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骄纵——子初酒
时间:2020-03-26 09:26:01

  他如果肯对她有心,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章峻丰也就不会出那样的下策。
  许久,章沐晴抿着唇起身,拿过茶几上的小首饰盒,往屋外走去,眼底泛着红。
  等她离开,谢朔冲周姨吩咐道:“以后,她如果再来,不必让她进屋。”
  周姨应下了。
  下午四点,医院。
  叶谙向谢柏言的主治医生询问过他的情况之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刚出医院大楼,就在门口撞上了章沐晴。
  两人打了个照面,双双顿足。
  章沐晴是来探望她养母的,自从章峻丰出事之后,养母就病倒了,而且即将转往普通医院,她上午去见谢朔,就是为了这事。
  想起上午谢朔的冷漠,再对上眼前的叶谙,章沐晴心底的嫉恨一股脑涌了上来,勾起唇角:“原来是叶小姐,真巧啊,上午我去见阿朔的时候,还和他问起你。”
  她笑得意味深长,明显就是在暗示她和谢朔上午见过面,暗藏着猫腻。
  然而,叶谙却完全没放在心上,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抬步继续往前。
  这又不是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章峻丰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谢朔那种脾气,怎么可能会再跟他的养女牵扯上什么关系?除非他脑子突然进水或者被人魂穿了。
  见她不屑理会,章沐晴越发恼恨了,她以前在人前得端着,但如今章家倒了,她彻底落魄,也没必要再掩饰,索性撕破脸冷讽道:“你不过就是趁虚而入,捡了个便宜,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
  叶谙身形一顿,转过头来,回了她一个轻蔑嘲讽的笑:“你在我之前那么多年,怎么也没见你趁虚而入成功呢?”
  一句话戳中痛脚,章沐晴瞬间黑了脸,气得直颤。
  叶谙说完,瞥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再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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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昼短夜长,天黑得早,才四点多,夕阳已经斜穿而过。
  叶谙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晚光浸染下的街景,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丝怅然。
  回到家,竟然意外地在客厅里看见了谢朔,他似乎正准备出门。
  视线交汇,叶谙微怔了下。
  最近两人的时间点完全错开,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在白天清醒的时候碰面了。
  “去医院了?”谢朔淡淡问。
  叶谙走过去,点点头:“这两天情况好些了,过年之前应该能出院。”
  谢朔原本是打算去医院,听她这么说,便不用再去了,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叶谙跟着他坐下,纤细白皙的手搁在腿边。
  谢朔看着她,想起许久都没有揉她的手了,于是捉住了她的手指。
  叶谙顿了一下,忽然将手抽出,缩回来。
  谢朔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拒绝。
  叶谙抬眼看向他。
  从知道他复明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两人一直忙里忙外,也没时间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忽略它就能不存在。
  与其一直拖泥带水,避而不提,倒不如早些解决。
  从她的眼神里,谢朔几乎就能猜到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微蹙起了眉头。
  叶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眼睛,停顿片刻,忽然问——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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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
  叶谙话音一落,整个客厅陡然沉寂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谢朔沉默不语,紧皱起眉头。
  见他不说话,叶谙以为他忘了,补充说:“就是等你眼睛复明,我们就离婚。”
  谢朔的目光沉了沉,似是在思忖着什么,隔了许久,终于开口:“一定要离吗?”
  叶谙:“?”
  叶谙愣了下,说:“我们当初不是约好了吗?你……”
  “如果我说,我不想离了呢?”谢朔忽然抬眼,直接道。
  叶谙又是一愣。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慢慢涌起复杂情绪,恍惚间,这将近一年来的许多画面晃过脑海,从最开始他的冷漠嘲讽,到后来他的慢慢习惯,再到现在……
  她指尖微动,问他:“为什么?”
  谢朔想也未想,说:“我们现在这样,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没必要走那一步……”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叶谙忽然有些想笑,她顿了下,看向他:“所以,你之前骗我眼睛没好,是因为不想履行约定离婚?”
  谢朔避开她的视线,没说话,显然是在默认。
  叶谙看着他,积攒了一个多月的火气倏地上来了:“你不想离婚,就可以故意骗我?看我天天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很有意思吗?”
