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嘉原本还没什么,一听这话,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脸色也有点不对劲儿了。
周致远看的奇怪,伸手去摸了摸她额头,觉得不热,就把手放下去了:“我听你的经纪人说了,昨天晚上遇上个怪女人?没事儿了,我多找几个人跟着你,别怕。”
听他提起王华芝,周嘉嘉心跳猛地就加快了,勉强笑了一下,低着头没敢吭声。
“怎么,我那天说了几句重话,你还在生气?”周致远碰了她的手一下,皱眉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周嘉嘉不安的压低了声音:“我,我好像有点感冒了……”
周致远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跟一边的保姆说:“给陈医生打个电话,叫他来看一下。”
周嘉嘉胡乱吃了几口饭,就说胃口不好,躲到楼上去了。
周致远托着腮坐在一边,听见她房间的门关了,这才打电话给秘书:“查一下嘉嘉昨天遇到的那个女人。”
……
燕琅进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没多久,就成为希尔伯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更通过卓越的成果,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在普林斯顿浩瀚如海的资料和数据库里,她像一块海绵那样,疯狂的吸收水分。
周嘉嘉渡过人生当中最黑的夜晚时,她正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调配仪器,凝眉深思时,忽然听系统说:“王华芝跟周嘉嘉见面了。”
“哦?哦!”燕琅反应过来,略带嘲讽的说:“母女相见,那场面一定十分感人吧?”
“唉,感人死了,”系统说:“王华芝还激动的摔了个屁股蹲儿。”
燕琅忍不住笑了,笑完才正色道:“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周家,倒不如指望自己,周家愿意帮忙,这当然好,但若是不想,也没必要觉得失望,本来就没有感情,谁离了谁活不了?”
她出了实验室,把身上的白大褂脱掉,接了杯咖啡,坐在长椅上慢慢喝,再抬起头来时,就见头发花白的希尔伯特教授已经来到她身边,正含笑看着她。
燕琅忙站起身来:“您怎么来了?”
希尔伯特和煦的点了点头:“我听说,你有意组织一个药物研究组?这就涉及到生物领域了……”
燕琅言简意赅道:“的确有这个打算。”
希尔伯特似乎有些感慨,提醒她说:“你要知道,每一款药物的问世,都需要无数次的实验,从药物靶点的确认到化合物的生成与筛选、评估、制剂,后边还有一期二期三期的临床实验,而FDA那一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再则,”他语重心长道:“比起纯粹的物理学者,这种工业化的研究者,实在是有些……”
“我明白您的意思,”燕琅谢过他的好意,又坦然道:“但是我需要钱。”
她言简意赅道:“我最近正在跟阿斯利康谈合作条款。”
“好吧,你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希尔伯特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燕琅由衷道:“多谢您。”
理想是丰满而远大的,但现实却是将其束缚住的无形枷锁,没有钱寸步难行。
燕琅在某次实验中合成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辅酶X,对于肺部胸膜具有强效的保护作用,初步试验之后的结果异常喜人,新出现的辅酶X之于肺部,正如辅酶Q10之于心脏。
阿斯利康闻风而来,双方经过几次协谈,燕琅以技术入股,最终敲定了500万美元的现款和20%的分红额度。
以辅酶X所显现出的医药前景来看,即便她从此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数一辈子钱。
钱是不会生钱的,但只要利用得当,它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利润。
燕琅曾经畅游古代世界,也曾到了星际时代,相较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她的眼光无疑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可行性也是高的吓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长处。
有了第一笔资金之后,她无疑要轻松很多,但课业与研究所的工作,再加上药物研究组的事务,肩头的重担却远比从前重。
好在这个人是燕琅,永远不惧挑战的燕琅。
……
周致远吩咐过秘书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回复。
秘书只当王华芝是周家小姐偶然遇上的,并没有深查,简单的说:“那个女人叫王华芝,是个上了政府黑名单的老赖,因为一场车祸成了残疾,工作当然也丢了,在那之后,她的情绪就有点不对了。”
周致远正在花房侍弄那几盆娇贵的兰花,闻言顿了一下,才回头说:“她住哪儿?”
秘书说了个地址。
周致远在水盆里洗了手,扯过毛巾来擦干,他说:“一个生活状况极差、没有收入,且行动不便的女人,无缘无故的,绕那么远的路去电视台做什么?”
