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许久未见,姜锦鱼也不急着做衣裳了,起身跟姜欢姜雅见礼。
姜雅自然高兴,上前一步拉着姜锦鱼的手道:“四妹长大了,可比之前高了不少了。”
姜锦鱼笑得眉眼弯弯,逗趣道:“我若是再不长高,那还得了。二姐,你没把小外甥带来啊,我还给他准备了长命锁。”
姜雅是去年成的婚,一进门几个月就怀上了,顺利生了个儿子,现在才一岁多。
她把长命锁拿出来,纯金的锁,用一根红线系着,这东西值多少银子还是其次,主要是这个心意,就让姜雅感动的不得了,高兴道:“亏你还惦记着他。本来是要带小宝来的,结果我婆婆看下雪了,就不大放心他出门了,怕他冻着了。”
姜锦鱼觉得有点遗憾,不过总归还是小孩子最重要,就把长命锁让姜雅带回去给小外甥。
正说着话,孙氏何氏她们也进来了,一家子坐在暖烘烘的炕上说话,就听得孙氏发愁的对姜欢道:“你瞧瞧你二妹妹都生了个大胖小子了,她婆婆不知道多高兴。倒是你,这么多年了,咋连个闺女都没生呢?”
听了这话,姜锦鱼有些惊讶,她是没听说姜欢孩子的事情,可也没想到,姜欢都成亲快七年了,居然一个孩子都没有。
被自家娘这么当面捅破,姜欢脸上挂不住了,脸色不太好看。
她一开始的确是不想生,她总想着,等章家日子好过了再生,她是受不了自己孩子跟着吃苦,怎么也得送他念书,不是认几个字的那种,是像二叔那样,考举人,做官老爷。可到现在,不是她不想生,是她生不出来了,大夫看过好几个了,药也吃了半年了,肚子就是没动静。
要不是她还有个做官的二叔,眼瞅着这官还越做越大了,章家不敢轻易得罪姜家,还想着让姜家帮衬一把,她婆婆章母早给儿子纳妾了。
见姜欢脸色不好,何氏出口开解:“大嫂,他们夫妻俩个心里有计较,这也要看缘分的,催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可孙氏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有点埋怨何氏的语气:“弟妹啊,你这话说的轻松。我家姜欢跟你家绵绵没法子比啊,我不催,我怕我不催,就轮到亲家母催了!”
何氏也是一番好心,结果还被孙氏埋怨,干脆懒得搭理她,由着她唉声叹气,转头跟四弟妹郑氏说起话来。
孙氏见没人理自己,唉声叹气也是白费功夫,倒是惦记起了侄女带回来的料子了,忙道:“绵绵啊,你不是说要把料子拿给你大姐挑麽,快拿出来吧。你不知道,你大姐家里日子不好过啊,姑爷就是个秀才,她那婆婆又是个面慈心恨的……”
孙氏这一抱怨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直说的姜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她本来就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就是过得再惨,来娘家也得光鲜亮丽的来。结果自家老娘不给面子,愣是把她的脸都打肿了。
料子原本就是准备好的,这边一吩咐,那边小桃就搬过来了。
姜锦鱼招呼大家挑料子,姜欢还碍于面子没动手,可孙氏却坐不住了,一下子把早就相中的料子给扒拉到自己身边来了。
她是长辈,姜锦鱼也不好跟她计较,只能冲着一旁安安稳稳坐着的姜雅,不好意思笑了笑。
姜雅自己家里就是开布庄的,她相公也疼她,生了儿子之后,家里婆婆对她也大方起来了,料子她不缺,就回笑了一下。
两人这个笑容,落到姜欢眼里,就有点不是那么舒服了。
到底是出嫁女,不好在娘家过夜,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姜欢和姜雅夫妇就告辞了。
回到章家,章母很快迎了出来,先是抓着儿子章昀问:“今儿跟你媳妇二叔搭上话了吧?人家可是县令老爷,要是愿意提拔你一下,那可不得了!”
章昀不耐这种事情,无奈询问自己的又是亲娘,只能点头嗯嗯一句。
章母满意了,转头看两人带回来的料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这都是好料子啊!快搬我屋里去,我给昀哥儿做件好衣裳,过年穿出去也体面。”
说完,不顾儿媳妇难看的脸色,就把料子搬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章昀见状,抱歉冲妻子笑了笑。无奈姜欢压根看都不看他。
夫妻俩人不欢而散,章昀去了书房,姜欢满肚子气回了屋子,越想越觉得怄气!
