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眨着眼朝她笑。
“你离开苏家的时候我就说过，从今以后任何事都由你自己来做选择，没有人能再替你做决定。”苏母说，“我也是，但我希望你慎重，也希望对方能对你好……”
“至少第一印象不算太差。”
云野听完，顿时觉得自己保住了及格线。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苏絮笑着说，“不着急的。”
苏母点了点头，吃着早餐时说：“下周末有空就带他过来看看。”
“好。”苏絮笑得很开心。
苏母吃过早餐后就要走了，苏絮送人到门口，关上门后，回头看见现形的云野说：“你下周末有空吗？”
云野弯唇笑，朝她张开手：“只要你说一声，随时都有。”
苏絮哒哒哒地跑过去抱他，就在她要抱上云野的那瞬间，咔哒一声，门开了。
苏母看着一个趔趄跪倒在地的女儿露出疑惑地表情。
“跪着干什么？”
苏絮抬首看了眼后退一步，避开自己隐身的云野，尴尬地收起手，噫呜呜噫地站起身说：“我、我不小心脚滑了……”
“小心点。”苏母不疑有他，进屋后去厨房说，“走的时候想起来，忘记把酱料给你调好，蓝色盒子里的要趁早吃，放过夜了就扔掉，不能吃了。”
苏絮点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忙完后再次离开。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
确定苏母真的离开后，云野重新朝她张开手，被苏絮拿过沙发上的玩偶塞了满怀。
云野：“……”
他面不改色地拉过苏絮的手说：“我看看，膝盖摔疼没？”
苏絮说：“你不要怕，我妈不会反对的。”
“你妈妈……”云野顿了顿说，“很有个性。”
他虽然不太喜欢去往人类的都市，但接触过的人类并不算少，相反，其实是很多。
世界各国各地都有。
无论是白皮肤，黄皮肤还是黑皮肤，不一样的信仰，文化，习俗——却也有共同点。
有的母亲深爱自己的孩子，可以为他们做任何事。
也有个别例外。
但云野认为苏母是前一种。
“我爸妈在我十四岁那年离婚了，虽然把我判给了苏家，但我后来都跟我妈一起生活。”苏絮坐沙发上，云野帮她揉着膝盖，听她慢悠悠地说着，“因为他俩是商业联姻，但是我妈又喜欢我爸，偏偏我爸心里有人，两人之间矛盾很多。”
“我妈知道我爸跟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有联系的那几年，有些歇斯底里，变得有点……”苏絮斟酌了一下用词，“可怕。但她后来醒悟了，觉得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纠缠来纠缠去很没意思，就要离婚。”
“老夫人其实是不同意的，因为离婚这种事不利于苏家形象，但我爸很开心，两人第一次目标相同。”
离婚当天，苏父就将高婷接回了家。
虽说老夫人对这个与儿子矛盾颇多的前儿媳不喜，但更加不喜高婷这个一直占据儿子心思的女人。
“离婚后，我妈整个人都变了。”苏絮感叹道，“变得更加让人喜欢。”
“她在我爸跟继母结婚的那年出国旅游，不巧遭遇了恐怖袭击，劫持了一车的人，我妈刚好在上面，然后认识了徐叔叔。”
云野听完抬头看她，“那你在哪？”
“那会我在国内念书。”苏絮遗憾道，“没能看见我妈说的，徐叔叔只身力战三五名持枪恐怖分子救了一车的人，简直现实版战狼！”
云野啧了声，“这比战狼还牛逼。”
苏絮：“英雄救美，他俩相遇挺浪漫的。”
云野说：“我们也不差。”
苏絮不由听笑了。
岂止是不差。
“这位徐叔叔是军人？”云野问。
“不是。”苏絮摇头，“是学过武术和格斗的人，以前给人当保镖，国外某些地方，锻炼出了用枪经历。”
云野说：“那也挺有意思的。”
“现在是我妈一个人的保镖，回国做生意了。”苏絮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其实我不太喜欢他。”
给她揉膝盖的云野抬头看她，“怎么？”
苏絮说：“虽然我叫他叔叔，但他比我妈还小好几岁。”
云野点了点头，“不喜欢姐弟恋？”
