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舒从碗里抬起头来喊，“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便回了厨房。
聂舒感叹：“还是回国好，非洲都过的什么鬼日子！”
云野嘲笑道：“非洲也有大别墅，是你自己选了苦日子。”
谭之行喝着酒说：“回来记得把这两年工资结一下。”
聂舒：“……”
“是不是兄弟？”聂舒认真脸看谭之行。
谭之行说：“亲兄弟也明算账。”
聂舒愤而夺过他手里的酒一口饮下，又给自己倒满，痛心疾首道：“谭老师，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了，也跟我一起工作这么久，很清楚我的为人，我这个人是绝对不会拖欠别人的。”
谭之行斜了他一眼，听他鬼扯。
“当年就连后勤小组都被林泽给挖走，就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还愿意跟着我一起去非洲拍纪录片——”
聂舒开始打感情牌，一杯接一杯的喝，但他不会一个人喝，要云野跟谭之行陪着一起喝。
到最后真有点醉了，趴桌低吼道：“我就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
“至于吗？你说他至于吗？”
谭之行冷笑声，“他心眼跟针一样小，容得下你才怪。”
云野单手支着头，微眯着眼没说话，静静地看聂舒撒酒疯。
苏絮则乖巧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馄饨，一边听八卦。
“他要是想借团，我肯定给，副组，道具，灯光，音乐随便什么，只要他说一声，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他，但是背着我一个个把跟我固定合作的团队在开拍前都挖走是什么意思？”
“我欠他的吗？”
苏絮鼓着腮帮子看聂舒，心想林泽做的事的确不厚道，电影开拍前还挖人团队，还是好朋友的剧组。
当年聂舒在圈子里火的简直能横着走，林泽虽然有点家世背景，实力也不错，但始终被聂舒压着一头。
聂舒就像是一座大山，稳稳地拦在他前进的道路上。
林泽没法翻越，便只能让这座山垮掉。
聂舒说着红了眼，跟谭之行诉苦，表现得十分难受。
谭之行说：“道理我都懂，林泽骂归骂，工资还是要给的。”
聂舒：“……”
白演了。
他抱着酒瓶欲哭无泪。
聂舒转而拉着苏絮问当前娱乐圈局势，他说上网看了一圈后好多人都不认识了。
苏絮翻着手机，跟他说自己知道的。
“今天机场里那位是谁？”谭之行问。
苏絮划拉一下微博排行榜，指着榜一说：“陈星敏，去年一部剧爆火的男演员。”
她点进陈星敏微博说：“是选秀比赛出道的，位居第三，本来我预测他是第一，还砸了票，后来听说那节目有内定。”
苏絮想起往事，带着点感叹说：“要不是节目组有鬼，凭借他的人气肯定是第一。”
“这么看好他？”聂舒拿起手机好奇翻看着，“你怎么肯定他就会是第一？”
苏絮眨了下眼，说：“他长得最帅啊。”
聂舒：“……”
云野瞥了她一眼。
谭之行看了几张陈星敏的精修图，问苏絮：“长得帅的标准是什么？”
苏絮想了想，眼角余光瞥见身边举杯喝酒的云野，不由微怔，注意力被吸引。
暖黄的灯光映照下，他姿态慵懒，细碎的黑发贴着额前，微眯着眼，拿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
干净，简单，明亮。
苏絮一时间竟无法说出陈星敏长得帅的话来，因为此时此刻在她眼里，云野才是最帅的那个人。
云野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太久，于是侧目看过来，挑了下眉。
苏絮轻咳一声，迅速转开视线，有些尴尬地回：“可能一分钟前的我才觉得他长得帅吧。”
云野：“……”
善变的女人。
第24章
出去跑圈的猫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饭馆有一片后院，二楼是老板休息的地方，后院则是猫休息的地盘。
想睡二楼还是后院，全看猫自愿。
云野说，因为老板能跟猫沟通的能力，对它们有了约束力, 如果捣乱或者不守规矩, 就会被他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都市里的流浪猫活成什么样都看命。”老板出来跟他们聊天，“运气不好的被一车一车抓走拿去做肉, 或者被人花式虐待。运气好点的能被人收养，从此当只家养猫, 不愁吃喝。”
