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消散,他抽出手冷淡道:“好了。”
新酒还维持着手停在半空中的姿势,震惊的看着齐木;齐木挑眉:【嗯?】
新酒惊愕:“齐木,你刚刚是不是张嘴说话了?!”
齐木:【……你看错了。】
“骗人的吧?”新酒指着自己的眼睛,信誓旦旦道:“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哦!”
齐木面不改色,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了他之前没看完的资料:【超能力出借后遗症之一而已。】
见他这么冷静,新酒也不由得有些动摇起来。
她挠了挠头,一边离开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难道真的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当然,新酒不知道的是:她刚一转身,齐木立刻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他略微有些懊恼:这是第几次了?不能因为新酒这家伙对自己的超能力过于了解,就如此松懈啊!
为了不让缘一久等,新酒一路小跑回到了休息室,推开大门;因为是跑着过来的,所以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缘一仍然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新酒离开之前叮嘱他不要乱跑,缘一便真的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直到新酒推门而入,缘一立刻转头望向她。
其转头速度之快,几乎要让新酒怀疑对方是不是某种大型犬科动物!
她摇摇头,连忙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手续和准备活动都做好啦!接下来就是传送……”
新酒走到缘一面前,话还没有说完,缘一已经熟门熟路的抬起手,微笑:“是要牵手吗?”
“嗳?!”
面对递到眼前的手,新酒疑惑的眨了眨眼——下一刻系统跳出来,冷漠无情的拍掉缘一的手:【不需要,老子是高级硅基生命,只要和你建立临时连接就可以了。】
【还有,临时连接是临时连接,临时接管也只是临时接管,以后你分到哪个区都还不一定呢!先别急着和我家管理员套近乎。】
在系统说话的功夫里,四周的景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漫天星辰宛如流水划过,每一颗星星里面都浸泡着不同的画面,就好像人临死前所见的走马灯一样。
缘一并不在意系统话里话外的嫌弃——他专注的看着那些星星,道:“这些星星,是人死后化成的吗?”
他在里面看见了许多人的回忆,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活泼童趣的少年,也有垂垂暮已的老人。
新酒摇头:“不是哦——人死后是不会变成星星的,他们会去黄泉乡轮回。”
“这些星星啊,其实是他们的记忆。”
她蹲下身,从浩瀚星辰中捞起一颗明亮的星星。那颗星星被她捧在掌心,湿漉漉的发着光,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新酒的半边侧脸,便在在柔和又湿漉漉的光里笼罩着,弯着浅浅的漂亮的笑意。
“你看,这是我上辈子的记忆——”
新酒将那颗星星捧给缘一,白皙的掌心里躺着银白色的光芒,就好像水一样从她的指腹间流淌下去。
她背后是灿烂的星河,温柔又绚丽,仿佛可以包容万物。
缘一的眼眸中倒映着手捧星辰的新酒——那颗星星很亮,上面流转着温暖又明亮的画面。他毫不怀疑,新酒上辈子必然也是一个温柔又明媚的人。
真是奇怪——他这一辈子,见过不知道多少美人,他自己本身也因为容貌更偏向于母亲一些,常常被不怕死的队员们暗地里偷偷叫几声美人。
可这么一个瞬间,缘一却觉得,置身浩瀚星河中,手捧星辰,笑得眉眼弯弯的新酒小姐,身上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来。
那是生命诞生于世间时所触及的第一抹温度,喜悦又温柔,哭泣又热烈。
“嗳?!”
新酒看着缘一忽然流下眼泪,吓了一跳;她连忙把那颗星星扔回星海里,手忙脚乱的从自己口袋里找出手帕递给他:“那个——擦一擦?抱歉,是我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没有。”
缘一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接新酒递过来的手帕。
他蹲下身轻轻地抱了抱新酒,合目时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突然觉得,世界上有新酒这样的人存在,可真好啊。”
缘一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和新酒认识不久,却对这个女孩子抱有如此高度的好感——新酒她啊,是会给人带来希望的人。
你从忙碌的工作里抽出一点空来,望她一眼,便觉得这个世界尚有温柔与未来,努力尚可以得到结果。
是可以让绝望丛生的人,安静下来,相信明天还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存在。
【抱完了吗?】
系统幽幽的从新酒背后冒出来,一双模拟出来的数据眼眸冷眼看着缘一:【定位完成,我开传送了。】
【为了保证传送落地的安全,这边建立你立刻松手。毕竟鬼魂摔多少下都不会有事,我脆弱的宿主随便摔两下可都是要去医院挂号的。】
下一刻星海散去,眼前变成了一座被笼罩在夜色里的宅院。
新酒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缘一就站在自己身边,还穿着自己昨天给他买的休闲服,只是腰上多了佩剑。
“咦?之前有佩剑吗?”
