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反派痛哭流涕——初云之初
时间:2020-03-23 09:44:22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神情轻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然后猛地走过去,扯下她脖子上挂着的金项圈,递给了他旁边的小女孩:“小妹拿着,这么好的东西,她也配戴在脖子上!”
  后脑勺钝钝的痛,燕琅伸手摸了一下,才发觉已经出血了,这是一双孩子的手,纤细白皙,不像是吃过苦头的样子。
  那小女孩接过项圈,笑嘻嘻戴在了脖子上,眉飞色舞的看她一眼,很得意的样子。
  忽然间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小内侍,说了句:“谢贵妃来了!”
  这群人脸色变了一变,有些不屑,又有些忌惮似的,瞪了燕琅一眼,带着身边侍从走了。
  他们一走,之前被他们侍从拦住的宫人忙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触碰燕琅受伤的地方,颤声道:“公主,您还好吗?”
  说完,她又赶忙吩咐:“快去请太医来!”
  公主?
  燕琅心下苦笑,心道:这公主的人缘可不怎么好啊,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受宠的样子,不然那群皇子公主怎么敢这么欺负她?
  还有那小内侍所说的谢贵妃……
  她正这么想,冷不防就察觉一道目光扫了过来,抬眼去看,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气度高雅的宫装丽人,凤钗绾发,裙裾曳地,丹凤眼狭长而华贵,雍容明艳如盛放牡丹。
  燕琅心里正在思量谢贵妃是敌是友,却见搀扶着她的宫人小声哭了出来,自责道:“娘娘,奴婢们没用,叫公主受委屈了……”
  难道原主是谢贵妃的女儿?
  燕琅听得心下微动,却见夏贵妃手提披帛,缓步而来,垂眼看她一看,道:“起得来吗?”
  燕琅道:“起得来。”
  “那就自己站起来,”谢贵妃道:“难道还等着我去扶你吗?”
  系统忍不住道:“这是亲妈吗?”
  燕琅的感觉也有些微妙,扶着地慢慢站起来,就见谢贵妃正注视着自己。
  如此半晌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父皇事忙,你又没有什么大碍,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搅扰他了……”
  系统恼怒道:“这婆娘怎么说话呢,秀儿你八成不是她亲生的!”
  燕琅眉头微动,那宫人也委屈道:“娘娘,这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您看公主伤的!”
  说到这儿,她语气中带了埋怨:“要不是您什么都不吭声,他们敢这样作践公主吗?”
  谢贵妃淡淡看她一眼,那宫人便停了口,噤若寒蝉的站在一边,再不敢吭声了。
  然后她伸手覆住燕琅面庞,声音像天上的云一样缥缈,说:“再等等。”
  ……
  按照自己刚刚接收到的信息,燕琅以为这世界应该是主宫斗的,真正接收完世界线之后,却是为之一愣,连系统也给惊住了。
  原主名叫蒋良徽,她有一个异常牛逼的身世。
  她外祖父是皇帝,她祖父是皇帝,她父亲是皇帝,她母亲也是皇帝。
  她到来的时机,就卡在了蒋良徽父亲在位的时候,谢贵妃已经掌控了大半禁军,用不了多久,就会杀死皇帝,绞杀蒋氏宗族,登基即皇帝位。
  蒋良徽作为她唯一的子嗣,也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太女。
  看完这部分世界线,燕琅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系统也一样。
  半晌过去,它才忍不住道:“大佬,抽中华。”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啊这一章!
 
 
第190章 我娘是龙傲天2
  蒋良徽的外祖父谢迦是大荣朝的最后一位君主,临终之前令心腹蒋兴等几人辅政,襄助幼主,不想蒋兴废黜幼帝,改国号为陈,自立为君,对谢氏宗族挥起了屠刀。
  为了示好于大荣旧臣,也是为了减少民间非议,蒋兴封废帝为靖绥侯,又将谢迦之女嫁与太子蒋修齐为良娣,后来太子登基,谢良娣顺理成章的被册封为贵妃。
  谢贵妃美貌绝世,颇得圣爱,又是贵妃,一人之下而已;蒋良徽是谢贵妃与皇帝的女儿,身负两朝皇室血脉,听来也极尽尊贵尊贵,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曾经的天之骄女、大荣公主,不得不嫁与臣子为妾,卑伏他人之下,这样的折辱与落差,谁能承受得了?
  蒋良徽虽为公主,但毕竟也是前朝血脉,饶是谢贵妃得宠,在诸皇子公主之中,也颇受排挤。
  之前从蒋良徽身上抢走那只项圈的是皇太子蒋平荆,得到项圈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庆国公主蒋良月,这两人皆是皇后童氏所出,自然尊贵,而在旁边拍手叫好的也都是蒋良徽的兄弟姐妹。
  就刚才那场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蒋良徽是被人欺负了,可蒋良徽又能怎样呢?
  谢贵妃又能怎么样呢?