苏絮有些懵：“做肉？”
“有些黑工厂, 会拿猫狗的肉来混杂，或者卖给一些吃猫肉的饭馆等。”老板神色淡淡地说, “有的人就好这一口。”
苏絮伸手摸了摸身边的白猫，它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长得也很清秀。
喝得有些醉的聂舒慢悠悠地说：“人家偷偷吃, 谁也不知道。别说猫狗, 就连老虎豹子都有人吃，但这种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不然就等着警察叔叔上门给你戴铁手铐吧。”
云野冷冷淡淡地说：“为了猎奇什么都吃，迟早害死自己。”
“害的可不止自己，像果子狸那种携带病毒的野生动物, 要是见了我都不敢摸，更别想吃了。”聂舒语气幽幽，“搞不好一害就是全人类啊。”
他抱着酒瓶，低声说：“所以才要呼吁人们重视这个问题，野生动物跟人类抢地盘已经抢不过了，还得被当做口粮，偷猎盗猎，皮毛骨头都给扒个遍，形成可怕的动物非法贸易线。”
“非洲疾病那么多，也不单单是因为医疗落后的原因，虽然说着同是住在地球的居民，但随着人类高速发展各种环境破坏，它们跟人类不再是互相共存，更像是竞争对手。”
流浪猫狗刚好活在人们眼皮子底下，是他们能够看见、距离自己最近的动物。
苏絮听着聂舒碎碎念，他这次非洲之行有许多感受，等纪录片剪辑和配音完成，宣发的时候怕是要写好几千字小作文。
聂舒是真的喝醉了，嘀咕嘀咕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谭之行打了个哈欠，老板见猫都回来了，便起身说：“把他叫醒，我要关门了。”
谭之行说：“叫不醒。”
老板：“那就送回去。”
云野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说：“喝酒了，不开车。”
谭之行起身朝楼上走去，“我先去睡了，拜拜。”
老板：“……”
“那你把他带上去啊？”他没好气道。
谭之行不理，麻溜地跑了。
老板转而看云野跟苏絮：“我这可住不了这么多人。”
“谁要住你这？”云野满眼嫌弃，朝苏絮额头屈指弹了下，把还在吃馄饨的苏絮给送回了家。
回家的苏絮看着手里的筷子陷入沉思：“……”
老板眼角轻抽，深吸一口气问云野：“她人呢？”
云野：“回家了。”
老板咬牙切齿道：“你下次弄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之前不能提前预警一下？老子差点没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云野挑着嘴角恶劣地笑，老板过来收拾碗筷，问他：“她跟你什么关系？”
这么一问倒有些难答。
云野单手支着下巴，神色安静地说：“复杂的关系。”
老板看了他一眼，“有多复杂？”
云野不轻不重地笑了下，心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复杂。
他没回答，只站起身时消失在老板眼前。
苏絮被送回家去，却睡不着，她拿起手机跟云野发消息：“我筷子还没还给老板！”
许久没收到回复。
苏絮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她伸手取下来，发现帽檐上还印着一个红色的小狐狸图案，可可爱爱。
她心情甚好地哼了哼，把帽子拿回房间收好。
几天后，《镇仙玉》剧组开机，苏絮开始忙起来。
赵恒跟童元陪着她进组，定妆试妆等等就忙了一上午，剧组取景地偏多，移动地点跨度较大，道具组搭设的场景看起来倒挺不错，精致漂亮。
女二虽然比女主先出场，但第一幕戏却是夜景，所以白天先拍摄的是男主的戏份。
苏絮在外场看着。
导演连喊了几次卡，跟高晟说戏，指导动作，虽然是新人团队，但却挺挑剔。
安素素也在旁边看着。她看起来很认真，撞见苏絮看过来的视线时，还会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
苏絮啃着手里的苹果眨了眨眼。
童元在她身边悄声说：“苏苏姐，我刚发现她好像是一个人进组的，没有助理。”
“公司没给她找助理？”苏絮有点惊讶。
