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随意摇头道,“不必理睬他们二人。选妃之事,陛下虽然松了口,但未必会进多少人,就算进了,份位只怕也不会高。皇太后丧期虽过,可陛下还没心思理睬这些,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至于王家女,便是入了后宫,也不足为虑。只是,不知道泰郡王氏怎么会送这么个女儿来?”
姜锦鱼也忍不住道,“这哪里是给陛下送妃子,分明是结仇麽!”
要是王宁有仙人之姿便也罢了,可王宁也就普普通通一个美人,宫中美人如云,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更是不少,真要让王宁这样的受了宠,说句不恭敬的话,除非陛下眼睛不好使了。
反正她是不信,皇上会抛下那些温柔小意又貌美贤淑的娘娘,去宠王宁这样没脑子的人。让她来挑,她也不可能挑个这么蠢的。
王宁的事情,姜锦鱼就记了几天,就抛之脑后了,既然连相公都说了不必理会,她更加当没这么个人了,专心准备过年的事情。
他们家里人虽然不多,但两边长辈都在,顾家族中的长辈也不少,平日里走动得少可以,可真在过年的时候都落下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这头姜锦鱼一门心思准备过年事宜,那头的王宁却是急坏了。
刚开始知道姜锦鱼这么不给面子的时候,王宁是气了个好歹,西子捧心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姜锦鱼一个小官夫人,怎么敢在她面前这样放肆!可等了几日还是没等着姜锦鱼,王宁就有点着急了。
要不是知道顾家长子在陛下跟前说得上话,她何必住到顾府来,哪怕王氏和顾家有交情,那也不必住过来啊!
等开春就要参选,她若是不提前打点好,没选上,回去之后岂不是要被堂姐妹们嘲笑?
王宁越想越着急,气得都上火了,偏生她这回带来的丫鬟都没什么大用,以往在府里还好,出了门就成了个废物了!
王宁越想越气,只觉得自打离开了泰郡,便诸事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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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幸运牛屎
王宁在顾家等了半来个月, 终于忍不住了,自己眼巴巴找上门来了。
性情高傲的王家女, 自然不肯低头, 即便是找上门来,那也是威风凛凛的,仿佛不是来求人,而是来找事一样。
守门的小厮一看,把门给结结实实堵住了,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母老虎,这凶巴巴找上门来, 他可不敢随随便便让人进门, 真要进了这门,冲撞了府里的夫人, 那凭着自家大人重视夫人的阵势, 他可得挨板子了!
小厮把门给堵住了, 扭头就让人去传话,好声好气“拖时间”,“小姐瞧着眼生,可否告知哪个府里来的?”
王宁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冷哼了一句,抬着下巴高傲道,“我是来找你家夫人的,还不给我让开!”
小厮心道:你说找我家夫人, 我家夫人就要见你啊?!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不成,就是夫人娘家那位县主嫂嫂来,每回不都是客客气气的。
面上倒是笑眯眯的,什么都说好,就是不让人进门。
王宁被堵得一肚子气,可真要让她跟个下人当街吵起来,这来来往往的人,她也做不出这样没面子的事情。
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可越等就越是一肚子的火,她堂堂泰郡王氏的女郎,见一个小官夫人而已,居然要她巴巴在这门口等着?
这要是在泰郡的时候,她早就翻脸了!
再看那小厮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面上笑呵呵的,只是一谈到让她进门,就咬死不松口,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可见这姜氏就是个没规矩的,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真就是没规矩没体统,也难怪做人儿媳的,居然被婆婆那样厌恶!
王宁本就对姜锦鱼没什么好印象,何况自己还被堵在这门口,更觉颜面全无,心下恨的牙痒痒,早把姜家上上下下都骂了个遍,最后还不忘来一句:
泥腿子出身就是泥腿子出身!
王宁心里这话刚落地,一辆牛车刚好经过,那牛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停下了脚步,不管那牛车主人怎么拉,老牛愣是不动弹。
赶车老头子“吆喝”了几句,鞭子也轻轻抽了几下,老牛一动不动,结结实实堵在跟着王宁来的马车旁边。
王宁捏着鼻子,一脸厌恶道,“臭死了。尽是这些泥腿子!”
