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宁王不是傻子,顺阳郡王说的话他都明白,当年魏王谋反案死那么多人,都是因为张家从中兴风作浪。
  顺阳郡王道:“王爷可想好了,我们该如何支持宋大人?”
  宁王没想到顺阳郡王现在就让他履行诺言,宁王为难起来,现在他能做些什么?
  “王爷拿一张名帖给宋大人,万一事急从权需要王爷帮忙……这也算是王爷的一片心意。”
  宁王从怀里拿出名帖:“这……有何用?”
  顺阳郡王接下来:“有时说话未免不便,有这名帖,王爷就知道事情紧急,必须要王爷出面帮忙。”
  宁王点了点头,一张小小的名帖也没什么……可为什么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顺阳郡王找了个机会走出成王府,将怀里的几张名帖都递给等在外面的齐德芳:“将这些交给徐大小姐。”
  就像徐大小姐说的那样,此案事关重大,不知会查到哪一步,有些人惯会见风使舵,不牢牢握住他们一些把柄,还真的放心不下。
  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宁王就算有什么小心思,也要先想一想,会不会被他反咬一口。
  顺阳郡王叹气,他也是不得已,必须要多拉些人上船,这样这条船才会更加平稳。
  ……
  宫中。
  皇帝听程如海禀告案情。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丢在桌案上:“朕早就知道,皇亲国戚中有人包藏祸心,成王表面上对朕恭敬,背地里不知在用什么手段。”
  程如海道:“趁着这个案子,将整个宗室都查个清清楚楚,皇上就能将宗室都握在手心里。”
  皇帝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程如海:“徐家和宋成暄可有异动?”
  程如海低声道:“现在还没有。”
  “朕听说一件事,”皇帝目光微沉,“宋成暄的双亲是离开京城时被贼匪所杀,而且恰好是在魏王谋反案时……”
  程如海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惊诧,皇上怎么会注意宋家的事,而且知晓的如此清楚。
  “皇上,”程如海道,“微臣立即就去查。”
  “要记得朕只相信天子门生,”皇帝道,“任何疑点都不能错过,但是不要被宋家和徐家察觉。”
  程如海应了一声,他虽然不知这代表了什么,但只要皇上交代的必然非同小可。
  程如海慢慢退了出去。
  皇帝站起身来,在大殿中慢慢踱步,半晌他才看向冯顺:“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当年魏王府有人逃了出去?”
 
 
第五百四十章 猜到
  冯顺不知该怎么说。
  “皇上,奴婢不敢妄言,”冯顺低头,“当年魏王谋反,先皇立即命人抓捕反贼,事后清点过反贼的尸身,刑部、宗正寺都有案宗可查……”
  冯顺说完这话看向皇帝,皇帝仍旧静默地站在那里,他抿了抿嘴唇:“不过……也不能排除真的有人浑水摸鱼,不过魏王死在宫中,当年奴婢见过魏王的尸身,其他人……”
  冯顺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皇帝转过头看向冯顺:“你还记得那个魏贼世子吗?”
