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林北亭的口令，院子里十几个人也都一个个下手抓拌涂抹起来，腌酸菜用的酱料已经全部打成细腻的泥，浓稠度刚刚好可以挂在白菜叶子上，但又不会过于粘腻。
冯小草手上带着橡胶手套，面前摆着一个大盆子，一只手按住盐脱水之后又洗干净的四分之一白菜，另外一只手在盆子里抓一把酱就一层层的分开白菜往里面涂抹。
涂完了之后还得抖一抖，把多余的余料抖落下来，然后规规整整的把涂好的四分之一白菜码放在身旁的大缸子里。
林北亭足足订了两百个一人多宽的大陶缸，订的时候林爱国又心疼钱了，不过林北亭是准备冬天用来腌咸菜，夏天用来腌咸鸡蛋，一句话就把他接下来的叨叨给堵了回去。
酸辣萝卜丁已经全部腌完了，用了二十多个缸子，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后院的仓库里，只等腌透了就能开售。
一会儿，汪可可也来了，跟林北亭打了声照顾，说是也要过来帮忙腌咸菜，林北亭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们家现在打短工给的都是钱，如果想吃东西的话光靠给钱林北亭可不卖，林爱国他也习惯了每周数银行本子大钱的习惯，零碎卖东西那三五十块钱的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汪可可她要是想到时候带些咸菜自己回去吃，就必须得劳动才行。
“你这人这两日怎么都阴着脸？我欠你钱了吗？”汪可可大小姐俩月没被林北亭怼出洋相了，竟然忘了林北亭那张毒嘴，这会儿见了林北亭面色阴沉，可没多大耐心。
林北亭瞠目，还没反应过来汪可可怎么又冲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结果摸了摸自己脸颊，好像这两天确实整日沉闷着。
冯小草怕汪可可再被林北亭毒言，忙岔开，笑道：“小老板这两天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怎么一直心情都不太好的样子，我们这些都不敢出声大气儿了呢。”
林北亭意外，笑着摆摆手：“没什么烦心事。”
就在这时，他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林北亭一看来电，是他托着留意南方水牛的贩子。
接通电话，那人的声音就传过来：“小老板，今年冬天来的早，南方那边很多牛羊买卖都开始了。”
林北亭“嗯”的一声：“你帮我看着点儿，我想买进三五十头的水牛，最好是买来就在产奶的那种。”
那人愁道：“不是我说，原本我跟你讲的年底水牛降价这事儿……今年怕是不成了。”
林北亭奇怪道：“怎么说？”
那人又讨好的道：“按理说往年这个时候，水牛的价钱已经降了，但是没想到今年咱们县城这边买水牛的养牛场突然多了，听说清河市几家养牛场都要买水牛。每年往咱们北边发的水牛数量就那么点儿，咱们这头需求量上涨，价格可不是落不下来了？”
林北亭想起上次家里来一百多号人那次，好像有两个学生在说，似乎是这边的养牛场都准备入手水牛？
林北亭苦笑：“行吧，先不管价格，你先给我找来水牛，三五十头我都能吃得下。”
“得嘞！”电话那头牛贩子欢欣的道：“您不说价钱，我就能放开手脚给您整了，准保给你找好好儿的！”
挂了电话，林北亭叹息着摇摇头，道：“这下我心情真的不好了。”
冯小草情商高，抿着嘴直笑：“那我们可得真的小心谨慎了，别碰到小老板的不爽。”
林北亭笑笑，背手走了。这下确实是开心不了，原本预计着冬天买水牛能便宜一两成呢，没想到遇见这境况，要是这样还不如早点买入，还能早点开始卖牛奶赚回来呢！
至于别家奶牛场也要养水牛这事儿，林北亭倒是没多少担心，水牛相对于在中部这边来说，娇气些，温度水分都要控制。
山上也就是那边正好是个山凹凹，冬天没有大风，夏天树林挡着不会太热，还有山里流出来的水源相伴，才能这么养殖下来。
这边奶牛场多是家庭小厂，一般有个三五头都可以去各个家属院贴小广告了，要是能有个十头往上，都算中型规模了，要是能有三五十头奶牛，在整个县城都算是大厂。
水牛价钱相比北边来的黑白奶牛来说价钱更高，养殖困难更多，林北亭是不大相信有哪家奶牛场能花大价钱引进。
换个方位，就算是真花大价钱引进几十头奶牛，更新养殖环境，又如何？现在县城里好奶短缺，要是真能腾出来林北亭也乐的往市里供，毕竟要是再不供上郭松估计就要赖家里不走了。
虽说林北亭自己没在意这事儿，但胡诚志那小子操心大，这天，他们小区门卫这儿放了一张宣传单，门卫老头招呼来往的人都拿一张回家看看。
