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漠很轻地抬了下巴,指了下桌上的某道菜。
童谣没懂,她轻微皱眉。
言漠漆黑的眸子落去女孩身上,“我想吃红烧肉。”
童谣眉头松开,她瘪瘪嘴,“和我说干嘛,你不会自己夹吗?”
言漠薄唇淡淡抿着,他不答,轻轻抬了下自己右手,在童谣眼前很轻地晃了下。
童谣看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目光往下,注意到言漠的碗筷,空空如也。
她大快朵颐,吃得快差不多了,言漠的碗筷居然还是干净的。
童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面上还是装做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不是还有只手吗?”
言漠言简意赅地答,“不习惯。”
童谣:“......”
童谣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下,她抬头挺胸看向言漠,虚张声势地问:“你不会是想我喂你吧!”
言漠当然不会这么想,可童谣既然这么提出了,他倒也不会拒绝,“也行。”
童谣:“......”
林乐乐这人还是很有眼力劲的,她啃完半个鸡腿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先走了哈。”
她紧跟着站起来,然后给赵楠和张小茜都甩了个眼神。
两人也机灵,几乎秒懂,旋即便飞快擦干净嘴巴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饱了,先回学校啦!”
童谣还来不及说什么,三人已经齐刷刷地推开椅子站起来,风一样地跑开,转眼就消失在包间。
童谣:“......”
童谣被室友的这一波骚操作震惊了,她不可思议地问:“她们什么意思啊!”
和童谣的杏目圆瞪不同,言漠眉目无波,轻描淡写地回答,“怕你不好意思。”
童谣:“?”
言漠眉端轻挑,他看了眼桌上的菜,黑眸清亮,“童童,给我剥个虾吧。”
童谣:“......”
吃饭的地点,原本就是包厢,同寝的三个人走了,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她和言漠。
气氛便有些变了味道。
自从昨天言漠说了喜欢她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独处,童谣觉得浑身都不自在,靠近言漠的左边身子甚至整个都是麻的。
童谣摸摸往左边移,想离言漠远一点,她小声嘀咕,“我为什么要给你剥虾?”
言漠坦然坐着,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童谣,面不改色地说:“我的手是因为你受伤的,你得对我负责。”
童谣再次被堵了下,言漠说的这一点她完全无法反驳,言漠确实是因为救她受伤的。
童谣拿起筷子,默默地开始剥虾。
言漠得逞,他眼底闪过一丝笑,转瞬即逝。
童谣剥好虾,放到言漠碗里,她怕言漠要她喂,赶紧往言漠左手塞了个勺子,“你用勺子舀。”
言漠倒也没特别为难童谣,童谣让他用勺子他也乖乖用勺子。
童谣扯了湿纸巾准备插手,言漠清清淡淡的声音已经再次漫入耳蜗,“我还要。”
童谣刚擦干净手,便听到言漠慢悠悠地这么一句,她佯怒,“你别太过分了!”
和童谣的气急败坏相反,他总是慢条斯理的,长眸扫了眼童谣,施施然道:“你不想剥也行,已经一天了,昨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回应我?”
童谣听到这么立马警惕了起来。
什么回应?
她现在脑子都还是乱的,别说回应了她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
言漠昨天说的话的威力,对童谣来说不亚于一颗原子.弹。
童谣赶紧把整盘虾都端到自己面前,谄媚地说:“剥剥剥,你想吃多少我剥多少。”
言漠只是很轻地点了头,他没说话,长长地睫毛覆压而下,眼底笑意悄然滋生。
......
一顿饭终于吃完,童谣剥了整整一盘虾。
言漠去前台买单,童谣打算开溜。
这顿饭吃得实在别扭,童谣心里是真的乱,她理不出头绪,只想离言漠远一点。
言漠还在结账,言漠拿了包就往门口跑,可惜她在门口还没打到车,言漠已经走出来了,淡淡地问:“回家还是回学校?我送你。”
童谣实在不想再继续别扭下去,她脑子转了圈,找理由拒绝言漠,“咱俩不顺路,我刚刚吃太饱了,我打算去猎色坐会。”
童谣知道言漠不喝酒,故意说得猎色。
谁知言漠没说别的,只是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便轻描淡写地开口:“可以,我送你过去。”
童谣夸张地摇手,更夸张地说,“不用了,不用了,哪好意思麻烦你啊......”
