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笼中雀——草莓酱w
时间:2020-03-22 09:01:36

  “母后, 这些宫人触怒圣颜,绝对留不得。”
  荣歆长公主微微头疼,章太后虽然与她不亲近,但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太后性子简单, 只是一直有个爱护短的毛病,可别叫她因为几个宫人与楚凌渊对上才好。
  凤禧宫的宫人跪在楚凌渊面前,个个脸上苍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她们早知章宏要对明熙县主出手, 但两相比较,明熙县主只不过是个家世微薄的女子,章宏可是太后的亲侄儿, 将来又是世袭的宁国侯。
  而今宁国侯章廷爵掌控着十几万边军,那可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因此她们没怎么犹豫,就帮着章宏在凤禧宫里围堵明熙县主了。
  只是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到来,宫人们虽然畏惧,但想着这毕竟是在太后的宫里,陛下怎么也该给太后留些面子,将她们交给章太后处置,这样也能留下性命,谁知帝王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押下去,全部杖毙。”楚凌渊冷声开口,陈何拂尘一甩,小太监们立刻将跪着的几个宫人都拉出去。
  章太后吃了一惊,本以为也就是杖责一顿了事,谁想到帝王动了肝火,要将这些人都杀了,她不忍心,站出来说道:“陛下此举过了,罚她们入浣衣局,再不济打一顿也就是了。”
  楚凌渊拍了拍怀中颤抖的女子,冷淡道:“太后心怀仁慈,朕却不想乱了规矩,这些刁奴以下犯上,胆敢欺负朕的女人,如此仗着太后作恶,岂非让朕误会了太后,您说是不是?”
  章太后望着帝王那双冷如寒冰的凤眸,一时没敢答话,而在场的人心思都落在那声“朕的女人”上,帝王当着所有人的面这般开口承认,便是将叶蓁蓁的名分定了,不管是入主中宫还是成为妃嫔,叶蓁蓁将来都必须要入后宫了。
  贵女们有的羡慕,有的唏嘘,还有如叶静怡这般浑身颤抖的,她的堂妹叶静媛悄悄在她耳旁问道:“四姐姐,你怎么了?”
  叶静怡想起贺依兰逃婚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勉强抑制住颤抖,轻声道:“无事,妹妹别说话了。”
  章太后对楚凌渊的处置不满,但碍于这么多人看着,荣歆长公主又一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出声,她只得吃了这个亏,道:“也罢,那就听陛下的吧。”
  楚凌渊冰冷的目光看向章宏,章太后不由紧张,紧走几步拦在侄儿面前,强装镇定说道:“陛下,你可还有事?”
  “无事。”
  章太后慌乱道:“那你就先回去……”
  荣歆长公主抓住她的手,让她别再说了,而后看向楚凌渊,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此时动章宏并不是个好时机。章氏势力庞大,光是章廷爵那十几万边军就已成大患,何况章廷茂还是皇城军统领,贸然杀了章宏,实在太过冒险,她相信楚凌渊会想明白的……
  果然,帝王收回目光,紧了紧怀中的女子,转身走出凤禧宫,章太后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去拉章宏起身:“宏儿没事吧?”
  荣歆长公主见不惯他们这副“母慈子孝”的场面,淡淡道:“宴席上见了血,不是个好兆头,儿臣告退了,母后多多保重。”
  章太后斥责了一声,荣歆长公主却早已走远,她想起被搅和了的赏花宴觉得心疼极了,然而看着吓得花容失色的贵女们,她只得对众人说道:“没成想发生了这等事,你们都回去吧。”
  贵女们离开之后,凤禧宫恢复了平静,章太后把章宏叫到殿内,有些责备地问道:“宏儿,你这是作甚?”
  章宏一副可怜的样子,他知道章太后最见不得这个,哭求道:“姑母,孩儿喜欢明熙县主,除了她,孩儿哪个女子都不想娶。”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章太后震惊道,她一向知道自己这个侄儿的秉性,以为他先前不知情,才会追着叶蓁蓁,哪知他见了帝王刚才那番表态,竟然还不死心。
  “宏儿,你但凡求个什么,姑母没有不应允的,但是你想娶叶蓁蓁绝对不行,陛下已经言明她的身份,此女恐怕不日就会入宫,你就别再想了!”
  章宏挤出两滴眼泪,再次求道:“姑母,您忍心看着孩儿失去所爱,痛苦终生吗?姑母,求您了,陛下不是还未下旨吗?若是赶在陛下之前,您下旨将叶蓁蓁赐婚给我,凭咱们章氏的势力,陛下又能怎么样、”
  章宏以为他能像以前一样忽悠着太后答应,可章太后这次铁了心拒绝,闻言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还放话让他不要再进宫,就留在家里静思己过。
  静思己过?章宏冷笑一声,走出了凤禧宫,他正要出宫,却听见有人在叫他:“小侯爷留步。”
  章宏回过头,见到一个女子向自己走来,颇觉眼熟,等到了近前才认出那是博阳侯的嫡女叶静怡。他语气不耐:“找我何事?”
