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接触人群。
纪珉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好去哪里，总不能漫无目的碰运气，效率太低。
在网上又搜了搜之后，纪珉无意间看到了佛教的一些故事。尤其是地藏菩萨发弘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这句话几乎人尽皆知，但这次纪珉认真重看了一遍，竟然心生无尽感慨，有些折服与感动。
再一想陈嘉诺昨晚说的发心与发愿……
纪珉在心里念叨：“愿我集无上善意，战胜死亡诅咒！我如果活下来，誓将广行善事，救拔苦难……”
不管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他现在就决定了，如果能活下来，以后终生行善，把自己变成破开黑暗的光！
纪珉心中默念三遍，信念无比坚定。
几乎同时颜棠就接到了系统提示，说纪珉又触发了加成buff：
【大愿加成：使得所获取善意值，提升十倍。（注：以后必须做到所发誓愿，否则将受十倍反噬。）】
颜棠：“……”
她有些懵了，不太敢信。
信念的力量，竟有这么强大吗？
她告诉纪珉：“我感觉到了，现在收取的善意都变多了……但你发的愿，以后一定要做到哦~”
纪珉有些意外：“真的能有加持？……放心，我很坚定，也看开了。”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
过了快一个小时。
纪珉和陈嘉诺吃过早饭，打算出门转转。具体去哪里，不知道，反正得在外待一天。
正打算出门的时候，纪珉微信收到一条语音。
是地铁站门口那个女人。她孩子生了病，纪珉和其他路人给了很多帮助。
纪珉本来以为她不会再联系自己，没想到竟等到了。
他怕对方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助，连忙点开消息。适中的音量，带着方言口音的女声立刻传了出来。
“……”纪珉听了一遍，没怎么听懂。
陈嘉诺听到动静，眉梢微挑，奇怪的问：“啥情况？你这什么画风？”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潜意识里，纪珉恨不得更多人知道然后伸出援手。
他索性把扬声器开到最大，这一回终于听清了那女人在说什么。
她说钱太难凑了，孩子等不起，老家有人找了偏方，他们准备回老家试试。最后哽咽着感谢纪珉一番，说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
纪珉和陈嘉诺面面相觑：“……”
陈嘉诺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回事？你干啥了啊？”
纪珉就把那天的事讲了一下。
那天他还拍了几张照片，不过没发出去，就存在手机里。
陈嘉诺看了一下，放大小孩的病历，皱着眉头沉吟起来：“这啥啥啥胶质瘤，好像确实是儿童多发……”
他挠了挠头，又说：“我好像有个彭叔叔，在海城那边的肿瘤医院，也治好了不少小孩……其实只要有钱，这都不能叫事儿，有钱没法治才是惨。”
陈嘉诺说的“叔叔”，不是亲的，都是他爸爸在外走南闯北交的朋友。
纪家也有人脉，可现在纪珉这处境，谁愿意搭理他？
纪珉心说兄弟你这趟来的真是好极了，问：“能联系一下那位叔叔吗？小孩长挺可爱的，我想帮一把。”
“顺便攒攒人品是吧？”陈嘉诺挑眉笑着看了纪珉一眼，用微信给老爸发了几条消息。
没一会儿老陈就给了回复，推荐了一个名片过来，就是陈嘉诺说的彭医生。
陈嘉诺加了，很快就和对方聊起来。
人家医生脾气好、有医德，又是熟人，三两句事情就搞定了，愿意帮忙。
纪珉立刻就给那位母亲打电话。
那一家人刚出发不久，没走多远，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懵了，感激得话都不会说了。
纪珉急着抢时间，当下决定，今天就去海城！
陈嘉诺没意见，反正他是出来散心的，顺手做件好事也不错。也许，真的能攒人品呢？
陈嘉诺当即买了几张机票。
然后纪珉带上狗，背上包，就出发了。
