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当了一回老师,古扉很是得意。
家乐颌首。
古扉放开他,盯着桌上的字道,“你的名字其实很有寓意哦,是阖家欢乐的意思。”
只不过当初起名的太监没有用心而已,如果叫阖乐,也比家乐好听。
家乐懵懵懂懂,“原来这还有说法呢。”
“当然了。”古扉拍着胸脯,“我的扉字有‘门’的意思,‘门’即是‘护’,即是‘家’,娘起名字的时候希望把我护在门后,家里。”
家乐瞪大了眼,“你好厉害啊,怎么懂这么多?”
古扉被夸了,下巴扬起,脸上尽是骄傲,“我有很努力的学呢。”
他还想叉个腰,被花溪揪着耳朵拽起来,“别闹了,该走了。”
古扉装腔作势被打断,瘪瘪嘴,有些不满,但是打断的人是花溪,所以满肚子怨念也只能憋着,和家乐道了声别,抱着碗嘴上前面的花溪,“为什么走这么急?”
食堂人还都没散呢。
“长轩宫该开始了,你还想不想听课?”
古扉当即举手,“想!”
“想那就跟上。”花溪拿过他手里的碗,瞧了瞧四周,没人便索性放进空间,然后拉着他往长轩宫走。
她步子很急,古扉有点跟不上,“等等我呀。”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出了事的感觉,因为平时花溪不会这样。
“怎么了?”古扉疑惑问。
花溪脚步缓了缓,“没事啊。”
她将面上多余的东西收敛,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古扉的脑袋,“难得有夫子教,不用自己瞎琢磨,不想你错过而已。”
“哦。”原来是这事啊,他以为发现什么了呢。
花溪突然停下脚步,“前面就到了,你自己去吧,我想起来家里的被子还没晒呢,难得这么好的太阳。”
古扉不疑有他,“那我去了。”
他已经脱离花溪的视线自个儿去了很多地方,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已经不怕了,是真正的独立。
花溪刻意培养的,只有古扉那边没问题了,她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
娘娘,明生,经过两次无能为力之后,她暗自下的决定。
变强。
强到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古扉。
原来在冷宫时,那些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并非她厉害,是那些人无人关注,也没人给他们做主而已。
以后不一样,她们会接触到更强大的敌人,那些敌人一句话,便能让她们伤筋动骨,万劫不复,必须要在暴风雪来临之前,用铠甲包裹自己和身边的人。
花溪目光落在古扉身上。
前世他一个人在长轩宫墙头偷听了很久的课,只要小心些,不会出事的,所以她等古扉上了树,藏好身子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长轩宫。
去做她规划了很久的事,比她想象中快了一些,她本来打算等古扉更熟练一个人的时候再去。
但是三年半啊,实在太久了,等不及,她现在就想煽动蝴蝶的翅膀,让暴风雨提前一些。
其实并非完全无法控制,比如说皇上和丽妃,皇上已经准备对丽妃和她的娘家下手,如果丽妃和她的娘家知道了会怎么样?
会提前下手,缩短三年的时间和摄政王联手,然后除掉当今的皇上。
如此古扉可以更早的登基。
原文里丞相是在皇上对他和丽妃下手的前一段时间发现的,那时候已经有点晚,差一点被皇上除掉,走大将军的老路。
试想一下皇上觉得大将军功高震主,对他威胁极大,那他这个丞相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管文武百官,权利滔天,于皇上而言也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尽快拔除,好彻底接手他覃家的力量。
他还天真的沉浸在利用皇上除掉了大将军的喜悦和得意中,殊不知危机已经一步步到来,皇上也不过是借他的手,顺水推舟除掉大将军罢了,所以到底谁利用谁,还真说不好。
至少民间只知道他丞相是个奸臣,害死大将军,不知道皇上才是最大的得益者。
他背了黑锅,尚不自知,如果不是运气好,唇亡齿寒,皇上的亲弟弟怕下一个是自己,索性与他联手干一票大的,搞不好他现在已经在土里埋着呢。
皇上是一条毒蛇,普通人对付不了他,丞相和摄政王合力,才给了他致命一击,他死后留下的力量也没少折腾,不过也幸好他们自己内斗,都想吞并皇上留下的力量,结果被反噬,受了伤,暂时修身养性,给了古扉成长的时间。
总之杀皇上,靠她是不可能的,她的翅膀很小,翻不起大浪花来,只能寻着机会,借覃家和摄政王的力量。
没那么好借,如果说皇上是毒蛇,那丞相就是野心勃勃的狼,摄政王不亚于猛虎,吃人肉,喝人血,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古扉以后的路,任重道远啊。
☆、第85章 见过贤嫔
花溪闭上眼, 脑子里是原文的剧情, 原文里覃家塞了两个姐妹进宫, 一个嫡女丽妃, 一个庶女贤嫔,妃和嫔相差大了去了,整整两个等级。
本来覃家塞两个人是因为丽妃胡作非为, 在宫里收好看的太监, 真以为皇上不知道?
