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后面赶上来一人,骑着马挡到了马车前,庾家的马车不得不停下。
  只听外面传来声音道:“你们是谁啊?来做什么?”
  那男子态度轻佻,听上去仿佛是个登徒子。
  玉竹立即护住庾三小姐,在北疆时,这种事就经常发生,他们以为拦住小姐的马车,小姐就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他们敢打小姐的主意,庾家的护卫就会让他们长长教训。
  玉竹透过车帘,看清了不远处的人,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姐,是他,是……那安义侯世子。”
  他要做什么?玉竹正在惊慌。
  “告诉你们,”徐青安微微弯下腰,将手肘撑在腿上,眯着眼看庾家众人,“不要再偷偷摸摸跟着小爷,更不要打小爷的主意,小爷看到你们就讨厌。”
  这几天他身后总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孟凌云和永夜都有所察觉,着实让他觉得厌烦的很,他是少年英雄,又曾做过斥候,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意图,这马车里的女子八成是对他没安好心。
  徐青安道:“告诉你们,下次再来别怪我不客气。”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为她奔忙
  徐青安的声音足够大,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民众聚在一起议论,有些不太好听的话飘进马车中庾三小姐的耳朵里。
  玉竹气得脸通红,就想要出去理论,这安义侯世子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竟然说的似三小姐爱慕他。
  这若是闹出什么传言,三小姐的脸面要摆在那里。
  庾三小姐看向玉竹:“不要再节外生枝,原本就是我们的人行踪被他察觉。”是他们不够小心,落下了把柄。
  “快走吧!”庾三小姐又吩咐一声,停留越久是非越多。
  “九爷。”玉竹看到了李煦带着人从街面上走过。
  早知道就不该回来,庾三小姐不由自主地看向车外,只见李煦带人径直走了过去,他不曾向这边看上一眼,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冷峻……好像根本没有瞧见她。
  不,他并不是没有瞧见,他是不想理睬。
  徐青安不愿意多费口舌,少年英雄挥挥衣袖,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他还要赶着去接妹妹。
  ……
  徐清欢在徐家下了马车,徐夫人已经等在了门口。
  “母亲怎么出来了?”徐清欢看过去,只见母亲双眼通红,显然是才哭过,应该是祖母将她中毒的事说了。
  “清欢。”徐夫人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她心中怨怼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多想,被太夫人哄骗过去,以为女儿真的是先天不足,她也知道太夫人是怕她跟着担惊受怕,刚生下清欢那几年,她身子也不是很好,魏王府又刚刚出事,侯爷在朝堂上也是如履薄冰,侯府经不得半点的打击,太夫人就悄悄地将一切都担起来。
  想到这里徐夫人就愈发的愧疚,她这个主母没有做好。
  “这位是廖先生吧!”徐夫人立即走上前去向廖先生见礼。
  “夫人,这可使不得,”廖先生脸色大变,“从宫中出来,夫人又这样,我这还没治病,就凭白受了这么多礼数……”
  站在旁边的徐青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想要去问,却听得徐夫人道:“我们进去吧,太夫人还等着听消息呢。”
  众人一起去了徐太夫人房里。
  徐太夫人仔细地听着廖先生说话,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手却紧紧地攥着佛珠,等廖先生将徐清欢的情形说完,徐太夫人才道:“看来是我没有给欢儿找对郎中,早知道有廖先生,还不如……”
  “太夫人不能这样说,”廖先生道,“这种丹毒不是人人都知晓的,我也是机缘巧合才从师父那里学到一些,从大小姐的脉象上可以看出,太夫人一定请了不少名医才稳住病情,否则那丹毒霸道,襁褓中的孩子如何能受得了。”
  徐太夫人听到这话并没有轻松:“接下来如何治,还请先生明示。”
  廖先生道:“大小姐之前用过的药方可还有?慎重起见,在用药之前,我还是想看一看。”
  徐太夫人吩咐杨妈妈去取,杨妈妈搬来一只箱子,里面装着的满是药方和脉案,看到这只箱子徐清欢不禁想起前世祖母没了之后,她看着这箱子发呆,想起祖母对她的爱护,就忍不住掉眼泪。
  后来她病的厉害时,也将这箱子里的药方拿给谢远看过,可能是谢远看出了什么,才会写信让她去寻廖神医。
  所以找到廖神医并不是她幸运。
  谢远对她的病情始终很上心,她吃了谢远的药也有所好转,可惜后来谢远被调离了京城,去西北做了个小官。
  谢远去西北是否与她的病情有关?
