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笼中雀——草莓酱w
时间:2020-03-22 09:01:36

  回到燕京成为太子不过短短半年,他已经经历过无数的刺杀,有些是章皇后的人,有些是其他世家,甚至还有崇光帝的人。
  他的父亲不遗余力的用行动来让他明白,燕京究竟有多凶险,章氏又有多恨他。
  楚凌渊的脸色不怎么好,他倚在窗边没有再说话,叶蓁蓁很怕他就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于是借着手里的金钗为理由,开口说道:“哥哥当初把金钗留给我保管,如今该还给你了。”
  话一出口,她发现楚凌渊看她的眼神有些冷,仔细看竟觉得他在委屈,仿佛她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
  “你就这么想把它还给我?”
  这不本来就是你的吗?叶蓁蓁话到了嘴边,忽然不敢说,只见楚凌渊晦暗的眸子紧紧锁住她,又问了一次:“你当真不要吗?”
  叶蓁蓁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这金钗太贵重了,我,我要是弄丢了,那咱们的金子不就没了吗?”
  “咱们的……”楚凌渊将这三个字琢磨一遍,冷沉的脸色有所缓和,“给了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来,你若想还,便用同等珍贵的东西来还。”
  叶蓁蓁脸色发苦,同等珍贵的东西,想到那些数目庞大的金子,她双脚一软,刚来燕京两个月,她就欠下一笔巨债,这要怎么还?
  楚凌渊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想不到也没关系,到时我会亲自来拿。”
  叶蓁蓁呆了呆,丝毫不觉他这句话是开玩笑,从小到大,能让楚凌渊宣之于口的,就一定是认真的。
  “我自然可以继续为哥哥保管的,但金库的金子,对哥哥用处极大,哥哥就不怕我私吞了吗?”
  楚凌渊略一挑眉:“暂时用不上,你若私吞,还免了我一桩麻烦。”
  到时只需要以此为惩罚,让她留在身边……
  这种想法或许卑劣,但楚凌渊不在乎,他本就是藏在地底深处见不得人的怪物,能抓住的更要不惜一切的握在手里。
  叶蓁蓁觉得很奇怪,明明他沐浴在阳光里,那些光却像是永远照不透他,他所处之地,便是不见天日的深渊。
  她忽然有点冷,无意识地抖了一下,“哥哥,我该回去了。”
  楚凌渊眸色一暗,凝视她许久才说道:“你想不想听我弹琴?”
  叶蓁蓁颇为意外,楚凌渊还会弹琴?在叶家六年他也不曾显露过,她想象不到他拨弄琴弦的样子。
  跟着楚凌渊走出房间,到了连廊那头的厅堂里,叶蓁蓁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放着一把琴。
  她在楚凌渊身边坐下,如此近的距离,看那双手在琴弦上翻飞,碾动。他弹的曲子她没听过,曲声压抑、阴暗,让人想到很不好的记忆。
  叶蓁蓁此刻脑海里全是上一世家人遭难,她自己被活埋的场景,她没法控制地手脚冰凉,身体也不明的开始发抖。
  琴音骤然一停,楚凌渊侧目看向她,凝眉问道:“你怎么了?为何发抖?”
  叶蓁蓁终于从那段恐怖窒息的琴音里逃离出来,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忽:“没,我就是觉得害怕。”
  琴声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内心,楚凌渊审视自己,他不觉得光这份对她阴暗独占的心思就可以把她吓成这样。
  叶蓁蓁藏了很多秘密,而那些秘密,使他永远也无法真正掌控这个人,或许这也是横亘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阻碍,叶蓁蓁敬他怕他,她对他始终不曾有过爱慕。
  她年纪还小,而他需要更耐心一点。
  楚凌渊克制自己,抬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淡声说道:“这曲子是阮夫人所作,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一个人,所以把自己逼疯了。”
  叶蓁蓁回想刚才听到这曲子的恐怖,颤声问道:“那她应该特别恨那个人吧。”
  楚凌渊冷冷道:“恰恰相反,她很爱那个人。”爱到极致也成了恨,她恨让她沦落到这一步的所有人,哪怕是她的亲骨肉。
  叶蓁蓁:“怎么可能呢?”她从这首曲子里没有听到一点温暖和光明,爱不应该是能照亮人心的情感吗?为什么曲子里充斥的都是绝望和恨意。
  楚凌渊没有回答她,而是自言自语道:“倘有一日,我像她一样……”
  一阵冷风吹进来,面前的屏风发出不间断的响声,叶蓁蓁没听到他说什么,试探着问了一句:“哥哥,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走吧。”
  他情绪变的太快,叶蓁蓁来不及抓住,只能傻傻地答应一声,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楚凌渊已经收敛起所有的情绪,他明明坐在那里,甚至脸色苍白生着病,却给人一种蛰伏已久,蓄势待发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他好像真的要去做一件什么事,叶蓁蓁没来由地心里发慌,临走时不由叮嘱道:“哥哥记得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得快。”
  “好。”
  叶蓁蓁得到了答案,终于放下心离开,李海已经在别苑门口等了一下午,此时见到叶蓁蓁出来,他揉着坐麻了的腿跳下车,给她撩开车帘。
  马车渐渐远离别苑,叶蓁蓁从车窗里回头望去,只觉那座别苑如同一只吞噬万物的凶兽,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她才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回到叶家时太阳已经落山,叶蓁蓁进了大门就看见寒芷在一旁边跺脚边往门口张望。见她出现,寒芷慌忙跑过来,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一边,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我的姑娘,你到哪去了,夫人都急坏了,今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不敢明着问,只能迂回着打听,叶蓁蓁不知道柳氏白日跟踪过自己,只想隐瞒,便道:“没什么事呀,我去城西的书坊转转,不是让月竹回来传话了吗?”
