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安也不同他客气,大大方方冲他一笑,接过糕点,三两口便下肚了,又自己拿了几块,总算是把咕噜叫了一天的肚子给填饱了。
这个小插曲,成功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融洽了许多,顾安安是觉得,周勋这个人还不错,虽是宗亲子弟,但为人真诚,懂得照顾人。周勋呢,则是没见过顾安安这样不拘俗礼,且大大方方的女子,况且她冲着自己笑的时候,挺让人觉得喜欢的。
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两人相视一笑,倒有几分甜蜜的感觉。
次日起身时,丫鬟想如以前般替周勋穿衣,周勋却是手一顿,看了眼正在描眉的妻子,拂拂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顾安安自是从镜中瞥见这一幕了,她家中的规矩严,爹爹和哥哥身边都没有年轻丫鬟伺候的,不过是穿衣裳罢了,没了丫鬟难道还不成了?可这里是王府,自己又是刚嫁过来,冒然开口,倒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没想到,周勋自己倒是主动把丫鬟给喝退了。
顾安安心中愉悦,冲着镜子微微一笑,抿着唇道,“世子,你来替我画眉吧。”然后又略有些可怜的道,“我总是画不好,手太笨了。”
周勋本来便看得心痒痒了,不好意思开口罢了,怕在新婚妻子心里落下轻浮的印象,见她叫自己,且还是那副示弱的样子,立即丢下腰带,大步迈过去了,大丈夫道,“好,为夫替你画。”
顾安安抿着唇不住的笑,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周勋,甜笑道,“那等会儿我替世子束发。”
周勋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好。”
周勋:娶妻真好啊……
顾安安:看来嫁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155章 短小番外
江南未央湖上,一艘画舫正缓缓在湖面上驶过。
碧波荡漾, 清澈的湖面上, 清丽的荷花亭亭于水面之上, 清露从荷叶上滚落。
而这艘画舫上,正坐着一路游玩至江南的顾衍夫妇。
一年前,顾衍提前上书致仕了, 帝王一再挽留,还是没留住他, 睁着眼睛说瞎话, 非说自己年纪大了,在忙下去怕是要积劳成疾了, 还请陛下体恤老臣。
不得不体恤“老臣”的新帝扶额,看了眼顾瑾和顾瑞兄弟,心道, 顾衍虽不干了, 但好歹还给他留了两个极其得用的臣子, 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允了顾衍致仕的请求。
前脚一致仕, 后脚顾衍便携妻子出来游玩了。
先是赶上了炎炎夏日,便一路北上,去了漠北城, 美其名曰避暑,但实则顾衍一个劲儿的带着妻子往山里钻,两人甚至还救了只受伤的幼豹, 后来那豹子养好了伤,又被送回了山里。
在漠北玩了一个夏天,等入了秋,眼瞅着便要冷起来了,两人便一路南下,往江南来玩了。
江南水乡,温婉多情,走到哪里都有才子佳人,端的是个极其浪漫的地方。
姜锦鱼在船舱里坐不住,这里也不像盛京规矩那么大,索性便带了帷帽出来了。
微风拂面,帷帽被轻轻吹起一角,画舫两边有那浪子书生的,便来了劲儿了,冲着画舫笑,甚至大声念些春意满满的诗句。
姜锦鱼看得有趣,抿着唇一个劲儿的笑,倒是把船舱里的顾衍给勾了出来。
顾衍虽借口自己老了,要致仕,但实则还在壮年,且比起那些年轻书生,身上更多了种身居高位的自持稳重,气势自然不是一般的书生比得过的。
果然,方才还在吟诗的书生见了顾衍,顿时跟被人捏了嗓子一样,哑巴了,灰溜溜离开。
姜锦鱼看得好笑,托着腮靠在船栏上,道,“晚上给你熬鱼汤喝吧,我方才看岸边有渔民卖鱼。”
顾衍见那些冒冒失失的书生走了,哼了声,转头就去抓妻子的手,醋吃得冠冕堂皇,“外边风大,别着凉了,回船舱吧。”
姜锦鱼快被他这莫名其妙的醋,惹得肚子都笑疼了,笑弯了腰,道,“我都能做那些书生的娘了,你吃的哪门子飞醋?”