  徐清欢刚思量到这里,就看到哥哥惊讶的目光,哥哥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管事将廖先生安排去了客房中。
  徐青安脸色难看,终于道:“妹妹为什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
  “张玉慈,”徐太夫人冷冷地道,“我当时只知道是宫中拿来的密药,并不知道出自张玉慈的手,当年我四处求医,张家还假惺惺的举荐了几个郎中,现在想起来,他们是故意来打听清欢的病情,多亏我谨慎,对张家有所防备,但凡张家提到的郎中我一个也没用,都是悄悄地让人去寻访。”
  “原来是他。”徐青安眼睛中要冒出火来,就要向外面走去。
  “你去做什么?”徐夫人忙阻拦,生怕徐青安不管不顾地惹祸。
  徐青安一脸恨意:“衙门查封张家,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忙的。”
  徐夫人道:“你又没得差事,如何能过去。”
  “宋大人得了差事,”徐青安提起这桩事对宋成暄多了好感,“有他在,我自然就能找机会过去。”
  徐青安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徐夫人想要追。
  “让他去吧,”徐太夫人道,“别说青安,如果我是个男子,我也要走出去,亲眼看看张家人的惨状。
  如果这是别人办案,我还要叮嘱长兴,想方设法落井下石,彻底压死张玉慈,现在好了,一切都握在成暄手中,成暄会为欢儿报仇的。”
  听到这话,徐夫人点点头:“宋成暄还真是厉害,前阵子我还在担忧,朝廷会不会真的就让他在家养病……他能这样对付张家,也是为了欢儿,可见对欢儿真的很上心。”
  徐太夫人也很满意,看了徐夫人一眼:“可见欢儿比你眼光好,不像你找了这样个夫婿,要整日为他烦心。”
  哪有当着孙女的面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太夫人,”徐夫人低声道,“当着晚辈的面,就算说的是实话,也得多多少少遮掩一些。”
  徐清欢不禁靠在祖母肩膀上笑起来。
  听着女儿的笑声,徐夫人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忧。”
  不担忧,有这么多人为她奔忙,她心中有的只是喜悦。
  ……
  宋成暄和张真人拿到丹药之后没有回城,而是一路向城外的道观中驰去。
  得知徐清欢中毒之后,宋成暄让张真人遍寻方士,如今请来的方士都被安置在这处道观。
  到了道观门前,宋成暄翻身下马。
  张真人上前道:“公子将丹药交给我吧!”
  他们从死士手中找到了两颗丹丸,又严刑逼供拿到了另外四颗,有六颗丹丸在手,应该已经足够用了。
  宋成暄思量片刻,将三颗交给张真人,另外三个收入怀中。
  “公子,”张真人眼睛中泛着水光,“您该不会……”该不会治不好徐大小姐的病,公子就会服下这几颗丹丸,跟着大小姐……
  张真人想到这个可能,鼻子发酸。
  宋成暄神情淡然:“我如果想要自尽不必这样麻烦,你先拿三颗进去,这三颗放在我这里,若是找方士也不能弄清楚其中的毒性,我再另想办法。”
  张真人点点头,公子还是想到了自尽,可怜的公子。
  张真人拿着药丸走进道观,道观中莲花座上,有一个面容清秀的道士正在打坐。
  “师弟啊,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师兄,”张真人上前抱住那道士的大腿,“自从师妹跟人私奔之后,师兄还没有这样伤心过,你若是不帮忙,师兄就要活不成了啊。”
  张真人将眼泪鼻涕都蹭在那道士的道袍上,全然没有了往日高深莫测的模样。
 
 
第四百八十六章 月下相会
  端坐在那里的道士,本来表情安然,被张真人这样一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的道袍已经被揉搓成一团,张真人趴在他腿上,抽抽噎噎,就像一条丧家之犬,摇尾乞怜,立即皱起眉头。
  “师兄,你这成什么样子,”清陵怒其不争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前些日子在常州见到师兄,还以为师兄已经有所成就,和从前不一样了,如今看来并没有任何的长进。”
  张真人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眼泪直起身:“师弟去常州了?见到师兄为何不来说话。”
  清陵立即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脸上是难以遮掩的嫌弃:“我本来就是四处游走,没事找师兄,自然不必相见。”
  张真人提起了伤心事,越发抑制不住,滔滔不绝起来:“从前师妹在的时候,我们师兄弟三人多好,后来师妹与人私奔了,你还说会照顾我,却没有半年就跑的无影无踪,现在更是绝情,见面也当做不相识,师妹知晓我们如此心中定然会难过。
