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涉世未生的女孩被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叔迷倒,在这个社会上十分常见,可若说一个时髦的女孩儿被一个秃顶哼着南泥湾的中年男人迷倒,在外人眼里,就只剩下情色交易这个想法了。
白馥几乎可以想象,当她挽着这样一个男人的手,出入奢侈品店时,那些店员在她离开之后会用多么恶毒又鄙夷的话语谈论她,参加她婚礼的亲朋好友,又会用怎样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她,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白馥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哈哈,我唱歌还不错吧,不过你们这样的小年轻可能根本就没听过这首歌,也不能体会这种老歌的优美,诶,还是有代沟啊,就像我儿子喜欢的男明星,那个叫周伦杰的,什么哼哼唧唧,他有个三节棍,我也欣赏不来。”
简西将刚刚掉落的假发片收拾了一下,然后往头顶上戴,一边又和白馥寒暄了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戴假发的手法有问题,不是假发的位置太靠前了,就是左右有些歪斜,因为戴假发的这个动作,简西头顶本就不多的头发又掉落好几根,可把他心疼坏了,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将那几根头发小心放了进去。
白馥眼尖,看到那个小木盒里已经装了一撮头发,估计是简西以前掉落后收集起来的。
这个画面,怪让人恶心的,白馥忍不住一阵恶寒。
“算了,还是等回家后让我爱人给我戴吧,我这手啊,只适合打代码,弄不来这种事。”
因为折腾掉了几根为数不多的头发,简西干脆放弃了,把小木盒子和假发片一块放进了抽屉里,然后对着光溜溜的头顶喷了一些生发水,就顶着这个地中海的造型,准备开始工作了。
“对了,白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西打开电脑,似乎才想起来屋里还有白馥这么一个人,抬头一脸慈祥地问道。
他的座位顶上,正好有一盏灯,此时简西光溜溜的头顶因为喷了一层水混油的生发剂的缘故,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聚光灯,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没、没事了。”
白馥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有些大,原本鼓起勇气准备说出口的话,这会儿也说不出口了,她只能摇摇头,然后有些难堪地离开了简西的办公室。
*
“诶,你们说白助理去简总办公室干什么啊?她是不是……”
在白馥进入简西的办公室后,大办公室里几个平时就比较热衷于八卦的同事聚在一块,小声议论起来。
“哧——你们看没看见今天简总头顶假发掉落时白助理的表情?我看她脸都绿了,尤其是简总说以后让大伙儿都叫他叔的时候。”
说话的是办公室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同事,她是结婚有孩子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白馥这样仗着年轻漂亮就对别人的老公勾勾搭搭的狐狸精,那个白馥可真够恶心的,天天对着简总脆生生娇滴滴的喊着简哥,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借着两人同出一个母校的缘分找简总帮忙,当她的那点小心思掩饰的很好似的,其实办公室里,谁看不出来这个小姑娘的想法呢。
可谁让简西本人没有拒绝,相反似乎还很享受年轻小姑娘的讨好,他们这些打工者也是要靠工资养家糊口的,即便看不惯,又能当着自己顶头上司指责什么呢,只能在背后议论一下过过嘴瘾了。
“对啊,你们说简总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他之前明明……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另一个女员工一边泡着咖啡,一边盯着办公室紧闭的门小声说道,挤眉弄眼的丰富肢体动作表明了她对这件事的超高好奇心。
“谁知道呢,不过男人在这方面的反应可能真的比我们女人来的迟钝,我们看得出来白馥是个段位挺高的绿茶婊,在直男眼里,人家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天真可爱,需要他帮助的小师妹,新同事呢,不是说男人很在乎自己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的形象吗,简总要是真的对那个小妖精有意思,还能在假发都掉了都时候打趣自己,让大家以后别喊他哥,而是喊他一声叔?”
原身以前忙着拼事业,还真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白馥出现的时间刚刚好,正巧是在原身事业取得一定成就,生活压力缓和而夫妻间的感情日渐趋于平淡,甚至时常为了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发生罅隙的时候,他需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证明自己的成功,也需要着一种偷情的刺激填补生活的波澜不惊,于是在白馥的主动下,原身自然而然地被引诱了。
但在她之前,在相处多年的同事下属的眼里,原身就是一个生活重心在工作上,家庭和美的普通上司,因为繁忙的工作,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花边新闻,于是在原身还没有彻底犯错的当下,当简西表现出只把白馥当成普通晚辈的态度时,自然会有一批人主动替他解释之前的行为。
“切,谁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当初被小姑娘用崇拜的小眼神瞅着的时候,我看男人都享受的很呢!”
