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别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改变源于古扉,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主动送上门来,用一颗糖暖了她微凉的心。
突然就想尽尽力了,她以为她会改变什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变,那个干净漂亮的男孩依旧进了冷宫。
她转而改变他母妃的命运,让他至少有个家,有个亲人,又失败了,养古扉可以说是迫不得已,又可以说是自愿的。
就那么自然而然养了,事后想想,是脑子一热?还是如何?花溪真的分辨不出来。
也许是糖太甜了吧?
“在成为皇帝之前你会遇到很多波折,远的不说,近一点的便是你的后宫。”
“按照原文的走向,最后但是太后的会是丽妃,丽妃嚣张跋扈惯了,不将你这个傀儡皇帝放在眼里,处处找茬,所以我便想法子换了她。”
古扉恍然大悟,“丽妃和太后同出自丞相府。”
难怪呢,太后这些年从来没过问过朝堂的事,也不搞事,每日后宫都安安静静,没什么消息,如果不是每月都有开支,他都快忘了还有个冷宫。
“就这样吗?”应该不止吧。
花溪抬眼瞧了瞧他,“我和娆玉是合作关系,我帮她荣登太后之位,她帮我搜集玉件,有了赏赐也要分我一半。”
古扉恍惚间意识到,也许那时候的花溪就做好了走的准备,只等他一登基,她便拿着东西离去。
突然有些庆幸,花溪半路被困在空间,否则他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花溪。
但是困在空间对花溪来说又是不幸的。
古扉很纠结,扪心自问了一会儿,深觉他心里还是倾向第一种,他不想花溪走。
“后来呢。”他问。
“后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们各取所需,她这些年也按照约定做的很好。”
当初她提醒过娆玉,不要跟古扉做对,古扉是她弟弟,要多照顾点。
娆玉处在丞相和古扉中间,本来是牵制双方的关系,但是为了她,还是选择了站古扉。
“我欠她很多。”这是实话,娆玉为她做了太多太多,但是她是女孩子,她知道,性向也是正常的,所以更不能害了娆玉。
“放她走吧。”
花溪语气认真,“覃家没了,她一个弱女子搅不起风雨来,与其一辈子被困在宫里,不如远走他乡。”
娆玉以前是个很爱自由的人,她常说想到处看看,瞧瞧这个世界有多大,有多少好吃的?
吃货似乎就这么点理想了。
“好。”古扉几乎没怎么犹豫答应了,放她走更好,眼不见,心不烦,不会跟他争花溪了。
花溪突然笑了,瞳子里藏了一丝不宜察觉的温柔,“明天陪我一起去吧。”
???
“都放她走了,为什么还要见她?”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她俩之间果然有点什么。
“玉还是要的。”花溪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指头点在古扉额头上,“娆玉要走的话,要那么多玉件也没用,带不走,不如给她换成银票,她走的轻松,我们也得偿所愿。”
空间需要玉,很需要。
古扉翻个白眼,有些不情不愿,“好吧。”
不然还能怎么地?偷偷的干掉娆玉?
他只是讨厌娆玉缠着花溪,并不讨厌她这个人。
况且她还是花溪朋友,更不能干这事了。
*
娆玉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半躺在贵妃椅内,目光瞧着不远处的屏风,屏风后过了一道道身影,她让他们喊话,不说别的,就说‘见过贤嫔主子。’
很简单,六个字而已,可惜许多人不得其窍门,不是害怕便是声音不对。
她一个个的听,一个个的看,生怕错过了哪个细节,越看心越凉,失望也越来越大,就在她快要放弃时,突然瞥见一个大胆的身影,没有跪,没有拜,只微微俯身,不亢不卑道,“奴才见过贤嫔主子。”
是八个字吗?还是六个字?她早就忘了,只记得那温文尔雅,含着淡梅一般的声音。
娆玉面色从探究,到怀疑,再到喜悦只在一瞬间,等不及那人主动找她,她便迫不及待赤了脚踩在毛毡绕过屏风后去见那人。
她绕,那人也绕,始终不让她看到正脸。
娆玉加快了速度,还是没赶上他,后来索性直接从头上拔出金簪,用锋利的那一面刺破屏风。
撕!
整面屏风被她划烂,娆玉也因此,看到了对面低眉顺眼的人。
巾帽遮不住那人半露的容颜,反倒衬托地白皙精致的五官越发显眼,那人抬头,一双眼宛如星辰大海。
“惜花!”
