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没回嘴,只闷着头赶牛车。
陈刘氏见此,又骂了一句丧门星!
不过因为今天小儿子要回家,她也没再继续骂,而是转身回了厨房,准备杀只鸡给小儿子补补。
因着之前赔了周家五十两银子,陈家的生活水平下降了好几个档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除了小儿子回家,家里便再也没有见过荤腥了,堪堪能吃个饱。
每每看到自己空了的钱匣,陈刘氏便心如刀绞!
她进了厨房,看到正在里面忙活的陈月儿,面色一沉,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吃干饭的赔钱货!煮个饭都这么慢,你说你还会做什么?!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烧火,木头木脑的,真是丢死人了!”
边说,她边狠狠拍着陈月儿的脑袋。
陈月儿被拍的后脑生疼,但躲也不敢躲,眼中含着泪,只默默地去烧火。
她蹲在灶坑前,低着头,咬着唇,只觉得自己简直泡进了苦水里。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怪她?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想到之前偷偷听到父母说要把她嫁了换彩礼的事,陈月儿便不寒而栗!
不,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也不要被随随便便嫁给人做小妾,或是被配给其他恶心的男人。
可是,她该怎么办?
那一瞬,陈月儿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了裴靖的脸。
陈刘氏杀了鸡,把汤炖好,正在家里算着时间,就听外面闹了起来。
“陈大山家的,陈刘氏!快出来,你们儿子出事了!”
陈刘氏一听,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
当看见牛车上躺着的血肉模糊的小儿子陈文,还有捂着只流血的手臂的大儿子陈武。
陈刘氏眼前一晕,当时便惨叫一声扑了过去大吼:“我的儿啊!”
陈家两个儿子被人打了。
听说是因为陈文在外面欠了赌债,想赖账,结果便被人打了。
这个消息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巷子村。
戚柒也听说了。
裴家刚吃过晚饭,一家人正围坐在堂屋。
她当时就感叹道:“那陈文一看就不是好人,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赌鬼!像他那样人品低劣的人,活该被人揍。也不知是谁替天行道了。”
裴靖听见,便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道:“那嫂嫂之前还喜欢他?”
找虐吗?
果然不亏是男主,深谙一针见血之道。
戚柒喉头一哽,干巴巴地道:“那什么,不都说了,当时眼瞎了嘛!哎,时间不早了,我去沐浴了!”
说罢,便急匆匆地跑了。
裴靖望着她略带慌乱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
当时眼瞎?
呵。
他遥望着陈家所在的方向,目光如冰。
不过是被揍了一顿而已。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25章 沐浴
陈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两个儿子都伤得重,其中陈文更是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好肉了,陈武的手臂也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陈刘氏都来不及伤心,便先急吼吼的去找了大夫。
但是陈文伤得太重,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却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而是需要用珍贵的药材好好将养着。
陈武虽只伤了手,但因为伤口太深,需要花费的药材也不少。
陈家刚赔了五十两银子,家里几乎被掏空了。
如今要给两个儿子治伤,家里的钱不够,怕是还要去借!陈刘氏掏银子的时候,那脸色难看极了。
而且,还要还赌债,那钱就更不够了!
她朝屋里望了一眼。
陈武坐在床上,右手臂缠上了白布,鲜红的血渗了出来。他低着头,面上无甚表情,看上去呆呆木木的。
而她宝贝的小儿子正躺在床上,全身没一块好肉,正痛苦的□□着。
那一声声的呼痛声简直要了她的命,声声都扎在她的心肝儿上,让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追上了刚走不久的大夫。
“大夫,我大儿子的手臂以后能好吗?会不会有什么影响?”陈刘氏问道。
大夫回道:“这不敢保证,若是好好用药养着,哪怕不能恢复如初,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陈刘氏点头:“我明白了。”
既然无法保证恢复如初,那……便没有必要再治了。
反正,陈武已经断了一条腿,是个残废了。半废人和废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晚上,她便和陈大山说了这事儿。
“你也知道,家里没多少钱了。文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知道要用多少好药养着,才能痊愈。”陈刘氏面色难看,咬着牙道,“还有那些赌债,赌坊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必须还钱,不然文儿的前途就完了!”