胡诚志好奇，屁颠屁颠的凑上去拿了一张，一瞅心里就不舒服了，拽着他老娘胳膊，叨叨：“放心奶牛场怎么也养水牛了？”
胡母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多稀罕啊，人家见卖水牛奶赚钱就也引进水牛准备卖水牛奶么。”
胡诚志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哪儿又惹到家中老太后了，就对他这么一怪怪的态度，只是他仍是担心小老板家的生意，愁道：“小老板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说着，拐弯上了楼梯就是他们家，胡母用钥匙开了门，胡诚志就直往屋子里钻，她早上刚拖干干净净的地板啊，这脚往上一踩瞬间黑一片，胡母直觉得她脑门突突突的疼。
胡诚志一门心思的想去找他老爸问呢，妈妈不喜欢奶制品，但爸爸和奶奶都喜欢，结果还没走到家里主卧呢，就听见太后大人一声怒吼：“胡诚志，你小子进门再不换鞋老娘把你脚丫子砍了！”
胡诚志缩了缩脖子，一溜烟的跑回来换鞋，又屁颠屁颠没事人儿似的往他们主卧钻，只留下胡母看着来回的黑脚印气的咬牙切齿。
“你担心个啥，林家东西哪儿有不好吃的？”胡父一句话就把胡诚志的担忧打消了。
胡诚志“噢”的一声，出门就问他老妈：“中午饭好了没有啊，我快饿死了。”
胡母正在拖地，头也不抬一声：“滚！”
胡诚志挠头，回去问他爸：“我妈咋了？”
胡父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写自己的工作报告，只道：“你妈拖了地来估计就要打你。”
“啊？！”胡诚志大惊，拽着胡父胳膊求救：“老胡救我！”
果然，胡母拖了地过来，捏着杆子把胡诚志往床上一摁，一边打屁股一边气冲冲的念叨：“出门卖菜净知道东要西要胡要，买了东西吃完嘴一抹就乱窜，东西都不知道给你娘拎一包，回来进门还踩脏了老娘才拖好的地，还有脸跟老娘要午饭吃？吃屎吧你！”
老胡同志背对着被摁床上大屁股的儿子，脸上佛的很。
……
虽说昨天因为别家奶牛场也开始养水牛的事儿，导致胡诚志挨了一顿，但今天周一一开始上学，听见其他学生说起别家奶牛场竟然也都开始打广告，课间不少学生都在谈论这事儿。
“我觉得要是优选奶牛场也能卖水牛奶也挺好，咱们这儿距离小老板那串串店太远了，我爸太懒了，现在太冷我一周也就只能喝到一次他早起过去给我买的牛奶。”
“我也觉得都养些水牛产奶挺好，咱们城郊距离一小确实太远，不方便。”
“希望优选奶牛场的水牛奶好喝吧。”
“听说放心奶牛场的水牛奶才好呢，我表婶家已经给我表弟订了他们家的水牛奶。”
胡诚志愁的不行，他看了眼玲玲，小声道：“小老板跟老老板上次请咱们吃那么好的饭，要不然咱们放学过去跟他们说一声？”
玲玲点头，她也喜欢小老板和老老板，道：“你去跟他们说，我帮叔叔阿姨给你说一声。”
胡诚志嘿嘿笑起来，道：“你最好了。”每次玲玲给他说清，他爹妈都看在玲玲面子上不打他。
唉，想起挨打这事儿胡诚志就害臊，他都上初中了，咋挨打还挨屁股呢！听说别的小孩现在挨打都只打小腿肚呢，也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也能跟跟潮流。
昨天屁股挨了打，今天上课一整天都坐立难安，老班是他老妈的同学，这会儿好像是看出了他难受，专门喊胡诚志起来罚站。
以往站起来都磨磨唧唧的他这次难得干脆，玲玲扭过来用口型问胡诚志：又挨打了？
刚才还喊老班是救星的胡诚志悲愤不已！
第178章
上一天的课,胡诚志几乎每堂下课的时候都在听其他同学们说县城里哪家哪家养牛厂、奶牛场要养水牛了，身为小老板那荒山的建设者之一，胡诚志自己都替小老板感觉到浓浓的危机。
一下课,胡诚志连跟玲玲说话都忘记了,骑上自行车就直奔小老板家里。
这次林北亭在家,他上次听了林爱国同志说起那俩小学鸡的事儿，也是担心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后来去县城收账的时候特意跟店里老食客们聊了聊。
大概意思透露出去,反正就是不敢再收留那些小学生了呗,不知道效果有没有,反正直到现在再也没见跟胡诚志玲玲那样的学生蛋子们过来了。
就在林北亭快忘记那件事儿时，小胖子胡诚志又蹬着自行车来了。
一上门就呼哧呼哧的喘气,一边喘气一边说着些什么,这小胖子一听他说话就感觉语文学的很差劲，颠三倒四的林北亭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是通风报信别的奶牛场都开始养水牛,顺便担心他们家生意收打击的事儿。
