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暮兰舟
时间:2020-03-22 09:09:59

  所以,曹淑提起父子之间温情往事,并没有打动王悦。
  王悦淡淡道:“且看父亲收到家书后如何应对吧。王澄变了,谁知父亲变了没有?”
  王澄以前可不敢把族人软禁在家里当筹码。
  此言一出,连曹淑也开始自我怀疑,王导会变吗?
  一路逃难,见惯各种尔虞我诈,反目成仇,如今困在荆州,曹淑对人性也不敢乐观了。
  荆州到建业,顺着长江走水路即可,日夜兼程的话,王澄说信使差不多十天能带来王导的回信,要客人们安心在荆州游山玩水。
  众人那有心情玩乐?不过是配合王澄演戏罢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大夫每天三次给清河针灸治疗,清河精神每天都在转好,不像以前那种动不动就头疼欲裂,精神萎靡不振。
  这一天,众人去游羊祜山。曹淑借口妇人家不好抛头露面,一人在府里陪着清河(荀灌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目前自称是曹淑的外甥曹猛……)。
  曹淑看着大夫给清河施针,治疗结束之后,曹淑又偷偷塞金叶子,用刚刚学到的荆州话说道:“辛苦大夫了。”
  大夫一听,很是惊讶,这个洛阳来的贵妇人居然学蛮夷之地的语言。
  曹淑一笑,提笔写道:“就会这一句,是府里的管事教的。”
  大夫施了一礼,袖着金叶子告辞。
  丫鬟将熬好的药端过来,曹淑用手腕试了试温度,放到可以入口了,才喂给清河。
  清河忙道:“我有手有脚的,不用劳烦夫人。”
  曹淑心疼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脑子至今还未康复,她从未尽到当母亲的义务,如今正好乘着这个机会补偿,说道:“我愿意,听话,把药喝了。”
  清河看着黑黑的药汁皱眉头,“夫人一勺勺的喂,喝得慢,我自己抱着药盏一饮而尽,来个痛快的。一天喝六次药,把药当饭吃,我呼吸都是药味。”
  曹淑只得把药碗给她,清河喝完,给她嘴里塞一块糖解苦味。
  清河含着糖,“也不晓得母后现在怎样了。”
  荆州偏远,闭目塞听,此时曹淑他们还不晓得羊献容已经成为汉国的中山王妃。
  曹淑说道:“刘曜说话算数,你母亲性命无忧,其他的,等我们到了建业安顿下来,再派人潜去汉国平阳慢慢打听。”
  清河嚼着糖,突然左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斧头砍了一刀,半边脸都疼僵了。
  曹淑忙道:“又头疼了?我去把大夫叫来。”
  清河疼得冷汗直冒,不想要曹淑担心,生生忍住了,“不打紧,过阵子就好。”
  曹淑看着清河一滴滴冷汗,那里舍得?连忙叫丫鬟去把大夫找来。
  可是不知为何,可能是丫鬟偷懒,没在外头伺候,曹淑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大夫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随时待命。
  没有丫鬟传话,曹淑没得办法,只能亲自去前院请大夫。
  清河头疼欲裂,紧紧抱着床柱子,手背的青筋都一根根凸出来了,她恨不得用头撞柱来止痛。
  正痛的天昏地暗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清河觉得纳闷,从之前几次传大夫的经验来看,从这里到前院往返起码一炷香时间,曹淑前脚刚出门,怎么后脚大夫就来了?
  清河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大夫,也不是曹淑,却是此时应该在羊祜山和王悦他们一起游玩的荆州刺史王澄!