“就是,也亏的简总的老婆没有看见,换做是我,早就被气死了。”
依旧有一些女同事不满意这种解释,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女人都看得出来的小伎俩,男人却看不出来呢,难道他们不是从小接受一样的教育,同样为人的生物吗?
还不是懂装不懂,偏偏大环境就是对男人宽容,以至于男人在犯错的时候,女人也更愿意抓女人的毛病。
“唉,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些,不管人家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至少他现在的态度是正确的。”
年长些的女同事给了几个年轻的女同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结婚过日子,就是睁一只眼闭只眼,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你们呢,等自己结了婚,当了妈妈,就能明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馥从简西的办公室里出来,关门的声音还有些重,吸引了不少目光。
“看,咱们这位白助理估计还是第一次在简总那里受挫了,表情都绷不住了,简总还算个男人,不管他是真的刚察觉到白馥对他有想法也好,还是意识到了自己再放任下去,可能真的要犯错了,只要他能坚持现在这种态度,想来咱们以后也不用再看白助理上演办公室小三的诱惑了。”
年长的女同事笑了笑,当事人之一都出来了,再讲人家坏话,就有可能被她听见,于是她给自己泡了杯枸杞,慢慢悠悠地离开了茶水间,而茶水间里其他女人思考者她刚刚的那番话,带着疑惑的表情三三两两地离开。
程序员的工作还是很繁忙的,为了能够不加班,减少脱发的恶性事件发生,大家可没有多少功夫放在八卦这件事上。
就连白馥也很快没有心思想有关简西的事了,作为助理,她的工作并不轻松。
白馥又是找资料,又是打印文件,还要楼上楼下跑各个办公室,累翻的同时看到了这个月刚打入工资卡的两千八百块钱实习工资,顿时觉得生活无望,原本因为简西秃顶还唱南泥湾被压制下去的心思,再一次难以遏制地冒了出来。
第61章 中年危机3
“妈,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缴个费。”
赵夏艳看着排起长队的缴费窗口,直接把老太太安排在了等候区的某个座位上,然后自己拿着老太太的社保卡和医嘱去了排队的窗口。
她这个婆婆身体向来不好,当年她刚生下儿子小超,婆婆本来说好要来替她带一段时间孩子,谁知道在下楼的时候,把脚给摔折了,不仅没能给她带孩子,那段时间还不得不请了一个护工照顾她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那一次摔伤过腿,老太太从上了年纪后,腿脚活动就没有以前灵敏了,要是久站一会儿,第二天连床都下不了。
因此在陪老太太看病的时候,排队挂号缴费的任务都是由赵夏艳完成的,她也习惯了帮老太太做这些事。
“那是您闺女吧,可真孝顺啊。”
和简母坐一块的,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不过她没有简母幸运,看病是一个人过来的,之所以在等候区坐着,是因为刚刚爬上爬下检查累坏了,要歇会儿喘口气,才能继续接下去的检查。
看到简母有小辈陪着来医院,排队挂号缴费的工作也有人代为包办,这个老太太怎能不羡慕呢。
“嗨,那不是我闺女,那是我儿媳妇。”
简母看着已经冲入人群,估计还得排二三十分钟队的儿媳妇,心里并没有像边上那位老太太一样的情绪。
“呦,您可真有福气,遇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她生了三个儿子呢,老大出国了,全家都在国外,老二老三倒是都在身边,可儿子总归没有女儿细心体贴,照顾老人这种事,都被儿子推到了儿媳妇身上。
可儿媳妇也不是她生的啊,人家也有自己的爸妈要照顾,能不能像自己的儿女一样孝顺,只能看命了,显然老太太命不好,几个儿媳妇倒是愿意出钱,可不愿意出力。
“好什么好啊,那是她应该的。”
简母撇了撇嘴:“她嫁到我们家来,除了最早那两年,再也没有给家里挣过一分钱,一直都是我儿子挣钱养她,要是她连陪我看病这样一桩小事都做不到,我儿子不就养了一个吃白饭的人了吗。”
说起儿媳妇赵夏艳,简母还有一堆抱怨的话呢。
“你说现在不到处都在说男女平等吗,我那些老姐妹家,哪个不是儿子和儿媳妇一样挣钱的,有些儿媳妇能耐的,甚至比男人还能挣钱呢!可我家这个儿媳妇啊,就是懒,当初为了生孩子养孩子辞职也就算了,现在孩子都念初三了,她怎么还不出去工作呢,可怜我儿子啊,为了挣钱养她,头顶都没头发了,这得费了多大的脑力啊。”
一想到儿子越来越稀疏的头发,简母就觉得心疼。
相比之下,每天伺候完男人和孩子就能舒舒服服躺在家里的儿媳妇赵夏艳,就让老太太很是看不惯了。
“你们光看到她伺候我,是个孝顺儿媳妇了,可你们也没看到她花我儿子钱时的狠劲啊,一根简简单单的丝巾,居然要四百多块钱,嚯,都够给我买两套衣服了,真是不自己挣钱就不知道挣钱有多难啊,你看看,我给她买的十六块钱一条的丝巾,她系着不也很好看吗?”
