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剧烈的挣扎,修尖了的指甲深深刺入在男人按着你的手,对方却仍将你按得死死的,你甚至能感觉到鱼缸里惊慌游动的金鱼的尾巴在你脸上抽了一耳光。
肺部渐渐被水灌满,你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
和上辈子死的时候一样,谁都救不了你。
“不想溺死的话,就快点觉醒。”
同样灌进了水的耳道内鼓膜受到刺激嗡嗡作响,你却诡异的听清楚了冷酷地把你的头颅按进水里的青年男人话中的每一个字。
你丝毫不怀疑如果你连觉醒异能这一关都过不去,会直接被身后的这个老男人溺死在鱼缸里。.
但是你的焰系异能在水里发挥作用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还不如手里提着把刀带给你的帮助大。
前世死亡的经验告诉你,你一向倚仗的异能无法拯救你,你只能靠自己。
“用心去感受你的异能,激发它!”男人严肃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激发了也没有用啊!
你很想这么大声反驳,可是你做不到。
你感觉到了身体里的血液在燃烧、沸腾、澎湃。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后脑无法挣脱的压力突然解/放,你猛地仰起了头,像一条终于浮出冰面呼吸的海豚,却因为浑身脱力不得不向后倒去。
森鸥外接住了你,他半跪着,把你的腹部放在他的腿上,让你垂着头呕出一肚子的脏水,手还不断平压着你的背部。
胃部和肺部的沉坠感渐渐消失,你像条被淹死的鱼一样趴在男人的腿上,只差撒点盐就可以做咸鱼的那种。
“小信子。”森鸥外趁你无力反抗,用左手摸了摸你脸上被鱼尾巴抽出的红印,又捏了捏你苍白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性感的笑意,“虽然狼狈了点,但你做的很好。”
......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咬死这个老男人。你现在这么狼狈到底拜谁所赐?
明明有更稳妥的觉醒方法,却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果然还是在记恨你刚见面骂他的那句“老男人”吧!
“另外,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嫌脏的把你沾到短发上的海藻摘下来,动作非常温柔,“你为什么不信任自己的异能可以救你?”
“我没有!”你下意识的反驳。
“你有。”你趴着看不到森鸥外的表情,但你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肯定,好像某些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被他注意到了,“即使是快要溺死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还是挥剑。”
“为什么?”他对此很疑惑,“冷兵器难道比你在血脉中流动的异能还能带给你安全感?”
“......我不知道。”你垂下眼睑,略显冷淡的说。重生的事你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自己好好想想吧。”森鸥外像摸小狗似的拍拍你的头,把穿着的连衣裙湿漉漉的你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就去里间给你找换洗衣服了。
不知为何你觉得他的步伐有点飘忽忽地,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你摇摇头,把自己诡异的想法甩出怕是进了水的小脑袋,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就是森鸥外刚才帮你拿掉海藻的地方。然后,你面无表情的坐起来,将还在自己头发上蹦跶的金鱼一把抓了下来,准确无误地扔进了森鸥外办公桌上的咖啡杯里。
你开始思考对方问你的那个问题。
森鸥外说的对,你无法相信自己的异能能保护你,特别是在对待“水”这一方面。
上辈子死亡的阴影还笼罩着你,无论你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对“水”的恐惧。
“流火。”
你轻轻呢喃你的异能名。
纯正的金色火焰化作的不死鸟随着你声音的落地而出现在你手中,婴儿巴掌大小的一只,纤细的身躯裹在火焰中央,似乎轻微一握拳就能把它捏散。但实际上,它的温度足以把沙子烧成透明的玻璃。
你原以为这火焰来自你的血脉,现在看来,它更像是来自你的灵魂。
“抱歉。”你叹道。
你不该把因自己无能而导致的死亡全部归错于生死都跟随着你的异能上。
金色的火鸟蹭了蹭你的手指,犹如阳光下流淌的雪水一样融化,消失在你的掌心。
其实你经常会有你的异能是有生命意识的错觉,就像现在。
*
“小信子!来试试这件洋装吧!”
森鸥外一脸荡漾的拿着一件粉嫩嫩的小洋装从里间出来了,从款式的华美程度可以看出他精心挑选了很久。
“粉色?”被打断了思绪的你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嫌弃的别过头去,终于知道一周前对方要你的尺寸做什么了,“不要。”两辈子加起来你都没穿过粉色的衣服,那种小女孩的颜色你才不会喜欢。
“那这件?”