  寒芷目光闪了闪,这次真的为柳氏感到头疼,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她帮着太子隐瞒,难道已经对太子动了心,还是太子许诺了什么,把她给骗了。
  两人来到柳氏的院子里,月竹在门前跪着,一看见她来,像是盼到了救星。
  “姑娘,你可回来了。”
  叶蓁蓁不明所以,“月竹,你怎么跪着?”
  月竹呜呜哭了两声,哽咽道:“夫人说奴婢把姑娘弄丢了,罚奴婢晚上不准吃饭。”
  叶蓁蓁急忙进去求情,却没想到柳氏已经听了寒芷说的话,如今气性更大了。
  “蓁蓁,娘亲问你,你下午真的去了书坊?”
  叶蓁蓁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只当柳氏是气她乱走,于是乖巧回答:“是呀,我还会骗娘亲不成?”
  柳氏嘴里发苦,心道,你可不就骗了吗?
  太子有什么好的,那样的凶恶名声,你真嫁过去了有一辈子吃不完的苦头,柳氏不能把事情明言,差点就憋出了内伤。
  她一脸疲惫说道:“你去吧,我先不跟你说。”
  叶蓁蓁走到门口,想起了月竹,又问道:“娘亲,能不能不罚月竹,晚上没有她陪着我睡不着。”
  柳氏忍得心累,挥挥手,让她自己随便处理,叶蓁蓁便把月竹带回去。
  接连几日,叶蓁蓁出门后,柳氏就在暗中跟着,可惜却没看见太子的人再来找她。她不禁怀疑是自己多想了,或许在太子眼中叶蓁蓁没有那样重要,也不是非她不可。
  这一日,目送叶蓁蓁进入叶氏族学,柳氏吩咐车夫回转。就在这时,马车前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柳氏只看一眼,便认出她是那日带叶蓁蓁去别苑的女子。
  她紧张又恐慌,手指扣在车窗上,才勉强撑住气势。
  “敢问姑娘是何人?”
  “在下影七,奉太子之命请夫人去云外楼一会。”
  柳氏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能见太子一面也好,正好把话都说清楚。
  “我初到燕京,不知你说的云外楼在哪?请姑娘带路吧。”
  马车再次停下,柳氏已经收起了所有的忐忑,一言不发地跟着影七来到云外楼二层的雅间门口。影七推开门,出现在柳氏眼前的是一道高大瘦削的背影,那背影让她恍然间觉得有些熟悉。
  雅间的门关上,四周静默的环境让她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柳氏深吸一口气,朝那人跪拜:“柳氏拜见太子殿下。”
  她低头盯着地面,余光里看见向自己走来的一双黑色长靴,再一恍惚,那人已经到了她面前,伸手扶起她的手臂。
  “夫人不必行此大礼,凌渊心中有愧。”
  柳氏心中巨震,惊讶地抬起头,眼前的人与记忆里天差地别,只是眼里偶尔浮现的一丝情绪,让她找到了几分熟悉感。
  而他自称“凌渊”。
  “你是……凌渊?”
  两人在窗前的茶桌边上相对而坐,影七端上一壶茶来,只停留一会儿就走出去带上门。
  雅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柳氏温和的声音,“这一年来,你过得好吗?”
  算上她们来到燕京的日子,距离上次分别,真的已经有一年了。
  在楚凌渊看来,分别乃是常事,除了叶蓁蓁他更没什么不可舍弃的人,只是柳氏这样问,却让他心里生出一种不曾有过的淡淡情绪。
  “还好,我不是来与夫人叙旧的。”
  柳氏叹了声气:“我知道。”
  “你救过蓁蓁不止一次,我很感激你,但再怎么感激,我也不能把女儿赔给你。”
  楚凌渊没做声响,抬手给她倒了杯茶。
  柳氏接过茶却没有喝,而是认真问道:“你意在蓁蓁,她知道吗?”
