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敌营太子一起重生后——白玉钩
时间:2020-04-02 09:42:32

  她气呼呼的,倒是把戚绵逗笑了:“好。”
  拘束,不自在吗?戚绵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比起与祁崇归分开,她好像什么都可以忍受了。
  婚期最后被定在来年三月初九,储君大婚,当然不是小事,尽管礼部官员已经觉得很仓促了,皇帝与太子还是觉得这个时间太过漫长。
  十二月中旬,怀化大将军周瞿率领大军回朝,次日便来接了戚绵,带她去将军府认祖归宗,为她上了族谱。
  过完年后,宫里派了礼仪嬷嬷,来到戚府,教导戚绵宫中规矩。
  祁崇归知道挽春不跟着戚绵入宫,想到以后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便把含桃、白霜与从前来过戚府的程嬷嬷派来,让她们先在戚府伺候着,算是主仆之间彼此熟悉一下,等大婚时再跟着戚绵入宫。
  戚绵在年前就卸了禁卫一职,现在又天天被拘在府里学规矩,说起来,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到祁崇归了。
  这日傍晚,戚绵在礼仪嬷嬷的目光下又走了一遍,对着屋子上首的椅子,屈膝作礼。
  礼仪嬷嬷笑着点点头:“不错,今日就到这里吧。”
  戚绵开心地转过头,正好看见门外背光站立的男人,正含笑注目着她。
  屋内众人立即跪了一地。戚绵笑嘻嘻地走过去,刚练好的小碎步又忘了,几步便奔到他的身前,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礼仪嬷嬷伏跪在地,轻咳一声,额角有些微汗,生怕太子怪罪她这些日子白教了。
  祁崇归笑着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
  他扫视屋内众人:“都散了吧。”
  礼仪嬷嬷悄悄松了口气,和屋内的仆婢们一同退下。
  祁崇归打量她一身姑娘打扮,鹅黄的裙子,头上还插着别致的玉簪,娇娇俏俏的,一晃便让他花了眼。
  他捏了捏她的手,温声说道:“你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转转。”
  戚绵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要换成什么样的?”
  祁崇归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耳边,小声问她:“想不想骑马?”
  戚绵一怔,连忙使劲点头。太想活动筋骨了,这么多日子被拘束着学规矩,走路要慢,吃饭要雅,坐姿要端庄,她已经要郁闷死了!
  “你等着,我很快换好!”戚绵一转身回到内室,在箱子里扒拉自己曾经的男装,却看了半天都没找到。
  “姑娘在找什么?”含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戚绵身后,探头问道。
  戚绵扭头看见是她,便说:“我在找我的男装,是不是被你们收起来了?”
  含桃走到另一个箱子旁,弯腰打开:“在这里。奴婢之前以为您不需要了,便先收起来了。”
  含桃拿起一身男装,走到戚绵身边,帮她脱去身上的衫裙,戚绵很快换好。含桃又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帮她重新把头发输成男子样式。
  “姑娘这是要与殿下出门吗?”含桃轻声问道。
  戚绵嗯了一声,把玩着拆下来的发簪,这也是祁崇归送她的。她眯眼想着事儿,没注意到镜子里的含桃垂下头,面上有些复杂的神情。
  祁崇归带着她骑马行至西郊,在那边的靶场练了会儿箭。终于能活动筋骨,戚绵只觉身心舒畅。
  仿佛是突然想起什么,祁崇归问她:“之前在演武场,你为什么拿箭指着我?”
  戚绵刚把箭射出,愣了一下才想起去年中秋的事,她抬头望天,轻哼了一声:“自己想,不告诉你。”
  祁崇归不由失笑,倒也没有追问,他从一边箭囊里拿出三支羽箭,走到戚绵的身后:“会三箭齐发么?”
  “嗯?”
  祁崇归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拿弓的那只手,然后把三支羽箭交由她拿住,引着她的手,缓缓拉开了弓。
  “看好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引着戚绵松开了手。三支羽箭离弦射出,划破天空,齐齐地钉在了百步之外的箭靶上。
  “绵绵,”他垂眸凝视着她的侧颜,“你看,我射术精湛,唯一一次失手,便是上一世在桃花谷中。你当真以为我对准的是你么?”