她身边的小丫鬟见状忙道,“小姐,奴婢扶您上马车等吧。免得让着腌臜东西污了您的眼。”
说罢,伸手扶住王宁,扶着她上马车。
王宁一只脚刚要踩上踏板,方才一动不动的老牛忽然动了。
牛肚子一鼓一胀,随着一阵咕噜噜的排气声,“吧嗒”一坨湿软物事落地,一阵恶臭蔓延开来。
众人看着王宁绣鞋上脚边那一堆牛屎,傻眼了。
排了“毒气”顺便卸了一肚子货的老牛舒坦了,美滋滋甩了甩尾巴,“牟”了一声,似乎是在催促主人可以走了。
随着这一声“牟”,王宁才反应过来,眼珠子快掉出来似的,直直瞪着自己绣鞋及裙边上的牛屎,嘴唇张张阖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牛车的主人匆匆忙忙下来,先是训斥了一顿甩着尾巴的老牛,然后小心翼翼道歉,“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啊。您看要多少银子,老头我赔给您,实在是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王宁颤颤巍巍,把自己的脚从一堆牛屎里面“拔”出来,真的是拔,因为牛屎又湿又重,压在她的鞋面上,沉甸甸的,仿佛还有脏水顺着鞋面渗进去了。
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小丫鬟忙伸手去扶,只是那牛屎味道太致命了,小丫鬟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头拼命往后缩。
牛车主人还想多说几句,王宁已经接受不了这打击,两眼一翻,软绵绵的身子倒在丫鬟身上。
目睹全程的小厮都傻眼了,这报应未免来的太快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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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在自家府外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当众晕了过去,姜锦鱼不好视而不见,便派了嬷嬷出来。
嬷嬷安抚了那个被吓得半死的牛车主人,又让人把牛屎打扫干净,然后才皱着鼻子,让王宁的丫鬟把王宁扶进屋子。
王宁这晕,纯粹是被刺激的,连大夫都不用找,等她的丫鬟替她换了身衣裳后,便幽幽转醒了。
她睁开眼,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还问丫鬟,“这是哪儿啊?”
丫鬟挺惨,刚刚替王宁换了沾了牛屎的臭鞋子,还来不及打理自己,见主子醒了,忙去斟茶过来,“小姐喝茶。”
茶杯递到一半,想起自己刚刚还没净手,刚想缩回手,王宁已经咕噜噜喝了两口。
丫鬟有点心虚,忙转移话题道,“小姐,咱们这是在顾府呢。刚刚……嗯,刚刚顾夫人请您进来的。”
王宁只是晕糊涂了,还没真把那坨臭牛屎给忘了,被丫鬟这么一提,刚刚那恶臭难闻的记忆涌上心头,气得咬牙切齿,拍的床榻直响,“让人去把那牛给我宰了!还有那些看到的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要是敢传出去,我要他们好看!”
小丫鬟一迟疑,王宁就一个杯子摔了过去,“还不去传话!”
小丫鬟无奈,只能小跑出去给自家护卫传话,护卫听了小姐的吩咐,也觉得匪夷所思,但知道王宁的性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照着吩咐办。
抓着来来往往的人,挨个的“威胁”一番。
于是,本来大家只是知道,有人倒霉被牛屎溅了一身,现在被王氏护卫拎着一顿警告,都知道了。
噢,那倒霉蛋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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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气了半天的王宁,总算是缓过劲来了,深吸一口气道,“走,跟我去会会姜氏!”
说完,风风火火出了客房,刚出门就被顾嬷嬷给堵住了。
顾嬷嬷客客气气的,“夫人说了,王小姐若是醒了,不必特意过去道谢。今日小姐受了惊,还是早些回府里歇息,免得受累了。”
王宁眉头一皱,下巴微抬,摆出来还是很有些气势,只是一想到她刚刚还被牛屎给吓晕了,这气势落在知情人眼里,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客人来了,让个嬷嬷随意打发了,我真心实意来拜访贵府夫人,到不知府上竟是这样的规矩。”
顾嬷嬷也不怕她什么,这么个没脑子暴脾气的小姑娘,顾嬷嬷见得太多了,客客气气道,“贵客上门,府里自然扫尘以待。只是王小姐,奴婢未曾瞧见贵府的帖子,难不成是贵府哪个没张眼睛的奴才给忘了送了?”
