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辛苦你了。”姜锦鱼含着笑意,将玉白的碗递过去。
心上人的小手白嫩,指尖看着纤细,实则指肚上肉肉粉粉的,捏着微微有些烫的碗边,被烫的有点发红。
顾衍怔了一瞬,立刻伸手将馄饨接了过来,微微带了笑意,温和颔首,“多谢绵绵了。”
姜锦鱼听得一愣,还没听出区别来呢,那边姜砚便嚷嚷着要吃猪肉酥饼了,忙去给他掰了半个。
等忙完了,姜锦鱼也就彻底忘了,自己刚刚琢磨什么来着。
至于顾衍,吃着心上人亲自递过来的馄饨,唇边带了丝愉悦的笑意。
往后绵绵妹妹这个称呼是不能用了,哥哥妹妹的,日后成亲了,拿来当情趣不错,可如今他连名分都无,可不甘心只做个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顾衍:请你严肃一点,我不想当你哥哥……
第52章 抬举
却说胡氏这头, 气得头晕眼花,回到屋里便躺下了, 也睡不着, 就是气。
自家轩哥儿没中也就算了,最让她觉得气的,还要属,继子居然考中了举人,还是个什么经魁!真是老天爷都不长眼了!
过了会儿,她贴身伺候的嬷嬷进来了,小心翼翼看主人的脸色,喏喏喊了句, “夫人。”
胡氏有气无力回, “什么事?”
嬷嬷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情,不敢惹她, 可也不敢瞒着, 只能硬着头皮道, “赵侍郎府上派人来了。”
胡氏一听,立马坐了起来,边喊着丫鬟进来伺候她梳妆,边吩咐嬷嬷, “你先让人坐会儿,我弄好了就过去。”
赵家是胡氏为自家儿子找的妻族,赵大人在工部做侍郎,听说明年估计还要往上爬, 指不定就成了工部的二把手了。胡氏早就为顾轩相看了赵家的姑娘,将赵夫人哄得高高兴兴的,在她心里,与赵家的亲事,那是十拿九稳的。
胡氏忙着收拾,嬷嬷却是迟疑着没有走了,胡氏心底生疑,带了一丝不虞,“怎么还不去?”
嬷嬷心知瞒不住,干脆一咬牙,把藏在袖里的盒子取了出来,硬着头皮道,“夫人,赵家那嬷嬷已经走了,这是嬷嬷留下的,说是赵夫人让带来的。”
胡氏插簪的手一顿,等见到那盒子里两家用作信物的镯子时,气得心口一堵,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了。
嬷嬷吓了个半死,同丫鬟一起扶住胡氏,连声道,“夫人,您没事吧?”
亲生的儿子名落孙山,倒是个她最为忌讳的继子中了经魁,现在连儿子的亲事都泡汤了,多重打击之下,胡氏一下子给气晕过去了。
嬷嬷和丫鬟都吓呆了,一个喊大夫,一个帮着胡氏压胸口,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正院才算是平静下来。
本以为今日就是不顺,最多也就这样了,就连胡氏自己,都认命了,咬着牙躺在床上恶狠狠诅咒,巴不得继子立即患恶疾死了,至于背信弃义的赵家人,最好明天就被抄家!
好不容易心里舒服了些,又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守门的丫鬟似乎是喊了句“老爷”,然后就见顾忠青推门进来了。
胡氏立马打起精神来了,她知道,如今老爷是她和轩哥儿唯一的依靠了,一定不能让继子把老爷给抢走了。
胡氏拿出平日里撒娇的本事,柔柔喊了句,“老爷,您不是会客去了麽?怎的回来的这么早,饿不饿,妾让厨房给您上些点心……”
“玉霞,去趟厨房——”胡氏话没说完,一个杯子就砸在了她的面前。
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胡氏吓得脸都白了,喏喏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顾忠青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正等着胡氏问呢,冷笑一声就道,“你还有脸问?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毒妇嫉妒衍哥儿,我那些同僚们都知道了我顾忠青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你以前总说轩哥儿读书多么厉害,衍哥儿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不务正业的懒散公子哥儿了!害得我忽略了衍哥儿,如今我们父子关系如此淡薄,你这个做继母的,打的好主意!”
胡氏脑子都糊涂了,不知道顾忠青受了什么打击,居然还论起他跟顾衍的父子情谊了。实话实说,她的确吹过枕边风,可她进门的时候,顾忠青自己早跟顾衍生分了,要不然她哪里那么容易离间得了?
现在全都怪到她头上,她真是冤死了!
