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打趣道:“你们俩还真是形影不离啊。一个跑得不见影,另一个也马上开溜。怎么不等结束了再来呢?”
祝安默不作声,握紧了拳头。
林陆远难得笑了笑,解释:“安安是去准备礼物了。”
他一挑眉,没什么感情地拍了下祝安手臂,示意她将礼物拿出来。
往年也是一样,送礼环节都从最小这辈开始。
林大和林二的孩子都已经各自拿了礼物出来,吉祥话说了一堆,逗得林老眉开眼笑。
接着便轮到祝安了。
祝安起身,走到林老旁边。
“林爷爷,祝您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礼物是裴文晴挑的,一支派克金笔,黑底蓝帽,上面是烫金花纹,十分精致。
说不上多昂贵多稀奇,毕竟祝安没有收入,再贵的礼物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如花心思重要。
这钢笔确实是很实用——林老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她小时候还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果然,林老一拆开,马上就笑了。
“安安有心了,礼物我很喜欢。……安安马上也要十八岁了吧?已经是大姑娘了,这样吧,林爷爷给你开个空头支票,今年的生日礼物,就由你自己挑,喜欢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都可以。作为爷爷的回礼,好不好?”
祝安一顿。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才应声:“林爷爷……”
林老笑眯眯,“可以慢慢想,不急的。去吧。”
……
生日宴结束。
林陆远送姜婷离开,没再回老宅。
祝安洗漱完,躺到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林陆远的一切,说的话、做的事、还有他的反常举动,都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要是人心和算术一样简单,就好了。
她苦中作乐地心想。
-
直到周一,林陆远也没再回林宅。
祝安和往日一样,拎着行李箱,独自去学校。
裴文晴正巧在校门口买奶茶,老远就看到她,连忙跳起来挥手,喊人:“祝安!”
祝安脚步顿了下。
“这么巧。”
裴文晴用力点了点头:“这就是缘分啊!你想喝什么?”
祝安:“香芋奶茶,谢谢。”
“行。”
裴文晴探头,跟老板又点了一杯。
转过身,随口问道:“今天来这么早啊。”
“嗯,醒得早,就过来了。”
“每周能回家也太开心了,要是我能每周回家,肯定在家里赖到最后一刻再出门。”
裴文晴不是海市人,老家在隔壁省,开车四个小时左右距离。就算不远,她也不可能每周回家,只有逢年过节寒暑假才回去。
这羡慕,祝安实在是接不下来。
裴文晴不知道具体情况,她也不想多说,只笑了笑,算作回应。
很快,香芋奶茶也做好了。
裴文晴顺手拿给她。
两人转身,不紧不慢地往寝室楼走去。
裴文晴吸了一大口珍珠,放在嘴里嚼,说话声含含糊糊,“那个钢笔,你爷爷喜欢吗?”
祝安:“喜欢的,谢谢你。”
要不是裴文晴提醒,她也没想起来这个选项。
裴文晴真是被她这副乖巧模样给萌晕了,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宝贝儿,你再这么说话,我都要弯了。”
祝安一愣,霎时啼笑皆非。
随口说笑了几句,裴文晴向她发出邀约。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新上了个片,网上口碑很不错,正好咱们学校的剧场有排片,就今晚。”
祝安想了想。
“好呀。”
她应了下来。
正好最近脑子混乱,祝安确实觉得,自己需要做些别的,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既然已经决心再也不理会林陆远,自然不用再去强求什么,在畸形的依恋中无法自拔。
就像一个普通女生一样,过自己的人生就好了。
和朋友一起吃饭、看电影,或者,在合适时机,找一个合适的男朋友,谈一场校园恋爱,都是好选项。
……
春分时节。
最后一节课下课,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电影七点20分开场。
祝安和裴文晴一同吃了晚饭,踏着落日,往剧场方向走去。
P大剧院在校园外,正对着学校大门。
两个女生走在大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倏地,祝安停下脚步。
裴文晴也跟着止步,纳闷,“怎么了?”
祝安没有答话,眼神死死地盯着旁边车道。
校园里来往车辆不多,平时车道也会走人,见着车了才避开。
此时,车道上就停了一辆黑色大奔,庞大又扎眼,像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祝安死死地盯着大奔车牌。
这是林陆远的车。
他怎么会来?
为什么到她学校来?
祝安上中学那会儿,林陆远还去给她开过家长会。
他毕业之后,没听林老话去搞科研,自己开了公司做老板,渐渐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了。
大学开学之前,祝安第一次给林陆远表了白。
当时,气氛一度极为尴尬。
林陆远为了避嫌,开学时,没有来学校送她,而是让管家安排了人。
两年了,都没有到过她学校。
今天怎么会突然来了?
祝安想不明白。
……
对峙良久。
林陆远摇下车窗,平静地朝她招了招手。
“祝安。”
祝安垂下眼,不答话。
仿佛在原地生了根,脚挪都不愿意挪一下。
林陆远气极反笑,语气沉了下来,“还不过来?”
“……”
裴文晴已经看呆了。
她盯着林陆远看了半天,眼神在两人之中游移,却怎么都猜不出这两人之间关系。
要说是男朋友吧,看气氛觉得不像。
要说家里人吧,这长相也差太多了……对人两人都是盛世美颜,但风格却完全不同,五官里也看不出一丝相似之处。
况且,裴文晴难以想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对祝安说话。
祝安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挑不出毛病来。
聪明、漂亮、脾气也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竟然还对她那么凶。
这大帅哥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在这几分钟功夫,林陆远下了车,两三步走到两人旁边。
一丝一毫目光都没有分给裴文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祝安。
缓缓开口:“之前说给你找了老师,忘了?上车,上完课会把你送回来的。”
祝安垂着眸子,睫毛又长又翘,眨眼时,如同蝴蝶翅膀一样在颤动。
林陆远突然生出了某种冲动。
想去摸一下这小刷子。
他轻咳了一声,压抑住莫名而来的手痒,见祝安没动静,又“嗯?”了一声。
犹豫良久。
祝安:“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给裴文晴道歉。
裴文晴哪舍得美女为难,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下次再看也行。比赛重要!”
