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做好,接下来就是婚纱照,叶谙原本在发愁要请谁当摄影师,谁知刚巧在陪谢朔参加朋友聚会的时候,撞上了庄以念。
听说她要找人拍婚纱照,庄以念便向她推荐了自己的工作室,表示可以空出档期帮他们拍摄。
庄以念在业内的名声不低,有她帮忙,叶谙自然求之不得,当即便欣然应下了。
一切顺利地进行着,叶谙感觉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充满干劲过,哪怕凌晨被叫醒去取景拍照,都格外精神,每天神采飞扬。
婚纱照拍得很漂亮,成片出来后,叶谙差点忍不住发到微博去显摆,但想到自己对外是早已结婚的状态,这个时候再晒婚纱照未免过于刻意,她现在粉多黑也不少,不宜太招摇,于是硬生生按捺住了。
自从开始筹备婚礼,谢朔整个人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情绪明显外露了不少,脸上时常能见到笑意。
不过,他高兴,有的人就不好过了——譬如说谢予然。
因为忙着婚礼的事,谢朔不太能顾上公司那边,谢柏言又已经彻底退居幕后,修身养性,谢予然便被调回了总部,代为处理事务。
也不知道是因为重担在身,还是因为其他缘故,谢予然看着有些死气沉沉,仿佛继承了谢朔曾经的冷漠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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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忙碌中过去,很快,婚礼到来。
当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偌大的庄园内鲜花成团成簇,热闹肆意地开了一路。
叶谙披着轻纱,穿过花路,一步一步走向尽头等待她的颀长身影,裙摆上辉泽熠熠,如缀星辰。
谢朔一身新郎服,看着她从另一端缓缓走过来,最后伸出了手。
叶谙将手放入他掌心,被他接住,带到身前。
周遭的一切仿佛在刹那间化为虚无,对视的眼底,有笑意淌开。
曾经的遗憾,至此终于圆满。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婚礼流程走完后,两人换上寻常的礼服,招待宾客。
有谢朔护着,叶谙倒是没喝多少酒,只微红了脸颊。
两人没在庄园内留宿,宴会结束后,直接返回谢家。
谢朔喝多了,叶谙扶他进浴室洗澡,却被他拉着在里头闹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衣服裙子被水湿透,凌乱地掉落一地,完全没眼看。
闹腾结束,谢朔总算清醒了些,叶谙却被折腾得一肚子气,尤其是在看到他脸上醉意微醺的笑容之后,这股气就越发不顺了。她揉了揉腰和手腕,懒得再管他,裹着浴巾,出了浴室。
白天风和日丽,晚上却忽然下起了急雨,淅淅沥沥,砸在玻璃窗上。
听着雨声,叶谙的心莫名静了下来,她走到窗前,借着屋内的灯光,看窗外的雨景。
六年前的那个雨夜过后,叶谙不止一次地梦到过当时的情形,直到时日渐久,才慢慢淡了。
她曾经一度以为,她和他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走到了他身边。
许久,身后传来脚步声,谢朔也换上睡袍出来了。
“下雨了。”她没回头,兀自道。
谢朔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拥住她,呼吸轻浅,拂过她耳畔。
雨继续下着,水雾在灯光中弥漫,倒映的身影模糊,融在了一处。
经过浴室那一通闹腾,谢朔没再拉着她做什么,两人在窗边腻歪了一会儿,躺到床上,小声说着话。
雨声渐渐弱了,叶谙困意上头,也慢慢合上了眼。
彻底睡过去之前,她迷迷糊糊说了句:“晚安。”
谢朔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声道:“晚安。”
一夜安眠。
凌晨五点多,不知道怎么回事,叶谙突然醒了过来。
脑子格外清醒,还隐隐有一点兴奋,她睡不着,索性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熟睡面庞。
天还没亮,窗外只露了点熹微的薄光,凉如露水。
借着这点光,她伸出手指,拨弄起谢朔卷翘的睫毛来。
嗯,手感真不错。
大概是酒醉的缘故,谢朔睡得很沉,任由她动作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
叶谙又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眉眼间满是欢喜。
亲完唇,又去亲下巴。
这回谢朔终于醒了,大掌往她背后一揽,将她按入怀中。
他低头,伏在她脖颈间,初醒的嗓音带了一丝低哑:“怎么醒得这么早?”
颈间拂过温热,叶谙伸臂环住他,贪恋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笑盈盈说:“睡不着。”
谢朔感受着怀中的柔软,阖了阖眼,翻身将她压住。
叶谙却突然兴起,看着窗外道:“我们起来看日出好不好?”
她双眼亮晶晶的,谢朔还没来得及亲下去,就被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两人去了楼顶,雨过天晴,空气中还残留着湿意和草木清香,随风扑入鼻间。
天色晦暗,深浓的墨色一直蔓延到天际,才被稀释出了一点灰白,浅浅晕开,如同沾水的画。
叶谙靠着扶栏,望向远处,谢朔就守在她身侧。
漫长的黑夜渐渐过去,朝阳一点一点从天边沁出,金色的光绚丽耀眼,潮水般铺满山峦草木,最后染上眉眼。
叶谙的眼睫上落满辉泽,眸子里也光彩熠熠,谢朔看着她被朝阳笼罩的侧脸,心口微微一动。
许多的记忆再次闪过脑海——
他伸臂,拥住了她。
叶谙在他怀里抬起脸,看着他,忽然笑道:“我是不是还有句话没跟你说?”
谢朔低眸,映入她的笑脸。
叶谙凑到他耳边,嗓音温柔如清晨的风:“我也爱你。”
夜尽天明,旭日自远山之后跃出,照亮所有。
——你我都曾深陷黑暗,如今,终于得窥天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