  叶静怡直言道:“小侯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章宏嗤笑一声,点了点头,跟着叶静怡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满以为她是看上了自家的权势,想要私下勾引他,好能嫁进宁国侯府。
  却不料叶静怡开口第一句便是:“我知道小侯爷一心恋慕蓁妹妹,不想你们二人因此错过,所以特来找小侯爷,希望你不要放弃,蓁妹妹她心中很苦啊……”
  章宏心神一震,问道:“此话怎讲?”
  叶静怡苦笑:“妹妹其实不愿入宫,奈何陛下……”
  章宏愤愤道:“是陛下强迫她的?我就知道她不会看不上小爷。”
  章宏心里已经将整个故事编的完整,叶蓁蓁分明心中爱慕他不愿进宫,却遭帝王强迫,只能违心答应,如此他就更不能轻易放手了……
  叶静怡低下头微微一笑,章宏此人骄傲自大,她只需言语引导两句,他就信了。
  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她只需静静观看,以章氏的势力,楚凌渊未必能讨到便宜,最重要的是,要让叶蓁蓁成不了后妃,她才能想办法在宫外除掉她。
  贺依兰的话她回去思考良久,却是不得不信,所以必须要赶在叶蓁蓁报复她之前,先除了她。
  *
  “轻点,疼。”
  朝露殿正殿,蓁蓁坐在软榻上,忍不住痛呼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楚凌渊手掌涂满药油,捉住少女的脚,放在腿上搓揉,听着她撒娇的声音,他心绪不稳,手上的力气也维持不住。
  “不许叫。”帝王两耳通红,冷声呵斥。
  蓁蓁吸了吸鼻子,闻着那令人窒息的辛辣味道,央求道:“能不能不涂这药油,好难闻啊。”
  这药油是闻大夫拿来的,他今日来给楚凌渊看诊,正好碰上蓁蓁的脚受伤,临走时就给帝王留下了这个,还嘱咐要每日搓揉半个时辰,说这样好得快。
  楚凌渊搓了搓掌心,一巴掌拍在少女小腿上,冷漠道:“你还想不想走路了?”
  风水轮流转,前些日子是她看着楚凌渊服药,如今反过来,帝王每日给她涂药油,蓁蓁郁闷又不能反抗,着实委屈。
  这一日,她靠在软榻上看闲书,陈何走进来,拿出一份名单来给楚凌渊过目:“陛下,这是秋猎随行的人,您请过目。”
  楚凌渊接过来扔在一边,殿门再次推开,这次是久日未见的影七来了,她呈上一封密信给楚凌渊,道:“陛下,章宏暗中联络了暮阁的人,这是截获的密信。”
  暮阁这个名字少有人知,里面专养一些杀手刺客,做的是见不了光的买卖,楚凌渊看过之后,便将密信交给影七,问道:“幽州那边如何?”
  影七道:“陛下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楚凌渊重新拿起陈何送来的秋猎随行名单,提起朱笔在章宏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个圈,道:“此人务必随行。”
  陈何心中已猜到七八分,连忙接过名单下去安排,影七对蓁蓁点头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蓁蓁望着楚凌渊沉思的模样,一头雾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只听明白,楚凌渊似乎要去秋猎。
  小姑娘受伤的脚不小心踩到地上,轻呼了一声,楚凌渊起身大步走过来,捞起她放在榻上,皱眉道:“乖一些,别让朕担心。”
  蓁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想起秋猎的事,问道:“你要去秋猎,能带上我吗?”
  楚凌渊轻抚她发顶,说道:“只是循了旧例,秋猎没什么意思,朕两日即归,你留在京中比较安全。”
  蓁蓁看着自己肿的老高的脚,也知道定然不能成行,因此提了一句就放下此事。
 
 
第75章 遇刺
  秋猎的地点在距离燕京不远的燕山行宫, 蓁蓁本想在宫中等着楚凌渊回来,结果楚凌渊出发去秋猎的前一日,承恩侯府传来消息说柳氏染了风寒病倒了, 蓁蓁在宫里待不住, 便想着先回去照顾柳氏。
  送她出宫之前, 楚凌渊给了她一块玉牌,嘱咐她小心收好:“凭此物可自由进出皇宫, 往后便不需再借助皇姐的力量扮作宫女混进宫。”
  蓁蓁垂眸羞涩道:“我知道你一定暗中取笑我, 下次我便不来了, 反正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楚凌渊将她拥进怀里, 抚摸着她的头发, 认真说道:“不可,朕便是绑也要将你绑进宫里, 永远不放。”
  不过是两三日的分别,蓁蓁竟觉得时间很是漫长,她坐上步辇,对楚凌渊轻轻摆手:“哥哥, 等我娘身子好了,我就回来。”
  她望着站在宫殿长阶上的颀长身影,每每离开时回头,总能看见帝王孤独等待的身影。她一时觉得很幸运, 幸运的是自己一直是被他等待的那个人。一时又觉得心疼,因为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偶尔她也想与他换换, 全心全意地等着他……
  圣驾离开燕京去往燕山行宫的当日,太皇太后久病的身体有了一丝好转,她也很快从怀总管口中得知了前些日子凤禧宫里发生的事。
  “糊涂,常嬷嬷。你去一趟凤禧宫叫太后过来见哀家。”太皇太后虚弱地捶了一下床,便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不多时,章太后忐忑地走进来,她年轻时最怕这个姑母,后来进宫她们做了婆媳,她行事更不敢放松,可就是这样,姑母还是经常骂她,觉得她蠢得不可救药。
  章太后压下恐惧行礼道:“母后身子可好些了?不知您叫我来可是有事?”