祝安:“对不起。”
抱歉地笑了笑,她转过身,往大奔走去。
林陆远跟在她旁边。
裴文晴定定地望着两人方向——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大帅哥,确实是有一个对着祝安,想要搂她肩膀的起势动作。
只是很快,他反应过来,放下了手臂。
手指在身侧捏成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支持。
第5章
大奔载上小女神,成功在P大校园招摇了一把。
只是祝安从上车之后,始终一言不发,额头抵着玻璃,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模样姿态,都像是在对林陆远避之不及。
林陆远单手控着方向盘,手臂撑着头,一副惬意自在样。
余光却晃晃悠悠,落在她耳廓。
祝安五官极为精致,连耳朵形状也漂亮,耳垂小巧白嫩,似乎能吮出露珠来。
林陆远心脏骤停,一脚踩住刹车。
惯性巨大,两人齐齐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拉回原位。
祝安吓了一跳,以为撞到了人,脸色“唰”一下白了。
连声音磕磕绊绊,“林、林陆远……你……撞到什、什么了……”
林陆远沉默。
祝安见他不回答,赶紧自己下车检查。
绕了一圈,也没看到大奔周围有什么东西。
这里是条小路,来往车辆不多,红绿灯也在百米之外,不存在任何急停原因。
祝安狐疑地回到副驾上。
全程,林陆远都没有看她一眼,握着拳,重重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嘟——”
喇叭音拖得老长。
祝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也顾不上悲秋伤春、凹造型抗议,又问了一次:“林陆远,你怎么了?”
“……”
怎么了?
林陆远自己也想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中了什么邪?
怎么会对祝安产生那般龌龊念头。
那莹白耳垂,竟然让他产生了倾身吻上去的冲.动。
这种错觉,让林陆远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他比祝安大了七岁,名义上是她小叔叔,实际上两人年龄差不大。
祝安就像个爱闹事的妹妹,是林陆远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就算一开始再不耐烦、再不喜欢,十四年朝夕相处下来,也和亲人没什么分别了。
祝安还是个孩子,搞不清心动和依赖,有些不清醒。
难道他也搞迷糊了么?
林陆远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对自己要求极高,绝不容许自己犯这种错误。
他垂着眼,深吸一口气,放松拳头。
祝安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
心底免不了冷笑。
其实她早已经习惯了。
林陆远本就脾气古怪、冷心冷情,十分不爱搭理人。从小就是这样,能不理她就绝不开口。
一直都是她自己在犯.贱罢了。
没关系。
人总会长大,她已经决定不再犯.贱了。
这样想来,倒是一身轻松。
祝安收了表情,一脸冷漠地扭过头去,继续望向窗外,不说话了。
爱谁谁。
谁稀罕啊。
空气沉默了五六分钟。
汽车又缓缓启动,继续往目的地驶去。
-
辅导老师住在郊外,离P大校区不远。
林陆远把车开进地下车库,熄火。
“下车。”
祝安默不作声,解了安全带,拉开车门,跳下去。
林陆远脸色不是很好,抿唇,快步走到她旁边。
语气一如往常,有点像训孩子。
“老师你也认识,就是那个章七炜。这些年他一直在从事这方面的培训,应试、比赛经验都很强。你谦逊一些跟着他学习,会有收获。”
祝安诧异地抬头。
章七炜这名字,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听到了,但还不至于忘记。
祝安9岁时,去参加了速算大赛,一路畅通无阻地杀进决赛。
决赛那天,她又以超高速大位运算轻松拿下冠军奖杯,一战成名,成为了万众皆知的天才少女。
当时,惜败于她手下的亚军,就是章七炜。
那时候章七炜也才14岁,还是个少年人,输给这么个小女孩,心里非常不服气,在后台堵了她。
他眉目间皆是傲气,掷地有声,“祝安,我记住你了。”
……
后面这些年里,祝安没再参加过相关比赛,也没关注过这一方面,和章七炜就没再见过了。
祝安不知道林陆远怎么会找到章七炜,但是她也不会觉得别扭。
随口“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林陆远一扬眉,没再说什么,带着祝安进了住宅楼。
章七炜混得不错,这套房子地段虽偏,但设施却十分高档,房型也是一梯一户的复式。
在楼上给他们开了电梯,他掐着时间拉开门。
“祝安。”
祝安抬眼。
这么多年过去,章七炜已经长大,不再是原来那个傲气小孩。
他个子不矮,人有些瘦弱。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秀气。
林陆远站在祝安身后,轻拍了下她脑袋,打断两人对视。
平静开口,“安安,叫人。”
祝安:“章老师。”
章七炜没客气,应了一声,让开身位,让他们俩进去。
他一个人住这套复式,客厅摆得有些杂乱,茶几上丢了不少书和试卷。
林陆远拉着祝安坐到沙发上。
章七炜去厨房,给两人倒了水。
这才开口:“听说你又要去参赛了。”
话是在问祝安。
祝安点头。
章七炜:“祝安,我真不明白,你这般天赋,为什么这么多年按部就班地上学,明明就不是普通人,混在普通人里,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