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顾全一下自己不行吗。
她真的无所谓被质疑,干嘛要把她庇护得这么一丝不苟。
言卿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明知不该不理他,可抵不住蔓延上来的难过,想缓一缓。
自从听霍云深讲过他从小到大那些事,他每一点付出都让她心疼。
车开过转角,路过一个小公园,临路的栏杆里面是架动物造型的滑梯,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在排队玩,嘻嘻哈哈地笑闹。
言卿的目光不由自主定格。
她眼前闪过一点细碎的片段,好像她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滑梯,曾经拉着高高瘦瘦的少年去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趁着没人抢的傍晚,独自霸占。
少年嘴上嫌这东西幼稚,实际却蹲在滑梯的末端,张开手臂接她。
她风一样滑下来,笑着撞进他怀里。
言卿一直盯着窗外看,直到滑梯的影子消失才叹了口气,她现在走哪都会被拍,是再也不可能和他玩这个了。
不能自由,没有记忆,还要连累他被全网关注。
她做了霍云深的老婆,什么好的都给不了他……
霍云深凝视言卿垂落的睫毛,有些念头渐渐难忍。
昨晚在车上艰难中止了那场亲密,他一夜煎熬,现在她又生着气,不理他,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越是这样,越想压着她肆意妄为,让她说动听的话,填满他经受星点冷落也会皱缩的心。
林苑还在兢兢业业刷微博,脑子里飞速盘算言卿适合的路线。
霍总一张照片发出去,激了千层浪。
不是要实锤吗?很好,霍总不用别人,亲自出面,自己锤自己。
林苑已经在首页刷到无数个“替身当成这样超值了”。
她没阻止,顺势叫人把相关热度持续顶上去,成了话题挂上热搜。
林苑惊觉之前的思路全是错的。
娱乐圈本来就是个名利场,为什么非要比谁是无辜软糯小白花,这种人设的女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图什么。
她家言卿,颜值身材标准的绝美小狐狸精,唱功能震场,自带话题流量,老公都算得上手握乾坤了,在这儿当无攻击性小可怜?
何必呢。
这种条件,明明是几年翻不出来一个的极品,管她恃美恃才还是恃老公,就应该随便行凶。
林苑火速定了新路线,激动得深呼吸,团队群里有人在时时监控网评,跟她汇报:“苑姐,许茉涵发微博了,内涵言卿抢她歌。”
许茉涵摘过两个歌后奖项,在言卿之前也参加了《青丝》的试音,声线并不合适,但因为跟制作人有私交,非要弄到手,制作人想踢掉言卿选的人,就是她。
如今被弃,肯定愤愤不平。
“苑姐,她又在评论里给粉丝回复,说只靠资本运作的人就会躲在后面,哪敢像她一样录音直播。”
林苑呵了声,宣布:“卿宝,解锁新任务了。”
她往后看一眼,马上明智地闭嘴。
卿宝正默默趴在窗边,大魔王拽着她衣摆,唇绷成线,这暗潮涌动的,她跟司机要是不存在,估计就干起来了。
对,没错,干起来了。
飞机抵达海城后,霍云深自己开车,言卿瞄了瞄副驾驶的位置,还是选择爬进后排。
她暗自挠座椅,一路上没怎么和他说话,他整个人绷着,侧脸锋利阴沉。
她悄悄怪自己,明明是感动,干嘛非要冷落他让他难受,现在好了吧,不敢出声……
霍云深在不断提速,车径直驶入自家车库里,戛然停下。
没了外人打扰,是绝对安全的环境。
车库灯光不算亮,昏昏黄黄透入封闭车厢里,把空气搅得软腻浓稠。
言卿手指攥着,呼吸略微加快,她轻声:“深深……”
霍云深缓缓回眸,伸出手:“过来。”
言卿血液在升温,咽了咽,老实前倾,向他靠过去。
到了他可以触及的范围,他蓦的扣住她后脑,把她带到近前,冰凉的唇重重压上来,长驱直入。
言卿“唔”了一声,迅速失守,舌尖被他掠取,纠缠出沸腾的热意。
但有车座在阻隔,无法贴得更近。
言卿眼尾胭红,在轻喘的间隙里喊他名字。
她想起山顶上的迷乱,他说了下次让她主动……
现,现在吗?
霍云深却移开唇,指腹抹过她嘴角的湿润,他开门下车,到后排把她抱出来,没让她脚落地,手臂托着她带到楼上。
言卿忐忑想,内个……不车震了吗。
还是要去床上对不对。
霍云深出乎她的意料,没有继续往上走去卧室,而是绕过客厅,径直走向后面的副厅。
言卿晃了晃腿:“深深,我们去干嘛?”