胡氏冤不冤,顾忠青可不会考虑她的想法。
他刚才兴冲冲出门炫耀儿子,结果就差被同僚指着鼻子嘲讽了,说他连后宅都镇不住,让继室欺压原配嫡子,现在好了,原配嫡子出息了,他这个做爹的,又这么大脸来炫耀了。
顾忠青还想反驳,说家中父慈子孝,好得不得了,结果人家也不是信口开河的,立马就把乡试结束那日,胡氏派去的马车只接了顾轩回家,却把顾衍跟书童丢在考院门口的事情,当做笑话似的说出来了。
铁证如山,且这事看到的人不少,顾忠青连句辩解都说不出口,在外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又看胡氏躺在床上“装病”,自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早上让你给衍哥儿准备谢师礼,你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躺床上装病了,你分明就是不想准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压根就是个妒妇!”
顾忠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末了又恶狠狠道,“你既然病了,管不了家,那这段时间就让琴姨娘帮忙管着好了,这谢师礼也用不着你准备了,让琴姨娘准备吧!”
说完,拂袖气急了,朝外走去。
方才顾忠青发那样大的脾气,嬷嬷压根不敢进来了,现在才急着跑进来,看到主子躺在床上无声流着泪,顿时也跟着哭了,“夫人,老爷只是一时生气,您别把老爷的话当真啊!老爷最疼二少爷了,就是看在二少爷的份上,他也不会真跟您生气的。”
胡氏却是满脸泄气,泪直往下淌,“他说我是毒妇?我做什么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他居然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毒妇?”
嬷嬷看得吓坏了,生怕胡氏就此彻底丧气了,忙擦了眼泪道,“夫人,大少爷不过中了个举人,咱们还不算输了个彻底,您别泄气。大少爷那个性子,老爷就是眼下看重了,也长久不了!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少爷把老爷抢过去啊!”
胡氏的眼里渐渐有了神采,她坐起身来,咬牙含恨道,“嬷嬷,你说的对!不能让顾衍那个丧门星好过!我就不信了,老爷能一直偏着他?!”
嬷嬷忙不迭应道,“您说的对,二少爷可就只能指望您了,您可不能倒下啊!”
胡氏冷冷一笑,“他让琴姨娘那个贱蹄子管家,哼,她能管得好?把账簿和库房钥匙送到那贱蹄子那里去!这些日子,我就不出门了,过几日,你让人去老爷面前透几句,只说我自觉惹了老爷不悦,心下羞愧难安,日日拜佛念经。另外,让厨房每日熬了中药给我送来。”
“诶,奴婢知道了。”
胡氏手捏的死紧,咬着牙继续吩咐,“让玉霞这几日准备准备,等老爷过来,我就给她开脸。”
这是要捧玉霞,跟琴姨娘争宠了。她毕竟年纪大了,顾忠青也是个重色的,若是不给他点甜头,只怕还不好把他哄到自己这边来。
嬷嬷一犹豫,接着答应了下来。
全都吩咐好了,胡氏才躺下,面上看着温和端庄,实则牙根早已咬的出血了。
她怎么能不恨!她压了继子这么多年,如今要让她和儿子看着顾衍的脸色过日子,绝不可能!
顾衍回来后,继母病了的事情,已经传得府里上下皆知了。
胡氏打的主意,便是装病乞怜,博得顾忠青的怜惜,其他的却是暂时顾不上管了。自然不知道,她这一“病”,不少看顾家热闹的官夫人就“好心”替她宣扬了一番。
她病的时间太蹊跷了,别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夫妻间那点私事,都以为胡氏是看不过继子出息了,嫉妒得病了。
胡氏在盛京的口碑本来就不如何,如今更是成了恶毒继母了,连胡氏的娘家嫂子们,都觉得没脸,本来要来探病的,最后还是没来。
听了嬷嬷的话,顾衍没什么反应,顺手帮了琴姨娘一把,道,“让顺嬷嬷去琴姨娘那里。”
嬷嬷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自家公子是要抬举琴姨娘,顺嬷嬷算是她的老姐妹,夫人还在的时候,做过管事娘子,管账什么的是把好手。只要有顺嬷嬷在,琴姨娘不说把家管的多好,至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管家这种事情,本来也就是无功无过的活儿,不出岔子,就算管得好了。
至于琴姨娘,若是个知恩图报的,那自家公子抬举她,也算各自得利。若是个忘恩负义的,顺嬷嬷在琴姨娘那里扎根,稍稍点把火,就能让琴姨娘跟同正院那位狗咬狗,一嘴毛。
本来嬷嬷还想着,公子眼瞅着要成亲了,正好夫人被夺了权,她还打算往公中塞些耳目,现在听了自家公子的吩咐,倒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她家公子日后可是要入仕的,后宅这点小事,何须他们费这样大的心思,眼界也太小了些。让琴姨娘跟夫人斗去,他们隔岸观火便好。
嬷嬷立马兴冲冲把顺嬷嬷喊来了,老姐妹俩个在屋里说了会儿话,顺嬷嬷拍着胸脯,“你还不放心我?这事少爷交给我,我保准给办好咯!要我说啊,大少爷这法子可比你的好多了,咱大少爷日后是做大事的,夫人是继母,她不慈是她不慈,可咱少爷日后还得入仕,哪能真同夫人对上?这不是拿瓷器碰石头麽?不值,也没必要!”