年纪大了,就是控制不住和人倾诉的欲望,尤其刚刚身边这个老姐妹夸赞儿媳妇的那番话在简母听来尤为刺耳,她必须和这个老姐妹好好掰扯掰扯,让她知道她眼里的孝顺儿媳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讨伐儿媳妇,估计是天下大多数婆婆们共同的喜好了,有她开了这么一个话茬,边上的那个老太太也有了聊天的欲望。
“四百块,那么贵啊,啧啧。”
老一辈节俭惯了,听到简母说她儿媳妇买一条丝巾都能花四百块钱,忍不住咋舌感叹,“不过你儿媳妇能花,也是因为你儿子能赚吧?”
要不然,一个家庭主妇,哪来的底气花四百块钱只为了买一条丝巾呢。
“那是,我儿子确实很有本事,一年能挣小一百万呢,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估计也就生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了。”
说道儿子,简母脸上顿时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往日总是佝偻着的背,也不由挺直了。
“哇!”
边上的老太太忍不住惊呼一声,小一百万,顶得上她二儿子三儿子两家加起来的收入了,怪不得她儿媳妇不上班,自己老公那么能挣钱,还缺媳妇那一份工资吗?
不过她知道,这些话简母肯定是不乐意听的。
“你说她自个儿不挣钱也就算了,娘家也不给力啊,她家还有一个哥哥呢,爸妈都帮她大哥去了,又不出钱,又不出力,现在谁家不是丈母娘帮看孩子的,就她家特殊,还得她辞职带孩子,将来她爸妈年纪大了,没准还要她出一份钱养老呢,这花的还不是我儿子的钱,唉,我真后悔当年让我儿子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如果不是看在她还算听话,给我们家生了一个好孙子的份上,我都想让我儿子和她离婚了。”
其实一开始简母也没那么讨厌赵夏艳这个儿媳妇,可谁让简西出息了以后,和他们家来往的远房亲戚越来越多了呢。
那些亲戚明明离得很远,却很喜欢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加上简母住的老小区里一群爱道人是非的三姑六婆,时不时在简母面前说赵夏艳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说她不工作,就是在浪费简西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说她不是独生女儿,不能像他们家的儿媳妇一样,将来还能给他们孙子孙女带来一大笔资产……
类似的话听多了,简母也钻了牛角尖,越发觉得赵夏艳不好了。
“哎哎哎,可不能这么说。”
边上的老太太都惊了,她三个儿媳妇,一个在国外,另外两个倒是在身边,可是跟她并不亲近,老太太心里清楚,归结原因,还是因为两个儿媳妇刚嫁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有把人家当闺女看待,现在需要养老了,用得上人家了,人家也不会腆着脸上门,作践自己,想清楚这个道理后,老太太虽然偶尔还是会抱怨两个儿媳妇不够孝顺,可也不会再向以前那样强求两个儿媳妇像照顾亲妈一样照顾自己了。
可简母是为什么呢?就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恐怕照顾亲妈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就这样,这个老太太还兴了想要儿子和儿媳妇离婚的想法,她儿媳妇摊上她这么个婆婆,也真是倒霉透顶了。
“你儿子挣那么多,估计工作很忙吧,你儿媳妇虽然不上班,可她得照顾你儿子和孩子,还得照顾你们这些长辈,单请一个保姆恐怕还做不了那么多活儿呢,她好歹给家里省了一份请保姆的钱吧。”
边上的老太太忍不住为赵夏艳说了一句好话。
“不就是烧饭打扫带孩子吗,咱们年轻时候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我们那时候也要在工厂做活儿呢,再说了,请个保姆是要工资,可保姆不会让我儿子再买衣服买包买首饰买化妆品啊。”
赵夏艳固执的觉得,这个儿媳妇就是占她儿子的便宜了。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也没有注意到,赵夏艳已经排完队缴完了费用,正拿着医生开的药,站在背后听她们谈话。
赵夏艳听到的不多,但是简母那番她还不如个保姆的言论,却一字不落进入了她的耳中。
一瞬间,赵夏艳真的想将手里的药扔到垃圾桶里,扔下这个老太太一走了之,可在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赵夏艳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过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冲着老太太喊了一声。
“妈,药我拿来了,我们回去吧。”
简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看赵夏艳的表情一如平常,应该没有听到她的那番话,顿时就有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