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慕阳想起早上自己的道歉，换来了‘孤儿’的身份，皱起眉头道：“不行，我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小胖子好奇。
戚慕阳顿了顿，试图解释：“她心态特别年轻，十八岁，不能用哄长辈的方式来。”
“……你是我见过，对爸妈滤镜最厚的人。”小胖子没忍住斜了他一眼，还十八岁，真说得出来。
戚慕阳知道跟这些不明真相的人也讨论不出什么，索性也不说了，又一次跟他们聊起去网吧的事。
在他们说的时候，陈秀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戚慕阳拍了他一下：“玩什么呢？”
“我在给我爸发短信，告诉他我考试进步的事。”陈秀眼睛亮晶晶的抬头。
戚慕阳嘁了一声：“难得见你考完试不哭，昨天怎么不跟他说？”
“他昨天要开会，我不想打扰他，所以留到今天说了。”陈秀说话时眼中透着笑意，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愉悦。
戚慕阳被他的心情感染到，也跟着放松了：“都考试进步了，不如一起去网吧庆祝一下？”
“对啊陈秀，一起吧，反正也就一次。”奸臣立刻附和。
陈秀忙摇头：“不了不了，熬一次夜得两天不精神，我还是算了。”
“我们周四去，周五一个白天补觉，晚上就可以离校了，算起来也就一天。”小胖子劝道。
陈秀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去了，好不容易有点进步，不想耽误学习。”
“行了，他不愿意去，你们就别逼他了，”戚慕阳大咧咧的揽住陈秀的脖子，心情不错道，“如果你爸给了什么物质奖励，不要忘了请我们喝奶茶。”
“没问题。”陈秀的脸颊泛红，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期待。
一群人把买的零食全部吃完才准备回教室，戚慕阳起身后先进了超市一趟，这才跟着回去。一进教室，他一眼看到倒数第二排的褚晴，顿了一下后讨好的走了过去，把手里的奶茶放在她桌子上。
“超市只有这种盒装的，我刚给你泡好的，你趁热喝。”戚慕阳小声道。
褚晴笑眯眯的抬头：“你哪位？”
戚慕阳：“……”现在已经到不认他的地步了吗？
他本以为褚晴很快就会消气，结果整整一天，对方都没有回头找过他聊天，一副真的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搞得他心里越来越慌。
其实褚晴不是故意不理他，而是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秀身上，所以才一时没有搭理他。
陈秀吃完早饭回班里的时候，心情看起来还是不错的，然而一节课之后看了眼手机，脸色就隐隐泛白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就差把‘不正常’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褚晴问了他几次，他却只说自己没事，然后就坐在位置上发呆，她看出他不想被询问，只好时刻关注他的状态，以免他出现什么不对劲无法及时发现。这么一来，就不小心彻底把戚慕阳给忽略了。
一直到晚自习的时候，褚晴还没有搭理戚慕阳，戚慕阳彻底慌了，咬牙点开了手机上和戚慕阳的聊天界面：爸，你要再不帮我跟我妈和好，我就把知道你们早恋的事告诉她了。
戚未晨收到消息后，面无表情的在手机上回复：你已经收了封口费。
戚慕阳：收了，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就是要违约，你报警吧，把我抓起来说不定我妈还愿意搭理我。
戚未晨沉默一瞬：你已经失去了妈妈，还想失去爸爸？
戚慕阳冷笑一声，手指啪啪打字：你早上不认我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你了，既然你做得这么绝，就别怪我不客气，大家共沉沦吧，你别想跟我妈双宿双飞！
这是决定将无赖进行到底了，戚未晨平静的将手机收了回去，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戚慕阳发完消息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跟想跟老妈和好的冲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父子俩在后面无声的较量，褚晴时不时瞄一眼旁边的陈秀，等到快放学时拉住了他：“你确定没事吗？”
“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陈秀的眼眶泛红。
褚晴蹙眉：“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心情不好？”
“就一点私事，褚爷你别跟其他人说，我自己调整一下就好了。”陈秀小声道。
褚晴见他坚持，沉默一瞬后点头答应了，陈秀道了声谢，便在戚慕阳等人跟过来之前就跑了。
“他怎么了？”戚慕阳走过来后，故作无意的搭话。