  豁出脸去不要,拉着受伤的女儿跪在含章殿前,逼迫皇帝为她们母女俩主持公道吗?
  皇帝难道会因此废掉太子,又或者是公然申斥其余儿女吗?
  法不责众啊。
  更别说谢贵妃听来尊贵,实际上却是前朝皇女,这样的身份一旦闹了起来,只会被外臣指责别有居心,此后日子更加难过。
  而皇帝本人,恐怕也会觉得这母女俩不懂事,非要把事情闹大。
  蒋良徽生在这样微妙的环境之中,贵妃母亲虽然可以庇护她平安长大,却不能叫她真的不受一点侵害欺辱,时间久了,她更不愿走出谢贵妃所居的含光殿,人也更加内敛怯弱。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十岁那年,谢贵妃联合大荣旧臣发动宫变,尽数处死蒋氏皇族之后,复国号为荣,登基称帝第二日,便册立蒋良徽为皇太女,昔日柔弱温和的蒋家公主,陡然间成为这天下第二尊贵的人物。
  女帝是前荣的末代皇女,也是后荣的开国之君,雄才伟略,不输男儿,蒋良徽资质也不差,只是因为幼时的经历使得她性格分外温吞,人也和善,不是开疆拓土之人,却也可做个守成之君。
  但有句话说的好,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往往有一个女人在默默的支持着他,一个女人的失败,往往也是因为耽于情爱,被男人拖了后腿儿。
  鄂国公府的二公子荀润是京中有名的风流公子,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么潇洒了二十多年,最终竟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那女人姓谢,名敏真,那是女帝弟弟家的女儿,生的妩媚丰艳,妖冶异常,荀润偶然见了她,便是一见倾心,求着自己爹娘去提亲,却被谢敏真给拒绝了。
  荀润不甘心,想法子去见她,再三表明诚意,就听谢敏真说:“想娶我也,可以,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你能叫皇太女爱上你,再把她踹了,那我就答应嫁给你。”
  蒋良徽性情温柔,城府不深,显而易见是个好上手的,但女帝可不是好惹的,荀润不敢贸然答允,谢敏真见状,立即就把他赶走了,荀润贪图她美貌,又不忍心将这到嘴边儿的肉丢掉,一狠心,也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太过风流,荀润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最开始的时候,蒋良徽对他的观感也不好,见了也十分抵触,但花花公子毕竟是花花公子,真的铁了心要笼络一个未经情爱的少女,决计不算一件难事。
  没过多久,荀润便如愿以偿,虽然心下有些不忍,但踌躇过后,还是按照谢敏真的意思将蒋良徽给推开了。
  蒋良徽本就性情温吞,遭到爱人抛弃之后大受打击,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荀润本就对她有愧,再得知她死讯,更是惊痛异常,而在此时,谢敏真却伙同京中其余几家公府起事,意图逼迫女帝还政于自己父亲,以此登上皇太女之位。
  而荀润这个花花公子,从头到尾都只是她手里的一件工具。
  这场动乱很快就被镇压,谢敏真与荀润随之被杀,但死去的蒋良徽,终究是活不过来了。
  燕琅看完她短暂的一生,有怜惜,有唏嘘,还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感慨。
  “有点像古代宫廷版的谢欢。”她这么点评。
  “是啊,”系统附和说:“都是温柔怯弱的性格,都有一个雷厉风行,且完全占据主导地位的尊长,都因为自己的性格而走上了绝路……”
  较之系统的总结,燕琅想的更多一点,将闭合的窗扇打开,叫微风涌入内殿,她轻轻道:“你说,谢敏真撺掇荀润勾引蒋良徽的事情,女帝知不知道呢?”
  系统悚然一惊:“不会吧?”
  燕琅淡淡道:“蒋良徽又不是她唯一的孩子。”
  女帝能杀夫称帝,做出种种世人眼里大逆不道的事情,显而易见她并非拘泥陈规之人,更不会给自己立贞节牌坊,登基没多久,便令礼部拣选天下美男子进入后宫,入侍君侧,再后来,又生下了两子一女。
  当初册立蒋良徽为皇太女,是因为女帝那时候只有这一个孩子,但谢敏真撺掇人起事的时候,局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系统惊诧道:“知道的话她不拦?那可是亲生女儿!”
  “拦了又能怎么样呢?”
  燕琅自己反倒很平静,从果盘里取了一颗樱桃,慢慢送入口中:“她能拦第一次,能拦第二次,第三次吗?她能庇护蒋良徽一辈子?如果继承人无能,倒不如借机叫她退下来,换个有为之人继承。”
  系统沉默了半天,才道:“你说,她知道蒋良徽会死吗?”
  “我猜是不知道的,”燕琅顿了一下,然后道:“毕竟是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她可能是想以此检验蒋良徽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如果她能顺利通过,那就继续做皇太女,如果没有通过,那就退位让贤,但谁能想到蒋良徽直接就一命呜呼了呢。”
  怪原主太过柔弱无能了吗?