新酒好奇的看着缘一腰间的日轮刀;她自己也是有日轮刀的,但是缘一的日轮刀好像和她使用的日轮刀有一些区别。
缘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日轮刀,面露几分怀念的神色:“之前没有,是在传送完之后才出现的。”
【是我通过大数据模拟出来的。】系统撇了撇嘴,道:【这次要见的人可是继国严胜——他现在改名字了,叫黑死牟。黑死牟你知道吧?】
最后一句话明摆着是问新酒。
新酒愣了愣,老实的摇头:“你没给过我这个人的资料。”
系统被她这反应给梗住了。片刻之后,它懊恼的一拍自己脑袋:【嗐!差点忘记你之前不知道他名字,没点亮这张人物卡了……你等等,我这就把详细的资料传送给你。】
随着系统传送过来的人物资料逐渐显现,新酒的脸色也越加难看,在夜色里,她可怜巴巴的从系统背包里抽出盒面巾纸。
缘一略微疑惑的低头看着她——只见新酒刷拉抽出张干净的面巾纸捂在眼睛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就下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呆住了,甚至脑子里出现了片刻的当机:新酒,哭了?
新酒吸着鼻子,哭唧唧的抬头与缘一对视:“缘一,你知道你哥现在叫黑死牟吗?”
缘一不明所以:“……知道,兄长被无惨变成鬼之后,就改了名字。”
新酒的眼泪瞬间掉得更凶了,哭得打嗝:“那你知不知道,你哥现在是上弦一……不是下弦一二三四五六哦!是上弦一!上弦一——嗝!”
天知道当初童磨给新酒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而且童磨还只是上弦二。黑死牟可是上弦一啊!四舍五入那不得是两个童磨啊?
缘一还是不明所以。但他看得出来,新酒哭得厉害似乎是因为害怕……好像也不全然是害怕。
他想了想,配合的弯腰,从新酒手上抽了张面巾纸,温柔的帮她擦眼泪:“没关系的,只是上弦一而已。”
新酒:“……嗝?!”
她被缘一的话惊到,哭嗝打一半卡住了。
第42章 黑死牟
缘一还没察觉到新酒是被自己吓得梗住了。
他帮新酒擦干净眼泪, 温和而小幅度的笑了笑:“不用担心, 我很了解兄长。”
不, 你不了解,那是上弦一!两个童磨啊!
新酒吸了吸鼻子——她所看到的资料卡里,只提及缘一是日之呼吸创始人,有一个变成鬼的兄长, 同时也是活到最后的斑纹战士。所以新酒目前为止, 还不知道自己是带了一个战斗力多么可怕的家伙回到了大正时代。
她握了握拳, 感受到自己掌心里的几丝灼热;新酒知道这是齐木暂时借给自己读心术。
有读心术在,新酒稍稍安心了些许。至少有读心术在,就算待会打起来, 她也可以预判跑路——实在不行, 就让缘一上去试试。
这么想着, 新酒感觉上弦一也没那么可怕了——只要不再想上弦一=两个童磨,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稳的。
嗯?什么?你说童什么磨?
不认识哦~
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新酒把擦了眼泪的面巾纸团成一团扔进系统垃圾回收站里:“根据定位, 黑死牟应该就在里面——他既然生前是强大的战士,变成鬼后能力只会更强, 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出现了。”
缘一抬眸看了眼那座被笼罩在夜色里的宅子:整栋宅子死气沉沉,没有点灯,仿佛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样。
四面的竹子俯身在墙院里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皓洁月光给它披上层朦胧的轻纱。
缘一驻足在院门前, 沉默的看着那座宅院——宅院的模样, 同兄长还留在鬼杀队时的府邸, 是一模一样的。就连院子周围种植的风竹,也一般无二。
这种相似的景象,让缘一难得产生了片刻的恍惚感。
他询问新酒:“兄长,可以看见我吗?”
