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还需要水?
他在自己的储物空间找了找,没有水,倒是有一坛梼杌给的蜜酒,这酒口感似花蜜般香甜,柔柔腻腻的,喝着不痛快,他尝了一口便再没动过。
暂且拿它当水吧。
饕餮手指戳了下小黄,将伞塞到她手上,接着淡定地取出至少十斤重的酒坛抱在怀里。
拿下木塞,醇厚的酒香飘散四方,路人闻到这沁人的甜香,忍不住驻足寻找气味的来源。只看一个长发垂腰的俊美男人手擎酒坛,固执地要把坛口往身边女生嘴里送。
小黄早就觉得饕餮脑子不正常,如今看来是相当不正常。
她本能地抗拒喝酒,推不过他,干脆把伞一丢,拔腿就跑。
饕餮捧着酒坛,懵懵地转向那对情侣,可怜那对男女本只想停下看个热闹,叫他殷殷盯着,大热天竟然冒出一身寒气,两人齐齐看向别处,不敢与那个行事诡异的帅哥对视。
小黄的速度在饕餮眼里勉强算得上是龟速,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从后面把人架起来,扛回了杂货店。
好在他还记得白圆的叮嘱,飞行之前隐了身。
省了回程的车费,小黄却一点都不开心,这人脑疾貌似更严重了,而她还不知要独自忍受多久。
小黄死活不愿喝他给的酒,饕餮一阵郁闷,这还是他头一回想与人分享食物,尽管是他不爱喝的蜜酒。
一气之下,他咕咚饮尽了整坛酒,然后发泄似的把酒坛一摔,蹲在店门口不动了。
小黄习惯了他随手扔垃圾,只要不折腾自己,随他怎么扔都行。
她拎起店里的扫帚,任劳任怨地清理掉一地残片,然后把门口堆积的外卖拿进屋子,放在饕餮身边。
接着预备去后院鱼塘喂白圆新买的鱼苗。
走到半路,只听身后砰地一声巨响,碎石残渣随着气流朝小黄飞过来,下意识躲过飞向她的木屑石子,转身,一张巨大的羊头人面脸悄无声息地与她拉近到只有半米的距离,定定地面向她。
小黄与白圆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这是饕餮的原形,她见过。
饕餮眼睛长在腋下,不过这另类的位置丝毫不妨碍他判断方向,羊头一点点靠近小黄,鼻息间粗重的呼吸萦绕着浓浓酒气。
封存上千年的蜜酒,后劲儿足的醉倒了他。
醉酒的饕餮执着地逼近小黄,纸人面色平静无波,不见一点畏惧,她道:“你喝醉了。”
怪物张了张嘴,属于饕餮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带着染上酒憨的笑意:“你肯说话了。”
羊毛一样的绵软毛发蹭上小黄的脸,他身体庞大动作却轻柔无比,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你跟我说话了。”
小黄任他蹭着,默默为自己辩解,她没有故意不说话,只是习惯了沉默。
浓烈的酒味醺醉了空气,饕餮摇摇晃晃努力站稳了一会儿,奈何四足越发沉重,逐渐不受控制,最后他撑不住身体趴到了地上。
小黄微微向旁边挪了一步,看到后门的惨状,再看醉倒的饕餮,内心有点纠结。
管还是不管呢。
她又挪开一点,孰料饕餮嗓子闷闷地咕噜一声,突然伸出爪子将小黄捞到了怀里,像小孩抱着心爱的玩具,牢牢压住了她。
身上压了座小山,小黄倒没什么感觉,挣扎无果后索性由他压着了。
不知是不是酒气的作用,纸人难得有了睡意,半晌,她就着柔软厚实的兽毛,缓缓合上了眼睛。
自那天起,饕餮便持之以恒地引导小黄开口,但他话也少,空有当话痨的抱负却没那个天分。
因此店里常常能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给你吃。”
“……”
“你吃。”
“不。”
“吃!”
如果秦棋在场,定会怀疑这个追在人家后面逼人吃东西的家伙是不是被掉了包,饕餮护食成性,别说主动分享,就是不小心碰着到他手里的食物,饕餮也会发狂。
哪像如今这般,幼稚地像个急于用零食交朋友的小孩。
一个月后,白圆和秦棋终于舍得回家了。
白圆进门便喊:“小黄,我们回来啦,给你带礼物了。”
“嘘。”饕餮倚在门边,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白圆安静,小纸人蜷缩在他怀里,睡脸恬静安详,没有任何防备。
白圆心领神会,点点头,拉着秦棋去了后院。
饕餮双手贴心地捂住小黄的耳朵。
三秒钟后,许久不曾听到的尖叫声几乎响彻半条商业街:“饕餮!!!”
小黄收到惊扰,脑袋动了一下,立刻被人用温暖的手心按住,便又放心地睡了过去,纸人砸吧下唇瓣,轻声梦呓:“不想吃了。”
男人扫了眼手边满满的餐盒,胸前散开的发丝拂过怀中人的面颊,他动作轻柔地抚走自己的乌发,蠕动嘴唇,与睡着的人对话:“不行。”
小黄声音极轻地吐出后半句:“不吃了,留给饕餮。”
“……”
男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眸中明亮似有星河流转,于眼底绽出一抹醉人的温柔,美到极致的面庞像单调的水墨画忽然有了颜色,只看一眼就会沦陷其中。
他慢慢俯下半身,冰凉的唇瓣吻上怀中人的眼角,虔诚而又小心翼翼。
杂货店后方,老板娘和老板依偎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旁观。
白圆忧虑道:“饕餮会不会把小黄当成了饭票。”
秦棋手臂揽着她的肩,笑道:“怎么会,他光顾看纸人都忘了吃的。”
白圆欣慰地笑笑:“终于有人陪着小黄了。”
“既然如此,我们再去别处玩几天吧。”
“……我觉得这两件事没有什么联系。”
“我说有就有。”
“滚,我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