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来不及发出声音,意识全被掠夺,湿软的唇被他抵开,滚烫舌尖不知足地侵略进来,狠重又疼惜,温柔万分地噬咬着她。
她抱住他回应,浅浅舔他一下,就换来他的颤抖。
言卿心脏又胀又涩,抚摸他的后脑,手指穿进他短发里摩挲,含糊喃喃:“我在,别害怕,我真的回来了。”
霍云深吮着她微肿的唇,闷闷地应着。
言卿拽过她抱了一路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放在霍云深手里:“深深,你看看。”
霍云深眸底有些红,掀开盒盖,手指蓦的一紧。
盒子里铺着棉花,棉花上面,是一颗剔透无暇的玻璃圆球。
他有过一个的,生日时候卿卿笑眯眯给他,说要让他一辈子圆满,后来就在这个房子的卧室里,被她亲手打碎,他用胶水怎么黏也拼不起来。
现在眼前的,跟当初那颗一模一样。
多年前的物件了,要找到相同的很难,卿卿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
言卿看着他震动的表情,忍不住想哭,捧起他的脸啄了两下,轻声说:“霍云深,这是给你的礼物,我会让你一辈子圆满。”
他发哑的声音在抖:“这一次,说话算数么?”
“算数,”言卿扣住他的五指,“不管去哪,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霍云深胸腔重重起伏,立刻托起她要进房间,言卿还有件大事没搞定,怕一旦开了闸门就没机会避开他去做,赶忙推推他肩膀,皱着鼻尖找理由:“我饿了,想吃老公做的炸鲜奶。”
他手还掐在她腰上,衣摆都掀起一半。
言卿忍着想挂在他身上不放的绮念,垂着眼尾对他撒娇:“想——吃——”
霍云深能拿老婆怎么办,还不是予取予求,他把她放床上,动手帮她换了舒适的家居服,最后摸到她脚背微凉,又找来毛绒袜子给她套上,穿好之后,在她软乎乎的脚尖上亲了亲。
“乖乖等着,”他眸色幽暗,“不许再跳窗逃跑了。”
男人小心眼又记仇,言卿失笑捏他:“你赶我我都不跳——”
她瞄着老公进厨房,趁抽油烟机打开时,在噪音里火速行动,她用力拽起床垫,下面的储物床箱深处,有一个藏在边角的小匣子。
果然还在,他没发现过。
言卿掏出来,把床恢复原样,悄悄把匣子里面的手账本拿出来,翻开几页,上面全是稚嫩圆润的字体,是幼龄小姑娘一笔一划写的小日记。
那时候还不流行手账这种词,她只知道自己想记,就挑了最漂亮的本子,图文并茂,还带笨拙的简笔图,把她每一次……去霍宅见到云深哥哥的过程全写下来。
没错……
她少女时候,扎着小辫子,一蹦一跳跟在他后面,嘴里不害臊喊的,就是云深哥哥。
一整个本子,从五岁初识,到他被逐出霍家的空白,再到学校外被他救下,她锲而不舍追着他跑,哭哭笑笑都烙印在里面。
言卿翻到后面,还贴了好几张她偷拍的照片。
少年的霍云深乖戾不驯,眉眼永远淬着冰,但她拍到的瞬间,是他抿起嘴角,在捧着她送的小玩意儿默默傻笑。
他忘掉的,都记在这个本子上。
以前她没提过,是不想心爱的人得知自己失忆过,觉得亏欠她,但现在,她想让他知道,是要告诉他,他从来都是她的独一无二,不需要恐慌卑微。
但不能马上给……
她想选一个承载着记忆的地方,做件大事。