似乎预料到你会挑剔衣服的颜色,森鸥外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迅速拿出了另一件洋装,纯白色的还带着蕾丝花边,很衬你的头发颜色,如果你的头发留长一些再拿一束捧花,就和扮家家酒的小新娘没什么区别了。
“易脏。不要。”你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任性的说道。
“这件?”
“太花。不要。”
“这件?”
“太素。不要。”
“这件?”
“不方便行动。不要。”
......
脱掉了湿裙子的你只穿着一条小内内翘着腿趴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脸颊看着男人忙前忙后。
进入帮幼女换装状态的森鸥外脾气好得出奇,你怀疑你现在骂他一句Hentai他都会不介意的照单全收。
“小信子,这是最后一件了。”在你习惯性的开口挑剔之前,森鸥外讨好拿着最后一件红黑色的及膝小洋装在你面前展示性的晃了晃,“就试一下,一下下就好~”
你注意到男人右手上新缠的绷带,明白是流火苏醒时瞬间燃烧起的火焰灼伤他了,又看到对方额头冒出的薄汗。本就不是真的讨厌这件洋装,只是单纯的在折腾人的你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就试一下哦。”你勉为其难的说道,然而你话未落音,就看到了那双与你如出一辙的红瞳里闪过的一丝得逞,瞬间明白自己被苦肉计骗了。
“我不穿,你走开!”你光着身子“蹭”的一下站起来,顿时就反悔了。
“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
森鸥外轻描淡写地说道,按着你的肩膀让你坐回去,然后亲手帮你换上了那件红黑色的小洋装,在此期间你的各种凶残的反抗和偷袭都被无情的镇压了下去。
“喜欢给幼女穿衣服的话,直接去红/灯/区找好了。”
向恶势力低头的你被迫穿着小洋装坐在沙发上,麻木着一张脸任森鸥外像打扮芭比娃娃一样给你梳头。
你觉得对方用那种方式逼你觉醒异能就是个阴谋。
森鸥外叼着梳子,腾出手来熟练的帮你用红色的蝴蝶结缎带在后脑扎了两个羊角辫。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头发太短,他就给你梳更加可爱的双马尾了。
“那不一样。”他一丝不苟的把你头顶翘起来的一缕小呆毛梳下去,满意的打量了一下你现在的样子,才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
第一次知道短发也可以弄这么多花样,你面无表情的抬手摸了摸脑袋后面的两个小揪揪,觉得上辈子那个一出场就令敌人望风而逃的报丧鸟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不会骂人,不会杀人,不会反抗,没有异能,算什么幼女。”森鸥外一本正经的回答,表情认真得可怕。
即使是缺乏常识的你,也不免觉得森鸥外的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个老男人究竟对幼女有什么误解啊!
第6章 怒放于鲜血之中(六)
【B】——bloodshed(杀戮)
一个异能者觉醒后最需要掌握的,就是了解并精准地控制自己的异能。.
但那只是对刚觉醒异能的人。你上辈子控火控了八年,对自己的异能早就掌握得炉火纯青了,重生后没了异能七年,你只欠缺实践把娴熟度刷回来。
于是在教导你的过程中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的森鸥外非常冷酷无情的开始压榨童工,基本上是总部一分配过来打打杀杀的任务就交给你去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天之内杀了三十五个人的你交了任务,面无表情的等待森鸥外拿来奖励给你。
自从那个老男人觉察到你的牙齿有坏掉的迹象之后,就限制了你每天的甜食摄入量,还明令禁止了周边的商店卖甜食给你,觉得自己很有格调做不出抢劫甜品店这种事情的你,只好用辛勤的劳动从森鸥外那里换取甜食。
你,无名无姓,国家特殊异能研究部门研究出来的怪物,实验代号“鸱鸮”就是你前世的名字。人形兵器、出现地必会带来死讯的报丧鸟、最强自然系异能者、川崎无冕之王......这些称号都是你曾经的荣耀,然而现在......
