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心理上太颓了,总觉得自己很差劲,那个人的追求,对她的确算一种安慰。
或许,她也不真是那么差?
那就试试吧。
她太想摆脱那种自我厌弃,想重新开始,想证明不是非向图南不可。
虽然最后徒劳无功。
温暖吁了口气。
那样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经历过一次,感觉半辈子都过去了。
她捏了下鼻根,压下快要涌上来的眼泪,笑道:“这是真没什么了是吧?受了伤,话还这么多。要不,我去看看你弟醒了没?”
她想要站起来,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急急地说:“分手那次在电话中说的那些混账话都是气话,我心中不是真那样想。我没有因为睡过你就不稀罕你。我稀罕的很,还想睡你一辈子。就是我以前……我现在特后悔,后悔跟你怄气。就算服一下软,哄你一下又能怎么着?我真特别想回到十八岁那年,狠狠抽当年那个自己。我这次回来前,就打定了主意。你要心里还有我,我们就好好过。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跟你说一句重话,要是说了,你抽我。你要是心冷了,不想搭理我,也没关系,我就加把劲儿,争取早日再把你的心渥热。”
这下是真要扛不住了。
温暖低下头,紧咬着嘴唇,死命憋着,一直到那股子难受的劲缓过去,才敢开口。
“你当你那些话时放屁,我可没当。我当初就说了,你要再回来找我,你全家都是我孙子。我要是回头,我就不得……”
向图南猛地捂住她的嘴。
他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当初吵架时什么话都说,痛快倒是痛快,现在遭报应了。
他看着她,嘴角仍带着点笑,可是眼里却只有懊悔,心疼。
“要不这样吧。”他慢慢地将手从她嘴上移开,“我不得好死,你帮我们向家生个孙子,行吗?”
第13章
温暖的心被“不得好死”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看着还攥着她手的那只手,想到这上面曾经因为她受过的伤,还有被子下,因为她再次裂开的伤口,更是觉得那四个字十分不祥。
“别胡说!”她说。
他眼里忽地迸出亮光:“你还是心疼我,对吧?”
温暖看着两人的手。她舍不得抽开,可是也没有勇气回牵他的手,点个头说一声“是”。
向图南眼里的光稍微黯淡一点,语气却还是极为轻松。
“对了,送个东西给你。”他从枕头下摸了个盒子出来,递到她眼前,“以后要再碰到喜欢的,尽管告诉我,我送给你。”
温暖迟疑地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玫瑰花型的钻石耳钉。
她那个行业,要接触各种资讯。女人在聊天的时候,也会聊一些奢侈品相关的东西,所以她知道这款耳钉很得女人的喜爱。
他是昨天才知道她有穿耳洞的。
当时她胡乱诌了个原因,然后他说“嗯,记住了”。
记住了什么?
记住了做她的男朋友,要送她耳钉做礼物?
温暖的手,用力攥着那个盒子,攥得酸胀生疼。
有只手揽着她的左肩,将她往他那边带。
“以后,只收我送你的,好不好?”
