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经常在她耳边吵吵什么串串店和葱油面，张晓娟一律不听不管，只是偶尔孩子他爸发了工资，给了孩子两块钱的零花去，儿子女儿便欢天喜地的去买什么“贯通煮”。
家庭条件不好，张晓娟经常在物质上极力的限制孩子的**，可偶尔那么开闸两次，孩子们竟然也懂得把买回来的小吃给她这个当母亲的甜甜嘴儿，张晓娟虽然表面推辞，可推辞不过吃么一口，确实得承认：还是有钱的好啊！
今天，张晓娟接了儿子回家，一路上听他嚷嚷着什么肉片汤卖肉丸，还一直可怜的说别家的孩子父母都买了肉丸回家吃。
张晓娟瞧着儿子那么渴望的眼神，又想想丈夫昨天拿回家两百块钱，心一软，便带着儿子去那家老地方肉片汤。
只见街道上排了长长一条队，人们嬉笑不停，一边等着买东西，一边跟周围的人们讨论准备回去怎么吃。
张晓娟着急给小学的女儿回去做饭，挤到前面去一瞅，这不就是普通的猪肉打碎了捏成的丸儿？这些人还真是手里有钱闲的了！
“妈妈！我想吃……”空气里飘来淡淡的鲜香。
张晓娟想想市场上猪肉摊子上一斤才卖五块钱，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己都能做，干嘛白白给人家一块？于是便拉着儿子回家，哄着道：“小宝乖，妈妈回家给你做着吃，一样的。”
儿子开始求了母亲终于过来买肉丸，可竟然没买成，听起母亲说回家她来做，就伤心难过两眼泪泡泡的。之前，想吃葱油面的时候，妈妈也说她来做，实际好难吃……
“我不……我想要这个！”儿子开始扥张晓娟的胳膊，眼巴巴瞅着林北亭面前锅里飘着的淡红色的肉丸，再咕咚一声吞了口水：想吃。
“小宝要乖乖听话，妈妈也会做这个。”张晓娟强硬的拉走儿子。
飞快的蹬着自行车去集市，买了三块钱的猪肉，回家剁成肉糜，再团成小丸子下到锅中煮着，煮上几分钟，张晓娟按着儿子平常描述的那家店里面配料，磕了个鸡蛋，又掐两小搓紫菜，就算完成。
正好，丈夫载着女儿回来，张晓娟忙张罗着吃饭。
“呀！你去老地方盛汤了？”丈夫表现的颇有些意外。
女儿也是两眼直发光，惊喜的叫着：“老地方！”
张晓娟道：“小宝刚才一直在闹什么肉丸子，我过去那家店一看，合着就是猪肉捏成丸子煮一煮嘛，回家割了三块钱的肉自己做，比外面的实惠的多。”
听她这么一说，丈夫和女儿脸上的神情立马就淡了几分。
张晓娟什么都好，干家务任劳任怨，从来不张罗她自己吃穿，可就是做饭实在是难吃，上次煮的什么葱油面到处都是油，油汪汪的根本让人吃不下去，简直就跟空口喝油，可她还偏偏不让剩饭……
开饭，四个人围在小小的折叠桌吃，才尝一口，女儿就哭丧着：“好难吃啊，根本就没有人家老地方做的好。”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女儿赶紧去开门，一瞧，是隔壁的小胖儿，瞬间就喜笑颜开。
小胖手里捧着一盆汤，他奶声奶气的，道：“我妈说多亏上次叔叔帮我爸赶工，她今天在老地方肉片汤买了肉丸，按着小老板的方子来煮，可好吃了，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
说完，小胖还吸溜两下口中哗哗的口水，瞧着小妮子立马欢欣雀跃捧走的大碗，不舍极了。
张晓娟望着隔壁周芸家送来的肉丸子汤，闻着那飘香的味道，许久不敢动筷去吃。
丈夫倒是夹了一个到她碗里，道：“这马上就过年了，多少也得置办点儿好东西，你下午就去老地方买个二三十块钱的肉丸吧，过年招待客人或者是给孩子们改善改善生活都好。”
张晓娟低低的“嗯”一声，吃了一口，再小小的吃一口，细嚼慢咽的。
那肉丸确实比自己做的好吃，很筋道，也很香，没有一点儿猪肉的腥气，吃到最后嘴里还留着淡淡的回甘。
隔壁周芸的手艺也好，汤喝着极鲜美，可张晓娟吃了一个肉丸，再喝了两口汤，就不舍得吃了，把丸子和肉夹到孩子碗中，最终自己默默的吃她做的失败品。
“妈妈，你吃呀！”儿子天真的喊着她去吃周芸送来的。
张晓娟淡淡一笑，手捋了把耳边掉下的散发，慢慢的道：“你吃，我喜欢吃这个。”
儿子低头自己吃他碗里的，还喃喃的极小声：“怪妈妈！”
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张晓娟自然是吃罢了中午饭，把孩子都照顾好，半晌里就去了老地方买肉丸。
这边队伍排的很长，但是等待的时间一点儿都不无聊，张晓娟身边是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或者是好像是见了两面眼熟的，大家都在排队而且说些闲话。