“你且等着,琴姨娘若是个老实的,我自然帮着她,把管家权捏的牢牢的。她若是个不老实的,我也有法子。以往咱们避着正院的风头,一是咱们公子还小,念书才是最紧要的,二么,那会儿正院的名声还不差。如今不一样了,大少爷身上有功名了,咱们还怕个什么?”
顺嬷嬷看得明白,把处境给分析得明明白白,把老姐妹说的心服口服,末了背着行囊,主动去琴姨娘那里了。
顺嬷嬷主动上门的时候,琴姨娘也正头疼着,她一个妾室,一辈子也没正经管过家,夫人那边一撒手不管,她顿时头都大了。
可要让她放手吧,她也不愿意,主母胡氏不是个宽容的,大少爷好歹是原配嫡子,还有老太太护着,自己也出息。
可她的儿子顾酉怎么办?
她的酉哥儿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说亲了,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也要抓住这次机会,为儿子争取些东西。
虽说心里明白,大少爷是暗示自己跟主母对上,才会把顺嬷嬷送来给她使,可这个诱惑太诱人了,她就算知道,也不想拒绝。
琴姨娘内心没挣扎太久,起身扶住顺嬷嬷,身段摆的极低,“顺嬷嬷别多礼,我这儿往后还要靠你帮衬了。”
顺嬷嬷自然看得出琴姨娘的态度,两人心照不宣,彼此默契点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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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府里的人发现,继主母胡氏气病了之后,一向温顺的琴姨娘,居然也开始争宠了,胡氏那边推出来了个玉霞,琴姨娘也不退让,立马把身边容色最好的丫鬟开了脸。
妻妾斗法,顾忠青倒是毫无所觉,心情好了不少,觉得最近府里清静了不少,去胡氏那边,胡氏小意逢迎。来了琴姨娘这边,又是美人相伴,日子实在过的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琴姨娘:感谢CCTV、XXTV、我的经济公司AA娱乐公司,尤其感谢我的老板大少爷和老板娘姜绵绵小姐,我保证斗死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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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会试在即
乡试贴榜后, 接着便是会试。
但乡试是在上半年,又被叫做“春闱”。而会试则在下半年, 又被称作“秋闱”。
当然, 能参加“秋闱”的,都是举人,以往届未中会试未中的举人为主,今年新进的举人,自然也可参加。且虽说新举人数量较之往届少了许多,但却是重头戏。
科举这事,颇有点看考运,学识是一方面, 但运气也是一方面。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 新举人后来居上, 一鼓作气考中贡士, 甚至在殿试中博得名次的,不在少数。
而考取贡士之后,便是殿试,只要会试名次不太差的, 基本都能在殿试中博个官身。
毕竟陛下国政繁忙,能在他面前露面,让他亲自考核的,都是栋梁之才。那些没才学的, 压根进不去殿试。
顾衍和姜宣约好,一同去恩师家中送谢师礼,到了恩师家中,便被喊着去了恩师的书房。
两人同在书院念书,外人只以为他们二人念书念的好,实则不知道,他们二人早就被山长收为入室弟子。
两人的恩师是书院的山长,姓柳,致仕前是当今圣上的太傅,圣上亲政之后,便主动上折子致使,退居书院,做了盛京书院的山长。
柳山长不贪恋权势的行为,让圣上十分感动,两人的师徒之情也越发深厚。不过柳太傅做了山长之后,也不大管事,若不是顾衍那次将书院中一夫子道貌岸然行径揭露,两人还入不了柳山长的眼。
两人拱手,“见过山长。”
柳山长捋着胡子,看着出色的两个弟子,心里十分欣慰,他不是个看重权势的人,但有着读书人的通病——好名气,虽说外人不知道二人是他的弟子,可也是在他治下书院念的书。
一个解元,一个经魁,还都是首次参加乡试,便得了这样了不起的名次,实在给他这个山长,长了不小的面子。
“这次秋闱,你们俩个如何打算?”
顾衍和姜宣都是早就打定主意了,自然答道,“学生打算一试。”
柳山长最喜青年才俊,又见两人沉稳丝毫不露骄傲之色,越发欣赏,只恨自己没个女儿,不然早暗示两家上门提亲了。抚掌一笑,将准备好的书目递给两人,“你们既是打算下场,下半年便不必来书院了,自在家中闭门念书便好。每月来一次府上,我考较考较你们每月的情况。”
这算是实打实的开小灶了。不过按着两人的才学,继续留在书院里,跟着其余同窗一般进度,反倒没有什么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