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不为所动,小嘴闭得铁紧。
温暖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捧着脸,笑看某人吃瘪,那个得意的劲儿,怎么看怎么像在讨打。
他在心中暗想,晚一点上了床再收拾你,面上却依然是笑容满面。
“宝贝乖,吃一口嘛。”
卷卷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非常圆,瞳仁又大又黑,一动不动注视着你时,你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卷卷……”
卷卷啊呜一下,张开嘴。
向图南顿时心花怒放:女儿果然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瞧这配合的劲儿。
卷卷不但接下了那口辅食,小手还捧住了爸爸的脸。
向图南完全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顺着她小手的方向将脸凑过去。
卷卷软嫩的嘴唇贴到他的嘴唇上。
向图南的头顶犹如有烟花绽放。
噗……吡!
那一口辅食全部卷卷吐到爸爸的口中。
干了坏事的人乐坏了,咧着嘴咯咯直笑,嘴角还沾满了绿色的米粉。
向图南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自家宝贝这么小已经学会了坑爹。
温暖完全不想走程序,差点儿笑岔了气。
正想趁着奚落他几句,他一伸手臂,搂着她的脖子往前面一带,嘴唇准确无误地贴到她的唇上。
女儿喂的东西,你也尝一点儿。
黏黏糊糊的米粉份量并不多,很快就消失在两人口中,他趁机勾住她的舌尖,轻轻吮吸着。
本来正笑得开怀的卷卷眨巴了几下眼睛,噘起嘴唇,自顾自用自己的口水吹起了泡泡。
蓝图实在看了太多次这两个亲嘴狂魔亲热的戏码,完全没有围观的兴趣,此时它趴在卷卷的座椅后,将自己盘成了一张猫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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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卷卷七个月时,一向活泼能动的她,终于学会了爬行。
自此,她的活动范围不再只局限于身体滚动时那方寸之地,而是在于爸爸妈妈还有保姆阿姨何时发现她又爬远了。
最开始会爬行的那天,可把温暖激动坏了。所以那天,向图南八点多到家,快要上完楼梯时,隔着两层台阶,看着他家卷卷带着蓝图爬在地上等他。
温暖:“卷卷,爬给爸爸看看。”
向图南一脸惊喜:“已经会爬了吗?”也就是说,以后他可以看到卷卷在家里爬来爬去,也可以和她比赛了。
卷卷一时没能领会妈妈的意思,只顶着一头小卷毛,仰着头,撅着小屁屁,一霎不霎地看着楼梯上的人,眼睛又黑又亮,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与一脸镇定的蓝图并排爬在一起,特像一只大脸猫加一只狮子狗。
“卷卷,快爬给爸爸看啊。”妈妈又一次温柔催她。
爸爸没有催,只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温柔地注视着他。
卷卷很喜欢爸爸,在他的期待的目光里,她动了动她的两条小胖腿,犹豫着该先用哪一边,下一秒,她决定不管,甩开手就是爬。
一旦爬起来,卷卷充分展现了她灵活的一面,几下就冲到楼梯的边缘。
妈妈吓得大叫了一声“卷卷”,刚要冲过去阻止她,爸爸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掐着她的腋下,将她高高举起。
“卷卷真棒!”
卷卷从小就喜欢举高高,再高都不会害怕。
正咯咯笑着,脸上就被爸爸重重亲了一口:“我家宝贝真棒!”
从小就在各种花式夸奖中长大的卷卷并不知道谦虚为何物,此刻她也觉得自己特别棒棒哒。爸爸将她转了个方向,骑坐到他的肩头时,卷卷像坐在龙椅上的女皇,一脸的不可一世,睥睨天下。
见多识广的蓝图觉得卷卷就是年纪小,没见识,一点点小事都能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它就不一样了,即使被妈妈抱在怀中,也是一脸镇定,宠辱不惊。
不过,鉴于妈妈这么疼它,它决定以后不再对卷卷羡慕嫉妒恨,要和她和平共处。
她喜欢揪它的毛?
