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一朝的爷爷奶奶家也在温城,和她家在一个区,因此他高中时才会和她在一个学校读书。周未岚和费律明一起回家过年,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而周未岚不想把她排除在外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怀清说不能失了礼数,指导她给老人买了礼物,并将她送到附近,嘱咐她去人家里要懂礼貌,要理解周未岚想和她亲近的心情,若是觉得不自在,待一会儿就出来,也不要太为难自己。
她点点头答应,说她知道了。
费家爷爷奶奶很和蔼,对她很热情,这说明他们对周未岚很好。费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听一朝说你们是高中同学,真有缘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没有早点认识。”
费一朝在旁边,似在开玩笑地说:“奶奶,早认识可能她就不是我妹妹了。”
大人们不知道他们曾经的事,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宋净晚心不在这里,也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只有费一朝知道,他这段日子在想什么。
送宋净晚回家的路上,他突然说:“你的事我没告诉你妈,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让她知道。”
宋净晚没什么特别反应,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但还是说:“没关系,她早晚都要知道的。”
费一朝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问出了他想问的一个问题。
他说:“宋净晚,是不是我没有年轻气盛不懂事,后来和你在一起的人会是我?”
她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个人,答应和他一起看电影吃饭,是不是证明她对他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而他那时要是没有被那一点点冷淡吓退,那天的笑容就是属于他的?
十分钟,她被亲了那么久啊。
第36章
费一朝不能否认, 他曾经很喜欢宋净晚。喜欢到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可以放下身段,一直追着她跑。
可也是他的骄傲, 让他放弃了这段感情。
十七八岁时,想法很幼稚, 既然她单独和他相处那么痛苦, 他为什么还要再追着她跑。他累了, 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喜欢宋净晚, 最起码没有喜欢到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为什么还要再喜欢一个不会对他有回应的人。
刻意在别人面前说那些话,显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失败,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失败。
往后过去许多年,他都不再想起宋净晚。他后来交过几个女朋友, 也都甜甜蜜蜜交往过一段日子,只是不长久。好多人也跟他一样, 爱情嘛,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也就年轻时会相信长久, 会相信一个人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再见到宋净晚,他觉得自己早已将当年那段幼稚的感情忘记。见她一如往昔, 想着他当年想的其实也没什么大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谁也捂不热她那颗心,她对自己的妈妈也冷冷淡淡的, 周未岚也不止一次抱怨过,只是他不该说那样一番话而已。
他完全没有想过,她还会有那样一面。
会笑,对着一个人笑。会依赖,唯独对那一个人的靠近不排斥。还会,在被亲时闭上眼睛,用手小心拽着那人的衣角。她藏得最美好的一面,完全只给了一个人。
他已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再平常不过。
宋净晚是他少年时喜欢的女孩,他在多年后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忘记她。
宋净晚有些诧异费一朝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他早就放下。
对于他,她一直都没有记恨。相反他的那番话让当时的她没有那么愧疚。他曾经对她很好,可那时候的她心智不如现在成熟,再心冷也会有不忍的时候,才会在要好同学的怂恿下去跟他看电影吃饭。她后来觉得那是十分不对的行为,不该因为心软去给一个人希望。好在他及时回头,也省去她主动去说再伤他的心。
她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是否是因为愧疚,他才会说这种话?她又说,“我真的没有因为你的话难过,你不要再怪自己了。”
他当时说的也都是实话,她怎么好意思去怪人家。
他想说,你当年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但宋净晚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宋怀均这时候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她说了声抱歉接电话,宋怀均这一叨叨完,她就快到家了。
下车后,宋净晚道了再见。想起他刚才的话,酝酿了下措辞说:“费一朝,我这个人可能就这样,不是因为你才这么冷淡。你家人都很好,我妈妈和费叔叔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也没有排斥你们的意思,希望你能明白。不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是个很好的人。”
因为周未岚的关系,费家的人都待她不错,想和她搞好关系。她想,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之间产生什么嫌隙,费一朝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她还是说明白点好。
“冷淡?你对他也这么冷淡吗?”费一朝讽刺一笑。说完,立即驱车离开,留下宋净晚望着远去的车子发呆。
她不明白,费一朝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谁?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小叔叔吗?小叔叔是她最亲的人之一,如果对小叔叔也跟陌生人一样冷淡,她不变成机器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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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燊是安市本地人,平常偶尔回家,只有在过年时才会在家里住几天。
父母平日工作也忙,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时一家人才能团聚几日,因此听到林燊今天就要走,林母埋怨道:“你公司不是过几天才上班,怎么现在就要走,是不是嫌我催你烦?我又没有催你结婚,就催你谈恋爱怎么了,谁像你这么一把年纪还不谈恋爱。以前就是太惯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和你爸爸从来不干涉。但你不想想你现在多大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快上小学了,我不说想抱孙子,儿媳妇能不能想一想?”