  冯顺思量片刻:“奴婢那时候刚刚入宫,魏……贼父子进宫本就不多,奴婢就远远地看过一眼。”
  皇帝冷冷地道:“魏贼一家被诛杀了十几年,朕早就不记得那些罪人是什么模样了。”这样的罪人,他怎么可能放在心上,现在他是大周的皇帝,大周臣民都要敬服于他。
  皇帝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魏贼被杀时的情形,他陪着父皇坐在大殿中,看到一些熟悉的宫人被捉起来,听到宫人惨叫的声音。
  父皇说的对,即便他们父子站在这里,父皇坐在龙椅之上,也并不安稳,只有牢牢地握住权柄,制住那些居心叵测的臣子,才能做真正的皇帝,这句话他不敢忘记。
  登基时他年纪尚小,要仰仗张家,张家做的事他都记在心里,待到他羽翼丰满他自然会惩戒张家,太后娘娘想要救张家,也被他几句话赶回了慈宁宫。
  皇帝目光一盛,眼前浮起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与他年纪相仿,个子却比他高些,宫中宴席之上,他规矩地坐在那里,神情平和、自然,不见半点的紧张,带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是皇嗣,身份高那人一等,可他却找不到那种凌驾于那人之上的感觉。
  还好之后魏贼一家被杀,那人自然也跟着死了。
  现在却有宫人招认,魏王谋反时有人出宫送信,魏王府可能有人还活着,活着的人是谁?魏王妃?世子?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护卫或是奴婢?不可能是奴婢和护卫,否则那宫人不会如此说。
  皇帝眯起眼睛,看向冯顺:“你带着几个亲信,不要惊动任何人,亲自去审问那宫人,核实她说的话。”
  冯顺就要退下去。
  皇帝道:“传旨,命礼部、吏部侍郎进宫,朕要嘉奖功臣,让他们好好为朕办事。”
  ……
  一场大雪慢慢地将整个京城包裹起来。
  李煦从程如海屋子里退出来,程如海说的话渐渐地让李煦脑海中的脉络越来越清晰。
  李煦穿上斗篷,一路去往刑部大牢。
  慧净被刺杀,大牢守卫更加森严,李煦是刑部的功臣,他出入大牢自然畅通无阻,衙差和狱卒都前来行礼。
  “我要去见常悦,”衙差应了一声,“要不要文吏跟随?”
  李煦想了想摇摇头:“若是问出重要案情,本官自然会吩咐。”
  衙差跟随李煦,走到一处牢房之前,放下手中的火把和椅子,然后才告退离开。
  李煦坐在椅子上。
  大牢里的常悦慢慢走了过来:“李大人。”
  两个人曾一起再常州办案,转眼之间一个牢里一个牢外。
  常悦面容憔悴,衣衫凌乱不堪,身上有受过刑的痕迹,见到李煦忙着开口道:“李大人还有什么想知晓的?犯官决计不会隐瞒。
  求李大人为犯官说说情,犯官是有把柄落在张玉慈手中,不得已才会为张家办事,犯官没有做别的,只是为张家传递消息,犯官不求别的,能留下一条性命,从此之后必然感念李大人的恩德。”
  李煦静静地听常悦说完话才淡淡地道:“常大人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常大人机敏、聪明,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在我面前如此,不过就是想要我们以为常大人在张家是个小角色,不值得我们深究……
  像常大人这样的人才,张家必然重用,再查下去必然能找到更多证据,张大人的罪责绝非传递消息那么简单。”
  常悦的表情慢慢收敛,变得郑重起来:“李大人定然还有用得着罪官的地方,给罪官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罪官会好好把握。”
  李煦沉默片刻道:“我记得在常州的时候,你曾跟我说,你知晓徐大小姐一个秘密。”
  常悦眼睛微微一亮:“我当时见李大人有意那徐大小姐,就想劝说李大人,那安义侯府大小姐碰不得。”
  常悦特意卖了个关子,李煦神情却依旧从容,常悦生怕惹怒李煦不敢再耍花样,接着道:“安义侯当年带兵去魏王府平叛,也算是魏王案的功臣,魏王案后却反而被夺了兵权,多年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每天虽然也上朝,但除了与张家作对之外别无建树,都是因为安义侯从前与魏王来往甚密,眼见魏王谋反失败,不得已才向先皇告密,先皇自然不肯再信任安义侯。”
  这些事李煦知道,当年李煦去北疆军营,看到那些骁勇善战的副将,听他们说起安义侯当年的英勇,这么多年过去了北疆将领仍旧如此敬佩安义侯,安义侯在军中威望仍在,这样一员能够镇守边疆的勋贵,朝廷为何要弃之不用?他因此打听了关于安义侯当然之事,知道安义侯是被魏王案牵连。
  李煦抬起眼睛:“接着说。”
  常悦道:“我说的那些都是人尽皆知的,还有些大家不知晓的内情,正是那次常州案郑大太太密告给我的。郑大太太说徐家为何迟迟没有为徐大小姐说亲,那是因为徐大小姐从小就被许给了魏王世子,我也是好心想要劝说李兄,美人看看也就罢了。”
  李煦听到这里,眼前微微一亮。
  宋成暄的父母在京中被贼匪杀死,唯独留下了宋成暄……
  宋家与安义侯府联姻……
  还有薛沉对待宋成暄的态度,有意在军中建立宋成暄的威信。
  宋家与徐家婚事说的那么快,宋家还没见过徐太夫人,安义侯就做主应允了婚事,要知道徐太夫人十分宠溺徐清欢这个孙女。
  徐家不嫌宋家门头低,宋家也不怕被卷入魏王案的余威之中。
  从凤翔开始,宋成暄和徐清欢就一直联手查案,这样牢不可破的关系,会不会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他们本就是一路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 李煦的立场
  李煦离开刑部大牢,坐在桌案前做了一会儿文书,正好就到了下衙的时候。
  同僚们纷纷拱手拿起斗篷走出衙门归家。
  “李大人,还不走啊?好好回去休息两日吧,说不得明天就要去大理寺帮忙?”