被姜锦鱼比下去也就算了,可现在连姜雅都过的比她好了!姜欢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明年估计三妹姜慧也要出嫁了,不用想也知道,姜慧肯定能嫁的比她好。姐妹四个里面,居然是她过的最差劲,这是她完全没想到,也完全接受不了的。
姜欢一心只觉得别人嫁得好,她嫁的差,可也从来没想过,别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过的比她好的。
像姜雅,她嫁到吴家,婆婆一开始也对她不满意,嫌弃她娘被休了,说出去不好听。相公虽然对她一心一意,可男人也不是一天到晚惦记着情情爱爱的,底下的弟弟们,家里的生意,样样都要相公管,他哪里顾得上自己和婆婆关系不和这点小事。
可姜雅也没有像姜欢这样摔摔打打的,而是侍奉公婆,料理好家里,照顾好小叔子,样样都做到最好,家里婆婆才慢慢对她改观的。
再像姜锦鱼,人人都说她命好,可别人越是这么说,她就越珍惜现在的日子。因为她知道,自家爹在益县的时候,忙得三餐都顾不上,人都老了好几岁。娘也没少操心,跟益县那些当地官员的夫人搞好关系,就为了爹能推行政令的时候,能少点人给他找麻烦。
这世间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偏偏姜欢就一心觉得,别人都是一帆风顺,就她什么事情都不顺利,做什么都出岔子,现在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越是这么想,日子过得越磕磕绊绊,她的心情也就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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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鱼摸摸母兔子的肚子,圆鼓鼓的,因为怀着孕,便格外的谨慎,一有人近身就抬起头,见是姜锦鱼,才又自顾自啃着干巴巴的枯草。
这兔子是大伯去看田地的时候,在田垄里瞧见了,随手就拎了回来,肥肥嫩嫩一只,炒了做菜正好。结果被姜老爷子一摸,怀了崽了,爆炒兔肉泡汤了,揣了崽的母兔子也就成了姜锦鱼的小宠物了。
随手丢了把水灵灵的小白菜进去,把吃的正欢的兔子挪出来,往里填了用旧了的棉花。旧归旧,兔妈倒是一点儿不嫌弃,被送回去之后,立马在兔子窝里打了个滚,舒服惬意的样子,人看了都觉得羡慕。
顺手摸了把兔头,姜锦鱼一本正经道“恐吓”母兔子:“你要乖乖生好几只小兔子,不然大伯又要惦记着吃你了。”
摸完,拍了拍手上沾了的兔毛,边转身边想,这兔子这么能掉毛,不如攒起来给奶做个兔毛领子。正把算盘打到小兔子身上的时候,没注意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结结实实撞了上去。
青年身量高,姜锦鱼只到他的肩膀甚至还要往下些,脑门结结实实装在人家肩胛骨那里,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抱歉啊,我没注意。”虽说疼得很,可到底是自己先撞得人家,姜锦鱼揉揉脑袋,边抬头边主动道歉。
一抬头,就给彻底愣住了。
潘衡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表妹,的的确确如自家娘在家里说的,生得花容月貌,年岁虽小,但已经能看得出日后会长成什么模样了。只是,似乎有些呆……
自己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她丝毫没有察觉,倒是不嫌脏,把只脏兮兮的兔子抱在怀里哄。还能这么直接冲进他怀里,把自己脑门磕了个大包。
的确是不大聪明的样子。
姜二舅舅和二舅妈瞧着都是沉稳人,连姜家表哥都是个深藏不露的,倒是这女儿养得,也颇娇气了些。
一边嫌弃着,潘衡又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轻咳了一句,“表妹还好麽?”
姜锦鱼吓得抬手就躲开了,瞪大了眼睛,脑子转不过来了,想不明白,潘衡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大抵是这辈子过的很知足的缘故,姜锦鱼已经很少会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尤其是潘衡和潘家,她更是一次也没想到过。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有点吓人的。
“我没事!我很好!”
要是你立刻从我面前滚蛋,我会更好!保证长命百岁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开心!
不过我们绵绵不开心了,遇到渣男了
绵绵不喜欢渣男的啦,放心啦,你们干女鹅很聪明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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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见钟情
两人正僵持着没话说, 姜锦鱼是完全不想跟潘衡扯上什么关系,避之不及。
潘衡倒是想认识认识自己这小表妹, 可惜他瞧出来了, 小表妹似乎很不想搭理他?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局面。
只见姜慧站在那里,微微仰着脸,眼里仿佛放着光,眼尾红红的,连唇瓣都是殷红的。
唇瓣都是殷红的?