经过一番折腾。
晚上六点多。
纪珉、陈嘉诺，还有小孩子一家四口，才算落了地。只是已经这么晚了，又是周日，只能第二天早上再去医院。
陈嘉诺已经订好了酒店，懒得找饭店，索性叫了外卖，让那一家四口在房间里等着，闲得无聊可以洗澡。
这一家姓温，小孩儿叫温夏，挺好听一个名。
纪珉摸了摸温夏的小脑瓜，叫他们别拘束，等一个多小时他跟陈嘉诺就回来了。
安顿好这一家，纪珉和陈嘉诺就下去了。
他的狗子托运过来，还得去接一下。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实陈嘉诺心里也觉得麻烦，但琢磨了一下认为，纪珉痛失三位亲人之后，养条狗也挺好，麻烦就麻烦吧。
做人呢，就不能怕麻烦。
但很快。
陈嘉诺就觉得，老四的举止，细想的话，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比如，纪珉接完了狗，就是不愿意坐出租，要挤地铁。
四周满满都是人啊，陈嘉诺真有点怕狗突然叫起来了，或者不小心咬到人……
结果半路上狗真的突然嚎起来了，把两三个车厢的人都吓一跳。
吓过之后，有个女孩子忽然叫起来：“我钱包呢？！”
这时候狗绳绷得笔直，狗狗冲过去就要咬某个中年男人。那人差点吓趴下，手一抖，一个钱包掉出来了。
女孩子连忙指了指：“我的啊！”
中年人灰溜溜的钻进其他车厢了。
这下，还有谁不明白狗在咬什么，顿时一阵猛夸。
狗狗骄傲的站得笔直，冲大家摇尾巴，没再乱叫。
纪珉摸着它的狗头，老怀甚慰：物似主人形，他养的狗也这么牛批！
只有陈嘉诺看懵了，感觉有点怪。老四就跟知道能做好人好事似的，非要坐地铁？他还以为是没钱的缘故……
——这一行到现在为止的花费，都是陈嘉诺出的。陈嘉诺看到纪珉卡里的余额了，只剩几千块。这点钱，能做什么？
他知道纪珉现在没钱，但纪珉不乐意，想出点力，被陈嘉诺“我也想攒人品”给堵了回去。
……
然后。
地铁出口的通道里。
“狗咬扒手”事件过去还不到十分钟，陈嘉诺又匪夷所思的看向了纪珉。
这种地方，向来是乞丐比较多。
但这个出口附近，却有四个大男孩，在唱歌。
他们有乐手、有主唱，还挺像模像样的，唱的是怀旧感贼强的校园民谣。
这主唱的音质挺清澈，穿透力也好，在几乎零设备的情况下，竟然挺好听的。
地铁卖艺的呗，大家都见怪不怪。
但还是有不少人驻足聆听，然后给他们放下钱，或者扫码，男孩子们不断弯腰致谢。
纪珉听了会儿，觉得好听，等到一曲终了，和几个男生攀谈起来。
他问：“还没毕业吧？”
男孩子们虽然在大庭广众下卖唱，但还是有些腼腆羞涩，都在笑着：“没呢……”
纪珉也笑着跟他们聊了两句，又转头跟陈嘉诺回忆青春：“跟我们大学时候有点像，是吧？只不过我们乐队没两天就散了~”
谁年轻时候没瞎折腾过，陈嘉诺噗嗤就笑出声来。
几个男生也笑了下，然后说：“我们乐队两年多了，还在提升实力。”
他们比较谦虚，但眼神纯粹而坚定，年轻又美好。
纪珉和陈嘉诺都沉默了一下，都有点怀念年轻的时候。那可真是流金般的岁月啊。
“好好唱，你们挺有实力的。”纪珉拿手机扫码，付款。
一个“5000”就这样跳了出来。
把收款的男孩吓了一跳，“握草”了一声，然后几个男孩都激动了，连说“不用”。
纪珉摆摆手：“梦想值这个价……出不出成绩都不重要，希望你们以后再回头看，不后悔就行了。”
陈嘉诺微微被这鸡汤感动了一下，但他拧眉瞄了眼纪珉的手机，默默计算着对方卡里的余额。
还剩多少，一百还是二百来着？
他也有一句“卧槽”要讲。
纪珉已经转出去的钱，就不会再收。
男孩子们被逼无奈，只好说：“加个微信吧？”
纪珉笑说：“行。以后开演唱会，别收我票啊。”
一阵嬉笑里，纪珉和陈嘉诺走出了地铁站。
走过一小段路，身边没什么人了，陈嘉诺终于忍不住问：“老四，你现在走的是散财童子路线？？？”
纪珉现在过的什么生活，出来这趟他特意没叫纪珉花钱，可这败家玩意儿给别人钱居然不眨眼？陈嘉诺都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了。
“我也没办法啊……”纪珉微微苦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要再多钱有什么用啊，能买他28天之后不死吗？