你穿着一身深受幼女控喜欢的红黑色小洋装,后脑扎着两个羊角辫,扬起标准的笑容朝着路过你身边的那个来视察的不知名港黑高层甜美一笑。
重生后为了甜食就给别人打白工的你,真是混得越来越惨了。
“啊,是森医生家里的小小姐呀。”身后还带着两排保镖的微秃大叔自认为帅气实则猥琐的对你笑了笑,挥手制止了保镖上前询问你身份的举动,毫无防备的向你走来。
“长高了。”上次来时和你不过一面之缘的大叔貌似慈爱的摸了摸你的头,“也变漂亮了。”
你想折断这个男人的手,但你知道这个男人能在人才济济的黑手党混到现在这个地位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知道你最近的战绩还敢上前来做出这样的举动,必然有恃无恐。
你对面某些事的时候是有些冲动,但你又不是没有脑子,知道是坑还去跳。再者为了不给花了大功夫收养了你的森鸥外添麻烦,你选择忍耐。
——即使这个男人的手已经摸到你的胸口了。
你眯了眯眼,决定再给对方三秒钟,三秒后对方还没有收回手以后就都用不到这只手了。
一,三。
“我家的小信子该去吃晚餐了,前辈视察结束了么?”
青年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与此同时一只手搭在了你的肩膀上,不动声色的阻止了袖剑下滑的动作。你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老男人,出场时间不知道是该说巧还是卡得刚刚好。
“这还真是遗憾。”头顶有点秃的大叔在青年男人意味不明的微笑中有点忌惮的收回手,不知是真是假的说道,“森医生家的小孩太可爱了,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听到这话,你没说什么,只是歪了歪头,露出了和森鸥外如出一辙的微笑。
那位大叔似乎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故作潇洒的耸耸肩就离开了。.
“小信子。”
森鸥外冷不丁的叫你,你抬头看他,接着一个冰激凌递到了你的嘴边。你就着他的手舔了一口冰激凌上淡黄色的奶油。酸酸甜甜的橘子味。
“晚餐想吃什么?”他拿手帕温柔的在你的左脸上擦了擦,没提刚才的事,随意的起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黑森林蛋糕。”你瞥了一眼那方洁白的手帕,看到上面的殷红,知道是做任务时敌人血不小心喷溅到你脸上了,便任他揩油似的给你擦脸,“要大块的。”
“如果愿意忍受牙疼的话,就吃吧。”
平常都只准你吃一小块黑森林蛋糕的森鸥外松了口,安抚一般。
话是这么说,在手里的冰激凌被你吃到还剩一半的时候,他把冰激凌喂到了自己嘴里。
你面无表情的盯了这个和小孩子抢冰激凌吃的老男人一会儿,一口咬在他给你擦嘴的那只灼伤刚好的右手上。
*
逞一时之快的后果就是,你刚回来就又被丢了出去做任务。说好的黑森林蛋糕也泡汤了。
晚餐没吃成的你有些暴躁,下手格外的凶残,基本上一槍爆一个人头,没等速度跟不上你的下属,一个人就杀进了敌方总部。
你退后几步,借着冲力一脚踹开大门,一看到空白房间里的浓雾,你瞬间警惕起来,手中槍支上膛,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为了避免毁掉这里港黑所需的资料,你没有发动异能攻击,只是用火焰包裹在身体外围,形成了一道足以熔化从各个角度袭来的所有子弹的防护罩,
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本足有三十余米大小的书上,正跟着书悬浮在半空中,周围是白蒙蒙的云层。
“幻术?还是空间系异能?”你皱了一下眉,森鸥外给你的情报里没有这一条。你还是相信那个老男人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所以,这就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咯?
周围的云雾向中间聚集在一起,又慢慢的散开,你看到了一个赭色短发的少年,正背对着你。
而你绝不会认错人。
“嘭!”
一声凌厉的槍响。
你瞄准的是对方的右边胸膛,谁知对面那人突然转身,正对上那双湛蓝如同大海一般深沉得几乎将人溺死的双眸,你呼吸一窒,却看到少年被子弹击中的心口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玫瑰。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他手持玫瑰向你走来,胸口不见一丝血迹,仿佛所有的殷红都染在了玫瑰的花瓣上,“我是‘书’。”
你的直觉告诉你,你杀不了他。
对着那人连开了好几槍,直到将手槍里的子弹打空也无法阻止对方靠近后,你丢掉了槍支,甩出的袖剑上燃烧起金色的火焰,猛地向那人劈砍而去——却劈了个空。若是砍中了,他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组成少年身体的云雾散去,又在你身侧聚集。
“你是这伙人请来的异能者?”看来眼前的人并非实体,你冷漠的问,大脑疯狂运作,思考着突破幻术的办法。但是很可惜,你对此方面毫无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