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珣见状心头也是一震,看着底下的文官们,心里奇异的浮上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张烈却怒了,看着这群不服气的文官,直言道:“谁若敢反抗,那就杀无赦!天下才子众多,莫非还找不到代替你们这群顽固的人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谁会为你们办事!真当文人没有骨气吗!” 说话的人是个礼部的侍郎。
他话音刚落,就被张烈挽弓当庭射杀!
众人又被张烈这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做法感到头皮发麻,顿时殿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逆子!”
这种时候,突然一只鞋子就直接飞到了崔霄贤的脸上,众人纷纷看去,却没有想到居然是珈蓝郡王!
是了,崔霄贤不就是珈蓝郡王的长子嘛!
张烈经过了徐老大人这一遭,就格外怕崔霄贤心软,眼神极为不善的看着崔霄贤。
崔霄贤眼神一暗,道:“看在你生我养我的份儿上,也就不要你的命了。”
珈蓝郡王五十多了,被崔霄贤从上首下来,活活折断了双腿!
“逆子逆子!!我当年就该直接捏死你!”
珈蓝郡王被废了双腿,痛得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可想着他竟养了个这样的儿子,心里怒火难消,嘴里便是不饶人的在骂着崔霄贤。
崔霄贤神色未改,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若是众位大人不帮帮忙,郡王的舌头也别要了。”
这帮文官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样子,便有人捂住了珈蓝郡王的嘴,不让他再骂人了。
魏相看着崔霄贤,如此心狠,却又不算心狠。
张烈对于这样的情况很是满意,也懒得多说,总归是把人困住了,反正王爷也快到了,他也懒得跟这些人在这儿耗着。
张烈带着蔡珣离开,贤妃也被人搀扶着离开,崔霄贤最后看了魏相一眼,也就走了。
太和殿内,徐大人跪在了徐老尸身旁,泣不成声。
魏相看着这副模样,眼底只剩下冷漠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害死老父的罪孽,就要在他身上背着一辈子。
而宫内安静,魏相心里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太子何时才能归来。
·
太子和赵宁煊等人乔装改扮一路奔赴金陵,可在路上却意外得知了安王大军已然开拔的消息。
太子和赵宁煊这一把也是赌对了,他们先前动身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靖远侯和海宁王,要把靖远侯和海宁王府的兵力都调来才最佳保险。而金陵附近的兵力,怕是已经用不到了。
“殿下不必着急,海宁王一直与贺阎有来往,想必贺阎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寇卓道。
太子想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宫里的情况:“只怕宫里已经生变了,这时候金陵怕是都进不去了。”
“不会进不去的。” 赵宁煊胸有成竹的说道。
“此言何意?” 太子看向赵宁煊:“莫非你还有后手吗?”
赵宁煊点头,展开了地图,给太子指了几个地方:“咱们金陵可用之人这么多,外头的人反而不那么打眼了。”
“你是说你大哥和魏三?” 太子想起来,广宁王还有两个儿子。
“正是。”赵宁煊和赵长瑀还有魏明谟早已经商定好了,魏明谟在安王身边安插的人也派上用场了。
最重要的是,安王的人得到的消息都是假消息。
假消息,就足以让安王做出无数错的决定了。
太子看着赵宁煊,微微皱眉,说道:“娇娇被困宫中,难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可就是因为担心所以才更要小心谨慎。” 赵宁煊道:“我与殿下分开,我会先偷偷潜入金陵,再潜入宫里。”
“可如今宫里已经被控制住了,要如何去。”太子得知的消息,显然是有些对不上了。
“既然是偷偷潜入,便不会大张旗鼓,以我的功夫夜探皇宫想必也不难。” 赵宁煊道。
太子忍不住摇头:“这样太冒险了。”
“可小皇孙和太子妃都在宫里,不管冒险与否,都要去做。”赵宁煊道:“我还没听到我父王的消息,想来这个局面也不算很坏才对。”
太子陷入沉思,金陵的武将虽然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谢家和聂家显然是有能力自保的。几个王府说不定就是首当其冲的,惠安大长公主府,安王是不会去动的,他还会想要一个名声。
太子当下也担心,因着圣人生病实在也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这倒是给无形之中多了一份不确定。
“我把寇卓留给你,今夜就动身往金陵去,想必那位也应该到了。”
“今夜就动身?”