再说暗处的敌人随时可能继续发难，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大幺蛾子……
陈嘉诺深呼吸几次，又设身处地考虑了一下，嘶了声：“你是不是觉得钱没意思？要四大皆空了马上？”
纪珉说：“我一直觉得钱挺没意思的，却又离不开它。哎，我现在恨我钱不够多。”
陈嘉诺呵呵：“不够你散的。”
纪珉：“是啊，老二懂我。”
陈嘉诺：“……”→_→
纪珉看了眼手机：“还有132块钱。我要花光光！”
背包里，一路都没吭声的颜棠，忽然提醒道：“旁边有个彩票店！还有5分钟停售！”
这还不到一天呢，但今儿接触的人多，她已经收了好多好多善念了。
又因为纪珉触发的十倍加成，现在简直酸爽，善意值已经破亿！
但距离一百亿的小目标还是有点远。
纪珉转头找了找，真看到了一个福彩店，立刻抬脚就走了过去。
他在心里道：“你懂的吧？也别整太多了，五百万就差不多了。”
搞大了他怕又上新闻。
颜棠小脸上神情认真，握了握小拳头：“好的，收到！我来祈祷！”
如果真的中奖了，她可以顺便看看善意值和现实物品价值的兑换比例。
而陈嘉诺看纪珉健步如飞的朝彩票店跑过去，他僵在原地，看了几秒：“……”
真的是乌鸡鲅鱼。
陈嘉诺真心觉得纪珉现在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不好形容。仿佛，快要超脱于尘俗了？真是让人弄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特么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想找个新奇的方法逃避现实？
陈嘉诺心里叹气，短时间内却也无可奈何，决定继续观察再对症下药。
纪珉正买彩票呢：“随便……好，就这个了，66注。”
还真把钱全掏光了，陈嘉诺真想说，你要能中奖我跟你姓！买彩票有几个中奖的？都是骗人的！
但为了照顾兄弟的面子和情绪，陈嘉诺也拿出了手机，让店主随便打印了一张，买了5注。
两人买完彩票一分钟后，本期停售。
他们走了段路，正要回酒店，纪珉突然想起来：“哎，忘了，忘了给温夏买几套衣服，我……”
温家是真的穷，从衣着就能看出来。但小孩子收到新衣服，总是很开心的。
看着刚刚潇洒花完卡里最后一分钱的某人，陈嘉诺面无表情：“……”
然后他想了一下自己那数千万的资产，顿时气就顺了：“买吧，多买几套，一家都买，还有鞋……”
纪珉竖了竖大拇指：“攒到的人品分你一半。”
陈嘉诺无声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低声嘟囔：“真能攒人品我跟你姓！”
“你说啥？”纪珉没听清楚。
陈嘉诺：“我说我攒的这点儿人品，还是斗不过人家挂逼啊！”
纪珉笑笑：“要坚持！”
几十分钟后。
两个人大包小包的回了酒店，还牵着条狗，简直人生艰难。
温家四个人又是受宠若惊的好一番感谢。外卖已经到了，但他们没敢吃。
小温夏拿到了新衣服、新鞋子，兴奋得眼眸发亮，苍白小脸泛看红，可爱许多。
他现在洗干净了，露出了极其漆黑灵动的眼睛和弯弯淡淡的眉毛，五官精致得不像农家孩子。
陈嘉诺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轻啧了声，低声和纪珉说：“长大了是个小帅哥，可别祸祸小姑娘~”
纪珉低笑了两声，拆外卖包装：“先吃饭，别放凉了。”
但温夏看着他们两个，突然哑着嗓子说：“大哥哥，我长大不会祸祸小姑娘的，我要好好学习！”
带着口音的沙哑童声缓缓响起，听起来倒有些别样的萌感。
温家大人们都愣了，纪珉却是笑喷了，又鼓励道：“真乖，好好学习，哥哥相信你。”
陈嘉诺脸上有些尴尬，低声咕哝：“这小孩耳朵真好使~”
众人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了，各回各屋。
因为怕他们不习惯，温家四人共住一间。
但之前纪珉强烈要求了，要自己住一间。
陈嘉诺有些纳闷，同寝三四年了，一起住个酒店又怎么了？
纪珉说：“你睡觉磨牙，还放屁，说梦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