秘书为之一怔,结结巴巴道:“这个,也许是知道那个节目火爆,她很感兴趣?”
“嘉嘉下场的时候,节目才录制到一半,如果这个王华芝真的是这档节目的粉丝,为什么要跑到卫生间里边去蹲守?嘉嘉不是什么胆小的人,发脾气也不会忍着,见了那个女人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太奇怪了。”
周致远淡淡的看着他,道:“我叫你去查,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希望你把她的祖宗十八代刨一遍,如果你不想做,又或者是做不好,现在就可以去办离职了。”
秘书冷汗涔涔,道:“对不起,先生,我这就去办。”
周致远点点头,道:“去吧,详尽一点。”
……
袁宽没了工作之后,也曾经到别的公司去面试过,只是他这个人本事没有多少,学历也不出众,正经公司不愿意要,那些小公司要么待遇差,要么工资低,袁宽压根就看不上,一来二去的,也就颓废下去,整天游手好闲,浑浑噩噩的度日了。
人一旦开始无赖,胆子也就渐渐大了,从前在王华芝面前唯唯诺诺的袁宽,现在已经敢拍着桌子跟她对骂了。
这天早晨,他一大走就爬起来了,去煮了点面条,就跟不约而同早起了的袁明守在餐桌前,静静的等候着最后一个人的到来。
王华芝刚刚见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只是那场景却不是她想象中的美好温馨,这叫她大受打击,好在钱最终还是要到了,总算是有一点安慰。
她起的有些晚,到客厅里一看,就见丈夫和儿子正巴巴的守在那儿,碗里边的面都坨了,看她过去,忙抬起头,满脸希冀的去看。
王华芝喜欢这种主宰别人的感觉,她哼了一声,想象着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慢慢坐到沙发上,说:“钱取出来了,咱们先把那点银行欠款和阿明欠的债购销掉,再给儿子付个首付。”
袁宽听得心头一松,说:“你不是说现在首付都贵的不得了,几十万根本就是打个水漂吗?”
王华芝的指甲差点戳到他眼珠子里边去,她洋洋得意道:“要不怎么说你没用,是个废物,一出事,没一个朋友肯帮忙!我那个朋友帮我做了一笔投资,一反手就赚了几十万块,是你能比的吗?!”
袁宽忍着心头的不快,追问道:“真的又赚了几十万块?!”
“骗你有什么好处?”王华芝冷笑了一声,看向袁明时,脸色才柔和了点:“房子有了,可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孝顺我……”
袁明早就被这喜讯惊住了,连声说:“妈,你怎么这么厉害?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
这个冬天,《我最闪耀》进行的如火如荼,捧红了无数少男少女,周嘉嘉赫然在列,而燕琅也凭借发现辅酶X的显目成绩,在阿斯利康的推动下,成为艾萨克奖的候选人之一。
这是个相对小众的奖项,但在生理医学界的地位很高,其余几名入选者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八岁,十八岁的燕琅参与其中,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媒体很快安排了采访,却被燕琅婉拒,现在的她只是崭露头角,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必要追求曝光度,耽误自己的主业。
再则,对于获奖这件事,她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她还太年轻,西方世界里又有着不可言说的亚裔轻视。
对于这个奖项花落谁家,艾萨克奖的评委会进行过许多次的争论,有资深委员提议由来自英国的恩利克,因为他对于人体先天免疫机制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成就,还有人提议来自日本的竹下诚也,因为他对于神经系统的信号传导做出了卓越研究。
也有人提及来自普林斯顿的袁思思:“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偏见和对年龄的思量,而否定一个优秀的研究成果,正如同法官的判决,不应当依靠法律之外的事情来进行一样……”
三方角逐的非常厉害,几次匿名投票,都没有得到结果,往往都是有两人票数相同,另外一人紧随其后。
投票进行到第四次的时候,终于有了最终的结果,袁思思六票,恩利克与竹下诚也五票,其余参选人的票数更少,理事长在最终确定的名单上签字,秘书们一边将这个消息告知获奖者本人,另一边正式通报媒体。
燕琅接到电话的时候,短暂的愣了一秒,系统则开心的大叫起来:“好厉害!”