“不能,”新酒摇了摇头,道:“投影只有在我的那个世界起作用,在这个次位面的规则,死去的魂魄是不能与活着的人相见的——除非活人濒死,眼前开始走马灯的时候,大约能看见死去之人的魂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他不能直接看见你,但可以以我为媒介看见你,就像这样。”
新酒触了触缘一的手,她的指尖柔软又温热:“只要我同时碰到你们两个人,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原来如此,”缘一恍然大悟,随即又感叹:“这也是神术之一吗?”
新酒摸了摸自己的脸,干笑:“差不多吧……”
如果按照缘一的世界观来理解的话,确实是这个意思。
和缘一解释完后,新酒上前敲了敲院门:“你好,有人在吗?”
虽然知道黑死牟就在里面,但是基本的礼貌新酒还是打算做全——说不定人家活得时间久,就是比较喜欢懂礼貌的好孩子呢?
第一声没有人应,新酒犹豫了一会,不死心,又敲了一遍门,略微提高音量:“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这次居然很快就有了回应,是很威严又端正的男人的声音:“有……事……吗?”
新酒高高举起,正打算敲第三下的手,就这么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她咽了咽口水,转而看向缘一。
缘一不明所以,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新酒艰难的把头转回去,讪讪放下手:“我……我找人。”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顶着身后缘一期待的眼神,压力山大:“我找——找——继国严胜阁下。”
里面突然就消音了,周围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也没有虫子的鸣叫,安静得就好像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一样。
新酒琢磨着,这是不是要直接进去?不行,这直接进去,是不是非法私闯民宅啊?大正时代有这个罪名吗?好像是有吧……
就在她怀疑屋子里的人,是不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的时候,里面再度传来男人威严的声音:“这里……没有……继国严胜。”
“你……找错地方了。”
里面的人说话语速偏慢,字句之间总有不自然的停顿。
新酒犹豫了一会,打开自己的地图再度确认——显示继国严胜地点的小红点,确实就在这栋宅院里。
她还开启了大地图人物探索模式:因为这次过来是带人入境,不算外勤任务,系统可以适度开启外挂探索。所以新酒才有了地图角色探测权限,可以得知当前地图所活跃的人物。
继国严胜住的地方是真的安静,除了她和缘一之外,就只有院子里显示继国严胜所在地的那个红点亮着,表示这里还有第三个生命体的存在。
新酒想了想,换了个说辞:“那——请问,黑死牟先生在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又是长久的沉默;甚至沉默到让新酒转头小声的问缘一:“你兄长以前也这么沉默寡言吗?”
缘一想了想,轻声道:“兄长……比我能言善道许多。”
他记得以前还在鬼杀队的时候,兄长要远比自己受欢迎得多——兄长就仿佛皎皎明月,温柔又明亮的指引着大家前进。
也正因为如此,在兄长被无惨引诱成鬼后,才造成了当时的同伴们的怒火:那是一种感觉自己被欺骗被抛弃的恼怒。
行吧。
通过读心术轻松知道了缘一念头的新酒,叹了口气,放弃询问。她正打算再敲敲门——刚刚里面的人也有好好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没有一闻到人类的味道就冲出来大快朵颐,所以新酒觉得里面的人应该还可以沟通。
等新酒第二次敲门时,门自己开了。
新酒吓了一跳,小小的‘嚯’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撞到缘一胸口。缘一也不生气,温柔的拍了拍新酒的肩膀:“别怕,应该是让我们进去的意思。”
新酒紧张的仰起头看了眼缘一,缘一对她笑了笑,眼睛弯起来的弧度都比平时更大一些。
从缘一的笑容里得到些许勇气,新酒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走进庭院里。
典型的日式庭院——但要又和新酒印象里的略微有些许出入。这座庭院很简洁,简洁到近乎没有人气。
院子里立着练武的木桩,还有靠墙几丛弱不禁风的细竹。但是没有风,竹子细而长的身体自然无从可折,只在沙地上倒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