赵宁煊点头:“宜早不宜迟。”
“既如此,千万小心。”太子道:“海宁王和靖远侯的大军就在身后,若是拿捏到了他的把柄,便不必再多生曲折。”
听到太子这话,赵宁煊也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先抓安王逆首谋逆的证据,其他的事还可以慢慢收尾。
唯独,安王,绝对不能放过。
“臣弟知道了,请皇兄放心。”
赵宁煊只带了两个护卫,连夜就从偏僻的小村落里一路觅了小路奔赴金陵,两天的路程被他缩短到一天一夜,等他到了金陵的时候,果然远远看去守城的人都换了衣裳了。
“世子,咱们怎么进去?” 侍卫问道。
赵宁煊看了看,金陵居然没有封城的迹象,显然是安王极力想要营造一种安定祥和的样子。
赵宁煊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换装,既然不封城,那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于是傍晚的时候,赵宁煊装成富商,还雇了几个人,真的就大摇大摆的从金陵城的大门进去了。
等赵宁煊进城以后,直接去了酒楼,又派人去四季斋买了点心,又派人去自在布庄买衣裳,把人差使得团团转。
看着赵宁煊一行人入城以后,也就像是外头行商的一派作风,也就不紧紧盯着了。
赵宁煊却早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了,毕竟他有钱,四季斋和自在布庄都是他的私产,传递个消息还不容易吗。
只是当赵宁煊看到广宁王夫妇也被困在宫中的时候,他就发觉金陵之内的局势只怕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第117章 八十七只小娇娇
金陵不光不封城,街道酒楼, 甚至是街边小贩都一如既往, 并不停止。这一切就显得格外的平静,甚至根本就看不出即将爆发一场大乱。
赵宁煊按下自己手中的信,四季斋和自在布庄传来的消息他也觉得有所不同。
四季斋是点心斋, 传的消息都是金陵城里的, 自在布庄传的消息却是皇宫之中的。
当中赵宁煊算不到的意外, 就是宫中的禁卫军首领换成了蔡珣, 而这个蔡珣何许人也, 这时节顶上来的就一定是安王的人了。除了这件事之外, 太后病重, 命宗妇入宫侍疾,最后也只留下了他的娇娇在宫里。
因为留下的人少, 且不声张。在贤妃发难之后, 满金陵竟然没有几个宗室察觉到宫里的不对劲。
赵宁煊已经从酒楼的暗室离开, 换个人在那儿替他。这时节已经到了广宁王府里头,进了赵长瑀的书房了。
赵长瑀自然是在府中的,只是广宁王并王妃却并不在, 他的娇娇,也不在。
捏着手中的短笺, 赵宁煊脸色不太好。
赵长瑀推门进来就看到赵宁煊隐在暗处,脸色极臭, 眉心一跳, 却淡定自如的关了门, 快步走到赵宁煊面前,“怎么才到。”
“怎么?”
“可靠消息,安王昨日都已经入宫去了。” 赵长瑀压低了声音,传给了赵宁煊最新的消息:“安王对外的借口用的是忧心圣人,且太后也病重,他素来在外口碑还不错,所以……”
“父王为什么也被困在宫中。” 赵宁煊疑心,他是知道广宁王手中还有底牌的,没道理这么快就对安王的人束手就擒。
听到赵宁煊的话,赵长瑀脸色微微有点变化,叹了口气说道:“太后留弟妹在宫中侍疾,王妃原本该回府,可我去迟一步,王妃被安王的人带走。”
赵宁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如今呢?”
“只怕王妃被单独关起来了,毕竟是能辖制父王的重要之人。” 赵长瑀语气有些阴沉:“却是没有注意到珈蓝郡王之子。”
“他?” 赵宁煊看向赵长瑀:“他怎么?”
“徐老不知贤妃犯事,当场自绝于太和殿,崔霄贤废了珈蓝郡王一双腿,还有一个礼部的侍郎被张烈杀了。”
赵宁煊听完,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小瞧了他,倒是下得去这个狠心。晋王府如何?”
“晋王府被看守得死死的,无法出入。”赵长瑀沉了沉脸色:“若不是忌惮父王,怕逼急了他,广宁王府也是被人死死守住的。”
“既然安王来了,想必他也忍不住几时了。” 赵宁煊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 今夜我要入宫,可有贺阎的消息。”
赵宁煊听了不少消息,却没有听到有关贺阎的消息,便问道。
“失踪了。” 赵长瑀道。
“失踪了?” 赵宁煊听到这话有些古怪,却有笃定地说道:“怕不是失踪,他机敏,怕是在宫里。”
赵长瑀闻言,又想到刚刚的话:“这时候入宫,怕不是最好的时候。”
赵宁煊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要确定娇娇和母妃的安全。”
“并不知王妃被困在何处。” 赵长瑀皱眉,他也是差人打听了,奈何宫里也并没有那么好安插人手。更何况……“安王已经到了宫里,戒备只会更加森严。你非要这时候去不可?”