  可真要是在那样压抑敏感的环境下长大,谁能保证自己阳光向上无可战胜?
  从一个温柔少女的角度来讲,蒋良徽是个可怜人,但是以这偌大帝国的继承人身份来进行挑剔的话,柔弱无能就是原罪。
  燕琅将口里的樱桃核吐出来,隔着窗子看见两个贴身宫人走进来了,入内向她施礼,道:“公主,今晚是十五,陛下在含章殿设宴,娘娘叫奴婢们帮您更衣梳妆呢。”
  燕琅应了一声,也没多问,叫两个宫人引着,坐到了梳妆台前。
  蒋良徽今年还没有过生日,只能算是九岁,一个半大孩子,也不需要格外精心的妆扮,更不必说她后脑上有伤,根本就没法儿折腾。
  两个宫人简简单单的帮她梳起发髻,点缀珠玉之后又去更衣,收拾齐整了,便往前殿去见谢贵妃,与她一道前往含章殿。
  谢贵妃也重新换了一身装束,仍旧是牡丹吐艳,华贵万千,见了女儿,不过淡淡点一下头,询问了几句伤势如何,便起驾往含章殿去了。
  陈帝蒋修齐约莫三十七八的样子,生的只能算是周正,谈不上俊美,童皇后也差不多,面相端庄,容色平平,两个人坐在一起,倒是很有夫妻相。
  谢贵妃携燕琅到了含章殿,漠视了两侧神态各异的宫嫔,盈盈下拜,口称万岁。
  她无疑是美丽的,锦绣华服与金玉珠饰只能映衬出她的芳华绝代,却不会喧宾夺主。
  形容在座的宫嫔们时,可以说是小家碧玉,可以说是温柔清秀,可以说是端庄大方,但只要谢贵妃走到殿中,其余人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成了灰突突的石头。
  燕琅看见皇帝眼里涌现出惊艳的光芒,也看见童皇后嘴角向下扯了一下,然后皇帝便温和叫爱妃起身,童皇后则招招手,将她叫到近前,怜惜道:“上午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伤的重不重?皇太子原本是想与你玩闹的,不想这般莽撞,竟伤了你,这个大哥当的,可真是……”
  说完,她拉着燕琅的手,笑意柔和道:“母后代他向你赔罪了,良徽就不要再与他生气了,好不好?”
  谢贵妃脸色平静,一句话也没说,皇帝则转过头去,看着站在皇后身边的这个女儿,坐在皇后下首的庆国公主脖子上还戴着从燕琅那儿抢走的项圈,这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
  对上童皇后的目光,燕琅低声道:“我知道大哥不是有意的,我当然不会跟他生气。”
  童皇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她的手,摘下发间簪子,奖励似的簪到了她头上。
  皇帝也笑道:“良徽大度,不像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儿,什么事都斤斤计较。”
  燕琅腼腆的笑了笑,没再搭腔,满殿的宫嫔们见皇帝开怀,也忙不迭挤出了三分笑来。
  苦主说了原谅,童皇后和了稀泥,一桩恶意欺凌被美化成兄妹玩笑,十五月圆之夜,宫廷中仍旧是和和美美,一派安详,各方皆大欢喜。
  只有谢贵妃眉梢微动,目光在女儿身上定了几瞬,然后平静挪开。
  皇帝似乎很是欣慰,侧了侧身体,语带赞誉,向谢贵妃道:“良徽被你教的很好。”
  谢贵妃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脊背挺直,神情淡淡,像一只离群的鹤,听皇帝说完,才报以一笑:“陛下谬赞了。”
  皇帝被那一笑惹得意动神摇,吩咐内侍将自己面前的御菜赐与谢贵妃,又温声细语道:“今晚朕去你宫里。”
  童皇后握筷的手顿了一下,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抹阴翳,谢贵妃恍若未觉,平静道:“今晚是十五,陛下该去皇后娘娘宫中的。”
  皇帝被爱妃拒绝,脸色不禁有些不自在,讪讪一笑,道:“那朕明天再去看你。”
  这宫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宫嫔们打量着皇帝的神色说些吉祥话,讨得皇帝一笑,便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一样,皇帝频频与谢贵妃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亲近宠爱,童皇后就跟吃了毒菌子似的,满脸都泛着青光。
  宫宴结束之后,宫人们帮燕琅围上狐裘,含光殿的内侍们挪了软轿来,将两个主子接回去。
  离了大殿,谢贵妃仍然未见松懈,端坐轿中,合眼不语。
  她不说话,燕琅也不贸然开口,这么走了半路,她才听谢贵妃道:“怎么没告诉你父皇实情?”
  燕琅听得微怔,然后又低下头去看脚尖,半晌过后,她才道:“即便是说了,他也不会管吧。”
  谢贵妃听得眉头微挑,有些意外似的,食指抬住她下颌,叫她转过头去,正视着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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