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她炙手可热——三月蜜糖
时间:2020-03-23 09:36:30

  “你找我妹妹?她出远门了。”
  白景往后退了两步,又迅速扫了一遍,宋昱琮特意换了身衣裳,洗去多日来的晦气,便是连一丝血腥都没有沾染。
  “你妹妹?”
  宋昱琮挑了挑眉,如同看贼一样难以置信的撇了撇嘴,“她何时有的哥哥?”
  “这位公子,我瞧着你眼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这样堂而皇之不请自来,好像唐突了些。”白景说话很是委婉,他也绞尽脑汁想,到底在哪见过此人,可想了半晌,总是很模糊的一个影子,记不真切。
  “哦,我认得这家主人,府门前无人看守,我便信步走了进来,还请见谅。”嘴里说的是见谅,面上却没有一点羞愧之色。
  白景皱了皱眉,先一步往前厅引领。
  “请问公子姓甚名谁,待妹妹回府后,我也好替你交代一声。”
  “不必,我在此等她一会儿便可。”宋昱琮极其自然的坐在方椅上,打开折扇慢悠悠的扇了几下,见白景还处在原地站着,不由唰的一下收起扇面,扬手一指对过。
  “坐。”
  得,白景倒成客人了。
  “我觉得公子还是过些日子再来...”白景欲言又止,捏着杯子的手轻轻敲打着杯沿,眼睛悄悄瞥向宋昱琮环顾的身影。
  春烟从前厅经过,看见白景在喝茶,便把整理出的碧螺春递了上去,“大公子,小姐也不知何时回来,这茶已经开封了,在瓶中存放不了多久,不如你先拿去喝。”
  她往桌上一放,转头便轻快的走向厅门。
  宋昱琮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折扇点在桌上,叩出一记响声。
  “你家小姐去了何处?”
  春烟被他吓得猛一哆嗦,逆着光回头看了眼宋昱琮,又求救似的望向白景,“大公子,我..我还得去喂猫。”
  言罢,便逃也似的窜出厅门,往后院去了。
  “她去荥阳了。”白景垂下眼皮,暗中思索了片刻,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实情,唯恐他不明白,又补了句,“闹疫情的地方,兴许十天半个月便能回来...”
  “哎..公子你也不留姓名,那妹妹回来我怎么与她交代...”白景还没说完,宋昱琮便拍桌而起,直奔着外头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他扬了扬手,声音晦涩。
  “不必。”
  只是宋昱琮前脚刚回王府,便有宫中的人过去传话,言贵妃身体抱恙,彻夜难眠。
  府内的白荷开的正欢,宋昱琮抬起头,挥手招来贴身侍卫,神色很是不虞。
  “带几个高手快马先行,务必将人带回。”
  “殿下,那,顾二公子...”那人迟疑了下,拱手抬了抬眼。
  “听天由命。”宋昱琮攥紧了拳头,翻身一跃,双腿用力一夹,骏马长长的嘶鸣了一声,便迈开蹄子奋力朝着宫门跑去。
  高贵妃病的有些离奇,他从荥阳回来去宫里请安之时,高贵妃面色红润,气息平和,不过短短几日,却说身体抱恙。
  宋昱琮摇了摇头,只想当面问清,确认事情并非他料想的那般。
  他穿过宫门,沿小径往如意殿走的匆匆,双袖拂过两侧的花枝,人影没了,落花将将坠地。
  “母妃!”他推门而入,连通禀也免了。
  高贵妃正虚靠在榻上,殿内燃着苏合香,一个婢女跪在地上为她捏脚,一个婢女站在身后,不断迎着冰块,煽动手里的团扇。
  宋昱琮一摆手,那两个婢女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母妃,我有话问你。”宋昱琮气喘吁吁的坐下,连茶也顾不上喝,泛红的脸上大汗淋漓,他皱着眉,倾身凑上去,跟孩子一样。
  “母妃,我...”
  “连规矩也不守了,你父皇到底还没立太子,你便这样耐不住性子。”高贵妃睨了眼,又咬了一口剥壳的荔枝,就着湿帕净了净手,狭长的眉眼挑起不满。
  “你父皇正同空叟大师讲经论学,三日不曾早朝,他吩咐你监国,是对你信任。可这信任也有底线,昱琮,你今日的冒失,着实让母妃有些失望。
  若是你父皇看见,该....”
  “母妃,他看不见,也不屑于看我,他顾得是自己的延年益寿之法,养生保健之道,他眼下最担心的是一朝命陨,来不及享受这权力带来的熨帖。
  他不会担心我有没有遇到险境,更不会记得你在如意殿夜夜苦守着他的凄凉,母妃,别再自欺欺人了!”