闲话的主题是离不开这家肉片汤的，更多的是在交流怎么做这个肉片汤好吃。
店家已经在门口贴出推荐的做法，排队的竟然已经有人上午买了十斤，下午还要过来买的。
“我就担心小老板他们卖了两天就不卖的啊！”
“我是准备给两边的父母也带去尝尝，他们操劳了一辈子，到老了一定得吃点儿好的，这家店真材实料，送着放心！”
“我是准备给市里的同学们送的，他们上次来咱们县城吃这家肉片汤，啧！都打电话跟我说回去想呢！早上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知道的这边开卖肉丸子的消息，打电话催着我来给他们背呢！”
“巧了，我这也是给市里朋友代买的，你买多少斤啊？”
“我买十斤。”
“我准备买二十斤，可惜小老板不卖这么多，一次最多只能买十斤的，嗨！明天再继续来排队呗！”
张晓娟惊奇于他们买肉丸的热情，她从来不到什么外面吃饭，在这个环境里更是感觉缩手缩脚的不自在，这时候，后面一人碰了碰她胳膊，笑意盈盈的问她：“你准备买多少斤来着？”
“啊？我……我准备买个三四斤吧。”莫名的，张晓娟说话底气都不是很足。
熟料，她这一说起斤两，旁边的人对她竟然态度莫名的好上许多，好一会儿张晓娟才听人们说起：“还是买的少好，我们就可以多买点，哈哈！”
“给我称二十块钱的肉丸。”
林北亭开了三个店，这还是头一家卖材料的，再加上赶着年底，人们都舍得花钱买点儿好吃的，今天上午还好，多是买五斤的，但下午基本上都是八斤十斤二十斤的买，买的何勇那边都不够产出肉糜的了，他只能临时限量，一次只卖十斤的，这多久都没听见二十块钱一次买这么少的了？
林北亭不由得抬起头看看来人，三十多岁，但是头发已经夹杂不少白丝，比同龄人都偏老一些，另外，似乎是有点眼熟的样子，但绝对不是哪家店里的熟客。
“这是你的！”林爱国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快的小情绪，笑着把张晓娟的东西递给她，另外又问起下个人要多少。
张晓娟买了之后，仍是立在店门口望上面贴的公告，下面有讲店家推荐的做法，张晓娟识字不多，只能看懂个大概，准备回去再问问周芸。
骑车回去，到楼底下，发现周芸正提着一大袋子的肉丸呢，看来两人是在同一家买的。
两人一边上楼，张晓娟一边请教周芸具体怎么做的事情，在张晓娟心目中，这肉丸代价太高了，要是她做不好吃，简直就是糟蹋！
请教完毕，张晓娟发现这肉丸汤听起来似乎也不难做，便发出感叹：“听起来好像也不难，他们家的肉丸子似乎也很简单，怎么我就做不出来呢？”
周芸现在已经很能接受现实了，她笑着摇摇头：“那家店厉害着呢，我之前也自己尝试做肉丸，可就是没有人家做的好吃。”
“嗨！人家就是指望做这个赚钱呢，咱们怎么可能比得上？况且这肉丸也不算很贵，我以后是不做了，买着吃就好，就是不晓得以后他们家还卖不卖肉丸……”周芸又道。
张晓娟不服气，心里憋着准备过年再试试。
林北亭这边，晚上还没到五点，店里的猪肉就全部用个精光，林北亭只能大声告诉还在排队的人们说明天还会再来出摊，人们才甘心回去。
做了一天肉丸，林爱国两个回到家，就累的趟床上休息，将军这会儿也乖乖的立在林北亭身边，小心翼翼的捧起林北亭的一条腿，珍惜的贴上去。
看得林北亭嘴角不自在的直抽抽，要回自己的腿，拍拍床下让将军躺在下面，随手撸了几下，将军就喜欢的眯眯眼。
林爱国心里振奋，他歪在床上休息两三分钟，就一咕噜的爬起来，把腰包翻个底朝天，只见里面花花绿绿的，都是票子，还有好多是大团结！
“数钱数钱！”林爱国感觉他的眼睛都被这红票子给映红了。
林北亭歪了下，把身子朝内，帮林爱国数。
数出来，嚯！好家伙，足足有两千六百多块钱，除去一开始拿着的两百多零钱，剩下两千四百都是收入！
“猪肉咱们一共是用了三百五十斤，还有二三十斤的蛋清，这些成本都要一千七了，咱们纯利润也不过六百多。”林北亭意兴阑珊。
林爱国兴致不减，他高兴的直咧嘴，道：“咱们干个一星期，怎么着也能赚下半套房子吧！”
一天按六百的纯收入，七天下来就有四千多了，要是买楼房，还真勉强能到达六十坪的小破房的一半。
只不过，林北亭现在膨胀了，对那种房子可没一点儿兴趣。
第99章
林北亭原本想着买肉丸的生意刚开始会兴隆,可后面肯定日均纯收入要下降。
可事实完全与林北亭想的背道而驰，随着时间的过去，肉丸子的生意竟然还越来越好了，现在猪肉荣都叫苦不迭了,他后悔收的猪太少！不够卖啊！