“能想,我现在就是去找你儿媳妇。您别着急,过段日子就把人带回来。”
“你别忽悠我,想着我好骗。我现在是没工夫,等两年我退休了看你有好日子过。”这话林母是不信的,只想着再宽限他两年,到时候就算相亲也得让他谈个恋爱。
林燊没有辩解,知道林母只要不看见人都不会相信,到时候领人回来就是,她总不会还以为他故意找人来应付她。
初六,宋怀均磨磨唧唧赖了床,和小侄女到安市时已经是下午。左右无事,他伸了伸拦腰,说:“不知道林燊在没,上去找他聊聊天。”
遂跟着小侄女上了楼,按了按好友家的门铃。
林燊开门见是宋怀均,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说:“回来了。”眼睛望向他身后的人,差不多一周没见,竟然觉得人瘦了点。这大过年的,脸上也没多养点肉。
宋怀均丝毫不觉,大喇喇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回道:“今天回城的人好多,路上堵死了。”
宋净晚见小叔叔在,也没有跟他说话的机会,就多看了他几眼,先回了自己的屋。几天不在,房间需要收拾一下,等小叔叔走了再说话也不迟。她这么想,没有把门关上,隔着一道走廊,可以看见他们两个在说话,她在房间来回走动收拾房间,路过门口的时候会看见他朝这边看过来。
林燊尽量让自己嫌弃得不要太明显,但语气十分不热情。
宋怀均叨叨了几句,见他都不太想回他,不由问道:“心情不好啊?”
他懒懒地说:“还行吧。”就是有人碍事。
宋怀均觉得自己很懂:“过年回家被催婚了吧,没事,我也被催了。那些闲亲戚都这样,好管闲事。现在这年啊,是过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还不如上班自在。”
说完,他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宋净晚不在,压低声音对林燊说:“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记得啊。特别是这两天,他们几天不见肯定会约会。今天我在估计那家伙不会来,明天你没事多帮我盯着点儿。”
林燊深深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怀均只是想见见那个人,凭他多年生活经验,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是好是坏。另外,他也很好奇,宋净晚能喜欢上的又能喜欢上宋净晚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仅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感慨:“你说宋小碗谈恋爱得是什么样啊,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有点接受不了。”
他家小白菜被猪给拱了,他还不知道是哪头猪,糟心。
林燊依旧默不作声,宋怀均倒没想他会说什么,也不期望他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他没有妹妹也没有这么大的侄女,可能等以后他有女儿了才会明白。
晚上,宋怀均留在林燊家吃饭。饭后无聊,林燊说要下棋,宋怀均没有异议,先是跟林燊下了一盘赢了一把,又跟宋净晚下一盘输了一把,然后林燊要跟宋净晚下,他坐在旁边观战。
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宋怀均虽不是什么真君子,但一盘下来都没有说话。林燊才会下棋不久,虽然棋艺渐精但要赢宋净晚没那么容易,但他这人会耍心机,开局便不走寻常路,让宋净晚摸不着头脑,她这人认死理,非要弄明白他的思路,不自觉掉进了对方的坑里,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输局已定。
这盘棋要是跟宋怀均下,他一定不会入他的圈套,但对方是宋净晚。宋怀均赞道:“哈哈,你还真是学以致用啊,看来我上次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嘛。”
林燊浅浅笑着,看对面的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饭可能吃得有点多,宋怀均起身去上厕所。他不忘嘱咐:“下一盘该我了啊,你们先不许动。”
谁会跟他抢,他只要赢这一盘而已。
宋怀均一走,宋净晚急忙站了起来,林燊拉着她一只手,轻轻松松把人拽到了怀里。
她急得脸都红了,微微挣扎:“我小叔叔在呢。”
他拽紧她的腰,把人紧紧圈在怀里,不让她起身。深邃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暗,凑近她的脸轻声低语:“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别想赖账。”
几天不见,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人绑在身上,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尖,温柔细致。
她的心跳得很快,既担心宋怀均出来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又被他的温柔蛊惑着忘记了反抗。她学他的低语,怕被小叔叔听见,既羞又怯:“我没有耍赖,是你。”
谁像他那么下棋,不在棋艺上下工夫,只在怎么扰乱她上下工夫。
他轻笑:“可我到底赢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说完,俯身吻住了她,向她讨要自己赢棋的彩头。这次光明正大他不再克制,一扫刚才的温柔,变得炽热猛烈,只微微张了一下嘴,就被他抓住了机会,粉嫩的舌被勾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怀均从卫生间出来,房间里只剩林燊,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四处不见宋净晚的身影,“人呢?又打电话去了?”