  宋昱琮一甩衣袖,坐直了身子冷冷的望着高贵妃。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彷徨,几乎将所有怒气与不满,在这样一个关口,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尽管对面的贵妃一脸失望,他还是要说。
  他要被逼疯了,原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却在回京之后,发现最关键的部分自己不能把握在手。
  这感觉,简直令人窒息。
  “我自欺欺人,昱琮,我们母子二人将将好过几年,你便要忘了从前的屈辱?母妃没有看到你登上最高的帝位,便永远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
  别忘了,这条路本就凶险,多少人为之失去生命...”
  “我没忘,可母妃忘了,否则,你怎会给她出城路引,怎会由着她不爱惜性命。母妃,你别忘了,当年是谁力挽狂澜,父皇才没有将儿从玉牒上除名。”
  宋昱琮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无所遁形,他的掌心拍在案上,震得白玉碗碟发出清脆的响声,高贵妃张了张嘴,被他的样子气到欲言又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你所记挂的,未尝是温太傅的恩情,母妃怕你迷了心智,被情所累。
  昱琮,御史中丞的女儿温婉大方,若你娶她之后不满意,母妃又替你相中一人,是兵部尚书的女人,叫杜玉瑶,是个活泼伶俐的姑娘,还有....”
  高贵妃如数家珍,掰着手指头将她中意的姑娘一一道来,宋昱琮忍无可忍的扶着额头,戚戚然的笑了笑。
  “可是母妃,那都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咖啡大概过期了,喝完感觉更困了,撑住,眼皮,说的就是你,给我撑住啊!
 
  ☆、055
 
  她应该是什么样的?
  高贵妃坐回榻上, 浑身气力仿佛被抽走大半,她报以希望的儿子,竟然在紧要关头, 为了一个女人方寸大乱。
  她见过了温良良, 不过是一个女人, 与寻常女子并无区别。无非长得明媚了些,好看了些, 京中贵女繁多, 挑剩的也比她强。
  高贵妃不由得想起当年的自己, 凭着美艳的外貌, 她得到庆安帝青睐, 纵然如此,庆安帝也会顾及到后宫, 权衡利弊,也会为了皇后牺牲自己。
  皮囊终究是身外之物,两人数年未见,宋昱琮定然是被那张狐媚脸所蛊惑。
  就算是一腔执念, 也该有偃旗息鼓的时刻。
  她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或是如何恼怒母妃, 路引我给了她,便知道她要去作甚。
  还有,母妃特意去你父皇那里, 求了一道旨意。她很快便要跟顾二公子成婚了,所以儿子,你死了那条心吧。”
  ......
  荥阳城的景象一日好过一日,同样的药方送去宁邑后,显然也起了作用。
  街上施粥的棚子日渐稀疏起来,朝廷款项拨放之后,有条不紊的经由府衙下发到各县衙,用于瘟疫后的重建。
  温良良将信折叠好,滴以蜡油封存后,又轻轻吹了吹温热的油皮,顾绍祯身子总算有了起色,虽依旧病恹恹的,吃食倒是与从前相差无几。
  白景收了信,询问他们归期何期,温良良知他担忧,便索性将赐婚的事情一同说了,信中要他为自己置办酒水。
  “想什么?”顾绍祯瞥了眼信函,隔了两丈的距离坐下。
  他今日穿的是水青色衣裳,衬的面若冠玉,肤若雪花,殷红的唇浓烈似火,温良良起身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肝火太旺,导致气血瘀滞,日后要大度些,有容人之量。”
  顾绍祯撇了撇嘴,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我饿了。”
  他说着,眼睛却盯在温良良肩颈,外面日头高悬,炽热的光饶是隔着桃花纸,依旧灼烫,衣裳也好似烤过了火,他将袖子撸到肘腕处,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
  温良良低头看去,衣裳沿着肩颈稍稍滑下,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因在屋内,她未曾在意,听着顾绍祯意有所指的言语,不由愤愤瞪了一眼。
  “你可愈发不知羞,青天白日又讲这混账话,你...”
  才说了两句,温良良发现顾绍祯正一脸纳闷的望着自己,眼睛从澄澈慢慢转成恍然大悟,而恍然大悟之后,又涌上一股强忍哂笑的得意。
  他这是什么意思?
  温良良顿时红了脸,恼羞成怒的背过身去,“你且在此安心等着,我去小厨房看看。”说罢,竟想疾步离开。
  顾绍祯再也没能忍住,一手扶额,一手掩唇,越笑越觉得肆意,清早起来只喝了碗稀粥,过了晌午没沾油水,他是真的饿到两眼发慌。
  温良良端来一碗青菜瘦肉粥,一碟精致的山芹百合,白灼菜心,又掀开紫米糕的盖子,没好气的说道。
  “下回说话,眼睛莫要乱瞄。”
  简直丢人现眼,她绞着帕子,想到气处,不由狠狠白了他一番,恰好被他撞个正着。
  顾绍祯嘴里含着粥,余光时不时的扫向温良良气鼓鼓的腮帮,粥食变得分外可口美味起来,他拨弄着汤匙,忽然噗嗤一声。
  那笑声好像蚊子在皮肤上叮了一口,虽不疼,却痒的厉害。温良良的脸愈发粉糯,她忍不住托起双颊,将滚烫藏在掌心下,“顾绍祯!”