温暖没办法说“好”或是“不好”。念着他身上有伤,她不敢挣扎,也不想挣扎。
属于他的气息越来越浓,温暖有点喘不上气,手却将那个盒子攥得更紧。
他的嘴唇压到她的唇上。
并不是她以为的深吻,就这是那样轻轻地触碰一下,然后马上退开。
放在左肩上的手挪到她的耳上,他像以前很多次亲吻以后那样,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要不要现在换上?你的耳垂好软。”
温暖忽然间崩溃。
说不上为什么,前面他说了那么多,她一直都可以忍住。唯有这最后一句,忽然戳到了她的心窝里。
她这辈子,到现在为止,只跟他一个人吻过。
以后大概也没办法再接受其他人。
更不会有人在亲吻她过后,摸着她的耳垂,跟她说一句:“你的耳垂好软。”就像她十多岁时,最青春年少时那样。
向图南被吓着了,连声叫她的名字。
“暖暖……暖暖……”
“我是跟人处过,因为我那时,真的想重新开始。”她哽咽着,语不成调,“半个月,牵过手,就这样。有一次他想亲我,我躲开了,然后我就明白,我这辈子没办法重新开始了。后面我就跟他讲清楚了,和平分手。”
他说他从来没有过其他人,其实她心里也一样。
他的眼中闪过很多的怜惜,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眼泪,最后重重咬住她的嘴唇。
都已经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分开,明明没有父母的反对,也没有狗血的第三者插足,那么的相爱,偏偏因为那么一点阴差阳错,分开了五年。
如果当初她没有和别人处那半个月,如果他不是恰好在那半个月里来找她,他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其实也未必,以两人当时的性格,没有这五年的相思和沉淀,即使当时和好了,应该还是要分手。
温暖哭得快闭过气,唇舌又被他占据着,彻底没办法呼吸,快要憋死。
好在向图南适时松开她,只一下下啄她的嘴唇,小声又温柔地诱哄她。
“和好,好不好?暖暖,我们和好……”
他这个人,以前特别放荡不羁,就算是想说点情话吧,也要绕着弯,乍一听总感觉是在嘲笑人。
温暖记忆里,像这种直白的温柔,几乎找不到几次。
可是她从没有怀疑过向图南对她的感情,愿意相信他刚才说得每一个字。
她自己也从小就爽快,既然这辈子认准了他,也不想扭捏。哪怕她现在并不能确认他们可以一直走到底,都愿意尝试。
只是她心中梗着件事,想不通,没办法点这个头。
向图南双手捧着她的脸,用两边大拇指帮她擦眼泪,一边亲她嘴唇一边低声哄着她。
“不哭了,不想现在点头就不点……你呀,不哭了,好不好?哭得我心都碎了。”
少年时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他多坏啊,哄人也是带着调侃的。
他只会说:“哟,还真哭上了。哭啥啊这是,哭着好看呢,还是想让我心疼。”不顾温暖的挣扎和拳头,他利用体力上的优势,硬是将她摁在怀里,咬她的嘴唇,“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心疼了吗?嗳哟,我的心碎了,碎了,都碎成粉了。”
他就是这样,总不正经,再真心的情话听着都像假的。
可是他其实很宠她,是真的宠。
少女时代的温暖可不是什么柔弱小娇花,那是一言不合就动手,会打人的。他脾气那么坏,挨了她的揍,也从来没真发过火。
有一次她下手失了轻重,用指甲把他的脸刮了很长一条印子。
别人笑话他,他握着温暖的手,歪着嘴笑:“打是情骂是爱,我老婆打我我乐意受着。反正我疼的是脸,她疼的是心。不过老婆,下次咱换个地方打,不打脸行吗?我怕破相了,你不喜欢我了。”
她又羞又气,背后无人时,却哭成个小傻子。
心疼的。
她也问过向图南,她这么爱打人,他怎么不生气。
他叼着烟,斜睨着她,一脸“别说我瞧不起你”的神色:“就你那点力气,挠痒痒呢是吧?”
可是他明明说过,要是其他女人先动手,他是会还手的。
于是温暖很不要脸地把这理解成他对她的爱。
温暖的眼泪又滚了出来,来势汹汹,他根本擦不赢。
向图南叹了口气:“真不该跟你分开这五年。当年我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有魄力,直接上去踹开那个人,把你抢回来。”
嘴唇又粘在一起。
“二哥!”房门被人用力打开,向沐阳高瘦的身影僵在门边。
这个可怜的大小伙子,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就听到自家二哥一声怒吼:“滚!”
“砰”!
门被用力带上。
向沐阳狼狈地往自己房间那边逃窜,跑到一半,回过神。
刚才,二哥和二嫂是在……亲嘴?
他们和好了?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向沐阳这一向沉不住气的小伙子一下子跑得比刚才还快,回到房内就摇醒了昨晚跟他挤一张床的两男人。
“靠,我二哥跟我二嫂和好了!都亲上嘴了!”
另一间屋里,因为温暖一直没点头,两人还不算重归于好。而且因为向沐阳的出现,打断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有的那点气氛。
温暖偏过头,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
“你还是吃了早餐再去医院吧。”
“嗯。”
“我今天想回家看看,我妈出院也没多久。不陪你去医院了。”
“行。”他答得特爽快,“我让沐阳陪我就行了。等我好一点,我再去看阿姨。”
两人当初在学校里谈得轰轰烈烈,在家人面前,尤其是温家人面前,还是一直尽量瞒着。不过温母来开家长会时,向图南曾经找借口去她面前露了个脸。
温暖未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这样,就算我没打你,你能爬长城?”
