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是大佬[快穿]——大白牙牙牙
时间:2020-03-29 10:29:13

  现在难兄难弟一块儿受苦受累,一块儿捏着鼻子灌姜汤保证自己不着凉,一块儿困得睁不开眼还是得牢牢坚守在岗位上……革命友谊迅速升温。
  再加上白云书院的学子深刻贯彻了赵侃说的话,每次向国子监的人介绍书院时,嘴里都叭叭叭个不停,还一直邀请国子监的人放假了上书院参观参观,他们肯定隆重招待对方。
  就这样,不是很牢固的墙角即将被挖穿。
  最致命的一击,还是他们的祭酒大人亲自奉上的。
  左嘉石和监生们感概,“白云书院这些孩子都很不错,你们私底下可以多进行一些交流。”
  他还说:“之前我就想亲上白云书院拜访,只可惜一直没能成行。现在想来还是得亲自走上一趟,去和白云书院好好交流一下教学方式。”
  看白云书院把那些学生教得多好啊,他必须得去向白云书院取取经。
  不过这件事要低调进行,他只告诉这些监生,不会再向学官们透露了,免得又有人来阻挠他。
  就是去一家书院参观罢了,也不知道学官们在紧张些什么,他是那种没有操守的人吗?成为了国子监祭酒,他肯定会好好当这祭酒,一直当到致仕的!
  ——
  众人坐马车回到书院时,陆钦和杜卢两位夫子正站在山门等着他们。
  “院长,杜夫子,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一众学子掀开马车帘瞧见他们,纷纷坐不住了,喊停马车后就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陆钦他们面前行礼问好。
  杜卢抚须长笑,“你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两人在书院里待得无聊,特意出来迎接你们。”
  他实在是为这些孩子骄傲啊。只有跟随白云书院一路走过来的人,才知道这些少年从一群本性不坏的纨绔子弟长成现在这栋梁模样,到底经历了多少。
  一众学子纷纷激动得涨红了脸,原本骄傲得尾巴要上天的人不好意思摆摆手:
  “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
  “就是就是,我们也是听督学和傅小夫子的指挥而已。”
  杜卢摇头,“你们可是书院的良才美玉,别妄自菲薄了。”
  陆钦站在一旁,鸦青色斗篷和他身上的长袍颜色正相吻合。
  他那双通透又温和的眼睛落在众学子身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衡玉身上。
  原本温和的眼神,逐渐染上几分疲惫。
  一阵寒风吹过,衡玉伸手裹紧自己的衣服,抬眼对上陆钦的视线时,不知为何,她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她心头弥漫开来。
  衡玉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正想再细看,陆钦已经别开了眼睛。
  衡玉轻轻捏紧斗篷,老师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她的预感素来极准,在这两三天里是发生了什么超脱她掌控的事情吗?
  ——难道是,她夹带私货,让众学子去了解改革变法的事情被老师发现了?
  衡玉轻吸口气,冷风直灌入喉,原来天空不知何时再次飘下雪花来。
  那边杜卢还在说:“好了好了,忙活整整两天,你们现在应该都累了吧,趁现在快回去休息补觉,明天上午还要上课。”
  众学子欢呼着,拥着杜卢和陆钦往山门里走去。
  “傅夫子,你还不进去吗?又要下雪了。”学子们进去了,督学们看够热闹也打算进去。余督学正准备迈步,就见衡玉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不由出声问道。
  衡玉回神,轻笑,“好,我现在就进去。”
  ——可是有些事情,就算会惹得老师生气,就算非老师本意,她也必做不可。
  等衡玉跟上众学子步伐时,才发现陆钦和杜卢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赵侃解释道:“前两天下冰雹时杜夫子有些受到惊吓,休息两天身体好了些,但刚刚到山门等我们回来时又吹了些风,现在身体有些抱恙。院长就和杜夫子先行一步去休息了。”
  “对了,院长还叮嘱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衡玉点头,“我知晓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赵侃试探性问道。
  衡玉斜睨他一眼,“管得还挺多。”
  伸了个懒腰,“快去休息吧,这几天都没睡好,我也要去补觉了。”
  一路淋着细雪走回她住的院子,衡玉正准备推开门时,微微顿住脚步,扭头眺望不远处陆钦的院子。
  她有些为难的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推开院门,回房间休息。
  陆钦院子里,他坐在书房,重新拿出山余和神威侯等人给他的回信翻看起来,深深叹了口气。
  叹完气后,他那素来挺直若松的背脊,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一样微微弯曲。
  窗口没有闭紧,一阵寒风从那半开的窗户吹进来,陆钦被冷风呛住,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半晌,他抬手理了理自己斑白的鬓角,脸上的疲倦难以遮掩。
  “何必呢?”
