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白色的胎儿就整个儿地滑了出来,“吧唧”一声,连着血糊糊的脐带的胎儿落到柔软的垫子上,脸着地……
景醇:“……”
宴辰泽:“…………”
齐骥:“………………”
李斯杰:[喂?干嘛不讲话了?]
宴辰泽尴尬道:“老大出来了,呃……好像出生的姿势不太对。”
[姿势?]李斯杰顾不上跟他废话,[狗崽子有呼吸吗?]
齐骥仔细地看了看狗崽子起伏的身子,“有!”
李斯杰:[彩票有没有咬破胎膜和脐带?]
兀的,三双眼睛又齐刷刷地看着彩票,瞧见它本能地将胎儿身上的薄膜咬破并舔舐干净,又咬断脐带,三人又异口同声道:“有!”
李斯杰语气轻松道:[那没事了,彩票会处理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瞎担心。]
宴辰泽:“这就行了?我们不需要做点什么吗?”
[你们仨是闲着无聊吧?人家彩票会生干嘛要去添乱?]李斯杰笑道:[若是彩票让你们碰小狗的话,可以用纱布把小狗口鼻里的粘液擦干净,还是无聊就给它们系上不同颜色的绳子,分清楚那是老几,记住啊!一定要彩票同意才能碰小狗,不然它不但会咬人,说不好还会把小狗吃了。]
三人尝试性地接触狗崽子,确认彩票并不排斥,他们才把刚刚降生,巴掌大的狗崽子托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口鼻里的粘液,继而又在它的脖颈处系上红色的软绳。
齐骥捧着狗崽子,眼神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好小啊!”
“啧……”宴辰泽瞧着齐骥手心里那团粉嫩嫩的小鲜肉,乒乓球大的脑袋上,还未睁开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细的缝,“是不是因为摔到了脸,怎么感觉它长得好丑……”
齐骥怼道:“你刚出生的时候也丑!”
随后,老二,老三相继出生,三只处理干净的狗崽子依偎在彩票的肚子边,“吧嗒吧嗒”餍足地吸着奶。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彩票依旧躁动不安,可是却迟迟等不到老四的动静。
宴辰泽纠结着脸,双颊上的酒窝被他挤成了漩涡,“确定是怀了四只吗?”
景醇也不禁踟蹰,“B超上有四个头,应该错不了。”
宴辰泽:“那怎么还不生呢?”
齐骥一言不发,双手下意识地并拢,合十,默默祈祷着彩票母子平安。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第四个胎儿终于冒出了尖儿,瞧着胎儿缓慢地滑出产道,三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彩票和前三次一样,利落地咬破胎膜,咬断脐带,一点一点地舔舐着胎儿身上的粘液,然而景醇却注意到老四的与众不同,刚刚松了的气又顺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对。”景醇沉着脸,道:“老四好像没呼吸了。”
比起前三只狗崽子,刚刚出生的老四软趴趴的,脑袋畸形地扭朝一边,看起来毫无生气。
齐骥吼道:“快给李医生打电话!快!”
“哦哦哦!”宴辰泽连忙打给李斯杰,大呼小叫地说明了情况以后,又举着手机复述着李斯杰的话,“他说是窒息假死,快把老四倒提起来!”
齐骥连忙照做,两手轻轻地提起狗崽子的后半身,“然后呢?”
宴辰泽朝着手机吼了一声“然后呢?”,继而又打开免提。
李斯杰:[轻轻拍打。]
宴辰泽:“拍哪儿?”
时间紧迫,没等李斯杰回答,齐骥便伸手在狗崽子的头,背和屁股上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不论他怎么拍,狗崽子仍然无法自主呼吸。
李斯杰:[纱布蘸取酒精,刺激它的口鼻!]
景醇和齐骥一刻不停地照做,依旧无效。
李斯杰:[人工呼吸吧。]
景醇诧异道:“什么?”
还没等景醇反应过来,齐骥就将狗崽子放到软垫上,双手捏住狗崽子的软若无骨的前腿,下一秒,齐骥便深呼吸一口,低下头,双唇含住了狗崽子的嘴。
宴辰泽:!!!