他倒是也没遮掩,特别坦白:“我已经打算好了,到了长城脚下,你们上去时,我就说我身体不行,不去了。那大家肯定要问我身体是怎么了,我到时候在说出来,让你心疼。”他眼角弯了弯,忍俊不禁似的,“谁能想到你先动手,没给我这个表现机会呢?怎么样,这几年恨死我了吧?”
温暖又气又想笑,红着眼睛狠剜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跑了。
这一次向图南倒没拦她,他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床头,眼睛嘴角满满都是笑意。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
温暖在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时,才注意到手中的丝绒盒子。
果然是出了校园,就不一样了,一出手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这是六位数的那一款吧?至少也是五位数,顶她两三个月的工资。
她想着送回去,只是以向图南的性格,她要真这样做了,这东西肯定转手就被他丢垃圾桶。
所以,还是以后找个机会还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给他吧。
五位数或六位数的回礼……
想想就肉疼。
不过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以前都没有这样斤斤计较过。
当初向图南花钱大手大脚,一言不合就送她东西,她呢,也是对钱完全没概念,他送什么她都敢收,看到喜欢的,也是不计价钱的就买给他。
整两个不心疼大人挣钱辛苦,爱乱花钱的傻叉。
现在,向家越来越有钱,她这边,却是江河日下,想还个礼都要肉疼。
温暖拿着盒子回房间,祝燕飞还没醒。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出去偷情回来的感觉。她把耳钉盒子放进双肩包里,又趁着祝燕飞还没醒,去洗手间里重新洗了把脸,又仔仔细细化好妆,尤其是眼睛,哭红了,别人会看出来的。
只是,她不知道,拜向沐阳所赐,现在这幢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她和向图南和好了,而且还,亲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朋友们,作者想问一下,如果作者想发红包,有人愿意“冻”一下手吗?
第14章
等温暖到楼下餐厅,和大家汇合时,明显感到气氛有点诡异。
大家脸上都是要笑不笑的,瞅了之后,紧跟着就会去瞅向图南;瞅了向图南之后,一定马上又会瞅着她。
“你们……怎么了?”
众人只是一脸暧昧的笑。
向图南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翘着腿,一手搭在桌上,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
“向沐阳!”
向沐阳浑身一哆嗦,猛地往宫铭谦身后一躲,又露出头来,嬉皮笑脸的:“二哥二嫂,我们就是替你们高兴。”
说完又冲着温暖嘿嘿一笑:“是吧,二嫂?我说的对吧?”
温暖把脸一拉:“别乱叫。”
明明和昨天是同样三个字,向沐阳愣是从中听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他才不相信二嫂是真生气呢。
宫铭谦向前两步,站在温暖和向图南的中间,先看温暖,再看向图南。
“和好了好啊。你俩那样,我们大家都觉得惋惜。人人短短几十年,都已经浪费了五年,以后就别随随便便怄气了。”
温暖被“已经浪费了五年”这句说地有点动容,心里酸酸软软的,一抬眼看到向沐阳,看到他脸上的笑,又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一偏脸,看着向图南,冷笑。
“你弟,你收拾。”
他微笑,点头:“行。”
向沐阳在一边傻了眼,高举着双手:“喂,不带你俩这样的啊。明明已经和好了,都亲嘴了,这会儿……好吧,我知道了。”他垂下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式,“你们现在才是一家人,我就是个‘堂弟’,我是外人。”
诛心之论!
这些年的兄弟情都让他一句话喂了狗。
餐桌上摆着一瓶花,向图南掂起花瓶,作势要扔,向沐阳忙往后退,想躲。花瓶没扔出来,倒是里面的那束玫瑰沾着水直接砸到他身上。
“抱歉,文德,麻烦再换一束。”随手将花瓶放回餐桌,同时向章文德道歉。
章文德耸肩笑。
刘仪敏昨晚已经气得连夜离开。虽然他是刘仪敏的表哥,可是他和温暖还有向图南也是多年的好朋友。这两人以前的种种,也算是他亲眼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