王宁哑口无言,要递帖子这规矩,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今天来堵人,压根也没带什么帖子。
顾嬷嬷微笑,“您看,王小姐若是有意找我家夫人说说话,那找个日子递了帖子来,也好让府上有个准备。今日不凑巧,小姐又受了惊,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便笑眯眯送客。
王宁倒是想发脾气,可是顾嬷嬷从头到尾恭恭敬敬的,还笑眯眯的,她发脾气都找不到由头,只能压着怒火,跟着顾嬷嬷走。
从客房的院子出来,要经过一座桥,王宁一行人打从桥上经过的时候,恰好顾衍回府了。
顾衍从前门进,王宁一行人从前门出。
还在桥上时,王宁便老远望见了那清俊的青年男人,身穿红色官袍,似乎是刚匆匆从府衙归来,脚步微急,离得太远,看不清样貌,但端看身形,王宁便觉得犹如惊鸿一瞥。
等下了桥,王宁还待看个仔细,却看那清俊男子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想问,可顾嬷嬷是个什么性子,王宁哪里能从她嘴里掏出什么东西,问了半天,半句都没问出来。
说不上是不是怀着失落的心情,王宁踏上了回顾府的马车,也没顾得上看欲言又止的护卫们,自己方才随口吩咐的一句话,更是早就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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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嬷嬷带着人走了,顾衍才从假山后,往斜迈了一步,继续带着随从往前走。
他一进正院,便听到正院里嬉笑声,拧着的眉心微微放松,摆手示意随从自顾自,抬步进了院子。
一见到男主人,嬉笑着的丫鬟们都收了声,小桃带着几人都退了下去。
姜锦鱼见他还穿着官袍,忙去里头拿了一身常服来,伸手递衣裳时,察觉到顾衍手上微凉,忙把自己揣着的还带了体温的暖炉递过去,有些责怪道,“怎的又没穿披风?再过几日都要下雪了,你也要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
然后急匆匆推他进里屋换衣裳,自己匆忙跑去吩咐小桃。
“去厨房要碗姜汤来。今晚吃热锅子,弄点羊肉,配菜要厨房弄些豆芽豆腐白菜……泡壶菊花茶,记得添些枸杞……”
顾衍在里间换衣,外间妻子柔柔的声音听得很是清楚,唇边不知何时带上了丝笑意。
换好常服出来,坐下后便瞧见,姜锦鱼没像以往那样,手里拿着本游记,而是抱着只靴子忙碌。
“怎么想起做靴子了?府里不是有绣娘么?”顾衍微微皱眉,不太喜欢她做这些,既伤神又费眼。
姜锦鱼做惯了的,以往在家里也给阿爹和阿兄做的,忙碌间随口道,“过几日怕要下雪,你大清早便要出门,免不了要踩雪。我替你做几双,让侍书带着,免得你在外头湿了鞋子,没得换。”
这话顾衍听了心里暖暖的,可面上还是道,“做起来费神,让绣娘做吧。”
姜锦鱼缝好最后一针,不在意道,“鞋面鞋底都是下人弄的,我不过在里面多垫一层棉絮罢了,谈不上费神不费神的。我给你做大了些,到时候天冷可以再套一层罗袜,你来试试看,穿着暖和不暖和。”
顾衍这才没说什么,起身过来试鞋子,脚一塞进去,便觉得底下又软又暖,不像一般的靴那样硬邦邦的,细细一看,底下果然缝了层棉花,针脚又细又密。
他唇边带出来笑来,“很暖和。”
姜锦鱼也眉眼弯弯一笑,催促他把鞋子脱下来,又把怀里窝着的琥珀塞过去,笑吟吟道,“乖琥珀给你爹爹暖暖手。”
琥珀是个好性子,明明是只公猫,性子却是无欲无求,比母猫还软,睡得好好的被捞起来折腾也不闹,在陌生的怀里蹭蹭脑袋,继续睡。
顾衍哭笑不得看着怀里的肥猫,这是他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说我们绵绵坏话的人都会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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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家宴
下了几场雪, 马上就到了年关时候。
虽然家里人不多,但好歹是两人成亲后的第一个年, 姜锦鱼格外的重视, 早早便操持了个遍,临到了过年那几日,倒是难得的空闲了下来。
大约是今日晨起的早了些,人也有些懒懒的,姜锦鱼懒洋洋窝在软榻上,一边翻看着新送来的游记。
年前书坊的管事来了一趟,书坊管事见胭脂铺和首饰铺子都越发红火,生怕自己被别人给比下去了, 请了一回客, 从两个老朋友口中套了话,得知那些新鲜点子都是府里的新夫人给出的, 立马就巴巴来了。
面对满眼期待的书坊管事, 姜锦鱼也是哭笑不得。
胭脂水粉与首饰发饰, 皆是女子常用的物事,她站在女子的立场上,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倒也说得过去。可书坊全是笔墨纸砚, 要不便是四书五经、典籍藏本,她哪里说得出什么好法子来?
可书坊管事还挺委屈,语气恳求道,“今年年末送账本来的时候, 我这心里可真是不好受。书坊位置地段最好,偏偏这纯利不高,我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什么新鲜点子。夫人一句话,便让其余铺子翻了两番,还请夫人指点一二。”
姜锦鱼无奈,只好努力回忆了一下,道,“这书坊经营之事,我知道的寥寥无几。据我所知,市面上大多书坊买的皆是差不多的典籍,价位上也相差不多。对买书人而已,在这间铺子和另一件铺子,其实没有太多选择的意义。可能只是顺路,便随意挑了一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