  太皇太后突然睁开眼,那双眼睛锐利幽深,透着一股睿智老练,她盯着太后,声音虽弱,身上却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强势,“你有何事瞒着我?”
  章太后把这些日子的大事小事想了个遍,最有可能的就是凤禧宫举办赏花宴生出的事端了,她硬着头皮说道:“是宏儿不懂事,与陛下起了些小摩擦。”
  太皇太后冷冷看着她,质问道:“只是小摩擦?他敢觊觎天子的女人,是不是嫌章氏太过安稳,想要把全族人的命搭进去?”
  章太后道:“母后,何至于此,不过是一个女子,陛下当时并未介意,只是罚了宫人。再说咱们章氏那么厚的根基,陛下再是容不下也得掂量掂量,他当初能登基,也有您的助力在呢。”
  太皇太后急促喘息,激动道:“我怕的便是你们都这般想,章氏根基再厚那也是臣,身为臣子觊觎君王的女人,你竟然还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他楚凌渊不是个简单的能操纵在手中的儿皇帝,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想保章氏几十年的荣华就要多隐忍,可你做了什么?”
  太皇太后虽然病体缠身,但真的动了火气时,章太后还是怕的,她委屈地说:“可是姑母,若不这般难道要宏儿丢了性命吗?”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连看她一眼都嫌费神,闭目说道:“他若杀了章宏反倒是最好的结果,这般沉得住气,只怕……”
  太皇太后猛地咳了一声,问道:“章宏呢?把他带来。”
  章太后愣了愣:“姑母,陛下要去秋猎,宏儿随行去燕山行宫了。”
  “什么?”太皇太后震惊,眸中闪过浓浓的恐慌,正要说什么却是一头仰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怀福和常嬷嬷连忙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宣太医,总算又让太皇太后有了一丝活气。此刻曾经手握北周大半权柄,历经三代帝王的女人,眼眸中的野心狼性俱都消失。
  她眼含浑浊的泪,挣扎着握住章太后的手,耗尽力气一般叮嘱道:“等陛下秋猎回来,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做到,将章宏交给陛下,任由他处置。”
  章太后难以置信,半响没有回话,太皇太后狠狠抓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你记住了吗?”
  章太后身形一颤,垂下双眸,压低声音道:“记住了,姑母。”
  说完这句话,太皇太后再次晕迷过去,太医诊治后摇了摇头,只开了一道温养的方子为太皇太后吊着命,严冬将至,以太皇太后如今的身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日。
  圣驾到达燕山行宫,军士在山脚下扎营,楚凌渊的营帐被围在最中间,谨防有人行刺。但许是天气过于干燥,边缘的营帐竟然起了火,连累周围的营帐纷纷烧起来,军士们忙于救火,又要分出兵力保护天子,忙得不可开交。
  正是紧急的时候,楚凌渊散去了营帐周围的军士让他们都去救火,大帐外只剩下零星几个护卫。变故陡生,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刺客悄然潜进军营,向着帝王的大帐围攻过去。
  刀兵相见,血光纷纷,仅有的几个护卫吃力地保护天子,等救火的军士回援时,营帐已经满是鲜血。
  “陛下遇刺了,伤得很重,随行的军医呢?”陈何满手的血跑出来大呼小叫。
  黑衣刺客见已经得手,立刻沿原路撤退,军士再要追击已经晚了。
  距离扎营处不远的密林里,章宏借着出来散心的由头躲到这里,等待与暮阁的杀手接头。
  树叶的沙沙声由远及近,章宏见到黑衣人到来,眼前一亮:“怎么样?得手了吗?”
  黑衣人压低声音:“禀小侯爷,得手了,天子受了重伤,即便不死也是残废。”
  章宏微微有些失望,但这样的结果也够好了,只要让楚凌渊变成一个病秧子,他又会是一个被章氏捏在手里的皇帝了。
  “这是酬劳,拿着。”章宏丢过去一个布包。
  黑衣人打开一看,是一摞千两银票,足有上百张,她满意道:“小侯爷果然出手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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