她说着话,刚想往一辆正好停在三米外的出租车跟前跑,言漠却更快地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童谣:“......”
男人掌心温暖宽厚,五指温柔地包裹着她。
言漠牵她手的刹那,童谣心跳就变得很快,她被言漠拉着被动地往前走。
街头车水马龙,行人倒是不多。
路灯晕黄的光线洒下,柔柔地笼在男人身上,她望着言漠的背影傻傻发呆。
少年掌心滚烫,童谣从天旋地转中反应过来,正想让言漠松手,言漠却刚好转过身,他清淡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溺爱,“你乖一点,我送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一直陪伴我的小可爱说没想到言漠居然表白
下章会解释言漠为什么会表白滴
爱你们
晚安啦。
☆、第 49 章
言漠的声音格外轻柔,若仔细听, 还能抿出几分溺爱。
像一阵风, 穿过夜色, 向她浩浩荡荡的席卷而来。
眼神也和大多数时候不一样,他眸色轻轻地覆盖下来,就那么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带着化不来的深情款款。
童谣猝不及防, 被言漠的温柔全力击中, 整颗心都为之战栗, 内心狂风呼啸。
言漠的溺爱, 童谣毫无意外的怦然心动,某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再次向她席卷而来, 这大半年来所有的委屈也好,责怪也罢, 此时此刻都被这阵温柔风吹远了, 吹散了, 不见了......
童谣僵在原地,一时哑然。
暮色四合, 天际仅剩的最后一抹光, 也随之消失无影。
城市华灯初上, 霓虹闪烁。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街头。
男人的宽厚的手心依旧紧紧包裹着她。
见他痴痴傻傻的,他很轻地抿了下嘴角,“在想什么?”
童谣恍然回神,她定了定神, 故作从容地摇头,“没事。”童谣不敢多淡,言漠明明没做什么,她却差点溃不成军。
童谣明显有心事,可不愿多谈,言漠便也点到为止,他扭头,继续牵着童谣往前走。
言漠右手有伤,不能开车,他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松开童谣的手,替童谣拉开车门。
童谣左手被放开,她如释重负,弯腰坐进后座。
童谣乖乖坐好,言漠躬身,正打算坐进去,他轻声提醒童谣:“童童,你往里坐一点。”
童谣原地坐着没动,她不敢言漠,看着副驾的位置,“你......你坐前面......”
言漠左手依旧搭在车门,童谣不看他,他却一直看着童谣,女孩眼神扑闪,不敢看他,他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他不能把人逼急,便点头,音色微沉道,“依你。”
他话落,旋即轻轻带上门,转身拉开副驾车门,紧接着便坐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他把两人的互动悉数看在眼里。
他了然地笑了下,随后缓缓发动汽车,看了眼副驾上的小伙,意味深长地问:吵架啦?”
言漠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他只是简单看了眼出租车师傅,没说话。
出租车师傅热情惯了,他透过后视镜瞅了眼后座的女孩,爽朗地笑起来,老生常谈地说:“谈恋爱嘛吵架很正常的,丫头你别和他计较,我看小伙不错的,我活到这把年纪了,看人不会错的。”
他热心肠,说完很快不看后座的女孩,再次侧眸看副驾上的男孩,“我们做男人的一定要积极认错,多哄哄嘛,自己的女朋友嘛,肯定是要宠的。”
出租车师傅明显误会了。
言漠却一点都不想解释,他很轻地勾了下唇。
童谣急了,她赶紧摇手,对着出租车师傅解释:“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师傅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出租车师傅明显愣了下。
言漠很轻地点了下头,目光从窗外挪回,他难得没看童谣,对着出租车师傅牵了牵嘴角,“暂时还不是我女朋友。”
他意味深长地说,“暂时”两个字格外咬重。
童谣:“......”
什么叫暂时还不是女朋友啊。
童谣不敢细想,耳根却不禁有点热。
出租车师傅恍然大悟,他对言漠赞许的点了点,不再说话,安心开车。
车厢安静了下去。
言漠余光看了眼后座的女孩,女孩耷拉着脑袋,眼睛却骨碌碌地转悠,也再偷偷看他,见他目光落过来,她又会欲盖弥彰地飞快瞥开眼。
言漠莞尔。
.....