赵宁煊和赵长瑀目光对上,却突然笑了:“二哥,或许你将来会明白,我恨不得现在就入宫去才好。”
看到赵宁煊的表情,赵长瑀就明白了。
这是心里挂念着人呢。
“既如此,我与你同去。” 赵长瑀道。
赵宁煊摆手:“不,我独自去就是。”
“你记挂娇娇,怎么好分心。” 赵长瑀笑道。
赵宁煊却坚决不肯:“你留在府中,海宁王与靖远侯的人马很快就到,此事还需要二哥帮忙,这是令牌,务必小心。”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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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困在宫里的第三天了,魏令仪不知道安王到底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乾坤殿被围困,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原本还冷静的她都有些焦躁起来了。
尤其是在她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了乾坤殿的偏殿听到广宁王妃的声音时,魏令仪心里的愤怒到达顶峰。
她一把拉下蒙在自己眼睛上的黑布,果然是看到了广宁王妃还有被铁链拷住了手脚的广宁王,以及玉冠束发,姿容俊秀的青年,那必定就是安王了。
魏令仪微微眯了眯眼,看向安王的眼神很是平静,刚刚心里的愤怒奇迹般的消停了。
“侄媳妇儿倒是个胆大的,看到本王也不慌。” 安王似乎很放心,押了口茶,俊逸的面容很是轻松,就像是在同魏令仪话家常。
魏令仪走到广宁王妃身边,才发现广宁王妃被人捆住了手脚,她拔下了发髻上的钗子,划断了捆住王妃手脚的绳子,淡淡道:“王爷生得好,又不是丑陋无言的蠢货,有什么好慌的。”
安王挑眉,倒是觉得魏令仪很有趣:“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有趣得很。”
“王爷更有趣。”魏令仪和安王对视,她发现比起广宁王和圣人,显然安王更像他母妃,眉眼之间足见美丽。
“哦?这倒是让本王很好奇,本王愿闻其详。” 安王饶有兴致的看着魏令仪,等着她说下一段。
魏令仪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淡然:“王爷想听,金陵城里说书的成千上百。”
显然魏令仪是摆明着跟安王对着干,她说的话都是在驳安王的面子。可安王却好像并没有感受到魏令仪的反驳,应该说是很纵容。
广宁王仿佛是被下了药,也被折腾好一阵儿,这会儿脸色不太好,可看到安王对魏令仪这么有耐心,总觉得安王心怀不轨。
安王也看到了广宁王的表情,反而是笑得更开心了:“五皇兄这是什么神情,我莫非还能对之媳妇儿做什么不成。”
广宁王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开口,只是那双眼睛看着安王格外不善。
安王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魏令仪扶着广宁王妃看着他,觉得有些讽刺。
安王却又不笑了,说道:“把人都放在一起,别叫我五皇兄再受累了,就这么挪过去吧。”
魏令仪看安王这副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子怒意,和无能为力的感觉。
是的,无能为力。
哪怕是她知道,赵宁煊一定会来。可是王妃和太后等人受的苦,都是实打实的存在的。安王之流,不一定会做什么刑罚来虐待她们。可是被镇压那么多年的人一朝翻身之后,把她们都聚在一起会做什么呢?
羞辱。
魏令仪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安王表面看似温柔和煦,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狼一样,极具侵略性,又狠又毒。只不过他皮囊够好,藏得住这些狼子野心。
魏令仪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广宁王妃不动声色的抓住了她的手,几乎是不可见的对她摇了摇头。
看到广宁王妃有些苍白的脸色,魏令仪心里第一次涌出这么强烈的杀意。
她不是不知道帝王之争的残酷,也不至于是养在深闺不知人间凶险的傻姑娘。相反的,她很清楚安王的身份,若能放下对皇位的执念,那还能安稳的终老。可放不下,那就是拿命相博,无论成败都会血流成河。
阵前厮杀的,不是异族他人,因由也不是进犯为保国土而挥刀相向…是大越子民,是大越子民,为了皇权内斗,互相残杀。
她知道,如果太子和赵宁煊没有一点反应,如果圣人对安王完全放下戒心,那么等到他们毫无防备的被安王捅了一刀的时候,死伤都会比现在成千上百倍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