一开始是县城本地人来买,后面小年一过，各家各户就要开始赶年集了,于是周围各个乡镇和村子里的人们也贪新鲜,到林北亭这边的肉丸摊子上花钱买个五六斤回去尝鲜。
后来，市里的人们也开始到这边买年货了，尤其是有云莲县这边亲戚的,好多都托亲戚过来买，买完了借客运车打包送过去。
跟着没多久,云莲县本地的客运车的司机,也开始帮着各地的老司机们带老地方肉丸了。
后面这肉丸生意火爆的,不得不让刘金花也出来帮忙,正好赶年集的时候肉片汤生意也下跌严重,店里只留何勇一个人,他既要顾看店里食客,还要忙着捶肉糜。
外面又支了一张桌子,林爱国就杵在林北亭与刘金花中间,他来负责收银和装袋，林北亭与刘金花则是专心负责挤丸子、捞丸子。
尤其是到了最后两天，林北亭他们每天光是猪肉都要消化掉三四头的,猪肉荣一看情况不对，就立马从朋友那边急买入二十头的猪，好在是林北亭他们要的瘦肉多，而现在人们更喜欢买肥肉多的部位，卖起来倒是刚好合算。
一直忙碌到腊月二十八，林北亭他们才收摊。
一共是营业了七天，纯利润竟然恐怖的达到了八千块钱！足足是林北亭预期的两倍！
而在这期间，葱油面馆和串串店的过年休业牌子一打出来，两店生意也是红红火火，还有清河市九中那边的生意……光是腊月这一个月，林家纯收入就有了三万七千多。
腊月二十九的这天早晨，林爱国在床上捧着存折直乐，林北亭进来问他过年要置办什么年货，他痛快的抽出了十张大红票子：“你看见啥喜欢就买啥！”
“哈哈！阔气了啊！”林北亭乐道。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林爱国骨子里仍然是那个小气包，这一千块钱是全家过年的预计费用。
林家就两口人，最多初一那天上午林爱军他们一家子要回来，林家要置办的年货并不多，林北亭他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到最后竟然也没花到一千块。
生意一停下来，林北亭就找来了高中课本准备进行自学，林爱国一瞅林北亭开始学习，便怎么也不肯去打搅。
大年初一这天，林爱军果然是带着妻子儿子回来，兄弟俩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短暂的交流问候过去便陷入了沉默。
林爱军的妻子瞅着堂屋里崭新崭新的电视机，俩眼睛直咕噜噜的转，打听道：“大哥这是下岗再就业发财了啊，怎么赚钱的，带带你兄弟呗？”
林爱国这人吃了这么多的亏，跟林北亭又开始做生意，一做生意吧，什么样的极品没遇见过？
见的多了，他自然就不如一开始在厂子里那样呆滞。
只听林爱国很有分寸的说着：“就是在家后山种点庄稼，开个小店去做买卖。”
“种地做买卖能赚这么多？都买上大彩电了？”王金桂撇嘴。
“哥！你咋又种地了？”林爱军算是恨极了种地这件事，所以当初才极力跑去城市扎根。
林爱国笑呵呵的，道：“种地也没什么不好嘛，等开春了家里种点儿红薯给你们送去。”
“可别！”林爱军赶紧摆手：“我小时候吃红薯就吃的恶心，你别给我们送。”
林爱国脸上笑容渐渐停了，只得点头。
上午，兄弟俩又各自带着小孩上山去祭拜了先祖，下午林爱军就着急的走了——他当初留市里就是托的妻子王金桂家里关系，直到现在初一下午他都得去丈母娘家过。
林爱军这一家三口一走，林家院子就陷入了平静。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林爱国也习惯了，他敦促着林北亭去学习，自己又背着手到处去山里转悠想以后的事情。
林北亭回家屋子里，首先是拿出一张纸，一边计算，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
从九月份到现在一共是赚了十二万多，加上利息勉强到十二万五千块钱，但期间买一高那边的房子、跟郭松投资入股清大、九中的店面、与马卫红长期置换店面还有清职附近的宅子，竟然把这十二万花了个底朝天！
林北亭有些牙疼。
九九年的十二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了，但经不住他这么一花，就如流水一般的没了踪影。
“看来，明年是得好好赚钱了……”林北亭摇摇头，把这张纸塞在抽屉最下面，用报纸压着，重新开始做题。
大年初五，娃娃脸带着上次来巡查的各局领导们来吃便饭，林北亭亲自掌勺，把他们一个个肚子喂的滚瓜圆，在这饭桌上，就连一贯是主角的酒水都只能做壁上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