算了,它大仁大量,揪几根毛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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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温暖带着卷卷去杨流舒那边吃下午茶。一同前来的,还有小区里另外两个妈妈和她们的宝宝。
相比于运动健将型宝宝卷卷小朋友来说,向东阳家的双氧水小朋友,简直就是年少老成,成熟稳重。才一岁多点儿的他,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安静,丢个绘本给他,他能安静看半天;丢个玩具给他,他能不声不响地将它大卸八块。
“像他爸爸。”杨流舒一脸无奈的看着正安静坐在小凳子上看书的双氧水,“真是完全遗传了他爸爸的性格。”
另两个表示羡慕:“那多好啊,你看你儿子多乖,我家的就是太吵人了。”
话刚说完,就看到不远处,仍然只会爬行的卷卷正用自己的小脑袋去顶哥哥的肚子。
双氧水十分有哥哥的风范,完全没有因为被打扰而不耐,还十分有风度地摸了摸卷卷的小卷毛。
卷卷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地接受哥哥抚摸,然后出其不意,一把夺走哥哥手上的书,就势往地上一躺,打了个滚,爬起来,撅着小屁屁,手脚并用,迅速逃离哥哥手臂的控制范围。
双氧水才不跟她一般见识,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蹒跚地走到小书架旁,又抽了一本画册,回到小凳子上坐好。
正因为抢到书而得意的卷卷愣住了。
她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然后卷着嘴唇将手中的书扔到一边,几下爬到哥哥身边,又用她的小脑袋去顶哥哥的肚子。
四个妈妈都忍不住哈哈笑。
一个忍不住道:“好吧,最不乖的,就是你家卷卷。”
另一个说:“这小家伙,可真一点儿都不像女宝宝。”
“都是她爸爸宠的。”温暖汗颜,“完全是她爸爸宠的,胆大包天了都。”
那边,连续抢了哥哥三次书的卷卷终于累了,趴在哥哥脚边,像一只温顺的小狗狗。
双氧水再次充分表现了哥哥的风度,从小凳子上下来,直接坐到地毯上。
卷卷在地上滚了几下后,就拱啊拱,拱啊拱,将她的小脑袋枕到双氧水的腿上,张着手脚,大大咧咧地露出她的小肚子,的确没有一点点淑女像。
温暖无奈摇头,继续和其他几位聊天。
也就是在这个下午,她听到一个关于路程程的八卦。
第72章 向家的卷卷小公主(5)
路程程家之前因为卷入一场高官贪腐案,几乎散尽家财才侥幸逃脱,现在的路家,早已经非昔日可比。
而路征程,恰好在那段时间涉嫌一场性侵案。
失去了路父的庇护,那一次,他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一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路家得势时不能与人为善,捧高踩低,失势时,只袖手旁观,都算是大度之人,实际上多得是人趁机落井下石。
曾经风光无比的路家现在完全沦为社交圈里的笑柄。
路程程这个曾经被人羡慕和追捧的路家大小姐,也很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之势。
只可惜路程程被娇纵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其他人心中,她身份上的这种改变。
之前她有个于姓的追求者,白手起家,能力不凡,只是年纪上比路程程大了近一轮,而且相貌普通,不是容易让人一见倾心的类型。
本来男欢女爱自然应该出于自愿,强求不得,她不接受于先生,也无可厚非。只是路程程这人实在是被惯坏了,完全不懂得尊重人。她不接受于先生的追求也就罢了,偏还对那位于先生是冷嘲热讽,嗤之以鼻,即使在人前也总是一副蛤蟆敢吃天鹅肉的姿态,完全没有顾及对方一点点的自尊心。
后面路家落魄,于先生对路程程倒不像其他人那样退避三舍,仍然待她一如从前,后来也不知是真被感动还是为形势所迫,两人就处上了。
温暖今天听到的八卦,就和这位于先生有关。
路程程和那位于先生在一起后,仍然端着十足的大小姐架子,吃穿用度都用着于先生的,却并没有真正从心底里尊重对方。
可是几年前她对他来说,勉强可以算是屈尊,现在她在于先生面前,其实完全已经是高攀。
据于先生身边的朋友说,于先生在醉酒后,已经表达了对路程程的不满。
谁料后面,她竟然做了更过份的事--她在路父的指使下,利用于先生对她的宠爱和信任,在外面开了好几个皮包公司,想方设法转移于先生的财产。
要知道像于先生这种白手起家的富一代,都是从血路中一路杀将过来的,论城府和手段,哪里是一个未经过事的路程程所能比的。
据说上个月,事情败露之后,于先生在一气之下,动手打过路程程。
温暖陡地想到上个月两人的那次见面,当时她的确曾经疑惑过,路程程为什么在那个时间段还会戴着墨镜的。
难道真是挨了于先生的打。
虽然男人不能打女人是政治正确,但假如那些是属实的话,温暖还真不同情路程程。
“后来,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哄好了老于。两人又重归于好,结果这个姓路的,真是死性不改。这不,这次老于是真气着了,律师都安排好了,定要将姓路的送进监狱。”那人笑了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完全没加掩饰,“一家两兄妹,要是都吃牢饭,那还真是程老爷子家教太好。”
温暖不圣母,路程程要真是做了犯法的事,蹲监狱是她罪有应得,但是她也懒得落井下石,跟着去嘲笑她。
她是真的一点眼神都不想给这个人。
晚上向图南到家后,她也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
向图南正在和卷卷进行爬行比赛,闻言暂停在那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我也耳闻了一点。”
温暖很是吃惊:“这么说,这事是真的了?”