他这一上门林北亭就心里飞速运转,在想到底怎么把这小子糊弄回去比较合适,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为自家担忧事儿呢,话到了嘴边,林北亭就不舍得出口了。
他现在是有点儿明白林爱国同志当时对上这小胖墩儿的心情了,胖乎乎的、白嫩嫩的，脸蛋跟包子似的一看简直就能想象到多有弹性、多柔软。笑起来憨憨的还有两个酒窝，这小屁孩咋怎么可爱呢？
“奔过来就为说这事儿啊？进来喝杯茶。”林北亭收回心中的喜爱,表现淡淡。
“嘿嘿！”胡诚志眯着眼又是一笑，也不跟林北亭客气，抱着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然后飞快的一抹嘴巴，笑嘻嘻道：“小老板家的水都是甜丝丝的！”
林北亭无奈的摇摇头，这下驱赶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嘛！
好在，小胖墩儿喝完了水，要了上个厕所，就着急回家，走时他一脚蹬着自行车，一脚着地，脸色苦恼：“唉！我真想在小老板你这儿待一辈子哦！可惜我得回去了，昨天我妈还把我摁在床上打屁股呢，骑自行车的时候屁股老疼了！”
得！这胖墩儿脸上一皱，更像包子了！
林北亭忍住笑，催他赶紧回家。
胡诚志家里，放学时胡母听到玲玲喊门，出来便听见玲玲跟他解释自家儿子去向，说完小姑娘还歪着脑袋，偷笑着跟她说：“千万别打胡诚志了，今天他上课都坐不住呢。”
胡母笑着答应了玲玲，玲玲才背着书包回家。
关了门，胡母把厨房灶台的火关小一点，出来捣了捣在客厅看电视的孩他爹，道：“这小子就跟你一样烂好心，跑去跟串串店的小老板说奶牛场养水牛的事儿了。”
胡父轻咳了一声：“孩子心眼儿好是好事嘛，我要不是心肠好哪儿娶了你这样贤惠的老婆。”
胡母白了丈夫一眼，笑着。
一会儿，胡母又道：“现在不能打小孩儿了，玲玲都看出来了，孩子长大了得顾着他面子呢。”
胡父全身精神都在球赛上呢，含含糊糊的“嗯”一声，跟着，又听妻子道：“实在不行以后打小腿，我明儿去乡下竹林里掰几个回来，你把竹竿磨圆乎咯，听说竹竿抽小腿肚比打屁股还疼。”
“好！”胡父赶紧大声答应，再不敢分心看电视了，同时在心里为儿子默哀三秒钟。
晚上，胡诚志同学回到家，忐忑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亲爱的、敬爱的老母亲竟然没吵他也没揍他，夜里睡觉都做美梦呢！
胡诚志的报告还是给林北亭提了个醒，第二天早上张扬过来拉货的时候，林北亭特意让他多留个心眼儿，主意一下别的养牛场出水牛奶了，口碑怎么样。
其实也不用张扬特别留意，林家串串店是整个县城水牛奶的发源地，没多久就有一家奶牛场买的水牛到了，大家都在热议，尤其是天冷了，在串串店吃着热乎乎的关东煮，顺便再在店里坐着跟其他人胡砍乱砍。
张扬听着，有时也插嘴问两句。
有人道：“放心奶牛场的奶还是不行，他们家的水牛奶是真的‘水奶’，一股子水气，不好喝！”
“是吧！他们老板还想蒙我们呢，我家孩子从小喝奶，什么羊奶牛奶的都没断过，哪家的奶好哪家的奶不好，我们能喝不出来？非要说我家儿子被串串店加糖的牛奶惯坏了嘴巴。”
这时，就又有人惊了：“小老板这儿的水牛奶加糖了？我咋喝不出来？”
那人冷笑一声，道：“不止呢，诬陷了加糖，后面又改口诬陷说是加了香精和增稠剂！”
“呸！”
也有人转眼看向张扬，作为这话题的发起者，张扬轻咳了一声，道：“我们家的水牛奶真没加任何添加剂，糖是真的没加，不过我们家的牛是吃豆饼豆渣的，最近小老板在喂甘蔗，都吃的不错。”
季军是串串店忠实老粉丝了，他都去林家帮忙盖了两次房子，林家的水牛喂的啥他可都亲眼看的一清二楚，他现在跟林北亭私交不错，再加上他性格耿直，见不得有人说这确实不错的水牛奶坏话，便道：
“乱说的肯定没亲眼见过林家的水牛是怎么养的，你随便问一个之前林北亭家里盖房子去过的人都晓得，他们家水牛吃的是最新鲜的草，喝的是山泉水，住的房间一天打扫四五遍，干净着呢！
再说了，他们家的牛奶可都是一挤出来就直接运走了，早上的运到这串串店和一高，中午晚上的运出县城卖到旁边其他的县城高中。现在多少外县的都听说咱们云莲县的水牛奶是一绝啊！”
这时，又有人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家邻居就去过一次，回来都说林北亭家里养的牛比大部分奶牛场的牛都干净呢，还说生牛乳他们工人渴了都直接能喝的那种。”
这下，才没人再说串串店水牛奶的坏话，转而唉声叹气的问：“都卖去别的县了，可咱们县自己都不够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