她的儿子可是要考取功名的,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至于老大,反正他已经是个残废了。大夫也说了,就算用了药,也不能保证恢复如初。家里这情况,哪里有钱去给他治?两个儿子只能救一个,文儿聪慧,定能考个功名,又孝顺。老大那个模样……我们以后怕是还要靠着文儿养老。”
“当家的,你说呢?”
陈大山愣了许久,半晌,才闷声嗯了一声。
只是心中到底有些愧疚,陈大山叹息道:“也怪我们做父母的没能力,老大已经废了,我们到底是做父母的,以后……便对他好点吧。”
陈刘氏应了一声,“我是他娘,我能亏了他?”
想到那笔数额不小的赌债,陈大山心中到底有些不满:“文儿也太不谨慎了,怎么就着了道啊。”
陈刘氏维护小儿子,立即反驳道:“还不是那些人太可恶,骗术太高!我们文儿就是太单纯了,不然怎么会被人骗了?“
之前陈文怕被父母责怪,便称自己是被友人骗了,踩了陷进。
“家里的钱不够,怕是还要去借一点。”陈刘氏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县里有大户人家在买丫鬟,实在不够,不如我们把月儿送去吧?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做得好了,那就是副小姐,比当个乡下丫头好多了,也不算是亏待了月丫头。”
两人讨论着这些事,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外那微微佝偻的背影。
陈武站在冷夜里怔了许久。
陈月儿悄悄道:“大哥,你也听到了,爹娘心中根本就没有我们,只有二哥。我们必须想办法了,不然我们早晚被逼死的!”
陈武没说话,只是一颗心却直直掉进了冰窟窿里。
******
来到古代几个月,戚柒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唯有一点,让她一直无法适应,那就是洗澡!
夏天还好,用木桶装上水就行。
但到了冬天,想洗澡那就真的很不方便了。
裴家几人都还挺爱干净,但即使如此,冬天也是一周一洗。但戚柒之前在现代,习惯了每天都要洗澡,来了这里便很是不习惯。
冬天想要洗澡,需要烧很多热水。
烧水也不容易,不但废柴,而且因为家里除了裴靖,便只有两个孩子,力气很小,中途很难给她加水。
至于裴靖?
在这个男女七岁便不同席的封、建时代,她更不可能叫小叔子给她加洗澡水了。
是以,戚柒也不得不改成了一周一洗。
今天正好是她期待已久的洗澡日。
她先烧好了热水,然后嘱咐裴锦一刻钟后便来给她加一次水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进了浴桶里。
“好舒服啊!”
她情不自禁地喟叹出声。
她眯着眼睛,享受的靠在浴桶边沿。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舒服,她竟有些昏昏欲睡。直到水温渐凉,屋外传来了开门声,戚柒才清醒了过来。
该是裴锦来给她加水了。
戚柒背对着门,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她转过头,声音娇俏的道:“你来得正好,水冷啦!小锦……”
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
看着推门而入的人,戚柒猛地睁大了双眼,张着嘴,半晌,才如梦初醒的尖叫一声——
“啊啊啊,裴靖,怎么是你?!”
“砰!”
伴随着她尖叫声的是木盆落地的声音。
尖锐的声音惊醒了震惊的人。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裸露的肌肤,带起了阵阵凉意,玉色的肌肤在橘色的微光中显得越发的温润柔腻。
戚柒猛地打了个冷颤,如梦初醒般的缩进了浴桶里。
她脸色通红,环着自己的肩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空气中的温度像是陡然升高了。
一股热气从下生起,耳根处阵阵发热。
裴靖抿着干涩的唇,猛然转身,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头便走!
他一口气冲到了院子里,他用力的扯了扯衣襟,只觉得身子热得厉害。
脑海里,那片白皙光滑的玉背像是引人上瘾的毒药,能点燃所有被压制的火苗,以燎原之势烧遍他的全身——
哪怕寒风呼啸,也浇不息这充满了旖旎的火!