☆、古扉的烦
她蓦地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漆黑的屋子, 只零星燃了几盏灯, 不远处的屏风后空空如也, 并没有人。
窗外一缕亮光照进来,娆玉盯着那抹光芒瞧了许久, 恍惚间意识到,天亮了。
该去准备准备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 正要喊来语嫣梳洗,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窗台上多了个东西, 是一支梨花, 宫里哪来的梨花?
娆玉想起什么, 浑身一震。
宫里没有梨花, 但是有个人可以弄来, 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每天都能摘来新鲜的各种花瓣给她泡澡,梨花也是有的。
所以这个梨花……是他拿来的?
娆玉心脏猛地多跳了一拍, 顾不得凉,赤脚踩在地上,提起裙摆就这么跑了出去, 去窗外惜花经常出现的地方。
惜花不喜欢人多, 能避则避,如果不刻意找他,根本发现不了他来了。
窗台外有个小天井,和在听风轩时一样, 倒不是她刻意做的,是建房子时就有,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在主屋旁边,因为容易进野猫野狗,落灰也不好打扫,瞧着不美观。
在听风轩时,不受宠,没办法,现在是她特意选的,就要住在小天井旁边,如此惜花来了,才好翻窗就进她的屋子,无需走正门,用不着和旁人见面,惜花喜欢,她也喜欢。
惜花不喜欢见人,其实她也不喜欢惜花见人,惜花外貌过于出色,很容易勾去小姑娘的魂。
娆玉已经到了小天井的拐角,探出头看了看,里面没人,只微风吹动屋顶上的落叶,哗啦啦下雨似的,连续落下来几片。
娆玉踩着枯叶,心中那点喜悦就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似的,从头凉到脚。
“太后娘娘,”语嫣发现了她的异常,丢下手里的盆追了过来,“您怎么赤着脚就出来了?”
不仅赤着脚,衣裳也着了身亵衣,披风也没披一个。
“快回去,外面冷。”
她去拉娆玉,娆玉推开了她,“我问你,窗口那支梨花是谁放的?”
语嫣一愣。
“是惜花对不对?”娆玉已经不需要确定了,她的饮食起居都是语嫣照顾的,语嫣一时没回答上,便说明她并不知道梨花的事。
除了她,没人敢那么大胆,擅自放一些东西在她屋里,所以肯定是惜花。
娆玉走到小窗前,将那支梨花拿在手里。
梨花的花很小很多,这一支上最少开了十几朵,颜色淡雅,花香浓郁,是花中一绝。
娆玉捏了捏花杆,心中有些不满,“惜花,我知道你在附近。”
她抬头朝上看,屋檐很高,加上身高局限,瞧不清上面有什么,“为什么不来见我?”
娆玉示意语嫣去拿梯子,语嫣摇头,“娘娘,不可啊。”
她怕娘娘做出什么傻事。
她不肯,娆玉索性爬上窗台,踩着窗外朝上看,“送一朵花是什么意思?”
那花‘啪’的一声被她丢了出去,砸在屋檐上,滚了几圈后又掉了下来。
“胆小鬼,有本事出来见我?”
她还想往上爬,语嫣连忙抱住她的腿,“我去拿梯子,娘娘快下来。”
娆玉这才歇了气,语嫣哭着跑出去拿梯子,一步三回头,就怕娘娘出了什么事?
到底还是不放心娘娘,梯子她叫人拿的,她守在娘娘身边,梯子刚被搬过来,没来得及放好,娆玉便不管不顾爬了上去。
上面依旧没人。
不用说,语嫣只从她呆愣的表情中便可以看出来,那个渣男没脸来见娘娘。
一走两年多,对娘娘不管不顾,怎么好意思回来?
说实话,她有些气愤,不回来就不回来,还送朵花作甚,这不是撩拨娘娘吗?
语嫣让人扶着梯子,自己把花捡了起来,“我拿去丢掉。”
“回来。”娆玉叫住她,“把花放下。”
语嫣不肯,“一个连面都不肯露的人,他的花留着干嘛?”
娆玉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亲自去抢她手里的花,她来,语嫣便避开,几次之后娆玉有些生气,“拿来!”
语嫣一顿。
她不是不识趣的人,已经听了出来,娘娘有发火的趋势,犹豫片刻,还是将花放在娘娘手心。
娆玉拿着已经被□□的不好看的花,盯着瞧了一会儿,突然苦笑。
梨花,离花。
她想她已经知道惜花想告诉她的话了,离是离开的离,花是惜花的花,所以梨花,是惜花离开的意思。
花送到了,人却没露面,是此生不见的意思吗?