林燊回:“不知道,回房间了。”
见不着人,只能打电话,他也不好再管,又想,坏了人家见面,心理平衡多了。
第37章
元宵节后, 大家渐渐收起懒散回到工作状态。安市的春天来得晚,树叶还未抽芽, 又突然来了一波寒潮,雨丝夹杂着雪花落在地上变成了水, 将城市的道路染得湿漉漉的。
林燊今天有应酬, 宋净晚没让他来接, 自己搭了公交车回家。在小区花园遇到打麻将回来的严司, 他懒洋洋跟她打了招呼, 看见谁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下班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他替她按了楼层。电梯门缓缓阖上,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伴随着“等一下”的呼喊,一个戴着眼镜有点微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来人看到严司很既惊喜又意外, 宋净晚在电梯的角落短暂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阿司,你休息这么久应该休息够了吧?什么时候开始写歌?”
“不知道, 不想写,写了也不想发。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你那么有才华, 不做音乐真的可惜,你还那么年轻, 为什么要自暴自弃浪费生命?”
“......”
宋净晚只听到这里,电梯就停了下来,她没有打扰他们说话默默走出了电梯。这个天气不适合外出,她自己随便下了一碗面条, 坐在小桌子上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阴沉的天气,她自己一个人觉得房间空荡荡的有点安静。
她开了电视,又开了灯,很快就吃完了这碗并不好吃的面条。把厨房收拾干净,拿了电脑和借回来的书籍,坐在地毯上翻阅资料。
林燊回来的时间不晚,可能是刚吃过饭就回来了。她去开门,他外套上带了点湿气低头就要亲她,唇瓣贴在她脸上凉凉的,她往后缩了一下,闻到他身上带了点酒气。
“你喝酒了?”她抬头看他的眼睛,见他眼神清明,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他又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揽着她的肩膀进门,“一点点,没醉。”
宋净晚也不知道他是真没醉还是假没醉,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喝了一口就把水放到茶几上,然后伸长胳膊把人抱在怀里,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就静静地抱着,手也很规矩的只放在她背上。
宋净晚觉得他抱她的时候,有时候比亲吻更让她心动。他的怀抱温暖,像大家说的避风港。
电视里的新闻正在说某地某养猪大户的养殖场一夜之间死了上百头猪,损失了数十万元,静谧的空间里传来养猪人悲伤的叙述,她贴着的胸膛传来震动,林燊不由得笑了起来:“晚饭吃的什么?是不是偷懒只煮了面?”
她说是,问他怎么猜到的,他说用脚指头就能猜到。
话题就这么扯开,只是聊着聊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顺着她的背划到了她纤细的腰肢,悄悄溜了进去......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她顿时警铃大作,急忙去拉他作乱的手,他不慌不忙,反握着她的小手,顺势将她压到了沙发上......
他没敢过分,亲了会儿就没再继续。只是身体还压在她身上没有起来,她迷蒙着眼,等了一会儿都没见他起来用手去推他,只是她的力气在他看来像挠痒痒一样,挠得他心更痒。
本就喝了点酒,他自制力没那么好。
他眼里闪着不明的光,低沉着声音警告:“别动。”再动他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迟钝如她,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蜷了蜷脚趾,血气从脚底漫上来,不仅红了脸,连原本白净的脖颈都染成了粉嫩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