  谢朔见她真动了怒,只得道:“这事是我不对,刚复明的时候,我有点乱,没想好怎么和你说,后来忙着公司的事,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叶谙径直反问:“那其他人呢?”
  “……”
  谢朔噎了噎,有点头疼,他当时潜意识想回避离婚这件事,所以就顺势瞒了她,后来忙着处理章峻丰的事,更加不想分心去应付这边,于是索性一直瞒着——当然,确实也存了那么点试探和逗她的意思。
  原本,他打算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就找个机会跟她坦白,却没想到突然提前暴露了,而且还是在那样紧张的情势下。
  “你要怎样才能消气?”过了一会儿,谢朔问。
  大少爷平生几乎没哄过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听见这轻描淡写的认错语气,叶谙心口又是一梗,火气更大了。
  他说消气就消气吗?这一个多月,半个字不见他解释,要不是今天她主动提起,他估计还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吧?
  叶谙被他气得肝疼,只能安慰自己——
  算了,他这个钢铁直男的性子,要不是长得好家世好,这辈子大概就是注孤生的命,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觉悟了。
  周姨端了一杯茶过来,搁在茶几上,察觉到气氛不对,看了两人一眼。
  叶谙平复下怒气,重新看向谢朔,想到接下来要跟他谈的事,她缓和了语调,说:“我们回房聊吧。”
  她说着,从沙发起身,往楼上走去。
  谢朔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也跟着起身。
  临近中午,日光大盛,明晃晃漫入屋内。
  叶谙在落地窗边坐下,双手搁在腿上,阳光就照在旁边,晕开熠熠辉泽,衬得她皮肤细腻光滑。
  今天的她格外安静。
  谢朔挨着她坐下,瞥见她脸上认真的神情,心底隐约掠过一丝异样感觉。
  叶谙望着窗外,过了许久,才开口:“你刚刚说,觉得我们这样也挺好,可我却不觉得……”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稍稍一顿,“这一个多月,我认真考虑过很多次,觉得我们还是遵守约定,离婚比较合适。”
  谢朔没想到她态度会这么坚定,微蹙了下眉,问了她刚才同样的问题:“为什么?”
  叶谙静静看着他,男人眉眼冷峻,漆黑的眸子里恢复了神采,依稀又是从前模样。
  她微微弯唇,笑了下:“因为,我不想要将就的婚姻,而你,也不再需要人照顾。”
  看见她唇角的笑,谢朔眉头蹙得更深:“你觉得这是将就的婚姻?”
  叶谙侧了侧头:“难道不是?”
  谢朔对上她望过来的眼神,沉默片刻,说:“如果你是因为我瞒你这件事……”
  话未完,叶谙就打断了他:“不是,跟这个无关。”
  她还没有小心眼到那份上。
  谢朔再次蹙眉,他想起刚复明那会儿所看到的,她偷看自己时的眼神——难道是他误会了,她并不喜欢他?只是因为被婚姻绑在一起,才不得不将就?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叶谙的声音忽然又响起。
  “你不是一直好奇,当初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吗?”
  谢朔抬眼,眸光一动。
  叶谙缓缓道:“其实这桩婚事,最开始的时候,是我主动找叶远年,暗示他来谈的。”
  她看着他,忽而弯出一个笑,眼底依稀泛开潋滟水光。
  “五年前,我们见过的,你想必早忘了吧?”