向图南一伸手,抓住已经爬远了的卷卷的小胖脚。
卷卷爬不了了,气得哇哇叫,他再一松手,小卷毛爬得比兔子还快。
向图南哈哈大笑,连忙追上去:“路程程就是从小被宠坏了,没吃过亏,得教训是迟早的事。诶,不说她了啊,我都被卷卷丢这么大一截了。”
其实他知道的远比说的这三言两语多,只是他真不在意路程程的事,还有,他也不想聊太多,引起暖暖的不安。
那位于先生向图南因为有共同的投资,现在也算得上是朋友。
前几天,于先生曾经和向图南提过一嘴:他感觉路程程可能精神出了问题。
他倒不是因为生气而咒她,事实上,于先生对路程程,曾经的确很有几分真心。
像他这种人,曾经在钱上吃过大苦头,之前路程程账转移侵吞公司财产的事被发现,他在气头上的确动过手,可是后面就后悔了。路程程一道歉,两人又和好如初。
只是路程程始终不是真心看上了于先生,没多久又故态复萌。
她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其实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于先生的眼睛。而且最最作死的是,她竟然还出轨了。
这件事对很多男人来说,都是死穴,更何况于先生是真心爱着路程程。
这一次,于先生遵守承诺,捉奸在床都没再动手打路程程。
他是直接告她,要把她送进监狱。
程程程原以为于先生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之前那么多次的事,他都能既往不咎,这一次只要她肯道歉,他一定会再原谅。
她始终还是不了解于先生,不明白他凭什么能走到今天。一旦下定决心,他肯定比大多数人更坚定。
等到她发现于先生真是铁了心之后,就开始打滚撒泼,辱骂于先生,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于先生因此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同时也是因这这个,于先生才认为她精神出了问题。
不怪于先生这样认为,向图南都有此感觉。
他曾经亲眼看过路程程发疯,就在于先生的办公室里。
她一会儿对于先生是屈膝求饶,一会儿又将于先生骂得狗血喷头,一会儿将自己夸得貌若天仙,全天下都无人能配,一会儿又把自己形容得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可怜。
于先生只是坐在那里,完全地无动于衷。
他曾经一次醉酒后,跟向图南半真半假说过:“我是真被她伤透了心。怎么能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完全没有同理心。兄弟,我知道她以前爱过你,说句实话,你没选她,真是你走运。”
向图南只是笑了笑。
他没选她,跟路程程是哪样的人无关,因为关于他未来妻子的问题,一直是单选题,答案从来只有那一个。
向图南并不同情路程程。她如果看不上于先生,完全可以不选他,既然选了,再做那些事,即使真被送去坐牢,也是咎由自取。
不过终究有点唏嘘,曾经也算是有几分天真可爱的人,怎么变成这样?
所以说,孩子的教育,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女儿。
小卷毛头发都汗湿了,可是精神异常好,卖力向前爬行的时候,嘴里还配着音。
“呜呜……呜呜……”
他就势躺到地板上,抱过卷卷,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卷卷咯咯笑着,小短腿发力,用力在爸爸肚子上颠了几下。
他屈起腿,让卷卷靠在自己的腿上,伸手胡噜了一把她的小卷毛。
“头发都汗透了。”他说。
温暖在他身边坐下来,摸了摸卷卷的后背:“身上也全是汗。”
“等一小会再给她洗澡。我来洗。”
因为卷卷再大一点,做爸爸的人,就要在她洗澡时回避了,所以他特别珍惜现在这段时光。
温暖笑道:“没人跟你抢。不过你俩都收敛点儿,不过又搞得像发了场洪水一样。”
向图南摸着卷卷软乎乎的小脚,大笑道:“大概有点难。”
脚被摸得有点痒,卷卷不满地踢了几下,踢开爸爸的手,然后这只脚很不客气的踹上爸爸的脸。
她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圆睁着眼睛,立即将另一只脚一起踹到爸爸脸上,两只小脚丫像小船一样,在爸爸的脸上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