  戚绵一怔,抿唇不语。
  他叹了口气,温热的唇贴近了她的面颊,轻轻地蹭了蹭:“我怎么忍心杀你。”
  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二人离开靶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祁崇归领着她到酒楼用了饭,然后才把她送到戚府。
  “不喜欢学规矩,就不必学了。”祁崇归看着她道,“明日我会告诉皇后,让她把礼仪嬷嬷召回宫去。”
  戚绵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然而又有些忧心:“能行吗?”
  “大婚时不出错就可以了。”祁崇归伸手摩挲着她的面儿,眸色沉沉,“以后你身为太子妃,除了父皇,没人能受得起你的礼。”
  戚绵眨眨眼,下意识想说,那皇后呢?又转念一想,想到之前刺客的事,隐约明白祁崇归最近在忙什么,她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那就太好了。”
  祁崇归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脑袋:“回去吧。”
  礼仪嬷嬷一走,戚绵便闲了下来。过了几日,她收到祁崇归让人给她送来的信。信上说让她去怀化将军府上住几天,趁着大婚前处好关系。
  戚绵心里明白,他是真的想让怀化将军做她的靠山。而怀化将军府上,能与她这么个未来的太子妃扯上关系,想来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次日一早,怀化将军夫人王氏果然登门。
  王氏表明来意,拉住戚绵的手,笑得和蔼亲切:“你既然入了我家族谱,便是我周家的人。如今眼看着婚期在即,身边没个女性长辈帮衬怎么能行。今日老爷下朝后特意禀了太子,说是让我来把你接过去,小住一阵。你觉着可好?”
  祁崇归提前跟她通过气,她怎么会拒绝。戚绵同样笑着,答应了王氏。然后让婢女们收拾了行装,又象征性地去戚博舟那里拜别一下,便上了周府的马车。
  路上王氏一直拉着她说话,给她把周家的亲属关系又讲了一遍。这些戚绵在来周府认祖那天其实就听怀化将军介绍过了,但她记得不太清楚,王氏再为她说一遍,她心里还挺感激的。
  周家人专门为她腾出一个院落,让她搬进去,都知道她的身份,府里众人对她也都客气。但这种客气中,到底是透着淡淡的疏离。王氏一有空就把她叫到身边,给她讲一些嫁人之后要注意的事,戚绵一一听了,经过几日,倒奇异般地与王氏生出些许情分来。
  六日后,戚绵回府,挽春跑来接她。
  戚绵轻飘飘瞅她一眼:“不是忙着开医馆么?”
  挽春瞪她:“那也得陪你到成婚那天吧!”
  这没良心的师姐。
  她把含桃几人挥退,凑近了戚绵耳边,小声说道:“我发现戚博舟这几日有些不对劲。”
  *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三月,春意正浓。
  按规矩成婚之前的一个月,二人不能见面,但戚绵无聊,哪里肯在府中老实待着。听说了东城来仪楼新来了个说书的,讲的是前朝皇室秘闻,甚是有趣儿,她便换好男装,叫上了挽春与含桃、白霜,雇一辆马车,往来仪楼去了。
  二楼的隔间装饰得非常雅致,戚绵问店家要了茶水并几样小菜,优哉游哉地听着大堂里的人说书。
  听到一半,戚绵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叫含桃:“再去问店家要一壶茶。”
  含桃应是,出门而去。
  一场说书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黄昏,才听得那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大堂内众人散去,戚绵打了个呵欠,刚想离开,却看见一边的白霜与含桃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怔了怔,想唤醒二人,却也昏了似的,脑袋一晕,跟着趴在了桌上。
  挽春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没站起来,下一刻身子也歪了下去。
  半刻钟后。
  含桃坐直身子。
  她小心翼翼地查探了几人的呼吸,确定她们都晕了之后,便提起裙摆,跑出了挂着珠帘的隔间门。
  又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三个壮汉,一人扛起白霜,一人扛起挽春,剩下的一个,伸手就要去扛戚绵。
  戚绵却在这个时候,蓦然睁开眼睛。
  她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扭,只听一声哀嚎,接着便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戚绵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她弯腰拿起桌上的瓷壶,兜头朝男人砸了过去。
  男人顿时头破血流,他晃了晃身子,轰然倒地。
  扛着挽春与白霜的人慌了,连忙放下肩上的人,想要共同来对付戚绵。其中一个却突然也大叫一声。
  挽春手里拿着一根银针,正正刺入男人胳膊的麻穴,男人陡然间失了力气,挽春顺势从他肩上下来,飞起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上。
  好歹跟着戚绵这么长时间,也是学过两招的。
  “啊!!!”含桃脸色煞白,惊叫一声,恐惧地退到墙角,“你们,你们不是都喝下了茶水吗?”