顾衍不吭声了,心道,方才那些冲着你念诗的登徒子,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这江南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书生不好好念书就罢了,全都一副登徒子的模样,见着美人便吟诗……
姜锦鱼一向是拿顾衍没法子的,且这些年两人年岁大了,顾衍的性子比起从前反倒还固执了许多,就是固执的点,有时候有些奇怪,遂由他牵着自己入了船舱。
这天晚上,姜锦鱼果然熬了新鲜的鱼汤,因是从渔民手里现买的,十分新鲜,且江南的鱼格外的鲜,连姜锦鱼自己都多用了一碗。
至于顾衍,他一向是有妻万事足的性子,绵绵便是熬了碗毒药,他也能不皱眉头喝下去,顺便还要赞上一句好喝。
用了晚膳,两人便下了画舫,去了女儿街。给他们送鱼的老渔夫的妻子笑眯眯的同他们说,今日是女儿节,倘若他们夫妻有兴趣的话,可去女儿街走一走,那里晚上热闹得很。
姜锦鱼自是什么都感兴趣的,笑眯眯冲那渔夫妻子说好,顺手还给那渔夫的孙儿塞了包糕点。
街上十分热闹,四处皆是人,两人怕走散了,便把手牵得紧紧的,一刻也没松开。
江南美人是真的多,便是姜锦鱼自己生得美貌,都要看花眼了,两人随着人流,一边随手买些江南小吃,边往前走。
因着中间忽的来了个什么赏诗会,几十个年轻才子在台上吟诗,引得底下的小娘子们争相挥着帕子,人群熙熙攘攘的,把姜锦鱼和顾衍两人挤到角落里去了。
索性两人对什么才子都没兴趣,便干脆在茶摊上寻了桌子,冲那摆摊子的老夫妇要了一碟子茶糕和一壶茶,悠闲看着外边的热闹。
茶糕是此处产的茶叶做的,不似一般糕点那样甜,反倒带着丝清苦,回味起来,舌尖又生出一股浅浅的甜,很是爽口。
姜锦鱼吃了,便觉得很合胃口,甚至颇想去同老夫妇偷师去。
夜幕落下,两人往画舫走,人群散尽的街头,倒是让两人走出了些天长地久的恩爱感觉。
姜锦鱼吃了口手中的糖葫芦,笑得弯着眼,侧头道,“等天再冷些,我们去交州吧,听说那里的海边很暖和。”
顾衍自是应下,转头便把原先的计划给改了。
唔,海边也很好……
绵绵喜欢最重要麽。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不要嫌弃番外短小啦~
甜度还是够的嘻嘻
第156章 番外(双面绣)
朝中人发现, 朝中新贵顾瑾和顾瑞两位大人,最近不同以前那般废寝忘食了, 连带着手底下的下官都跟着肩上担子轻了不少。
有那知情的, 便悄悄附耳道上几句,“听闻是府上有喜了, 我也是听内子说的。”
顾瑾和顾瑞在宫门外遇着了, 顾瑞便招呼道,“阿兄,等等我!”
然后也不上自己的马车了, 直奔兄长的马车去,腆着脸笑,道, “阿兄,这回阿娘总该住我府上去了吧?丁氏连院子都收拾好了,保准娘喜欢, 住的舒坦!”
顾瑾平和的看了眼阿弟, 道,“弟妹有了身孕,哪有气力照顾阿娘, 还是住我那。”
顾瑞顿时泄气,顾瑾又不舍得看弟弟这个样子,想了想,道,“我让你嫂子再收拾个院子出来, 你同弟妹有空便过来住,阿娘同阿爹这会估计要住到安安那边也平安了,才会离开盛京。”
自从兄妹三人相继成亲后,顾衍便带着妻子四处游历去了,如今这回回来久住,还是为了二儿媳丁氏和女儿安安怀孕的事。
因着在兄长那里受挫了,顾瑞也没兴致回自己家,遣随从回家同丁氏说一声,便跟着去阿兄府上了。
顾家下人早已习惯,大爷同二爷一母同出,感情甚笃,时常来府里的。
待进了门,兄弟二人便直奔林竹院去,一进院子,便听到一阵母女的欢声笑语,便晓得必是小妹顾安安来了。
兄弟二人进门,尹氏见了,忙起身道,“大爷回来了。”
顾瑾含笑点头,目光又落到坐在中间的阿娘身上,道,“娘。”
顾瑞也跟着喊娘,尹氏见二弟来了,想着娘又在,二弟肯定是要留下用饭的,便起身说了句,出去安排晚膳去了。
姜锦鱼抿着唇笑了下,喊兄弟俩都坐下,道,“累了吧?”又问顾瑞,“你媳妇丁氏怎么样?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害喜?你媳妇是第一胎,你得注意着点,夜里别睡得太死了,稳婆和乳母得提前相看起来……”
顾瑞一一答了,想了想,没忍住,道,“娘,我本来想请你去我府上住的,阿兄又说丁氏怀孕了,怕照顾不好您。那您下次回来,一定住儿子那里去,行麽?”
不等顾瑾开口,一旁的顾安安眼睛一亮,道,“二哥,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就是轮,也该轮到我了!”说罢,一扭头,冲阿娘撒娇道,“娘,您下回住女儿哪里去麽!”
姜锦鱼含笑着看着兄妹俩如孩子似的吵,心里晓得,这是孩子们在自己跟前表孝心呢,也不嫌他们吵闹,笑眯眯几句话安抚下来。
顾安安假惺惺抹眼泪,道,“娘,您看你和爹一走,二哥都不疼我了!”
顾瑞傻眼,心道,我还不疼你?!脱口而出道,“上回你误会妹夫外头有人,可是我替你揍了妹夫一顿!”