  “这么累人的事情,我都扛不住几次三番想要放弃。这孩子锦绣前程……又是何必呢?”
  ——
  可有很多事情,于衡玉而言,总是必做不可的。
  忙活了两天,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月上枝头。
  是被饿醒的。
  衡玉躺在床上思考几秒,在继续睡和去食堂碰运气两者间来回抉择,最后果断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梳洗之后,一把拿起挂着的红色斗篷披在身上,推门走去食堂。
  这个时间点,天地好像都静谧下去。踩在雪地里发出的细微声响都能被耳朵清晰捕捉到。
  一直到接近食堂,瞧见食堂外那燃着的灯笼时,衡玉微松口气——看来书院的人也知道他们这一觉睡醒会很晚,专门给他们留了吃食。
  “哟,傅夫子您也睡醒啦。”山文华手上还拿着一只鸭腿在啃,瞧见衡玉,挥了挥鸭腿和她打招呼。
  她快步上前走进食堂,就见食堂里整整齐齐坐了三四十号人。他们也都是刚睡醒,饿得受不了跑来觅食的。
  “哟,傅夫子您也睡醒啦。”山文华手上还拿着一只鸭腿在啃,瞧见衡玉,挥了挥鸭腿和她打招呼。
  衡玉嘴角微抽,准备过去拿吃的。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赵侃拦了下来。
  他递过来一碗姜汤,“来,喝完这碗。这是督学们特意叮嘱的。”
  这两三天,姜汤都可以替代清水了。衡玉闻到姜汤的味道,无奈叹了口气,认命接过姜汤,喝完之后她才过去寻吃的。
  端着食物寻了个位置坐下,衡玉问道:“你们这些天忽悠国子监那些监生,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的口才还用得着怀疑?你等着,过段时间国子监考完试,他们就会成群结队过来参观我们书院了。”
  成群结队!
  这个词用得妙啊!
  衡玉十分喜欢,给众人抛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众人嘿嘿直笑,朝她挤眉弄眼:那是,我们都机灵得很。
  这几天既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肯定得成全这场深厚的友谊,让它进一步发展,变成同窗之情。
  因现在是大半夜,吃完东西后还得继续睡觉,每个人稍微垫些肚子就停了筷子。
  走回住处时,衡玉手上多了个大灯笼。
  她提着灯笼,一路走回自己院子。在路过陆钦的院子时,瞧见陆钦书房窗口半开着,里面透出几分温暖的烛光。
  ——蜡烛没有熄灭,老师应该还醒着。
  衡玉脚步一拐,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到陆钦院门前,从斗篷里伸出手,在冰凉的木门上敲了敲,“老师,您睡了吗?”
  没有人应答。
  衡玉敲门的力度加大些许,恰好是醒着的人可以听见,没醒的人也不会被吵醒的力度。
  书房里传来桌椅拖动的声响,片刻后,书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陆钦正准备出来,瞧见天上飘着雪花,打算折回去拿伞——他身体不好不便受凉,该少淋些雪。
  衡玉提高声音喊道:“老师不必出来了,我只是见老师书房透着烛光,才出声打扰。夜色已经加深,老师前两天也受了惊吓,该好好休息才是。”
  陆钦似乎是想开口说话,但才一张口就觉得喉间微痒,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我无碍,下午睡得有些沉了,现在也睡不着。你已经去过食堂吃东西了吗?”