  清河一惊,连忙下床行礼,“晚辈曹华,见过王大人。”
  王澄说道:“抬起头来。”
  清河缓缓抬头。
  王澄向她一拜,“荆州刺史王澄,拜见清河公主。公主殿下,如今大晋灭国,山河破碎,中原大地群雄并起,短短两个月,就建了五个行台,立了四个皇太子。这还不算江南盟主司马睿。”
  “微臣是大晋册封的荆州刺史,自然只能听大晋的,这些行台、太子、还有所谓盟主都是自封的,微臣只忠于大晋,微臣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大晋虽灭,但清河公主乃是先帝唯一嫡出血脉,血统纯正,是那四个皇太子不能比的,微臣愿效忠公主殿下,建立荆州行台,请公主下诏书,号令天下军队汇聚荆州,一起北上勤王。”
 
 
第103章 为了羊公
  此时王澄目光清明,淡定自如,眼神里满满的野心,那里有半点烂酒鬼的样子?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王澄听说王敦王悦他们来到荆州城投奔,他不晓得是真逃难投奔,还是江南盟主和纪丘子王导设下的圈套,想要把堂哥王敦和妻子弄到荆州来试探他是否愿意跟随江南盟主司马睿。
  王澄不好直接拒接王敦等人,于是将酒浇在自己身上,装作喝多了。
  在拜驸马王敦时,王澄还故意栽倒,差点给王敦磕头,演的太像了,把众人都骗过去。
  王澄要查明这些人的底细,对曹淑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外甥有了兴趣。
  曹猛(就是荀灌)倒也罢了,病重的外甥女曹华根据丫鬟的描述来看,相貌气质高贵出尘,且根据周围监视人的观察,所有人,包括驸马王敦都对曹淑的外甥女很是尊重。
  王澄怀疑病重少女的真实身份贵不可言,况且纪丘子夫人曹淑在洛阳的时候经常出入宫廷,犹如进出自己家门,清河公主甚至时常去永康里王家夜宿。
  王澄怀疑少女就是清河公主,但是少女住在内宅,且纪丘子夫人一直陪着他,他一个当小叔子的不方便进出嫂子的卧房,于是就使出调虎离山之计。
  表面上,带着王敦王悦他们去羊祜山游玩,他借口喝醉了,在山中别院睡觉,其实偷偷下山回到刺史府,命令所有的丫鬟走开,然后命令大夫给少女施针做治疗的时候,偷偷动些手脚,让少女病情突然加重,头疼。
  没有丫鬟传话,曹淑必然会自己去前院请大夫,房间就只有清河一人了。
  清河时常去琅琊王氏聚居地永康里玩耍,所以王澄认识她。
  清河虽然因中了毒而且路途劳累瘦了许多,但大体的相貌不会变,
  王澄确定清河身份后,简直狂喜万分。
  大晋亡国,群龙无首,中原五大行台和江南盟主都伸出橄榄枝要招揽王澄,将荆州这一块肥肉吞下。
  但是王澄自从当了荆州的土皇帝,尝到了独/裁的滋味,说杀就杀,生杀予夺,这种感觉令人上瘾,他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受到别人差遣?
  有了独一无二的先帝唯一血脉清河公主当傀儡,成为精神领袖就不一样了!
  王澄遂拜清河为主,建立荆州行台。从血统上看,荆州行台的领袖清河公主最纯正。
  王澄有个儿子,尚无妻室,将来要清河嫁给儿子,生下子嗣,王澄就能长长久久的控制荆州行台。
  多么完美的计划!
  王澄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呢!
  为了让清河安心养脑子,曹淑等人一直瞒着她关于王澄变了的事情。
  但清河是何等聪明之人?
  王悦他们今天去游羊祜山,她的头疼病突然发作、曹淑莫名其妙消失了、王澄双目中掩饰不住的野心,清河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王澄的阴谋,想要挟公主以令天下。
  不能着急,尚不知曹淑的安危。
  清河从十二岁就开始玩宫斗朝斗了,经历过八王之乱,什么场面没见过?
  当即镇定下来,说道:“之前隐瞒身份,是因我病了,外头巴蜀流民围城,我怕泄露身份,会给刺史大人带来麻烦,所以干脆隐蔽真实身份,希望刺史大人不要介意。”
  王澄见清河如此配合,很是高兴,“公主答应下诏了?”
  清河说道:“那是自然,我们虽然丢了中原,这不还有江南吗?还有很多像刺史大人一样效忠大晋的臣子。只要我们团结一致,还愁不能光复中原,把洛阳抢回来?”
  清河眼圈一红,“我的母后被掳到了汉国都城平阳,我日夜思恋她,总有一天,我会亲自迎接母后回洛阳。王刺史,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王澄欣喜若狂,“微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光复中原,重建晋室。”
  清河也很激动,“你们琅琊王氏跟帮我,何愁不能光复中原。纪丘子夫人最近也是这样安慰我的,她人呢?”
  被我骗出去了。王澄说道:“她叫大夫去了,马上就回来。”
  清河说道:“这一路逃亡,驸马王敦和纪丘子世子王悦皆忠心护主,是我要他们隐瞒我的身份,王刺史可不要怪他们啊。”
  王澄听了,只是叹气,“公主啊,你被这伙人给骗了。”
  清河故作大惊:“此话怎讲?他们明明都是大晋忠臣啊,这一路护送实属不易。”
  王澄骗她,“他们不是为了保护公主,而是为了公主的血脉。公主乃先帝唯一的骨血,嫡长子生的嫡出公主,中原五大行台四个所谓皇太子,都是旁支。王敦王悦他们是为了奇货可居,先把公主骗到江南建业去。”
  “纪丘子王导是江南盟主司马睿的大军师,王敦是纪丘子亲堂弟,他们堂兄弟从小关系就好。纪丘子夫人和世子当然也是支持自家人。江南盟主只是旁支宗室,血统不正,但是若得了清河公主您,就弥补了江南盟主的短处。他借着公主的威信号令天下,去建业集合,起兵光复中原,由此操纵军队,来扩张自己的势力,当势力强大,巩固了地盘,到时候公主就会沦为联姻的工具,赐给功臣的儿子们,以笼络住臣子。”
  “他们目的不纯,其心可诛啊!公主莫要被他们的假恩假义给蒙骗了。”
  这才是你自己的打算吧!清河心知肚明,嘴上却说道:“是真的吗?太可怕了!我……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些,我想当面问一问纪丘子夫人,她是否在骗我。”
  清河要保护曹淑。
  王澄说道:“纪丘子夫人当然会否认,公主不要信她。”
  清河耍起了公主脾气,“信不信是我的事,见不见,也是我的事情。王刺史既然宣布效忠于我,建立荆州行台,为何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能满足?”