“我是那种人吗？”苏絮瞪眼，“我是怕他贪恋我妈的美貌，等我妈年纪越长后他就为了更年轻漂亮的脸移情别恋！”
云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妈妈相信对方不会就行了。”
“而且这人对我妈的占有欲太强了，连我都不能从他那带走我妈似的。”苏絮不服气道，“当初我妈说想跟她在一起，得说服她女儿，你没看见那男人的脸瞬间就黑了，跟我较劲了大半个月，最后我输了，我打不过他。”
云野笑：“要真有那天，我帮你揍他，我肯定打得过。”
想起往事的苏絮唏嘘道：“那段时间是真的难熬，因为我爸偶尔还会跟我妈起矛盾，我总是担心我爸会被这人暗杀。”
虽然两人离婚了，但彼此牵扯太多，并非法律一纸证书就能彻底清除，再加上社交圈子重叠，想要再不相见也有点难。
苏絮有一个秘密没告诉母亲。
在他们离婚后的每年除夕，苏父都会开车偷偷来苏母家门前。
那天晚上她看见了父亲下车，两人在门口相遇，但她没有开门。
苏絮看见了对自己向来严厉又冷漠的男人眼中的犹豫，他神情复杂，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在母亲问她外面是否有人时，苏絮说没有。
每年苏絮都会将庭院里的内门关上，不让母亲发现庭院外大门前的人。
直到又一年除夕，徐叔叔也在。
他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苏絮威胁他不准告诉母亲，被男人摸着头笑道：“乖，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也不准告诉她。”
那天晚上，徐叔叔跟苏父隔着大门说了什么，苏絮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那之后，苏父再没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我的小甜饼总是写不长QAQ
第45章
苏絮跟云野说了家里的情况, 为下周末正式拜访做基础。
结果一看日历，发现那天正好是春节。
苏母挑的时间还真是有点考验人。
可惜云野无所畏惧。
在那之前，云野考虑该买什么见面礼。
他带苏絮在海域跟娇娇玩的时候，朝陆地的方向看了眼，说：“要不带颗钻石？南非钻。”
苏絮：“……”
“你一个巡护员买得起南非钻石吗！”
云野啧了声，“谁让你给我这么设定的？”
苏絮说：“随便买点就好, 她什么也不缺的。”
云野又想了想, 说：“我能送的东西很多。”
苏絮捧了一捧海水又洒下，“知道啦，你别纠结这个问题, 我想下去看看。”
她回头，满眼期待地看着云野。
云野牵过她的手, “不怕了？”
之前几次苏絮都不敢下海去, 作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她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自己能够站立海面行走的事实。
这种体验太过奇妙, 时刻都在挑战你的神经和认知。
在风平浪静之地练习才会好些，换了狂风巨浪之地，一浪又一浪地席卷拍打, 如高墙倾塌而来, 把苏絮吓得腿软抱紧云野不敢动。
最后还是云野将她打横抱起，安然无恙地穿过迎面而来的巨浪。
苏絮抱紧了他的脖子哭道：“我、我下次绕开走可以吗？”
“建议不要。”云野友善提醒，“你这小短腿跑的过谁？”
最后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入水。
苏絮做不到，于是站在悬崖上看了一天的海浪, 惆怅无比。
现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下海试试了。
鉴于云野给她开的外挂，入水后温度适中，不会对她造成太多负面影响。现在是白天，海水湛蓝，与蓝天相应，难以描述的瑰丽。
远离人类生活的陆地，天上飞鸟也不见踪影，耳边只有风的声音。
苏絮半身落进海里，听云野说：“别怕。”
她沉入海水中，在光影折射中睁着眼，目光惊艳地欣赏着从她前方游过的蓝鲸。