燕琅笑着摇头:“不知道阿斯利康在中间发挥了什么作用。”
参与评定的评委们会签署保密协议,五十年之内,不会有外人知道事情的内幕与真相,对于顶级的医药公司而言,可以有所影响的地方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获奖终究是一件好事,研究所的其余人纷纷向燕琅表示祝贺,燕琅笑着谢过他们,又说今晚请客。
媒体原本已经按部就班的写好了新闻稿,再得知获奖者是个来自东方的十八岁女性时,就像嗅到鲜血的鲨鱼一样兴奋起来。
艾萨克奖的获奖者每年都有,但这么年轻的却是第一次,尤其她来自东方,又是女性,参考到近期西方热切异常的女权运动,或许会是个不错的爆点。
与此同时,消息传回国内,毫无疑问的引起了主流媒体的注意。
第55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11
燕琅最开始入围的时候,国内已经有了报道,只是尚且不知花落谁家,又是生理医学这样的小众领域,关注者当然不多,现在成功斩获奖项,当然要大加宣扬。
这是国人的荣耀,也是华人的骄傲。
官方的主流媒体特意到普林斯顿去进行采访,燕琅迟疑一下,还是抽了时间出来,专门去走这一趟。
这样的正式采访,双方都需要一定的默契,拍摄之前,会就谈及的问题做一定的沟通。
“真年轻啊,”身为领队人的郑瑶看了一眼基本资料,忍不住跟同事感叹:“才十八岁呢。”
“是啊,”同事也说:“这可不是一句风华正茂所能形容的。”
节目组事先已经联系过研究所方面,一路畅通的进了实验楼,略微等了几分钟,就见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女性走了进来。
她穿着实验室标配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身上那种学术的色彩太重,反倒叫原本就十分出众的容貌显得暗淡下去。
燕琅主动伸手过去,客气而有力的点了点头,说:“你好。”
她一进门,郑瑶就愣住了。
原因无他,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处实验室,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穿梭了任意门,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婆婆。
专业而又干练,犀利的眉眼被书卷气稍稍中和了几分,周身都带着有些疏离的气息,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郑瑶是单位里的骨干成员,能力出众,从前也主持过好些盛会,摄像等人都做好了宾主尽欢的准备,哪知见到真人之后,她却失态了。
身后的人不露痕迹的推了她一下,小声提醒:“郑姐?”
郑瑶恍然回过神来,握住燕琅的手,熟练的笑道:“没想到思思这么年轻,真是吓了我一跳。”
燕琅礼貌的笑了笑。
郑瑶把拟定好的稿子递了过去,双方商量着进行,讲完奖项相关与专业内容后,她含蓄的问了句:“方便谈一下家庭对你的影响吗?”
燕琅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想提这些。”
郑瑶会意到了几分,致歉道:“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两方都有意配合,这场访谈完成的非常快,郑瑶本身就是非常独立自强的职业女性,见到这么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的奖项得主,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特意留了个电话,说是等她回国,再约着一起小聚。
当天晚上,她跟周致宁视频通话时,忍不住提起这件事:“真的很像,要不是知道你只有一个妹妹,我还以为那也是周家的女儿呢。”
“有多像?”周致宁那边是中午,他正吃午饭,闻言饶有兴趣的抬起头,问了句:“有照片吗?”
“还真有。”郑瑶这么说着,就把自己跟燕琅的合照发了过去,她问丈夫:“像不像?”
郑瑶跟周嘉嘉这个小姑子一向相处的不怎么好,忍不住说:“跟嘉嘉站在一起叫我选,我指定觉得这才是你妹妹。”
周致宁看得皱起眉来,仔细端详半晌,禁不住道:“还真是,眼睛尤其的像。致远也像妈妈,但他们毕竟性别不同,男女轮廓不一样,这个小姑娘就是真的像了。”
“十八岁,”他念了一句,端起茶杯抿了口,问妻子道:“她姓什么?”
“姓袁啊,”郑瑶嗔他:“一开始就说了,叫袁思思嘛。”
……
《我最闪耀》百强近五十那一场的时候,中国籍女性袁思思斩获艾萨克奖的消息正式在主流媒体播出,一时赞声不觉,微博上都被刷出来一个爆搜。
不管什么时候,年轻的天才少女总是惹人注目的,更别说她是个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又在外为国争光,不被宣扬反倒奇怪了。
周嘉嘉刚刚走下比赛场,头顶着四个绿灯,被保送进了前三十强,震耳欲聋的乐声叫她更加兴奋,场中的欢呼声更叫她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