  我真是命苦,还是师妹在的时候好,总是能嘘寒问暖,我生病了她还在一旁照顾……你们是双胞兄妹,为何性情如此不同。”
  他本想与师妹做一对神仙眷侣,谁知道这样一追竟然将师妹追走了。
  清陵听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脸上的神情更加冷淡:“师兄找我到底有何事?若只是来说这些,我这就走了。”
  张真人知晓这个师弟性子不好,这才一进门就如此哀求,希望师弟能动恻隐之心,没想到说了这么多,师弟仍旧不为所动,好像分开这些年,师弟变得更加不近人情了似的。
  张真人道:“我是真的有事找师弟。”
  清陵进屋拿起了包裹,看着师兄这个模样,想必也没有什么正经事:“下次师兄不必寻我了。”
  张真人大惊,立即追上前:“这是救人性命的大事。”
  清陵已经走到道观门口,只见有个青年向这边迎来,那青年神情沉着,目光清澈,眉宇中透着几分的果断和干练。
  宋成暄先见礼:“清陵真人。”
  清陵立即还礼。
  宋成暄道:“张真人四处打听,才知道真人也在京城附近,无意打扰清陵真人云游,只是有件事要请真人帮忙。”
  清陵知道师兄在东南帮人做事,能跟着师兄来此地的,至少是师兄十分信任的人。
  清陵看向道观:“善人请与贫道去里面说话吧!”
  宋成暄和清陵向前走去。
  张真人望着这一幕不禁惊讶,公子不过说了一句话,师弟就留了下来。
  师弟好像对旁人都还不错,唯独对他特别的冷漠、苛刻。
  张真人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整理了道袍,让自己重新容光焕发,转身也要跟进道观中,却刚走上台阶,道观那扇木门就“嘭”地一声关上,让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
  张真人不敢再惹师弟生气,只好站在门口,幽怨地思念他那善解人意的小师妹。
  当年如果与人私奔的是师弟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与师妹说不得早结良缘,孩子也生了一院子,天上捉弄人啊。
  ……
  清陵仔细地听着宋成暄的话,他终于知道师兄为何寻他来。
  清陵道:“每个方士炼丹的法子都不同,细微的差别,都会做出不同的药丸,自然药性也会千差万别。
  不过既然找到了那些丹丸,就有了依据,多试几次可以弄清楚其中毒性,只是要多费些功夫。”
  宋成暄眼睛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非一日两日之功,”清陵道,“我需要安排一下,再来找你们。”
  清陵说完看向门外:“也不用让我师兄跟着,我虽然功夫不如他,但是我不像他那样处处惹事,有能力自保。”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听师兄在耳边聒噪不停,每次都要将前尘往事叙说一遍,他本来心境很好,遇见师兄总会不由自主地动怒,上次与师兄见过面之后,他一时忍不住踢了圈中的母猪一脚。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万分羞耻。
  清陵走出去,张真人立即跟上前。
  宋成暄看着他们师兄弟远去,不一会儿功夫张真人独自走了回来。
  阳光下张真人捋着胡须,神态飘逸:“我那师弟给公子添麻烦了,师弟说明日会到安义侯府。”
  宋成暄点了点头。
  张真人说完转过身去,宋成暄只见张真人屁股上印着一个脚印,天青色道袍飞扬,那脚印也显得格外清晰。
  ……
  天色渐渐黑了。
  权倾朝野的国舅爷,突然之间下了大牢,整个张家都被朝廷抄检,满街都是衙门里的人,张家的铺子一间间被查出来,铺子的掌柜也全都送入大牢中接受盘问,本以为这样折腾半日就会有旨意下来,太后绝不会袖手旁观,却没想到朝廷没有罢手的意思,这让所有与张家来往密切的臣子也惴惴难安。
  张家根基已深,想要将这棵大树拔出,要花不少的精神,不过那都是皇帝和文武百官的事。
  徐清欢吃了饭,睡了一觉,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于是吩咐银桂拿来了绣架,仔细地开始配线。
  头发刚刚洗过,徐清欢没有让银桂帮她梳起来,而是柔顺地披散在肩膀上。
  屋子里很暖和,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微风吹进来,吹动了桌子上的小屏风。
  银桂端灯过来低声劝说:“大小姐天亮的时候再绣吧,免得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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