几秒种后,不用霍云深回答,言卿已然被放下,脚踩在柔软地毯上,看见了让她屏息的场景。
副厅里原本很空,半闲置着,她很少过来,可现在……
多了一架猫咪造型的滑梯,几乎占据一半空间。
不仅仅是滑梯,周围也布置成了小公园的样子,哪怕她唯有一段碎片的记忆,也能意识到,这就是她当初牵着少年一次次去过的角落。
言卿呆呆望着,霍云深从身后俯下,搂住她的肩。
“那时候滑梯总被一群小孩儿占着,你不让我去抢,每次都要等到天晚,人走光了,你才过去。”
他低低的嗓音厮磨她的耳廓:“我还说,以后等我给卿卿买了大房子,要放一个在家里,你滑下来,我在下面接住你。”
言卿眼眶不禁变红。
明明是不存在的记忆,可他一字一句都钻在心里。
过去很久了,久到她不记得,忘得干干净净,他还因为她在路边多看了几眼,就搬了一个回来。
霍云深沙哑地笑:“你不在的几年,没人管着我了,我很不讲理,总去公园的小滑梯上坐着,让小孩儿不敢接近,帮你占位置。”
从早占到晚,从年头占到年尾,她也不会出现了。
他揉着她的背:“我以为卿卿已经忘了,不喜欢了,但你路上在看……”
“喜欢,”她转过身紧紧抱他,“和你有关的我都喜欢!”
霍云深手上的力气渐渐失控:“那卿卿不生我气了好不好?别不理我了,我受不了。”
言卿环住他脖颈:“我不是生气,我是心疼你。”
霍云深吐息渐重,压抑着念头,牵着她去滑梯后方的小梯子:“上去试试么?”
言卿点头,顺着梯子爬到上面。
滑梯上方是很大的猫咪头形状,相当于一个有两个口的空间,后面的入口是梯子,走过一段,通向前面的出口滑出去。
里面光线微弱,触感很软,特意铺了一层毛茸茸的软垫。
言卿刚一进入,后方的入口就被男人的身影遮住。
她一怔,熟悉的双臂紧跟着拥上来,把她抵在墙壁上。
“深深……”
“在山顶答应我什么,”他嗓子里滚着砂砾,似是忍了许久的渴求终于打开闸门,“记得么?”
言卿脸上一热,在昏暗中看他燃起的黑眸:“……当然记得。”
主动,把专属于他的礼物拆开。
言卿口干舌燥,一呼一吸里泛起甜腻的潮涌,她抓着他的手,颤巍巍放在自己裙摆上。
童真滑梯的小小空间里,是男人不再隐忍的灼热呼吸。
她瓷白发着光,红唇亲吻他滚动的喉结:“霍先生,礼物帮你拆好了——”
不用等说完,霍云深滚烫的手指掐过她的腰。
他低沉字句撩过她皮肤,带着炙烤般的热度:“卿卿乖,坐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猫一脸纯真:深深,我们去干嘛?
深深:干你。
第53章
滑梯悬着空,垫子铺得软而厚,像张被吊起的圆床。
但比起床,又多了四面八方的围挡,添了难以言说的隐秘。
在象征童心的地方,做旖旎的事。
言卿起初还有一丝丝的担心,想滑梯会不会塌掉,后来什么也顾不上了,完全沉浸,最后残留那点意识还在坚强地下结论。
塌就塌吧……
她会保护深深,大不了掉下去继续。
言卿昨晚为了练歌半宿没睡,早上天没亮就起床,高强度的工作和纵情后,身体的疲乏随之找上来,她懒洋洋窝在软垫上,枕着霍云深的手臂心满意足睡过去。
梦里是霍云深少年时候的样子。
他高而清瘦,脊背挺得笔直,总带着伤,眉眼冷漠,对人攻击性很强,唯有面对她,才会褪去冷戾,抿着嘴角笑出甜意。
别人都把他当危险分子,仿佛沾了就要引火烧身,可她知道,他多好。
他一颗心一双眼装满了她,偏执又热烈。
言卿浑浑噩噩,分不清哪些是她记起来的,哪些又是想象的,只知道他青涩又锋利的眉眼似乎在变得清晰,可她伸手去碰时,又成了镜花水月,一下子碎掉。
那些碎片就编成了带刺的网,把她混沌的记忆缠绕起来。
他们回来得早,言卿至多算是睡了个下午觉,醒来时候天黑了,也不过才到晚饭的时间。
言卿蹭蹭霍云深的胸口,看到他跟她同步睁开眼,期待地笑着说:“深深,我又梦到你了,是不是对你的感情越深,越有可能想起来。”
霍云深不抱希望。
她的记忆,并不会慢慢想起,而是会有一个触发点,一起找回来。
他渐渐不去奢求了。
现在这样他已经幸福得不知所措,只要卿卿在身边,愿意爱他,别的就不再重要。
如果真是霍临川有意留下的隐患,那找回记忆的关窍,很可能是想要他的命来报复,让卿卿痛苦,与其这样,他宁愿卿卿一辈子想不起来。
过去那么多的岁月,他一个人记着双份就好。
霍云深抚摸她的鬓发,沙哑问:“梦到我在做什么。”
言卿努力回想:“具体不知道……就是感觉,你特别喜欢我,又不肯直说,别扭的问题少年。”
霍云深笑声很低:“喜欢?”