细微的风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美妙的鲸吟。
苏絮跟在娇娇身侧，随着它潜行。
娇娇很开心她能下来一起玩，发出的声音满是愉悦，带着苏絮向深海而去，又带着她破海而出。
“哇——”浮出水面的苏絮睁大了眼，黑长的眼睫长挂着点点水珠，眨眼掉落在脸颊划出一道浅浅的水痕，“太好玩了！”
早已跟娇娇玩熟的苏絮下海后恐惧感减少许多，又被娇娇带着玩了几次潜行出海，兴奋早已盖过了恐惧，最后更是甩开了云野的手跟着娇娇玩去。
云野双手插兜，孤零零地站在海面上吹风，看着渺小的人类在偌大的海洋中与巨鲸共舞。
他的孤独大部分来源于太过强大的力量，以至于世间没人能做到他能做到的事。
无法分享和讨论，像是被禁锢在一个无法打开的盒子里。
可忽然某天，他发现自己能给予苏絮相同的力量。
于是他能看见除自己以外的人类在海中与巨鲸共舞。
能共享这力量的，有且只有她一个。
柔软小巧的手轻轻抚过巨鲸的尾巴，手指轻搭在上面，就会被它带着潜行一大段距离。
蓝鲸虽然看上去巨大，给人沉重，游不快的感觉，实际上它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交互速度能达50km/h以上，且很有耐性，平均速度十分稳定也快速。
苏絮基本都是靠着娇娇带自己。
又一次浮出水面后，苏絮看见云野朝自己伸出手说：“是不是该陪我玩会了？”
她笑着回到海面，就被云野抱进怀里。
苏絮在他肩头蹭了蹭，擦着脸上的水。
“娇娇太可爱啦！”她说。
云野哼声：“一颗玻璃心。”
娇娇在两人脚下游过，甩了下尾巴，拍出一片浪花给云野。
鲸吟声高。
娇娇在喊云野把人还给它。
云野说：“这是我女朋友，要玩也是陪我玩，你自己玩去。”
娇娇又游回来在他附近甩了一尾巴水。
苏絮靠在他肩头笑着。
娇娇确定云野真的不放人后，鲸鸣变得有点哀怨，最后绕着两人转了个圈，远去了。
苏絮问：“它生气啦？”
“去觅食了。”云野说，“白天要下深海去，一口百万磷虾。”
苏絮歪过头，好奇地朝娇娇离开的方向看去。
云野问她：“还想去哪练练？我看你在水下适应的挺不错。”
“那是经常来这跟娇娇玩，又有你在，所以才一点都不怕。”苏絮说，“要是带我去之前的峡湾巨浪翻飞，我还是会被吓得站都站不稳。”
隔着屏幕看是一回事。
身临其境又是另一回事。
当你看视频时，会感叹哇这就是大自然的风采吗？太漂亮太震撼了！
当你站在海面上看着约有两米多高的巨浪朝自己卷来时，只会懵逼地大喊妈妈救命！完了我要死了等等别过来！
光是站在悬崖上看着海浪凶猛拍打而来，苏絮都感觉心颤颤的。
这的确是大自然的力量，震撼又让人畏惧。
只有她身边的男人对自然的力量免疫。
“那去别的地方看看，放心，不会有巨浪的。”云野跟她保证。
苏絮弱弱地问：“那有鲨鱼吗？”
云野挑眉，“你想跟鲨鱼玩？”
“不不不。”苏絮连连摇头，“我是怕有鲨鱼。”
她抬手比划着，“大白鲨你知道吧？就那个电影，它超凶还吃人那个。”
“没看。”云野说，“不知道。”
苏絮：“……”
“有我在你还怕鲨鱼？”云野蹙眉，“是太高估鲨鱼还是太小看我了？”
苏絮哭笑不得，“我已经在努力适应你的力量，但太奇妙了，超乎想象，一时半会思维还转不过来。”
云野摸了摸她的头，“之前在南极发现了一群以前没见过的虎鲸，每个都很活泼，海中霸主，比大白鲨还横又狠，擅长打群架，人多势众什么都不怕。”
大白鲨在虎鲸的食物谱上。
要真是遇上了，群居的虎鲸不会放过独居的大白鲨，而大白鲨打不过也不想打，探测到附近有虎鲸就会远远地避开。
因此人们在远航时会播放虎鲸的声音驱赶海域附近的鲨鱼。
有虎鲸的地方基本不会有鲨鱼。
如果有，那就是倒霉的鲨鱼被虎鲸盯上了，此时感到危险需要逃命的不是你，而是那只鲨鱼。
南极海域也不是遍地冰层，大块浮冰和冰山远处的海域里，有着丰富多样的海洋生物。
苏絮小心翼翼地踩在海面，看向前边漂浮的冰层。
浮冰上无一物，但在它身后，却有一只虎鲸直立从海里探出头浮窥海上的世界。
虎鲸全身黑白交加，颜色鲜明对比，浮窥时露出雪白的腹部，黑色的胸鳍显到一半，停留约莫两三秒后重新沉入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