褚晴斜他一眼，正要往前走时，戚慕阳赶紧拦住她，趁着周围没人舔着脸问：“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原谅我啊？”
“我跟你不熟。”褚晴懒洋洋道。
戚慕阳看一眼四周，伸手把人抱住了，他四肢颀长，又十分有力，褚晴只感觉自己吧唧一下就贴进了他怀里，想推都推不开。
“喂戚慕阳，你找死是不是？！”褚晴抗议的声音呜呜的传来，因为整张脸都贴在他月匈月堂上，声音听起来都闷闷的。
“快点跟我和好快点跟我和好……”戚慕阳复读机一样重复这句话。
褚晴张牙舞爪了半天，就在快被他给捂死的时候，戚未晨及时出现把人解救了出来。她的鼻头已经红了，恨恨的瞪了戚慕阳一眼：“你是不是欠揍？”
“我不管，你不准再跟我生气了，不然我还抱你。”戚慕阳一副无赖样。
褚晴直接气笑了：“别的没跟你爹学，霸道的性子倒是学得一模一样，你再抱我我就真揍你。”
不吭声膝盖还能中一箭的戚未晨，闻言默默把褚晴半护在怀里：“你们两个，不准吵架了。”
他一开口，母子俩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来了，戚慕阳是期待他能提出什么解决办法，褚晴则是不服气。
“我们俩怎么样你也要管？”她气哼哼的问。
戚未晨看向她：“周末带你去逛街，买很多好吃的，不给他吃。”
褚晴心头一动，戚慕阳愣了愣后赶紧接话：“对对，我不吃。”说完顿了一下，委屈哒哒的的揪住她一小片衣角，“不仅不吃，我还好好学习，赚零花钱给你，妈妈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褚晴这个人其实脾气还不错，就是吃软不吃硬，否则也不会在昨天被怼了几次后才决定给他点教训。现在一整天没搭理他了，他又突然可怜兮兮的，她本来就已经消个差不多的气几乎都没了。
她也不矫情，抱着胳膊看向戚慕阳：“真的知错了？”
“真的，妈妈不管有没有骗我，都是我最好的妈妈，我超爱您的，”戚慕阳肉麻的告白，“能被您生下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褚晴嫌弃的揉了揉胳膊：“行了吧，再说下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记住你的承诺，好好学习，至少赚个十天的零花钱给我，知道吗？”
“十天的？”戚慕阳惊讶之余，忍不住讨价还价，“太多了吧，按我的错题率，我可能得一个月才能赚这么多，便宜点，八天。”
八天也就四百，他现在还剩三百多的封口费，再稍微努力个两天就能还清了。
“那就十一天的，再多说一句我还加价。”褚晴笑里藏针。
戚慕阳哪还敢说话，憋屈的哼唧一声后就开始缠着她：“真不生气了？”
“不气了。”褚晴嘁了一声。
戚慕阳笑了起来，突然心情很好的抱住她，拔萝卜一样把人拔到了半空中又放下，褚晴惊呼一声，刚停在地面上脸就被亲了一下，她顿时愣住了。
“谢谢妈妈。”戚慕阳亲完笑嘻嘻的，刚要再说话，余光突然扫到一团黑，他激灵一下意识到闯祸了，干笑一声道，“我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啊啊啊！”说完就逃了。
褚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跑走，伸出手下意识的揉了揉他亲过的脸颊，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养孩子，这种跟孩子亲昵所产生的成就感，简直比任何一种都棒。
“很开心？”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褚晴吓了一跳，一回头对上戚未晨的眼睛，不由得失笑道：“光顾着跟戚慕阳说话，都快把你忘了，走吧回去吧。”
戚未晨站在原地不动：“你为什么不揍他？”
褚晴顿了一下，莫名其妙的问：“揍谁？”
“戚慕阳。”
褚晴不解：“为什么要揍他，不是你让我们和好的吗？”
“但是他刚才亲你。”戚未晨沉下声，脸色和刚断电的教学楼一样黑，整个人都快溶于黑暗了。
褚晴怔了怔，突然灵光一闪：“你不会是吃醋吧……”
话没说完，下一秒被旁边的男人整个扳了过去，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再也逃不掉。不同于戚慕阳单纯的拥抱，一被眼前人抱住，褚晴的心跳就开始不受控制，脸上也涌现一阵一阵的热意：“你你你干什么，万一被人发现了……”
“教学楼的监控没有夜视功能。”戚未晨打断她，已经断电的教学楼里，只能靠着点点星光照明。
褚晴无语一瞬：“不被发现也不准抱我，快松开。”
“不要，”戚未晨果断拒绝，伸出手指在她被亲过的脸颊上擦拭几下，着重强调一句“我的。”
褚晴嘴角抽了抽：“喂，那也是你儿子，这种醋有什么好吃的？”
“不要了。”
褚晴：“？”
第60章
戚未晨似乎觉得还不满意，绷着脸在褚晴脸上亲了一下：“消毒。”
褚晴：“……差不多得了啊。”说着话，她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红着脸无语道，“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一般见识。”
戚未晨：“十八。”
褚晴：“……”对哦。