三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猎色门口。
童谣准备推门下车,右手刚搭上门把锁,便听到出租车师傅压低声音和言漠说:“小伙子加油哦!追到手了就是女朋友,要好好宠着,不能像今天这样吵架哈。”
言漠结完账,他点头,应承下来,“会的,您放心。”
童谣:“......”
童谣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这么下去她很可能要喜提心脏病了,车厢逼仄,童谣赶紧推门下车。
言漠也紧跟着下车,童谣埋头往猎色门口走,头也不回地对言漠说:“你送到了,我走了,你回去吧。”
言漠很快跟上去,和童谣并排:“我和你一起。”
童谣指了下不远处猎色的招牌,再看向言漠,她强调,“我已经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啊。”
她来猎色就是为了躲言漠,言漠还不走她来猎色还有什么意义啊。
童谣心底哀嚎,言漠轻描淡写地说:“我既然送你过来了,当然也要负责把你安全送回去。”
童谣:“......”
童谣没想到言漠居然也会耍流氓,这些没皮没脸的手段童谣最熟了,现在角色对换,童谣很不习惯,她大步往猎色走,也不放弃继续打发言漠,“可是你又不喝酒,在酒吧不喝酒你会很无聊的。”
言漠目光带了眼童谣,面不改色道,“你在就不无聊。”
童谣:“......”
又犯规!
到底是言漠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童谣真的搞不懂了,她更加努力地打发言漠,“我是来找沈放的,不能陪你玩了,你还是会无聊的。”
言漠态度依旧很随意,“没事,你玩你的,我刚好有几份邮件要处理,不会无聊的。”
童谣无话可说了。
曾经她是言漠的跟屁虫,现在倒好,言漠成了她的跟屁虫。
童谣越来越乱,她不和言漠说话,几乎小跑着往前走。
童谣一进猎色,就在舞池里看到沈放这个骚包,正在和美女贴面热舞。她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
童谣是猎色的常客,又是沈放的好朋友,猎色的员工基本把童谣当做自己人。
侍者走到童谣跟前,他笑着问:“谣姐,今天喝什么?”
童谣随便想了下,说:“威士忌酸。”
侍者又看向童谣身边的男人,他礼貌地问:“先生,您喝什么?”
言漠正想回答,童谣已经截过话,“给他一杯白开水就行。”
说到这个话题,女该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点嚣张,还有一点嫌弃,她朝侍者甩了个眼神,“他不行的。”
侍者:“......?”
言漠:“......”
言漠没说话,眸色不由加深了两分。
童谣倏地想起之前赵楠的话,她笑眯眯地改口:“酒量不行,别误会。”
言漠依旧没说话,侍者却暧昧地笑了下,随后拿着酒水单子离开。
酒吧气氛很火热,舞池里群魔乱舞,吧台上也坐了不少的人。
童谣虽然和言漠平排坐着,气氛却没有那么僵硬了。
童谣穿过人群看向沈放,沈放依旧和大胸美女打得火热,她正想收回视线,场子里的沈放却忽而抬眼。
徒然四目相对。
童谣朝沈放挥了下手。
沈放没反应,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半响,连他身边的美女都等得不耐烦了,顺着沈放的视线看过来,沈放才朝她做了个“走不开晚点来找你”的口型,他嚷嚷完,继续和美女贴面热舞。
童谣笑了笑,她收回视线,侍者刚好上了酒水。
童谣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口。
她余光瞟了言漠,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的iPad,此刻正低头看得仔细。
他不似刚才在餐厅的无赖和咄咄逼人,端端正正坐着,睫毛筛落,柔软地掩住眼底情绪,侧颜安静淡漠。
酒吧环境嘈杂,他却静得下来。
这样的言漠是童谣熟悉的,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和周围的环境割裂开,仿佛周遭的灯红酒绿,都与他无关。
童谣熟悉这样的言漠,也心疼这样的言漠。
她不由放下酒杯,主动往言漠的身边靠近了,再往他的iPad上瞄了眼,密密麻麻的英文,童谣好奇地问:“你在干嘛?”
言漠没抬头,视线依旧落在屏幕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