不过是顾着覃家的力量没有戳破而已。
有这么个任性的女儿,覃家当然要为自己准备后路,后路就是乖巧懂事的庶女,可惜庶女刚进宫就被丽妃打压,嫡和庶自古以来就是问题, 就算进了宫, 那也是要斗一番的。
刚进宫的贤嫔怎么可能斗得过根深蒂固的姐姐,至今没见着皇上的面, 因着家族势力, 敷衍了事一样封了个嫔位, 如今丽妃成了贵妃,她更无出头之日。
丽妃已经是如日中天,除非美男, 否则谁放在眼里?
吹她的耳旁风不好使, 不如另辟蹊径, 找她的妹妹。
原文里对她们姐妹的介绍很少, 少到她完全不了解内情, 这篇文毕竟是讲男主和女主的,古扉本来就是个男配,戏份已经很少了,怎么可能还有空余将他身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也讲一讲?
这时候剧情都在女主身上,宫内风平浪静,宫外可不是,女主在找露宿街头的状元郎,还没救中毒掉崖的王爷呢,等她那边的事处理完,古扉这边已经到了四年后,即将登基的时候。
省掉了很多东西,也意味着花溪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她这段时间除了忙古扉的事之外,还忙贤嫔的事。
每次将古扉平安送回家,便去打听贤嫔的事。
古扉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回的家,其实有她在后面盯着,到底年纪还小,真的让他自己来,还有点不放心。
当然啦,遇到小事花溪一般不出现,除非是涉及到生死的,就算挨个打,被欺负欺负她也不管。
完全不吃亏,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到外面就死,经历过风吹雨打,根部才粗壮,底蕴才深厚,无论在外面还是室内都能活,这样的花才是好花。
古扉的事很少,无非是跟着一路便是,他运气好,从来没遇到过麻烦,有也急忙躲开,不惹事,也不乱来,每次都平平安安到家,然后喊她进去。
长锦宫的墙太高,他一个人进不去,必须等花溪接他。
花溪通常隔着墙先把他收进空间,再从空间放到院内,吃完饭,把古扉哄睡着之后才去搜集关于贤嫔的事。
姐姐当了贵妃,妹妹还是嫔位,且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贤嫔心里肯定很难受,她昨儿路过的时候瞧见宫女在打扫瓷瓶,贤嫔摔的。
小妮子有心机,对外说是不小心,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尤其是她的姐姐,其实就是因为生气摔的。
一定很憋屈吧?
本就是庶,出身不如嫡,到了宫里以为可以凭借皇上宠爱翻身,结果先断在丽妃那里。
丽妃就是不想让她起来,嫡出天生在庶出面前有优势,丽妃看不起她,且为人霸道,虽然不爱皇上,更爱小美男,但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她不给,谁都别想要。
皇上也被她打上了自己的标签。
其实是皇上不爱她,皇上要是爱她的话,她也是可以不要小美男的,毕竟那可是皇上啊,象征着无上的尊贵和权利。
皇上的眼里只有权利,在他看来天下的女人都可以随便挑,随便选,所以从来没出现过一颗树上吊死的情况,他会在所有权利收拢的时候再好好管制后宫。
因为后宫和前朝是连在一起的,前面屹立,后面不倒,所以想收拾后院,只能先把朝廷清理喽。
他的想法没错,丽妃也因此肆无忌惮。
她这种活法自己爽了,别人憋屈,跟她相处不来,所以花溪的目标是贤嫔,她要培养起贤嫔来,在她不如意的时候。
等将来古扉登基,有一个立太后的权利,这个太后当然是对自己有力的一方最好,上辈子是丽妃,丽妃的性子,古扉被打压的很惨。
如果丽妃没了,那么这个位置肯定是贤嫔,丞相背后操控。
摄政王和古扉有近亲关系,没法子送人到后宫,便宜了丞相,但是古扉身边的大太监是摄政王的人。
他们在分配好处的时候摄政王也占的比例多一点,因为重要的太后位置被丞相夺了。
花溪低垂下眼,将手拢进袖子里。
太后无论古扉想不想要,都会有这个人,她只希望那个人不要过多的干扰到古扉。
都说越是吃过苦的人,越容易记好,不晓得贤嫔是不是感恩图报的人?