“还有一个月过生日，严格说起来，我在世界上活的时间，还没有你儿子长。”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不聊这个，赶紧回去吧，万一宿舍关门就不好了。”
她说完便扭头大步朝前走去，没走多远就被戚未晨追了上来，左手也被他牵住了。或许是今晚的月光不太亮，周围一片黑暗，而走楼梯又是一个危险的活动，所以褚晴并没有挣开他，而是乖乖的跟他牵着手往前走。
两个人手牵着手下了楼，到了路灯下时也没有松开，褚晴偷偷瞄了几次戚未晨的脸，最后目光总忍不住停在他的唇上。戚未晨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偷看，只是耳朵越来越红，即便在灯光昏暗的情况下，也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褚晴忍住笑意，指尖在他手心里抠了一下，戚未晨猛地停下，表情也紧绷起来。褚晴吓了一跳，忙开口询问：“怎么了？”
“不准再开这种玩笑。”戚未晨目光深沉的看向她，声音微微哑了。
褚晴愣了愣，不懂只是轻轻挠一下而已，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可即便不懂，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她的脸还是渐渐红了。
戚未晨站了许久，等平复完心情才牵着她往宿舍走，直到迎面遇到一些学生，两人的手才松开。
如往常一样，二人在进了大门后分开，朝着相反方向的宿舍楼走。在快到拐角处时，褚晴突然产生一股回头的冲动，她也不委屈自己，当即扭头看了过去，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愣住了。
不太明亮的路灯下，戚未晨站得笔直，他背光而站，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阴影掩住了他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褚晴知道，他一定正在看着自己的方向，见她回头后，唇角便勾出一个浅浅的笑。
褚晴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一种鲜活如电流般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出来，一瞬间四肢百骸都流通了。她嗓子有些干，脑子也好像不清醒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他冲去，在只剩下两三步远的时候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惊讶。
褚晴笑了起来，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去，戚未晨下意识的接住她，把人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戚未晨把人抱住后，两个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努力让自己像平时一样克制又冷静，然而自己的心跳有多乱，他听得比谁都清楚。
褚晴红着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一直站在这里，是在看我吗？”
“嗯。”戚未晨承认了。
褚晴的脸更红了：“以前也这样看我吗？”
“以前也这样，”戚未晨看着她的眼睛，隐隐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了，沉默一瞬后缓缓道，“以后也会，我会一直在你背后，看着你。”
“你这句话放在刑侦故事里，就有点恐怖了。”褚晴说着煞风景的话，眼中的笑意却不见减少。
戚未晨将她额角微乱的头发抚平：“我们不是刑侦故事。”
“那我就不报警了。”褚晴笑笑，趁他不注意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偷亲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跑了，等戚未晨回过神时，她已经跑得没影了。
戚未晨的手指抚上唇角，半晌才扭头回宿舍。
从楼下到宿舍这段路是怎么走的，戚未晨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等彻底回神时，已经停在了宿舍门口。他垂眸掏出钥匙，还没等开门，门就自己开了，接着戚慕阳舔着脸笑着探出头：“爸爸，你回来啦？”
戚未晨的表情一秒变淡。
戚慕阳咳了一声，讨好的把门打开，露出里面一尘不染的宿舍，邀功一般开口：“爸爸，我刚才把宿舍打扫了一遍，地拖完了垃圾倒了，你的衣服也都洗了，现在已经晾上了，等明天一早估计就干了。”
戚未晨幽幽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坐到了椅子上。
“……我真的知道错了，爸你别不理我啊，”戚慕阳嘿嘿笑，然而对方没什么表情，他脸上的笑越来越淡，最后归于严肃，“我不该亲妈妈，妈妈是你的，只能你一个人亲，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