第26章 镇定
戚柒没了继续泡澡的心思,飞快地穿好了衣服,从浴桶里爬了起来。门外已经没有了裴靖的身影,她望向他的房间,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她出了门,便直接去找了裴锦。
裴锦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见戚柒进来,还一脸无辜的问道:“嫂嫂,您洗完了?”
戚柒直接问道:“小锦,怎么不是你来送水的?”
裴锦乖巧地回道:“水太重了,我拿不动,正好二哥在,便请二哥拿进去了。”
戚柒扶了扶额道:“你没告诉你二哥我在沐浴吗?”
裴锦便道:“没有啊,嫂嫂我……我是做错了吗?”她瞅着戚柒的脸色有点不对,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裴锦虽然已有十岁,但是因为家里没有女性长辈,因此,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压根不知道男女大防的道理。
小姑娘平日已经够乖巧了,她也不能因为这事儿对她生气。
她只能摸了摸裴锦的脑袋,嘱咐道:“没有错,只是以后不能再这样做了。”
她心里想着,看来x教育需要提上日程了!
虽然发生了如此尴尬的事情,但是戚柒到底是不是很保守的古代人,加上裴靖在她眼里还是个少年,她很快便调节好了心情。
第二天,便仿佛无事发生似的如往常一般了。
倒是裴靖,又开始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每天扎在书堆里,甚至有时候用餐,都是由裴锦端进房里用的。他对外的说辞是,要为了县试好好做准备。
戚柒也把不准他的心思,只是到底减少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
以至于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是却像是陌生人一般,难得说上话。
戚柒有心想做些什么融化这僵硬的关系,但裴靖除了越来越宅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甚至,表面上,他还风平浪静。
若说他因那晚的意外而害羞,但他脸色都不红一下,虽然与她话少,但每次碰面,他都波澜不惊。
见到她,他依然会恭敬地唤她:“嫂嫂。”
眼中毫无紧张羞涩之意。
戚柒想,或许,裴靖也没有把那晚的意外放在心上吧。如今扎根书堆,许是真的为了学习。
毕竟,他可是男频文中的男主,怎么可能会因不小心瞧了女子沐浴受影响?
******
贺子贤没让戚柒等多久,没两天,就亲自登门来谈生意的事情了。
戚柒负责提供方子,算是技术入股,其他的事宜就由贺家负责。当然,商人逐利,最开始,贺家是想要直接买断方子的。
但戚柒自然不同意。
“在商言商,裴夫人也知,要把这买卖做起来,需要的成本可不小。”贺子贤摆出了一副商人的模样,“你只提供方子,就要四成利润,这未免也太贪心了。”
戚柒笑道:“表面上看,我只提供了一个方子,贺家出了成本和人工,是我占便宜了。但贺公子,若是没有方子,这买卖,你觉得还能做吗?”
自然不成。
火锅店的灵魂就是方子,但心里知道,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
贺子贤道:“方子自然很重要,但若有名厨,只要仔细研究,就算不能完全达到完美,但也能八九不离十,裴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戚柒不动如山,笑道:“话虽如此,但贺公子应该知道,你们贺家并不是唯一的合作对象。而且贺公子也吃过火锅,您认为这独门秘方,真能研究出来吗?”
贺子贤沉默了。
不错,他们贺家虽然在云水县是首富,但这几年却一直在走下坡路,其他几家后来居上。
所以,其实这火锅买卖对贺家很重要。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
戚柒用方子技术入股,占三成利润。但是以后戚柒研究出了新方子,需要无偿提供给火锅店,当然贺家只能把方子用在两家共同的店里。否则,贺家也需要付钱买。
双方谈妥之后,直接签了契书。
贺家的速度很快,契书一签订,贺家便动了起来。
火锅还是最适合在冬季吃。
贺家是想在年节之前就把店开起来,年节人气高,火锅店正好可以借此时机把店子的名声打出去。
因此,不到半个月,火锅店便在云水县开了起来!而且刚开起来,没多久,便在云水县火了起来。
戚柒虽然料到火锅店会很受欢迎,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火爆。第一个月,她就拿到了三百两的分红!
裴家的日子可见的红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