喜欢怎么够形容,爱也不够,想把她揉进身体,融了化入骨血,到死捆绑着,埋也要埋在一起,下辈子还来霸占她。
他没多争辩,把她扶起来:“还要不要玩滑梯?”
言卿眼里汪着水,怒视他,玩滑梯?她受骗了好吧,根本是他用滑梯当道具来玩她!
问题是大魔王老公唇角上翘,瞳中的光格外柔,带一点餍足后的慵懒,实在吸引人,言卿暗骂自己死颜控,在这种男人面前,只想什么都答应他。
玩玩玩,她玩滑梯,他玩她,都行。
霍云深给言卿穿好衣服,从后面梯子下去,转到正面,抬起头笑着说:“来吧。”
滑梯很宽,言卿双手扶着坐在上头,看到霍云深单膝跪下来接她。
她手一松,朝他直直地滑下去。
很轻的风声里,霍云深越来越近的脸恍惚重叠,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她在十六岁的小公园里,也是这么扑向他。
言卿撞上他的瞬间,眼窝不知怎么一热,脱口喊了一声:“云深。”
霍云深抬起她的脸。
一如当年,少女长发飞扬,红扑扑落入他怀里。
他之前顾念她身体才压下去的火焰倏然上涨,把言卿往后面的坡道上一推,不由分说压上去,轻吻她的眼尾:“老婆,我还想。”
等到偃旗息鼓,是真的到了深夜。
言卿再也不能直视滑梯了,这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少儿娱乐项目,被霍总反复玷污,种种画面她简直没脸回想。
“……霍先生你是不是该有点节制。”
霍云深有理有据:“你叫我云深了,我忍不住。”
言卿太了解他的小心眼和软肋了,有意笑眯眯反问:“那是不是等于——在上面小屋子里是我跟深深做的,在下面坡道上是跟云深做的?”
霍云深脸色顿变,把她提起来往外走,牙关微咬:“云深是什么东西,以后不许提了,你只有一个现在的我。”
她不认识过去的他。
那就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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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吃了宵夜又享受完老公的亲手按摩,再闭眼是后半夜。
她一晚睡得极沉,模糊觉得太阳穴里作痛,少年的身影好似化作一柄利刃在翻搅,但她醒不过来,天亮起床时,还有少许的痛觉残留,倒不明显,也记不清为什么会疼。
言卿从床上坐起来,有一点茫然。
宽大双人床上,身旁位置是空的,言卿蹙眉看了几眼,眼神空洞,卧室门突然一动,松松系着睡袍的男人进来,弯腰捏捏她的脸:“怎么睡得发呆了?跟老公下楼吃饭。”
言卿盯着他辨认了两三秒钟,脑中雾气才蓦的一散。
她醒过神,赶忙牵住他的手,轻快下床,趿拉拖鞋跟上,连声说:“我想吃菠菜鸡蓉粥——”
霍云深揉她头:“煮好了。”
言卿还记着林苑在车上说的“解锁新任务”,果然等到饭后,不用她去问,林苑先一步找上她,她才意识到林苑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对她不再像初见时那么公事公办,现在积极热切,连称呼都换成了“卿宝”。
“苑姐,你不是被迫的吧?”她试探问。
林苑在电话里笑了:“我对漂亮金丝雀没兴趣,但如果不仅漂亮,还足够有能力,那就不一样了,能一飞冲天变凤凰。”
言卿认真补充:“姐,我还会写词作曲呢。”
林苑辞不及防被她可爱到:“我这回真信了,我们卿宝实力深厚,别怕,以后姐带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