顾安安顿时呆了,哑口无言,扭头,果然看见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阿娘望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我在等你解释……
顾安安捂着额,道,“娘,就是个误会而已。周勋才没那么大的胆子!”
姜锦鱼倒也不是不屈不挠,只是事关女儿,问还是要问的,“什么误会?”
顾安安只好老实道,“那段时间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周勋又一天比一天回来的迟,我盘问了他身边的小厮,那小厮却口风很紧,怎么问都问不出。我一生气,只当周勋外头有人了,就去找二哥了。然后,然后二哥就打了周勋一顿。后来才晓得,是我误会了周勋,他见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以为我在府里住的闷了,就布置了个别庄。”
看阿娘的脸色不对了,顾安安忙解释,“但是周勋肯定没生气!我都跟他解释了,二哥不是故意的,两人第二天就握手言和了!”
顾瑞也跟着一起道,“是啊,妹夫不是小气人,我跟妹夫解释过了。”
姜锦鱼扶着额,简直说不出话了,正色冲女儿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怀疑女婿,疑神疑鬼,还教唆你二哥跟女婿起冲突,我就是教你这样不讲道理的?!”
顾安安低下头,心里委屈得不行,但阿娘说的又有道理,本就是她自己无理取闹,便只好垂着头丧气道,“阿娘教训的是,是女儿不好,女儿知错了……”
顾瑾和顾瑞打小疼这个妹妹,也帮着打圆场,说了不少好话。
直到一家子坐在饭桌前,顾安安的兴致都不高,整个人怏怏的,周勋本来提心吊胆陪了老丈人一下午,这回好不容易见了妻子,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担忧道,“安安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累了?”
可惜周勋越体贴,顾安安越觉得阿娘教训自己教训得对,更笑不出来了,只勉强冲着周勋笑了下。
姜锦鱼见女儿这个样子,到底也不忍心,夹了一筷子女儿爱吃的菜,送进安安碗里,“你爱吃这藕丸子,今日你嫂子特意为你准备的。”
顾安安察觉到阿娘缓和的语气,心情也好了不少,仰着脸道,“谢谢娘,也谢谢嫂子。”
尹氏立马笑了笑,很有嫂子的样子,“小妹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一顿饭吃了,又陪着说了说话,顾瑞和顾安安兄妹俩陆续走了。
顾瑞今日说漏了嘴,害得妹妹被训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见妹夫扶了妹妹上了马车,转身来同自己告别,便拉着他到了一边,把今日妹妹挨训的事说了,末了道,“都是我太冲动了,你回去了,可不许怪安安。本来娘说了她,她心里就委屈着。”
周勋早把这事给忘了,听了只想转身去好生安慰安慰妻子,忙对顾瑞道,“这事不怪二哥,是我藏着掖着,还安安担惊受怕的。”
又急匆匆上了马车,见妻子白皙的侧脸在昏暗的马车里,显得很是温柔,心底一软,想她今日真是心里不舒服了,他晓得妻子同岳母最亲,今日挨了训,肯定委屈了。
周勋坐下,将顾安安拥入怀中,道,“今日的事情我知道了,方才二哥同我说了。你放心,我明日便去同娘解释。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同你生气,你吃醋,我高兴还来不及。莫说挨顿揍,便是断了条胳膊,那我也心甘情愿。”
顾安安忍不住笑了,轻轻推搡了一下周勋的胸口,“胡说八道什么,惯会说这些甜言蜜语的。也是我不好,娘教训的是,我也该正式跟你道个歉。”
言罢,正色道,“周勋,是我误会你了,下次定然不会了。”
周勋本来也没太在意这事,生气也就是当时的事情,事后也就是心里嘀咕了几句,自家妻子这两位兄长,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但说真的生气,那还不至于这样小肚鸡肠,跟自己妻子计较什么?
现下听顾安安这样郑重同自己道歉,反倒觉得自己小心眼了,忙道,“我不生你的气,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心情不好,还瞒着你。我们是夫妻,往后还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别因为这点小事生分了,不许再跟我道歉了,知道了吗?”
夫妻俩人诉了衷肠,感情更加深了。
夜里,周勋被母亲怀王妃喊去,找他说了通房的意思,言下之意便是,顾安安这会儿怀着身子,他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的,想往她院里送几个丫鬟。
怀王妃也挺喜欢安安这个儿媳妇,还道,“若是怕安安心里不舒坦,那就先不给名分,就当丫鬟使唤着。”
周勋孝顺,换做从前,基本也不会为了这事违背母亲,说是通房丫鬟,自己不收用,丢在院里当丫鬟使唤就是了,他倒也不是个重色的人。但今日,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方才回来路上,妻子怏怏不乐的神色,想了想,道,“娘,丫鬟通房的,就不必了。院里伺候的人那么多,不差这一两个。”
自己的儿子自然了解,怀王妃听了这话,立马就明白了,儿子这是不舍得媳妇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