一次……
两次……
景醇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轻声唤道:“齐骥……”
三次……
四次……
宴辰泽叹了口气,“算了吧……”
五次……
“咿……”
轻得如若不仔细听就会被忽略的嘤咛响了起来,狗崽子蹬了蹬腿,腹部显出微弱的起伏。
景醇瞪大了眼,“有呼吸了!老四有呼吸了!”
“真的?”齐骥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狗崽子粉嫩嫩的肚子,直到确定那越来越明显的起伏并非幻觉,他才放开了狗崽子的前腿。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齐骥喃喃地念着,通红的眼眶,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滚了出来。
宴辰泽瘫倒在地上,“哈哈哈哈……老四活过来了。”
笑着笑着,却又将脸埋进了膝盖,双肩不停地颤抖着。
景醇抹了把脸,好笑地看着两个哭成泪人的大男人,打趣的玩笑话里透着哭腔,“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搞的像你们俩是它们的亲爹一样。”
第82章
冬去春来, 万物复苏, 气温渐渐回暖,春天,莫名地充满着希望。
清早,熟睡中的宴辰泽被接连不断的来电铃声吵醒, 打电话的是快递小哥,然而他和景醇近期内都没有网购,宴辰泽对这份突如其来并且还扰人清梦的快递颇有微词。
宴辰泽:“是什么?”
快递小哥:【一封文件。】
“文件?”宴辰泽躺在床上, 一脸懵逼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哪儿寄来的?”
【我看看啊……樱兰市……唉?哥们儿,你到底要不要来安居小区大门口拿啊?我还有好多货等着送呢!】
“来了来了……”
……
电梯到达一楼,门还没打开,宴辰泽就听见了一阵经久不衰的鞭炮声。
“噼里啪啦……”
单元楼门口,盛装打扮的新郎拿着款式繁复捧花, 带着他的兄弟们走了进来,派头十足。
一行人或笑或闹, 喜庆的炮仗声振聋发聩, 宴辰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却不妨碍他从新郎高高扬起的唇角里体会出他的春风得意。
“久旱逢甘霖, 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宴辰泽跟着笑了起来, 和迎亲的队伍错身而过。
单元楼外的炮仗刚好燃尽,映进宴辰泽眼里的, 是一片喜气的嫣红。
安居小区大门口,送件的快递小哥瞧见迟到不说似乎还挺高兴的宴辰泽,就更不高兴了,快递小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把文件袋甩给宴辰泽,话都不带说地就骑着他的电动车走了……
宴辰泽朝着快递小哥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继而又疑惑地瞧着文件袋上的寄件人名字——韦女士。
“我妈寄来的?”宴辰泽云里雾里地撕开了文件袋,“这是……卧槽?”
文件袋里只有一本猪肝红色,方方正正的文本,都不用拿出来,单凭这标志性的颜色就能猜到它是什么。
宴辰泽从文件袋里拿出户口本,双手颤抖地翻了翻,确实是宴家三口的户口本。
“嘶……”宴辰泽深呼吸一口,小心翼翼地把户口本放进羽绒服的内兜里,又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宴妈的电话,“妈,那个……呃……这个……”
宴辰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听筒里传来宴妈的叹气声,宴妈打断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瞧你这模样,该是收到快递了。】
“嗯。”宴辰泽吞了口唾沫,不确定道:“韦主任……您没寄错东西吧?”
宴妈沉默了好一会儿,宴辰泽猜测她应该是忙着翻白眼,良久,宴妈才慢条斯理地道:【你把户口本收好了,时候合适了,就和景醇把证办喽!】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唉?您不是反对她开宠物店吗?”
【我和你爸都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后是你们俩过日子,你喜欢景醇,认定了非她不娶,就足够了。】
挂了电话,宴辰泽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地望着天。
苍茫的天空中,缕缕晨曦穿针引线一般透过厚重的云层,将光亮和温度洒在大地上,宴辰泽隔着羽绒服摸了摸胸前的户口本,扎实的手感使得他如梦初醒。
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天早晨,之于宴辰泽来说,美妙的不像话。
后来……宴辰泽是脚踩棉花,飘着上了楼,路过的陌生人纷纷躲得老远,只当是遇到了一个模样帅气,但笑容夸张且举止癫狂的傻子。
……
新店拟定下周二开业,宠物工作室从昨天起已经暂停营业,此时屋里的人正忙着收拾用品用具。
“宴哥来啦?”小马把沉甸甸的纸箱搬到玄关,而后又狐疑地瞧着宴辰泽那都快要咧到耳根的嘴巴,“那么开心,难道是捡到钱啦?”