  戚绵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她:“你不知道挽春是懂医的吗?她发觉你送来的茶水有问题,早就暗示过我了。”
  刚刚扛着白霜的男人见状,暗道不妙,趁着戚绵不注意打算逃跑,迎面却撞上十几个官兵模样的人。
  季明涵冷冷一笑,亮出了手中令牌:“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都给我拿下!”
  ……
  戚绵托腮坐在桌边,等了一会儿,等到祁崇归大步而来。
  从窗边洒下来暖洋洋的金光,祁崇归向她伸出了手:“含桃这事是我疏忽,让你受惊了。”
  戚绵摇摇头:“季明涵他们来的挺快的,就算我真的中计了,也不会有事。”
  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被他拉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任谁也不会想到,曾经对身为禁卫的戚绵满怀少女情思的含桃,最后会选择害她。
  戚绵恍惚想起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在一开始见到含桃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了。
  前世也有这么个小宫女,在发觉她与太子走得近之后,躲在花园的假山后头,与人说她的坏话。她心大,并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就算碰见,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任由她们离开了。
  而这一世的含桃,显然做的更为极端。发现满腔心思寄托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她的崩溃,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祁崇归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抱在怀里,说道:“这些天我一直让人盯着慎王府的动静,发现有异之后,便派季明涵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你。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在这边的?”
  “可能是戚博舟透露的消息。”戚绵无奈地勾了勾唇,“前几日挽春跟我说他不对劲,似乎瞒着我们偷偷见了什么人。我就想,他一直害怕我弄死他,大概也想再给自己找个出路吧。”
  如果让皇后那边知道戚绵曾经的身份,捅出去,捅到皇帝面前,就不是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那么简单了。祁崇归也有可能会被连累,被打上勾结外敌的罪名。
  祁崇归眸色沉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动手的。”
  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怎么也要赶在他们大婚之前解决。
  戚绵嗯了一声,然后又皱皱鼻子,哼道:“你有这么多事要忙,我却只能待在府中待嫁,我有点无聊。”
  祁崇归一怔,挑起眉梢看她:“那你想如何?”
  她伸出一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贼兮兮地笑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带着我呗,反正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已经破了。”
  祁崇归默了默,显然有些迟疑。
  戚绵便佯装生气地撇过头去:“你之前还说我想做什么都依我的。”
  然而事实却是她恢复女子身份之后,连在他身边陪他做事都不能了。
  祁崇归一把捉住她的腕子,低眉瞧她:“那你跟我来。”
  戚绵没想到,祁崇归带着她来到了东城墙边上的白云楼上。
  月明星稀,夜风和暖。
  这是一座瞭望台,高约八丈,平日里用以监测敌情,三百年前便已建成。后来朝代更迭,几经修缮,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祁崇归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眺望丹阳城中明明灭灭的灯火,璀璨明亮,辉煌壮阔。
  戚绵心中震撼,缓了一会儿,转头问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觉得无聊吗?”祁崇归温声说道,“我带你来丹阳城最高之处看看,漂亮吗?”
  戚绵嗯了一声,用力点头。
  “你看,”祁崇归伸手指着正中央的宫城,“那是皇宫,虽然它看起来像个四方的牢笼,但它并不会拘着你。未来有一天,你会成为那里的女主人。”
  戚绵心尖一颤,抿了抿唇。
  “我答应过你的事,绝无戏言。”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忧会受拘束。
  祁崇归侧目,眸光灼热,深深地凝望着她。
  不受控制地,戚绵也转过头,对上了他的双眼。
  祁崇归低下头,在明亮的月色下,在温暖的夜风中,缓缓地,吻住了她的唇。
  “绵绵,宫禁了。”
  “嗯?”戚绵睁开一双迷茫的眸。
  祁崇归的掌心,紧紧覆在了她的腰上,眸色渐深:“我回不去了。”
  戚绵眨了眨眼。
  祁崇归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吻了吻她的耳垂:“所以,带我回你的闺房。”
  又一阵风吹过,戚绵的脖颈间,泛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脖子,想说,以他的身份,也会被宫禁拦在外头吗?
  可她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说了句“好”。
  祁崇归眸中带笑,牵着她的手下楼去。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祁崇归落后她半步,目光温柔而缱绻。
  他想,就这么一个人,轻易地就把他的心俘获了。
  前世今生,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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