为什么那么绝情?
*
古扉也想不通,“花溪,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他以为花溪带他来,是要见娆玉来着。
花溪别过头,“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当断不断,必受其难,既然决定断,又何必见面徒惹伤悲?”
古扉蹙眉。
花溪有时候冷血的令人不敢相信。
“如果是我,我会去见,说的明明白白之后再断。”
“有什么区别?”花溪回头看他,“做的都是一样伤人的事。”
古扉一愣。
是啊,都是伤人的事,说的明明白白伤人,花溪这般做法一样伤人,没什么区别。
可如果真是他的话,他还是选择见一面,把话说清楚,让人彻底死心。
但是他不是花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做派,他劝花溪,也是怕有一天,花溪莫名其妙的离开,也不肯见他。
她是那种人,古扉知道。
无情起来比渣男还渣男。
“走吧。”花溪转动轮椅,“回去了。”
古扉转动自己的轮椅跟上,两个残疾人行动缓慢,像蜗牛似的,遇到台阶还需要人抬着。
因着想看娆玉的反应,特意叫人抬上不远处的高塔,花是花溪利用空间送进去的,昨天她进空间摘的。
她腿脚不便,古扉腿脚也不便,俩人替换着摘了半天。
那花他明白意思,梨和离是同音。
“花溪。”古扉不放心,要多说一句,“以后我们之间,你不能这样,有什么误会和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先说好了,说开了。”
他还是担心这点。
花溪扶着轮椅,“娆玉很好,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她也一直做得很好。”
“我不是说她,我是说我们。”古扉纠正她。
花溪正被人抬着往下,身旁站了四个人,她斜过身子,从缝隙里去看古扉。
古扉也正被人抬着,一样四个太监,前前后后堵住了,他也从错开的细缝里歪头看她,瞳子里藏了星辰大海一般,亮的惊人,只一张小脸绷着,认真的等着她的回复。
花溪笑了,“好。”
兴许是第一个特殊吧,所以明明都被她养过一阵子,娆玉和古扉,她心中更多的还是倾向古扉。
也或许是因为古扉陪她更多?
赶巧了,每次都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次时,她需要各种种子,古扉来了。
第二次她当器灵的时候,没有记忆,没有身体,刚醒来的那一刻是慌乱和不解的,她观察了好久,才主动找上余欢和古扉。
余欢就是个过客,转瞬离开,古扉陪了她许许多多个日日夜夜。
他在空间做的一举一动,她也都知道,在躺了两三年还能站起来,与其说是空间和井水的原因,不如说是古扉的原因。
他每天坚持喂她井水和按摩,三年多啊,换一个人,不一定做得到。
娆玉也做不到,她活在幻想和不真实里,不说别的,假如知道她是女孩子,怕是已经梦破崩溃了。
轮椅已经被人抬到了下面,落了地,四个太监松手,俯了俯身退去,花溪自己推着手轮,刚想走,轮子卡了一下。
她扭头才发现是古扉拉着她的轮椅,急切问道,“真的?”
语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
花溪点头,“恩。”
古扉眨眨眼,瞳子里染了一丝不可置信和吃惊,“没骗我?”
“为什么要骗你?”花溪反问他。
古扉怔住,为什么要骗他,还不是因为她太冷血?不过花溪好像从来没对他冷血过,刚开始担心她一言不合离开去修仙,后来发现不用锁,花溪也没走。
他那么一说,花溪就答应了,别的不说,花溪确实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答应了之后古扉感觉心里安了些。
“一言为定哦。”不放心,伸了手要跟她盖印。
小时候俩人也经常这样,花溪说盖了印就必须做到,要不然会天大雷劈。
其实就是骗小孩的,她依旧我行我素,这套只是用来约束他的,后来他不满,抗议了。
总之一句话,花溪不做到,他也不做到,花溪为了以身作则,往后果真说话算话,盖了章的绝对做到。
花溪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呢?”
古扉白了她一眼,“别想转移话题,快点。”
手更往前递了递,几乎伸到花溪胸前,一双眼过于坚定,似乎她不盖就不罢休似的,花溪拗不过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伸出手,小拇指勾着古扉的,大拇指和他的大拇指互抵,算是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