  眼前水雾模糊,她看到他露出愣怔的神情,往事在这愣怔间纷至沓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
  小谢:我失忆了。
  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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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叶谙一直觉得, 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拿的就是标准的狗血虐文剧本。
  没过几年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生活, 哐当一下, 父母离异了。
  刚开始的时候, 她还曾经天真地期盼, 爸爸有一天会来找她和妈妈,可没想到, 最后等来的却是叶远年再婚的消息。
  等年龄稍大一些,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只有妈妈的单亲生活,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积极追求梦想, 成为祖国的栋梁时,现实又给了她沉重一击。
  夏瑾检查出肿瘤那一年, 她十六岁, 刚上高二。
  因为要长期接受治疗,夏瑾没办法再照顾她,便不顾她的意愿, 强行将她送回了叶家。
  年少的她, 性格冲动做事决绝,浑身上下满是刺, 到叶家后三天两头跟叶远年顶嘴, 跟叶蔓吵架,后来更是长期住在学校不肯回家。
  熬到十八岁,她成年,考上大学, 终于能够独立自主,便彻底跟叶家决裂,断了联系。
  那时候,夏瑾的病还没有治好,但家里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她只能担负起昂贵的医药费,找各种兼职挣钱。
  她人长得漂亮,又会配音又会唱歌,也算学校的风云人物。有一回,她跟学校的同学们一起拍了一部小电影,在网上小火了一把,因此被某位导演看中,邀请她进娱乐圈拍戏,还开出了不低的片酬。
  她被对方吹得天花乱坠的前景和高额片酬迷惑了心智,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合同,天真得甚至连条款都不知道找人帮忙鉴别。
  签完合同没几天,她就被带到了一个私人会所,见两位投资方。
  当时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导演跟她说,只是陪资方喝酒,她虽然犹豫,但想到夏瑾的医药费,再加上有人一起,最后还是同意了。
  刚开始也确实只是陪着喝酒,被揩点儿油,但她陪的那位投资方程总喝高了,突然发酒疯,揪着她的头发就往沙发上按。
  头顶灯影晃荡,她奋力挣扎,被扇了几个耳光,险些昏厥过去,后来混乱之际趁他不备踹了他一脚,终于夺门而出。
  那天晚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回廊昏暗幽长,她脚受了伤,踉跄奔逃着,没跑几步,突然撞入一个怀抱。
  干净清冷的陌生气息拂过鼻尖,似冬日初雪,她仓皇抬头,对上一张年轻冷峻的脸,呆愣了一瞬。
  这一年,谢朔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的年纪,还没有经历后来的那些的变故,眼中也没有阴郁颓废,一身的矜贵优雅。
  他扶起她,大约是嫌弃她的狼狈,眉头微微蹙了蹙。
  就在这时,身后酒气冲天的程总追了出来,嘴里还骂着脏话。
  叶谙整个人一抖,下意识拽住了眼前年轻男人的胳膊,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西装布料被她抓出了褶皱,还沾了脏污。
  “救救我……”
  她嗓音发颤。
  谢朔瞥一眼她细白的手指,叶谙立马又瑟缩着收回了手,她的双颊已经高高肿起,唇角也有血迹残留,一双漂亮的眸子满是水光,脸上泪痕未干,看着狼狈又可怜。
  程总摇晃着追过来,发现有人拦住,停下脚步,看了眼她,转向谢朔,眼眯成一条缝,玩味一笑:“这是想英雄救美?”
  谢朔身后,还跟着助理钟覆,钟覆见状,上前递了一张名片过去,打了声招呼。
  程总眯着眼看完名片,一秒变脸,眼角笑出了褶皱:“原来是谢总……”
  他重新看向叶谙,似乎有点不甘心,醉醺醺地说:“谢总,这是我带来的人,你看……”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犯不着为了个陌生人伤和气。
  叶谙闻言,再次惊惶地揪住谢朔的衣袖,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谢朔又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底泪光满溢,对上她眼底的泪光,转头道:“一个小姑娘而已,既然她不愿意,程总又何必强求?程总就当给我个薄面,如何?”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低声吩咐助理:“钟覆,送她出去。”
  叶谙看着他,愣愣松开手,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帮她了?
  他却没再看她,继续同程总交谈。
  叶谙跟着钟覆往外走,没走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灯下男人长身玉立,光华满身。
  钟覆送她安全到会所外,冲她颔了下首,便转身折回。
  夜幕浓黑,外面雨仍在下,细细密密,比来时小了些。
  叶谙望着半空中斜飘的雨丝,怔忡片刻,漫无目的地沿街往前走。
  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披散,肩袖已经被扯破了,脚下没有穿鞋,白嫩的双足直接踩在湿漉的地上,水渍沁入脚趾缝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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