童元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谨慎道：“本来招了一个，但中途被唐雪带走了。”
苏絮：“……”
唐雪对安素素是恨得深沉。
“王姐不管她吗？”苏絮又问。
童元努了努嘴，说：“多半是没跟王姐说，说了也拦不住唐雪针对她。”
苏絮咔嚓咬了口苹果，没太关注。
毕竟她也只有一个助理。
到安素素上场跟高晟飙戏时苏絮倒是认真看了，入戏快，差错都出在高晟，安素素倒是没什么问题。
一整个白天下来，高晟快累死了。
他不是表演专业出身，进圈子走的也是偶像路线，对演戏一窍不通，全靠中途补课。
今天他的戏就没有一条过过。
晚上，苏絮第一幕戏要吊威亚，御剑而来与男主初遇相见，男主对她的出场表示惊讶和震撼。
也就这简单的没有台词的一幕，高晟被喊卡了三五次，最后表情越来越僵，压力越发的大，根本进不了状态。
导演喊休息，苏絮白飞了几次。
她心态还行，坐在小板凳上看剧本。
高晟心态崩了，被助理带下去一个人沉默良久。
过了十分钟后，继续拍摄。
高晟深呼吸，进入状态，想着这次一定行，结果还是被导演喊卡，心态再次崩了。
导演的态度变得暴躁起来，话也说的有些不客气。
高晟面露抱歉，心里却有几分退缩。
他甚至想喊一声老子不演了，爱谁谁演。
但看了眼拼命给他使眼色的助理，高晟咬牙忍住。
再次被叫休息时，高晟看着从身边走过的苏絮，正想说声抱歉时，却见对方朝自己微微笑道：“加油！”
高晟愣了愣，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
太丢脸了吧！
高晟急忙别过脸转过身去。
入夜后气温骤降，童元给苏絮递衣服披上，防止受凉感冒。
苏絮捧着温热的茶杯，目光幽幽。
“你说他还能被卡多少次？”
童元想了想，委婉道：“顶多再来一次吧，下次一定行！”
苏絮目光空洞：“他是不是故意整我？白天跟安素素拍的那么顺利，怎么到我就这么难呢？”
“我吊着威压飞了快十多次了！”
童元慌忙左右看了看，示意她小声，再看苏絮表情，觉得等会高晟再演不过她就得黑化了。
他安抚道：“白天也不顺利，都卡了好几次的。”
苏絮抬首看去，却发现高晟拿着剧本朝这边走来，顿时收敛了脸上的阴郁。
高晟过来，犹豫道：“能对对戏吗？”
当然可以！
苏絮点头答应。
求求你赶紧打起精神来把这场戏过了吧！
苏絮耐心地跟高晟对戏。
在高晟皱着眉头，连台词都说的僵硬时，苏絮叹了口气，又听他说：“这台词好蠢。”
苏絮：“……”
高晟干巴巴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过不去这关，觉得太蠢太羞耻了。”
苏絮哭笑不得：“这就是你反复被喊卡的原因？”
高晟带着点尴尬说：“也有这个原因……”
“你让我吊了快十次的威压！”苏絮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结果你跟我说是因为台词太蠢？台词不蠢你就能演出效果了吗？”
忽然被苏絮凶的高晟有点懵。
在他印象里，苏絮是那种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之前一起录节目的时候就对她挺有好感，剧组再遇见还挺高兴。
刚才苏絮对自己说了一声加油，这才让高晟鼓起勇气来找她对戏。
在高晟的认知里，温柔可爱的女孩子，是不会凶他的。
“你现在是个演员，演戏是你的工作，一场戏过不去，陪你耗下去的不只是我，还有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苏絮说，“长时间的纠结，次数多了谁心里都会不爽的。”
高晟伸手挠了挠头，有些茫茫然。
苏絮把手中的剧本裹成卷，说：“再来，你找找感觉，争取等会一次过。”
我不想再吊威亚了。
求求你了兄弟！
比起导演的暴躁和凶狠的语气，苏絮可就温和耐心的多，顶多吐槽他几句，但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高晟可是太受用了。
他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你跟我好好说话，我就会越来越认真。
你要是对我大吼大叫凶巴巴的，那我脑子里想的就不是正事，而是你竟然敢凶我，你谁啊你就凶我！我爸都没这么说过我凭什么我要在你这受气！不行，越想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