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该老实点?
不过咬咬牙,褚世琛到底没有说出口,咬紧了牙关自己将情绪消化了。
“席骏铮回来后,总不会没出过门吧?京城里难道就没有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吗?”
没理会褚世琛压抑住的心思,席蕙岚补偿似的伸手揉了揉他方才挨打的地方,继续问着他。
酥麻的感觉一直从顺着背脊直蹿向脑门,褚世琛侧过头,将脸贴在地板上降温,不得不开口。
“既然你有本事把我弄过来,难道还查不到这点消息?”
“我乐意从你嘴里再听一遍,你又能奈我何?”席蕙岚轻笑一声,涂了鲜红蔻丹的指尖贴在褚世琛的背后,猩红而妖冶。
“你身上的这身腱子肉,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眼看着席蕙岚又要往别处扯,褚世琛只得忍着发麻的头皮,继续她方才的话。心里则觉得,自己经过这一夜,多半是要废了。
“心里有猜测的都不少,不过谁也没有在明面上说出来。”
毕竟席家这个四子,虽丝毫没有像席老太爷的地方,反倒是与二殿下有几分相似,至少一眼就能让看到他的人联想到二殿下,可圣人并不是无后之人。
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均已长成,深得圣心,哪怕席骏铮真是圣人之子,圣人何必要放着名正言顺的两个儿子不要,让一个私生子坏了自己的名声。
更何况是继承皇位?
况且当年都说老国公爷狠心,现在想来,谁知是老国公爷狠心,还是圣人狠心。
若是圣人当年就如此狠心对待席骏铮,那现在难道还会变心软?
大多数人对此都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圣上比你想的还要看重他。”
听完这话,褚世琛有些惊讶。
惊的是席骏铮的动作,才回京不足一月,竟已经有了这么多动作,不由眸色变深,思索起来。
京城里安稳了这些年,怕是就快要变天了。
而这,或许是险中求生的一条路。
“他对你们席家可没什么感情。”
况且听说他的生母苏姨娘之死疑点甚多。
褚世琛动了动嘴,后半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若是苏姨娘真是被害死的,那最有可能动手之人,便是席蕙岚的生母——史氏。
席蕙岚听后却似乎不在意这点。
“这个我已有主意,好歹肃国公府……”
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褚世琛不禁回头想问接下来的话,谁知转过头却见到了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才刚平静了些的心思瞬间又活跃起来,忙逃避开视线回过头去。
褚世琛清了清沙哑的嗓子。
“你想要我如何做?上赶着抱他大腿?”
原本只想快些说完结束,可说到“抱大腿”三字,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方才那惊鸿一睹间的两条匀称纤长的大白腿,挥之不去。
话音刚落,褚世琛便感觉到背后两只冰凉的脚丫子踩了上去,随着席蕙岚的动作,下腹受力再一次受到暴击。
不堪忍受的褚世琛也不知哪来的力道,一个翻身,就将坐在自己身上的美人儿给掀翻在地。
没来得及看席蕙岚的神色,褚世琛赶忙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去,想要离她远些。
才爬了两三步,突然听到身后的席蕙岚发出“嘶”的一声,似乎是强忍着疼极了的模样。
还以为自己刚才的动作伤到了她,褚世琛停下动作,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她。
谁知回过头后褚世琛才发现,那女人早站直了身体,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眸中俱是得色。
她一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回过头来。
“二郎,春宵一夜值千金,你这是想要往哪里去?”席蕙岚心情好,调侃着他。
由于双手抱胸的动作,更让胸前受到挤压束缚。
席蕙岚也大方,衣衫不整地站于人前似乎不扭捏,一瞥间倒是让褚世琛不敢直视。
一别多年,她真的变了。
再一次败在了她的小伎俩下,褚世琛无力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反而扬了扬胸前被绑住手腕的绳索。
“给我解开。”
席蕙岚一把握住了那双大手,伸手指了指软榻。
“剪子在软榻下,你要爬进去捡吗?”
话音刚落,见他似乎真动身准备钻到榻下去捡,席蕙岚不由一愣,然后慌忙自背后一把抱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放四叔和榕榕
第68章
“你要做什么?你以为解开了绳子你就跑得出去?你不知道只要你一出去, 到时我们两个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吗!”