言卿把本子藏在床头桌抽屉里,若无其事跑出去看老公做菜,炸鲜奶刚好出锅,霍云深提起言卿放到自己腿上,耐心吹温了喂到她嘴边。
奶条有些长,言卿一口吞不下,特意留在外面一截,笑着去拨弄他的唇。
霍云深眸光深沉,咬住,慢慢向前,直至跟她嘴唇相贴。
言卿红着耳根咽下,他狂热的吻就铺天盖地压下来:“卿卿,我也饿。”
跟她的饿不是同一种。
“去……洗澡……”
霍云深果断抱起她,轻薄衣物掉了一路,迈进浴室时,她腿不小心一滑,差点从他怀里掉下去。
他一把捞起,抚着她细长的腿勾在自己腰上。
对面就是浴室的镜子,大片的镜面里,女孩子上身白生生贴着他胸口,一双腿颤巍巍缠着他的腰,软硬紧紧相抵。
霍云深手臂上筋络绷起,低哑诱哄她:“我喜欢这个姿势。”
言卿要炸了,语无伦次说:“要,要不要换一个——”
他滚烫手掌按紧她,磁沉嗓音过份撩拨她的耳膜。
“宝宝乖,满足我。”
第78章
言卿对霍先生没有抵抗力,被他这样抱着,听他贴在耳边直白地诉说欲求,她像飘在云团里,浑身软热,只想任他为所欲为。
身体也好,情感也好,他要的,她全部答应。
他总把她当宝物一样捧着,她又何尝不是。
从浴室到沙发,还有卧室外面他为她守门睡过的小床,最后回到仍然存着她香水气味的大床上。
她跟他在这里有的第一次,往后无数个晚上相拥而眠,直到今天,她作为云卿,又在同样的位置躺下来,用汗湿的双臂搂住他,尽情沉沦在他给予的极致欢愉里。
后半夜言卿撑不住了,有气无力推他:“你再过度,我就……”
他嗓子哑透:“就怎么样。”
言卿眨眨水色莹然的眼睛,勾着他后颈,把软媚调子拖长:“就——哭。”
霍云深闷笑,汗顺着额角滚下,他吻她:“卿卿最知道我怕什么。”
怕她哭,怕她痛。
怕她有任何委屈难过。
霍云深放缓力道,听她的话停下来,把她团到身上拥着,一下一下轻拍:“如果五分钟之内睡着,今天就放过你。”
他不急于这一晚。
他跟她还有一生一世。
言卿困得摇摇欲坠,一听这话,马上奉旨睡觉,用不了五分钟,才几十秒过去,她就趴在霍云深胸前安心睡过去,呼吸轻绵,被他咬红的唇微抿着,偶尔泄露一点点呢喃的梦话。
她说得含混,霍云深分辨不清楚,但还是听得认真。
等言卿陷入深眠,霍云深担心她不舒服,正想把她放到枕头上,她却蹭了蹭,糯糯地唤了一声:“……云深哥哥。”
霍云深怔住:“卿卿,你叫我什么。”
言卿睁了睁眼,迷迷糊糊说:“云深……哥哥,你把棉花糖……忘了。”
前半句还算完整,后半句就变得含糊不清,念叨完,她艰难挑起的睫毛又落下,睡到不省人事。
霍云深心底轰然震荡。
不管是以前还是重逢后,卿卿从来没这么叫过他,即使情热时他要求,卿卿也红着脸不肯,怎么可能在梦里自然地说出来。
还有后面隐约的棉花糖,又为什么会和这个称呼放到一起……
霍云深克制着没去吵醒言卿,给她盖好被子,回身望向床头桌的抽屉。
在厨房做宵夜时,他的注意力也在卿卿身上,她掩着门在卧室里乒乒乓乓找东西,他察觉到了,走过去想推门时,看到她小仓鼠一样把某个盒子藏起来。
老婆是特意支开他的。
意识到这个,霍云深酸痒难耐,忍住了没问,想等她主动说。
但现在……
反常的只有这个。
霍云深伸手拉开抽屉,拿出塞在最深处的盒子,他拧亮台灯,在晕黄光线下掀开。
盒里只有一个厚厚的本子,封皮很旧了,边角虽然仔细加了几层保护膜,还是磨到有些泛灰。
……日记?