  “夫人,何事?”顾绍祯一本正经的放下碗,又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满脸写着,我很乖,我没笑,方才全是你错觉。
  温良良张了张嘴,遂一拍桌子,闷哼着抱怨,“顾大人,烦你照照镜子,嘴巴都要裂开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很是郁闷的往桌上一趴,手里勾缠着头发丝,不再理会他。
  是吗?顾绍祯摸了摸下颌,察觉到上翘的弧度,有些异常的兴奋。
  十几年来,他还从未这样肆意妄为。
  “夫人说的极是,这般笑来,倒显得我有些轻浮。”他转了转脑袋,镜中的人嘴角又翘了些,便是眸中,也敛了浓浓暖色。
  “谁是你夫人,别乱叫。”温良良瞪他,倒也不全是因为还未成婚,她只是气急败坏,只想寻个由头驳他。
  “也对,那我该叫你什么,温良良?不成,有些生疏了,幼时太傅私下如何喊你,是称呼你的乳名还是旁的什么。”顾绍祯手里拈着一盏茶,漱了漱口,便目不转睛的望着伏在桌上那人。
  温良良偏过脸,怔怔的回望过去,祖父与父亲会喊她的乳名,每每都是宠溺有加,她已经习惯别人称她温姑娘,温良良,却从没想到有人会想要问她的乳名。
  “小南。”
  她出生之时,祖父与父亲正在江南郡巡视,故而回京为她取名小南。
  自然,她与冯玉琬夭折的女儿,出生时辰相差无几。
  顾绍祯抿了抿唇,低沉和缓的喊了声,“小南。”
  温良良应声抬头,看他似回味一般,裹了舌间的温软,一遍遍的喊,“小南,小南...”
  “我在。”
  温良良走过去,俯身偎在他怀里,“顾绍祯,我...”
  “叫我阿祯。”
  “我叫不出口。”温良良瞬时红了脸,耳根泛着星星点点的粉色,她将头发丝抿到脑后,双手交叠在一起,百无聊赖的抠着粉嫩的指甲。
  “小南,方才我饿了,如今我却是饱了,有句话不知你可曾听过。”他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捏住温良良的下颌,万种浓情敛于眸中,“君子有所为,故而饱暖亦会生淫/欲之心,小南,我饿了,这回是真的饿了....”
  如他所料,温良良立时弹了起来,转瞬便从他面前飞奔出去。
  顾绍祯面色陡然转暗,他紧紧锁起腰身,以手掩住红唇,剧烈的咳了起来。
  他的身体,似乎比想象的差了许多。顾绍祯擦掉血迹,就着摇晃的灯芯,将巾帕燃成一缕灰烬。
  治疗瘟疫的方子,于常人来说,很是对症,可下到他身上,却总有些脾胃不和,兴许与从前吃惯了苦药有关。
  彭吉从隐蔽处现身,心如刀绞,却不知如何规劝,他默默掏出药丸,恭敬的递到他手中,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数次欲言又止。
  顾绍祯喝了口温水,吞下了药丸,好容易缓过劲来,抬眼便笑了笑,“彭叔,你这般模样,若是被她瞧出异样,又得让我好生费一番口舌。
  这病不是急症,经年累月下来,左右不过是心肺疼痛,虽说疫症狠辣,到底要不了我的性命。”
  彭吉悄悄侧过身,横起胳膊捂在眼上,又故作镇定的回他,“公子说的是,咱们身边有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定能研制出好的药方,仔细调理着,我还等着照顾小公子,小小公子...”
  他有些语不成声,便噤声不再言语。
  顾绍祯微微勾起唇角,眼睛透过窗户,漫向绿意成荫的远处。
  他原先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可荥阳一行,疫症拖垮了身子,大夫虽然没有明说,可惆怅满面的样子,他焉会视而不见?
  有些事情,还得另做打算了。
  兴许是因为夏日嗜睡,温良良写了不过几行字,便困得不停点头,她放下笔,走到博古架前,随意抽出一本《经》书,便慵懒的倚靠在博古架上,信手翻开,《经》属《周易》,多讲占卜之事。
  她翻到后面,看到卦辞,便稍稍放缓了速度,有些文字比较晦涩,若不得要领,便是看上数月,也没有机缘,若是参透其中,则很容易掌握阴阳规律。
  温良良受祖父影响,自幼对《周易》研究颇多,祖父说过,参透不说透,看破不说破,天地万物,各有因果。莫要因为卜出异象,而妄想逆天而行。
  她捏起手指掐算了一下,又握着书卷来到案前,以笔作图,勾出卦象,对应爻辞,迅速在脑中盘算起来,待算定吉凶后,又赶忙提笔记下。
  多番比较之后,温良良圈定了一个良辰吉日,宜出行宜动土,宜迁徙宜修造嫁娶..总之诸事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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