席蕙岚心里慌乱, 说出的话却口不对心。明明心里是不想看到褚世琛钻到软榻下的模样, 说出来却像是不想让他出去找死连累到自己。
“娘娘什么时候成了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了?既然敢担着风险将我虏来,难道还会没想过这些?既然娘娘笃定了我不会出去送死, 还故意说这些做什么。”
闻言褚世琛仰起脑袋轻笑一声, 嘴角俱是嘲讽。
她知道自己不会不顾她,不会不顾武安侯府,还故意说出这种话来, 她是真当自己没有心,不会疼的吗?
席蕙岚抱得紧, 褚世琛被抱住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两人只隔了一层轻薄通透的纱衣,几乎是肉贴着肉, 相触的地方迅速升温起来。
没有听到回答, 倒是背后传来湿濡的凉意,让褚世琛激动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些。
她哭了。
可是他已经分不清她是伤心,抑或又是做给自己看的一场戏,干脆不动弹,任她抱着。
“别叫我娘娘。”隔了会儿, 席蕙岚突然呜咽着开了口, 声音凄婉, 让褚世琛想起了她进宫前,最后一次与她见面的场景。
褚世琛原想说,无论唤什么称呼,有区别吗?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事实?
翕了翕嘴, 不想再与她在此事上辩驳,到底褚世琛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许是褚世琛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脸蛋眷恋地在那结实紧绷的背脊上蹭了蹭,席蕙岚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赤着脚又从柜中拿出一把剪子,再走到褚世琛面前时,席蕙岚的脸颊上还淌着泪花,眼眶里湿润着,没了先前的凌厉,看起来楚楚动人。
她一根根剪开绳索,目不斜视,绳子粗,每剪开一根都需用尽全力。由于凑得近,褚世琛很容易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是母亲佛堂中的味道。
想起她在宫中日日被困在小小一方佛堂之中,不见天日,褚世琛的心不由抽疼起来,怕自己失态,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
“我自己来。”
绳索绑得紧,又缠了一道又一道,哪怕已经剪开了好几根,一下子想要挣开依然不容易。
褚世琛正好需要发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便用起了蛮力分开双手,等摆脱绳索的束缚时,手腕早已红肿不堪,好几处已经被磨破出血。
抬头见席蕙岚拿来了两瓶药与一些细纱布,褚世琛正要拒绝,她却先解释了起来。
“惜嫔的一条畜生如今正养在我这儿,那畜生鼻子灵,到时候闻到血腥味癫狂招来了人,想必世子也不希望看到吧。”
听到她张口“畜生”,闭口“畜生”的,褚世琛皱了皱眉。
她原来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话不过是个借口,一条狗能闹出什么风浪来,不过一个本就想要为他上药,一个看在她那句“世子”的份上也没有拒绝,便顺水推舟来。
褚世琛心里松了口气,既然她改口唤自己世子,至少两人不用再为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胡搅蛮缠了,可明明该让自己觉得松快的事,心口却觉得闷闷的。
药粉洒在破开的伤口上,刺刺的疼痛让人心痒,褚世琛稍稍抬起视线,只见眼前那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庞上,妆容依然精致,经过方才那些哭闹,丝毫没有晕染开。
不留神多看了几眼,席蕙岚自然是感受到了,却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依然仔细地上药,有条不紊地为他的手腕包扎了起来。
她也想抬眸与他对视,可她知道,只要自己稍稍表现出一点迹象,眼前的人便再也不会对自己露出这种眼神,甚至不会再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将瓶瓶罐罐收拾好摆回柜中,席蕙岚坐回软榻上,褚世琛则站在半丈远的地方站着,没有靠近的意思。
“席骏铮那里的动静你多注意点,不需要主动凑过去,他那种人,巴巴凑过去的反倒要惹他怀疑。但他若是遇到什么事,你能帮的顺手帮一把就是了。”
席蕙岚这话并不是商量的口吻,更像是吩咐。到底做了三年的岚妃,哪怕不受宠,该有的气势早已溶入骨髓。
褚世琛点点头,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帖。毕竟从两人相识起,一直都是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褚世琛觉得自己今日可以答应任何事,只除了与她……
“知道我那二侄女吗?”
突然席蕙岚话锋一转,让褚世琛一刹有些不解她的意图。
“肃国公的千金?”