  “是的。”衡玉应了一声。
  又沉默下来。
  天地间只有风雪在喧嚣。
  陆钦正准备出声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就听到衡玉在问:“老师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她这句问话有些没头没尾,但衡玉知道陆钦能听懂。
  书房里没人说话,片刻后,陆钦披着斗篷撑着伞,手里还提着一个灯笼走出来。
  他打开院门,将伞倾斜到她头上,“我没有生气。”
  灯笼的光倒影在他眼里,陆钦温声说:“孩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他这一生多被辜负,只有这个孩子处处想着成全他,他怎么会,又怎么舍得生这个孩子的气。
  “你只是个少年,如果做错了什么事情,那都是我这个做老师的没有教好你啊。”
  衡玉轻轻攥紧手指,“老师不会生我的气,那就是在气自己没有教好我了。如果是这样,我宁愿老师出声骂我一顿,与我好好争辩,让我说服老师,或者老师来说服我更改主意。”
  头顶的伞又往衡玉这边倾斜了几分,风雪喧嚣,比刚刚大了一些。
  陆钦说:“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和你沟通。白云书院这么好,它不仅是我的心血,也是你的心血,更是书院每个夫子每个学子的心血。是靠我们所有人的努力才成就了它。它作为书院,本来只承担着教书育人的职责,本来就不应该掺杂上政治,我知道你是想成全我,可让一所书院掺杂上政治理念,会为书院日后的发展埋下祸端。”
  “我还年轻。”衡玉自有她的坚持和解释,“书院有任何祸端,我都可以一力摆平。这朝堂这天下不过是一局棋,只要支持新政的人在棋局中赢了,白云书院就能继续走下去。”
  “再者,白云书院的学子还年轻,但他们有朝一日都会踏入朝堂之中,他们都会有自己的政治理念,我现在只是想先让他们了解新政,并没有硬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去接纳新政。”
  陆钦轻声叹息,他看向她,“从我身上,你应该能看到改革困难重重。若坚持下去,兴许满朝皆敌。”
  “在收你为徒,在收下书院学子们时,我就已经告诉过自己,不会让你们再重蹈我的覆辙。”
  那些受尽诘难的日子,他百般煎熬。这些少年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舍得让他们重蹈覆辙。
  他已经老了,心肠变软。
  ……不,他由始至终都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只要想想这些孩子支持新政,日后会遭遇到的苦难就只觉得心中悲怆。
  衡玉不想让陆钦直面这些残忍,但她必须说服他。
  她吸了口气,说道:“我大概从未和老师说过,我创办白云书院的用意。”
  白云书院是她为日后改革所磨的刀。
  她可以保证自己不会磨损这把刀,但这把刀必须为她所用——即使这样的选择会与陆钦当前的想法背道而驰。
  因为她知晓陆钦这一生踽踽独行,新政耗尽他半生光阴。他反对她的做法,仅仅是不想她不想书院学子遭遇到他曾经的痛苦,而绝非他已经自心底放弃新政。
  “我曾问过老师,事到如今老师还有什么遗憾吗?您说没有。可我知晓您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您说教导我们是一个补撼的过程,把您曾经遇到过的遗憾一点点弥补起来,让我们不会遭逢到和您一样的变故。我能为老师做些什么呢?师徒一场,我不希望您的人生留有那么大的缺憾,更不希望您半生所求尽是虚无。”
  “史书是最残酷的,它对每个人都吝惜笔墨,只对胜者留有几分宽容。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逆败为胜。您看,我努力了半年时间,就连旧制的领头人山夫子和神威侯都越发理解新政,对新政软和了态度。所以凡事都是有可能的,您说对吧。皇帝舅舅支持新政,我可以保证下一任帝王也会支持新政。您看,未来几十年的路也都可以铺好了。”
  “白云书院教导出来的学子,必定优于常人。他们会出仕,会占据朝堂,会逐渐让朝堂充满他们的声音。前路困难重重,可是到那时少年已经成长起来,他们会变得强大无匹,已经可以支撑起朝堂的风风雨雨和尔虞我诈。那时的他们,会有文臣,会有武将。文臣对薄朝堂,武将戍边万里。如若他们连朝堂艰险和诘难都不能承受、不敢面对,凭什么称自己是白云人,凭什么说自己可以为往圣继绝学?白云人该是骄傲肆意的,该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该对得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十个字。”
  衡玉越说越激动,声调越说越激昂,但到了最后,又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一把将手中拎着的灯笼抛到地上,灯笼里的烛火舔舌而上,将灯笼燃烧成一团火焰,化掉那一方的雪。
  衡玉后退两步,退出油纸伞的笼罩范围内。
  她站在风雪之中,任由风雪加身。
  然后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袖子,双臂交叠俯下身子,向陆钦行礼。
  “请老师,成全弟子布局。”
  “请院长,成全白云书院。”
  “……”陆钦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
  这个孩子总是这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半晌,他轻声叹息,“你这话说得,若我再继续反对,是不是就是辜负了白云书院那几句训言?”
  衡玉抿唇,“一切皆是老师的揣测,弟子并未说过这句话。”
  并没说过?那那句“请院长成全白云书院”又该作何解?
  陆钦摇头失笑,他将手中的伞和灯笼轻轻放在一旁,然后上前,动作坚定地扶起衡玉,随后温柔地帮她戴上斗篷后面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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