  王澄现在要哄着清河,只得答应,“这个房间太简陋了,不配公主的身份,还请公主移驾正院,微臣已经将正院腾出来的,以迎接公主大驾,等公主安顿下来,微臣就命人传唤纪丘子夫人。”
  清河又问:“那么驸马王敦和纪丘子世子王悦他们人呢?”
  王澄说道:“他们在荆州插翅难分,微臣会好好软禁他们,作为人质,以此来牵制江南盟主。我们要以这些人来逼江南盟主归顺荆州行台,纪丘子是江南盟主大军师,他最珍惜王悦这个嫡长子,他会说服江南盟主对公主效忠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曾经“落落穆穆然也”的君子王澄,居然无师自通,成为了野心家和阴谋家。
  清河假装相信王澄的鬼话,说道:“好,我听王刺史的。不过,他们一行人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他们都活着。”
  王澄说道:“这是自然,他们都是我们琅琊王氏的族人,微臣不会杀同族的。”
  清河坐着羊车,搬到了正院。
  刚刚到正院,外头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幕僚狂奔而来,道:“刺史大人,不好了!巴蜀流民又开始叛乱,已经进城往刺史府方向杀过来来了!”
  王澄不信,吼道:“胡说!不可能!荆州城墙防卫经过羊祜十年修理,比洛阳城还坚固,这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攻到城里来?”
  幕僚说道:“不是巴蜀流民攻进荆州城,是荆州百姓——不,是内鬼反水,杀了我们的心腹,故意打开城门放巴蜀流民进来的,条件就是只杀刺史大人,不骚扰荆州城。”
  原来,荆州百姓早就不满王澄的独/裁专横,加税加赋等等恶行,折腾当地人不能过安生日子,荆州城这一年经济萧条,荆州人早就想赶走这个洛阳伪君子了。
  所以,当城外巴蜀流民要杀了王澄,为冤死的八千同乡复仇时,荆州人和巴蜀人一拍即和,联手消灭共同的敌人王澄。
  王澄刚刚建立荆州行台的美梦立刻遭遇残酷现实的毒打。
  “快!”王澄慌忙上马,带着他的儿子还有清河一起跑,“我们快撤!找个地方东山再起便是!”
  荆州人反抗,勾结巴蜀人进城,这里不能再待了,反正手中有了清河公主,随时都可以招募新人入伙。
  清河被裹挟,身体又虚弱,反抗无用,只得任凭被人塞进马车里逃跑,离开刺史府。
  且说曹淑去前院找大夫,扑了个空,说是在另一处院子,曹淑去寻,依然不见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赶回去,发现清河不在卧室,人走楼空。
  曹淑大急,正要呼唤清河,大夫来了,手里举着一张纸,写着:“我是逼不得已,在女孩的穴位做了手脚,她才会突然头疼,跟我走,外头巴蜀流民进来了,会杀光刺史府所有人。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曹淑震惊,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大夫,几片金叶子就能收买大夫吗?
  大夫急忙写到:“为了羊祜。羊公祠堂里的理事告诉我,你们是羊公的后人,刚到荆州就去祭拜羊公,羊公对荆州有恩,我们要保护羊公的后人。”
 
 
第104章 穷追不舍
  荆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在三国时代,长江以南叫南荆州,属于东吴。长江以北是北荆州,属于魏国,羊祜出任北荆州刺史时,从来不会掀起战争,他一个搞军事,发誓要统一南北的人,居然是以关注民生为主。
  镇守在这里的军队也实行屯田制,自给自足,从来不向荆州百姓征粮食,这片饱受战火摧残的土地,在羊祜治理的十年里,可以说是得到了重生,所以荆州百姓用他的名字来给山川命名。
  不仅仅在北荆州,羊祜在南荆州也很有名气,南荆州的猎户或者军队打猎,受伤的猎物跑到北荆州,羊祜都会命令守军将猎物给南荆州的人。
  当时镇守南荆州的将军是陆抗(就是前文八王之乱部分再也看不到华亭鹤唳陆机陆云兄弟的祖父),陆抗生病了,羊祜命人送来药材,手下要把药材扔了,说可能有毒,但是陆抗却要留下,“羊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羊祜的品德连对手都信任和为之钦佩,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具备魏晋风骨的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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