姜锦鱼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三姐,穿着的是那件平时珍惜得不行的蝴蝶褶缎裙, 头上戴的是一对做工精致的牡丹簪子, 连脖子都抹了粉,更别提脸上的腮红和口脂, 完全就是出门见客的阵仗。
跟她比起来, 姜锦鱼倒是素着一张脸, 半点脂粉都没,身上也只一身苏青色的襦裙,发上戴的是自己堆的绢花,简直被衬得成了小可怜了。
姜锦鱼打量姜慧的时候, 姜慧也不动声色轻瞥了一眼,一眼看过去,差点把自己一口银牙给咬碎了。
这可真叫人比人,气死人!明明自己穿着最好最贵的衣裳, 戴着最精致的首饰,可硬生生被素面朝天的四妹给比下去了。
四妹脸上虽然没抹粉,可白白净净的,半点瑕疵都无,水灵灵的,比自己这抹了粉的还要白。虽然只穿了身简单的襦裙,可愣是衬得小腰盈盈一握,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想上手搂一搂,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细,是不是真的那么软。
姜慧斯斯文文咳了一句,掐着嗓子,甜甜道:“表哥,奶和姑妈喊你过去呢。”
面对姜慧的示好,潘衡却是仿佛没察觉出来一样,客套对她点点头。
姜锦鱼饶有兴致看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使劲儿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回想那时候的姜慧,有没有对潘衡表露出好感。
想了片刻,她发现自己上辈子压根没关注过这事,那时候她一心惦记着嫁给潘衡,一颗心都系在潘衡身上,哪里会去关心一个感情不怎么样的姐姐的感情生活。
“表妹,一起去吧。”
潘衡微微侧过头来,露出俊朗的侧脸。
不得不说,姜锦鱼上辈子对潘衡这么死心塌地,不过见了几面便想着嫁,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潘衡的长相太合她胃口了。
潘衡生得好,青青如竹,俊眉朗目,时常抵唇浅笑。他若是想取悦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带上漫不经心的笑意,说话时微微垂眸注视对方,不紧不慢,时不时颤动一下长长的睫毛,仿佛是抖在那人的心上一样。
姜锦鱼上辈子真的很吃这一套,婚前完完全全被潘衡这幅嘴脸给哄住了,还以为他有多爱自己,等到潘衡那大着肚子的外室上门,她才真正意识到,潘衡怎么可能爱她,他只爱自己。
见潘衡又对自己使出了同样的招数,姜锦鱼垂下眼眸,面上却只是抿唇笑了笑,不作声,只点点头。
潘衡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他知道这世间女子大多看中相貌,凭着他这一张脸,随随便便示个好,便能哄得女子生出好感。他自认不算滥情,也不是谁都值得他这般对待,只是,以往无往不利的法子,居然在个初见的小表妹这里栽了跟头,心里不免便生出了些好胜心来。
姜慧在一边等的急了,见潘衡只盯着四妹妹瞧,忙插话道:“咱们快过去吧,别让姑妈等急了。”
潘衡这才回头,轻笑了下,提步朝前走去。
姜锦鱼特意等他走远了些,才抬步缓缓跟着走,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倒是姜慧,一见潘衡有了动作,立马抬步追了上去,跟在潘衡身边“表哥长”“表哥短”的喊着,一路又是问他在哪里念书,又是问他喜欢什么糕点。
“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潘衡也被念的烦了,若是平日里,他便是不喜一个女子如此做派,也绝不会当面给对方难堪,无非私底下躲着些。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不愿同姜慧太过亲近,遂停下步子,面上露出淡淡的不耐。
“我的生辰在十二月,何来表哥一说,应当是我唤一句表姐才是,三表姐。”
两人实则是同年出生,不过确实如潘衡所言,姜慧还要比他早出生三个月,可表姐表弟,哪有表哥表妹听起来好。所以,姜慧也就厚着脸皮喊表哥了。
哪里知道潘衡会这么不顾情面,当面提出来,顿时把姜慧噎住了,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讪笑道:“是么,是我记错了,我还以为表哥……表弟比我大呢。”
三人走到前厅,姜老太正一脸不耐烦招待客人,在她面前坐着的,则是潘衡的爹和娘。
虽然潘衡喊姜锦鱼一句表妹,可两人的关系没那么亲近。潘衡的娘潘姚氏,并非姜老太的亲外甥女,而是姜老太后娘生的继妹的女儿,要论亲戚,倒是也能论,只是对着继妹的女儿,姜老太就没那么多耐心招待了。
可姚氏却是个会来事儿的妇人,她当然知道姜老太不喜欢她,可她还是厚着脸皮上门了,非但来了,还带了厚礼,上来就亲亲热热喊姜老太“大姨”。
伸手不打笑面人,即便是姜老太,也不好开口赶人了。
不过虽然她不喜欢潘家夫妻,对潘衡,倒是还颇为欣赏,问他:“听你娘说,你还在念书?”
潘衡笑着答:“回姨姥的话,晚辈现在在念儒山书院念书。我这个年纪,家里长辈也不准我插手生意上的事,只要我一心念书。”
“念书好。”姜老太瞧着潘衡,觉得年轻人高高瘦瘦的,看着便觉得舒服。
姚氏见状,笑眯眯搭话:“衡儿不比二哥(姜二郎)那样有天赋,不过他肯吃苦,这么些年念下来,倒是有得了个秀才的功名。”
“哟,还是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