她只能在外围观察,和别人口中得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目前心中还没有数,不过有一点她十分确信,年仅十三岁的贤嫔,心机肯定不如丽妃,她当太后,当然比丽妃好,容易控制。
丽妃是早进宫的,在宫里十几年,年纪大了,其实也才二十多岁,但是古代对女人要求比较高,十三四岁是正嫩的时候,十五六岁高峰期,双十年华已经算老姑娘了,不如那些最嫩的小姑娘。
覃家送了个十三岁的贤嫔进宫,目的很明显,顶替丽妃,丽妃怎么甘心?打压到贤嫔住进偏僻的听风轩。
宫里的殿宇很多,像什么长明宫,长清宫,长轩宫,基本都是宫,只有贤嫔住在听风轩。
听风轩是一个大院,划分出的几个小院,严格来讲还不如长锦宫大,贤嫔就住在其中一个小院里,旁边还塞了几个比她位分低的,整天吵吵闹闹,不知天高地厚想一步登天,难为她竟也忍得下去。
她背后有覃家支持,其实多惨也没有,最多心里不平衡吧。
花溪去的时候,里头又传来瓷盆碎裂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厉吼,很快归于平静,有人小心翼翼拿着装满了陶瓷碎片的扫帚出来,勾着头,一脸心有余悸。
主子总处在这种易爆易怒的状态,她们做下人的,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那人将扫帚里的东西倒进角落里的箩筐内,箩筐每天晚上会有人收,平日里的垃圾都堆积在这里,位置很巧,藏在一个凹进去的地方,不专门过来瞧不见里面的情况。
那宫女不知是有心事,还是如何?倒的时候手一个没扶正,扫帚里的碎瓷片哗啦啦掉下来,摔的更碎,她慌忙蹲下身子去捡,因着动作太急,将手给划着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经事,心里一委屈,捧着手勾头哭了起来,
花溪全程瞧见了,微微叹息,从树上下来,朝那边走去。
她想多了解贤嫔,自然要亲自盯着,恰好听风轩的旁边也有两棵树,树上的视线是最佳的,几乎没有死角,所以她每次观察都在树上。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抬头细看,她藏在茂盛的枝叶间,不发出动静,很难找到她的踪影,也方便在附近停留。
假如在地上,一待很久,是人都知道她心怀不轨,有其它目的。
花溪绕过正门口,尽量避开人,从另一个方向过去,听风轩本来也不大,南北通透,叫她很容易到了地方。
那个宫女还在哭,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压抑着,不敢大声。
花溪蹲在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擦擦吧,流了很多血。”
那宫女先是一惊,发现是个小太监之后神情松了松,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又瞧了瞧手帕,不客气的拿在手里,没有用来擦血,擦了眼泪和鼻涕,然后还给她,“这是偷看别人哭的报应。”
花溪提起一角,帕子因着鼻涕的原因,黏在一起。
小宫女脸一红,又夺了回来,“我洗洗再还你吧。”
说起还,她想起来,“你是哪个宫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清风楼的。”清风楼也在这个院子,只不过位置稍远,他们是统一地方丢放垃圾,恰好就是这里,所以她来这里也合理。
“哦。”帕子还有几个地方是干净的,她折在最外面,顺便擦了擦手上的血。
花溪看到了,没表态,只伸了手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来,扔进箩筐里,“刚刚为什么哭?”
她方才在树上发现角落的事之后,第一反应是看看严不严重,第二反应是也许这是个攀交的机会。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被人帮忙,本心里会感激那个人,于是接下来她问什么都会顺利很多。
果然,小宫女抓紧了帕子,犹豫片刻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主子心情不好,骂了几句而已。”
“为什么心情不好?”花溪继续问。
小宫女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她方才没有细说就是不方便透露的意思,怎么一点不识趣?
“今儿中午皇上在贵妃娘娘哪儿用膳,做了一桌子菜,贵妃娘娘说是吃不完浪费,提议赏给主子,皇上同意了,菜送来都是凉的,半盘子半盘子凑在一起,你说主子瞧着这心里能舒坦吗?唉。”她叹气,为主子,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花溪点头。
剩菜剩饭,极大的侮辱,当然不可能好受。
不过正因为有欺压,才有反抗,贤嫔应该也快忍不了了吧?
毕竟才十三岁,能稳到现在都有些出乎花溪的意料,也有可能是庶出的自卑,想着保命,不愿意跟丽贵妃斗吧?
花溪帮她收拾完碎片,又将自己方才过来时做伪装,从空间里临时拿出来的垃圾也一并丢进去,之后才拍拍手,和小宫女道别,抬脚朝清风楼的方向走去。
演戏要演全套,怕被小姑娘跟踪。还好小姑娘没那个心思,她半路停下来瞧过,没人索性拐回去,爬到听风轩门口的树上,借着枝条的掩盖继续盯着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