“捡到钱算什么?”宴辰泽挑了挑眉梢,“我现在感觉全世界都是我的!”
小马莫名其妙地眨巴着眼,“一把年纪了中二病还没康复啊?”
宴辰泽懒得理她,径直走进阳台,像只树懒一样兀地挂在景醇的身后,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地擦着她的脖颈。
景醇不禁打了个颤儿,偏过头来轻声道:“都说了不用你帮忙,怎么又来了?”
宴辰泽趁机在景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们很久没有约会了,忽然想带你去逛街,顺便买个东西。”
“什么东西?”
“钻戒。”
“干我们这行的要什么钻戒?说不好洗完一只狗钻石就掉了,只剩个戒指托……”
景醇还没说完,就看到晃在她眼前的猪肝色户口本……
户口本,宴妈,钻戒……
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景醇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变成如同蚊子哼哼的娇羞呢喃:“我才不要。”
“真的不要?”
一旁的齐骥和小高对看了一眼,皆是受不了满屋子的狗粮味儿,纷纷摇头翻白眼。
“这儿有我们就够了……”小高一手推着一个的背脊,把景醇和宴辰泽从阳台的工作区一路轰出了房门,“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碍眼。”
说完,小高皮笑肉不笑地朝着景醇和宴辰泽挥了挥手,便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小高边往回走边吐槽道:“这一天天的……冷不丁就被他们俩摁在墙上揪着头发往嘴里猛塞狗粮,苍天啊!春天到了,赏我一个男朋友吧!”
“还是省省吧,下周新店开业,就算老天爷真的赏你一个男朋友,你也没空约会。”小马话锋一转:“话说老大和宴哥去干嘛啊?”
小高:“买钻戒。”
小马:“哦……”
二人沉默了几秒,等反应过来钻戒意味着什么之后,两个人又一边惊声尖叫着,一边匆匆忙忙地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可是……空空荡荡的走道上,哪里还有景醇和宴辰泽的影子?
……
汇金广场,云弄市的地标性建筑,集购物,娱乐,办公等等于一身的综合性商圈,即便是工作日,也从不缺乏游玩购物的人,热闹点的街巷里,人和人还得擦身而过。
乍暖还寒的季节,街上的路人脚步虽然比冬日里轻快了些许,但依旧穿得厚实。
一对小情侣快步走了上来,宴辰泽眼巴巴地瞧着男生紧紧地握着女生的手,继而又揣进男生的衣兜里暖着,女生抬起头笑嘻嘻看着男生,柔情似水的眼波里,有东西像入水的水果糖一般,慢慢化开,甜丝丝的。
那东西啊,大概是叫“情有独钟”吧。
“啧……”宴辰泽瞧着小情侣远去的背影,酸溜溜地道:“这才是正经谈恋爱嘛。”
景醇怔住,自从她和宴辰泽确认关系甚至同居,表面上看确实是形影不离,但日子总是围着宠物店围着那个即将完成的心愿连轴转,比起那些你侬我侬的小情侣,景醇和宴辰泽之间,的确是缺了些浓情蜜意。
此时此刻宴辰泽这么说,字里行间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许抱怨和委屈的意思。
景醇在珠宝店门口停了下来,伸手拽住宴辰泽的衣摆,景醇咬了咬下唇,艰涩道:“你要是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像谈恋爱的模样,那么……戒指就先不要买了。”
宴辰泽转了过来,学着小情侣的样子牵起景醇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再牢牢握紧,“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多心。”
瞧着景醇的神色并没有缓和的迹象,宴辰泽叹息一声,笑道:“我是你的男朋友,看到别的情侣腻腻歪歪的样子当然会羡慕,我也想你像其他小姑娘一样能多黏着我,可是咱们怎么会没有恋爱的模样?”
宴辰泽低下头,把脸凑到景醇面前,用空着的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道:“你仔细瞧瞧,这里面啊,就是恋爱的模样。”
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堂堂的瞳仁里,刚好印出景醇笑盈盈的脸。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景醇垫起脚尖,在宴辰泽的唇瓣上印下一吻,“回去我跟齐骥他们商量一下,以后宠物店休息一天,专门用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