他不知道卿卿有写日记的习惯。
霍云深的神经忽然抽紧,把本子抓到温热才缓慢翻开,扉页上是女孩子童年的笔体,圆滚滚的几个小字:“棉花糖的小秘密。”
男人稳定的双手开始轻颤。
后面一页,她换了六种颜色的水彩笔,笨拙地写了很短的几段话。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他帮我赶虫子,说我是棉花糖,院子里的树都好高,花也好看,但是都比不上他。”
“我不知道嫁给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别人说,结婚就能天天在一起,我愿意。”
“我喜欢云深哥哥。”
那一年她还很小,纵使早慧聪明,学写字也时间不长,很多字是用简笔画和拼音替代的,但唯有“云深”两个,无比地认真端正,像照着字帖一遍一遍反复学习,拓印上的。
霍云深坐在床沿,心脏被燃起的烈火焚烧,手指凉成冰柱。
他一动不动盯着这页小小的纸。
脑中是空白的,又被席卷而来的巨浪冲击到胀痛欲裂。
他没见过,但他能想到,女孩子五六岁,穿绣碎花的连衣裙,晃荡着小腿爬上椅子,在灯下皱着一张娇白小脸,花了好久才写完这些,汗津津甜笑。
她不止写了这一页,还有后面整整一本,经年累月的时光。
每一张都和他有关,字字句句,是小云卿从童年第一眼起,就对云深哥哥无条件的青睐和维护。
“云深哥哥夸我梳马尾辫好看,还送给我发带,我要天天绑。”
“他又长高了,我仰起头才能看到他。”
“他的手好热,牵我的时候我要发烧了。”
“云深哥哥说长大了就把我娶回家。”
“他不在了,我找不到他。”
“我想他,他会不会受苦,可我出不去,我从阳台跳下去,还是被抓了回来。”
“妈妈去世了,爸爸才过几天就娶了别人,家里没有人爱我,爸爸说,我要是去找他,以后就别做云家的女儿。”
“我找到云深哥哥了,可是他忘了我。”
小云卿在这里画了个很大的笑脸。
“没关系呀,我穿他喜欢的白裙子,绑他送给我的发带,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我,等长大,我还要嫁给他。”
往下还有字,但看不清了,被男人猩红眼眶里的水迹润湿,氤氲成一片。
深夜的台灯下,霍云深指尖绷得青白,把本子攥到起皱,又战栗着松开,一点点抚平,他俯下身,刀绞一样。
忘记的人,是他。
霍云深翻过身,把身旁熟睡的人死死抱住,她咕哝着拱进他臂弯里,脸颊粉润,长睫黑似鸦羽,红唇带着一点笑,梦中还循着本能,哼哼唧唧亲了他一下。
他无声涌出的泪润湿她的头发。
霍云深控制不住收紧,发狠地想把她嵌入骨血中融成一体,她有些疼,埋怨地扒着他领口乱咬。
“咬吧,”他声音粗粝,压得极低,“留着我的命就好。”
他这条命,要守她到白头赴死。
霍云深一夜未眠,凌晨时,他联系何医生:“最早给我做检查的时候,你说我因为心理创伤,可能丢过一段童年记忆。”
何医生对霍总随时待命,秒回:“是,但你说肯定是痛苦的,不需要想起,忘了才好,所以我们没采取过任何措施。”
在霍家的童年,是他人生龌龊阴暗的开始,丢了哪一段都是幸运。
他却根本没有想到,大怒大悲之下忘记的,是他生命里唯一的蜜糖。
因为苦涩太多,潜意识把他珍贵的宝物藏了起来,他的棉花糖,属于光明绚烂,他那时一身狼藉,不配拥有。
“怎么了霍总?是重要的记忆吗?如果必要,我可以尝试恢复,你的情况跟太太不同,没那么复杂,不会很难的。”
“天亮以后,我去找你。”
言卿为了表演和奖项连轴转了很久,好不容易放松,睡到快中午才醒来,老公准备好的早饭在保温,他本人坐在她身旁,面色如常地审阅文件,在她鼻尖上捏捏:“醒了。”
阳光极好,透过窗口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言卿叹息一声,三两下蹭过去枕上他的腿,笑弯了眼睛:“幸福的一天,从见到深深宝贝开始。”
吃过饭,她就在琢磨着怎么能暂时脱离老公的手掌心。
“那个,林苑姐说——”
“还有工作?”
言卿见老公主动上道,赶紧点头:“对对对,下午要去忙一下,保证今天过后,一直陪你。”
她想跟他求婚。
虽然结婚证都领了,婚姻早就是事实,但婚礼还没办。
她记忆倒退,被他带到星云间关起来的那天,她亲眼见到了满室的大红色,是做婚房准备的,床上铺着几套嫁衣,都被他那天激烈的床事揉皱。
那时她排斥他,怨愤看着他亲手把布置好的喜庆一点点摘掉。
他是怕她隔天记忆重置,见到了会恐慌,全程做得无声无息,表情和眼神却让人心如刀割。
如今再回想起来,她疼得顶不住,必须替深深把这委屈找回来。
她要去最初相遇的地方,告诉他遗失的记忆,再跟他求婚。
不过自打她老公掌权,霍家人死的死进监狱的进监狱,老宅子一直空着,也没被拍卖,她得想个办法溜进去。
霍云深静静凝视她:“好,你去忙,我也有事,傍晚见好不好。”
言卿算算时间应该够了,愉快答应。
她有经纪人有助理,一大帮人上赶着来接她,她跟老公挥手告别,转头急匆匆去取提前订好的戒指。
一枚素净男戒,经过漫长工期终于完成,是他无名指的尺码。
虽说老公有婚戒了,但她希望亲手给他戴一枚新的。
言卿在取戒指的路上时,霍云深躺在何医生诊室的诊疗床上,推开那扇隐蔽在记忆深处的门,见到里面娇俏明媚的小姑娘。
她抱着膝盖孤零零坐在地上,起身冲向他:“你想起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