“是,就是我那二哥的独生女儿。”说到席瑾蔓,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席蕙岚嫣然一笑,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流转,婀娜生媚。
对于席瑾蔓,褚世琛自然是记得的。
肃国公府的这位二姑娘名声在外不说,真正让褚世琛对她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与眼前这双有七八分像的眸子。席蕙岚的这双眸子多有神采,旁人或许不知,但褚世琛一清二楚。
旁人或许未发现,褚世琛第一次看到席瑾蔓时,便从她身上看到了席蕙岚的影子。
“你觉得我那二侄女如何?”席蕙岚的语气不太好,见褚世琛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不大痛快,还当他是在想席瑾蔓。
褚世琛不解席蕙岚有何用意,联想起她在闺阁之时,似乎与家中几个侄女关系都挺融洽,认真思索着用词。
“二姑娘……国色天姿。”想了半天,绞尽脑汁褚世琛也只想出这么个用词来。
这三年来他害怕接触到与席蕙岚有关的一切,自然也刻意忽略了与她有几分神似的席瑾蔓。想到她,倒是狐媚子、祸水、不安于室这些词,一个接一个的在脑海里蹦出来。
看他那副表情,席蕙岚便知他没有动过什么歪心思,嘴角微翘起来,也不再为难他。
“我那二侄女的风评是不大好,唯有一点众所周知,就是长得美。别管大家背后怎么议论她的,你们男人可不就是吃这一套的?”
说着席蕙岚睨了眼前那挺拔的男子,仿佛嘴里说的男人就是他。
褚世琛不否认席蕙岚的话,可她说的人里绝对不包括自己。感受到她的眼神后倒是有意想要为自己反驳,却突然背脊发凉。
上次,她让自己娶妻,开口问的,便是觉得那姑娘如何。
定了定心神,褚世琛的表情冷了下来。
“你说这些是想要如何?”
不明白褚世琛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不过席蕙岚清楚,两人此时的关系就如同那层窗户纸,随意一捅就破,因此也不敢再纸上浇油,收敛起笑意,继续往下说。
“听闻席骏铮对肃国公府所有人都极其冷淡,就连亲妹也没见多上心,唯独对我那二侄女青眼有加,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褚世琛此时才发觉是自己想岔了,她并非是想要再度为自己做媒,神色这才好转了些。
有了席蕙岚前边几句的引导,此时这么说,自然能让人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女,席骏铮凭什么要待一个外人这么好?
“你注意着些看他们两个,究竟有没有什么猫腻。”席蕙岚也不指望褚世琛接自己的话,便自顾自地吩咐下去。
“你当你肃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一个内宅姑娘的事,是我想查就能随意查的?”褚世琛皱着眉头看向席蕙岚,说得风轻云淡的,可办起来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席蕙岚闻言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从软榻上起身,边走边道:“这便看你的本事了,可得记着,别得罪了席骏铮,至少眼前是敌是友形势未明,还不能轻易得罪。”
褚世琛想说她说得轻巧,若真像她说得这么容易又哪里算是事,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至少眼前得先应付过去,出宫之后若有什么变故,自己做什么她还能管得着不成?
这回没有防备撇开不说,自己到底大小也是个世子,难道她还能在自己有戒心的情况下再度掳人不成?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世子还有更好的主意不成?”席蕙岚倒了盏茶来,递到褚世琛的手中,“若是有,不妨说来听听。”
褚世琛微侧过身避开她,嗓子早已干得生疼,“咕嘟咕嘟”一口气将茶盏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凉透的茶水灌下肚,身上的燥热一刹那间被压下去了不少,可没过一会儿便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褚世琛头脑再度有些混沌,眼前的视线微微模糊。
大喘了两口粗气,褚世琛一手揉了揉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无意间抬头,却看到席蕙岚一脸得逞的得意笑容。
笑容渐渐晕开,眼皮子越来越重,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看着地上的碎片,褚世琛心里暗道不好,竟又着了那女人的道。
只怪他过于相信席蕙岚,他一早就发现这熏香虽有催情的作用,可分量并没有多重,若她真有心用强,又哪里会由得自己反抗,有的是方法与自己成事,是以褚世琛对这茶水没有丝毫戒心。
口中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什么,整个身体便重重往地上倒去,眼睛只能勉强眯起一道缝隙,朦胧间,他望见那双白嫩的脚丫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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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去许久,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唯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辘辘前行,马蹄的嘚嘚声,车轱辘的转轴声,在静翳的街道上传得悠远。
“四爷,到了。”突然一个略带粗粝的男子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夜深人静下因突兀而显得有些吓人。
话音刚落,马车便悠悠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