  楚凌渊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话音微冷:“夫人想说什么?”
  柳氏摇了摇头:“我虽是妇人,但对这燕京局势多少也有些了解,你身在茧中,如何能给蓁蓁安稳?”
  “更何况,她从前视你为兄长,你的心思,尚且不敢对她完全表露,靠着欺骗和算计得来的,注定不能长久。”
  “她不是你布下的棋子,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有权利不按照你安排好的路来走,如果她最后走向了别人……”
  柳氏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茶桌裂成了两半,她不知道这已经是对面那人竭力克制的结果。
  “她走不了别的路。”
  如果结果不为他所控,那就斩断她周围所有的生路,这样她只能选择他。
  作者有话要说:  凌渊:追媳妇的第一步,展现强大财力(地下金库)。
  追媳妇的第二步,展现独特才艺(弹琴)。
  蓁蓁惊恐地瑟瑟发抖:我欠债了!我还要被迫听恐怖音乐,我可能药丸!
 
 
第31章 醉意
  楚凌渊说完抬起头, 对上的是柳氏渐渐发红的双眸,她一副随时要与他拼命的架势,与暗影查访回来的结果大不相同。
  事实上, 楚凌渊对叶蓁蓁说他记忆混乱并非全然在骗她, 就好比此时, 他失掉过往的一些记忆,导致他在面对柳氏时, 并不是那么有把握。
  柳氏双手撑在茶桌上, 好让自己不至于直接崩溃, 如果面前这个人不肯放手, 她女儿此生最大的劫难就逃不过了。
  她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非要是蓁蓁, 殿下命格贵极,将来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究竟要如何, 他才肯放过她的女儿。
  楚凌渊脸上的温和瞬间转为冷淡,他再开口时显出几分强势。
  “孤对蓁蓁势在必得,夫人可以担忧她,但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 来日方长,你可以看着。”
  柳氏目光微微闪烁,楚凌渊的意思是,她所忧虑的事他都会一一解决, 不会让蓁蓁陷入危险的境地吗?
  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叶家在燕京尚且要依靠叶氏,而他们柳家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但她是蓁蓁的母亲,再怎么样也要为她考虑一条退路。
  “殿下说的话,我信,但世事变化无常,殿下必须答应我,在你没有掌控一切局势之前,不要将蓁蓁扯进任何争端里。”
  楚凌渊以茶代酒,敬她一杯,这个仅在两人之间达成的约定算是奏效了。
  柳氏不欲在这里久留,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在即将离开前,她还是问出口。
  “当初你藏在叶家,可是想利用我们隐藏身份回到燕京?”
  “是。”
  在这件事上,楚凌渊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且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那六年中,柳氏并无对不起他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对他有恩。
  楚凌渊的坦然让柳氏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回落一些,她接着问道:“那最后,你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提前回京了?”
  “你怕连累我们家?”
  楚凌渊手中的茶到了嘴边,听见这话不由顿了顿。
  柳氏目光透彻,直接说出了他的心思,“你故意抹掉在叶家生活过的痕迹,甚至在我们回到燕京后,也不曾对任何人透露过你与叶家的关系,是因为你不想把蓁蓁的家人牵扯进来。”
  “就冲着这一点,你今日说的那些浑话,我就当没听过,至于蓁蓁那里,她愿不愿意接受你,是她的事,我可管不着。”
  柳氏说完这席话,也不管坐在窗前的楚凌渊如何反应,直接就拉开雅间的门走了。风猛地灌进来,把雅间的窗户吹开,楚凌渊那杯茶就停在嘴边,等到彻底凉了,才被他挥手倒出窗外。
  *
  得知了太子就是凌渊,柳氏已经不像一开始时那样,终日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恐慌,但她心里还是多了一份隐忧。
  楚凌渊的心思她能一语道破,却偏偏不能向女儿表露分毫,若她本无心,被自己说动了心思,到那时自己可后悔都来不及。
  非但如此,她心里藏着的事也不能对叶锦程说,相信没有哪个父亲,能容忍别人以阴暗的心思觊觎自己的女儿。她就怕叶锦程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打破平静的事来。
  事到如今,她只能沉默,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柳氏最近不大出门,正是憋闷难受的时候,就被丈夫告知宫里即将举办一场盛会。
  千秋节快到了,章皇后最喜欢气派,一年一次的寿宴自然不能糊弄,朝臣们只要品级够得上的,都要带着家人进宫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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