  “就算不去大理寺,接下来我们刑部也轻松不了。”
  “我就盼着早些过年,来年咱们刑部就轻松了,户部就要忙起来。”
  李煦听到这话抬起头:“怎么说?”
  没想到李煦会接口,那官员先是一愣,然后与同僚们相视一笑:“你在刑部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我们刑部和户部总是交替着忙碌,今年是我们的刑部年,明年定然就轮到户部了!
  过年的时候要多多上香,让明年刑部平平顺顺。”
  望着官员们走出去,李煦合上眼前的公文,有时候他也想,这样轻松自在的过日子也很不错。
  李煦缓缓起身,拿上斗篷向衙门外走去。
  一路回到李家。
  李大太太已经吩咐人在门口迎着。
  李煦换下官服就去给李大太太请安。
  李大太太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坐在暖炕上正在做针线。
  李煦端茶过去:“母亲不要这样忙碌,还是要先养好身子。”
  “我没事了,”李大太太笑道,“天越来越冷了,做对护膝给你,你这上下衙都要骑马,弄不好就要受风寒。”
  李大太太将手中的针线放回笸箩里,笑着看李煦:“煦儿啊,母亲知道你从小就好强,与你那几个兄弟不同,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你去军营又到凤翔查案,母亲在家听到你的消息为你高兴却也担忧。”
  李大太太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若是京里太凶险,我们就回北方去吧,这里满街都是达官显贵,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母亲不求你大富大贵,李家这些年不也过来了吗?
  母亲攒了些银钱给你,你用这些银钱开家铺子,远离仕途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李煦望着李大太太:“是不是有人跟您说什么了?”
  李大太太忙道:“没有,没有,我看你这段日子为公务繁忙才会有这样的思量。”
  李煦摇摇头:“母亲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辞官,”说着他看向外面,“是不是族姐透露了什么消息给您?”
  李大太太还欲否认,李煦目光微深:“母亲都不愿意与儿子说实话了吗?”
  遮掩不过去,李大太太才叹口气:“不是你族姐告诉我的,是我去问的,家中出了事,我却一无所知,就问问你族姐,到底是什么情形,我儿官阶也不高,为何要这样涉险。
  你族姐说,安义侯府……”
  听到这里,李煦皱起眉头:“族姐向来持重,现在却四处传些闲言碎语,如果她有这样的精神不如盘问一下院子里的下人,看看是谁看管的柿饼,让人轻易就在上面下了毒。”
  眼见着李煦动了气,李大太太吓得半晌不敢出声,等到李煦脸上的怒容平息一些,她才道:“煦儿何故听到一半就如此?
  你族姐是说,安义侯府和那位宋大人一起查此案,旁人恐怕很难了解真正的案情,你如今在刑部,上峰对你期望很高,你肩上的担子也就重,容易的事都被别人做了,你想要取得些进展就要涉险,所以才会有那天的情形。
  你族姐受苦都是因为我们,我是要去赔礼,你族姐反而安慰我不要放在心上。
  煦儿,你今天如此说你族姐,让她知晓必然要难过。”
  李煦表情重新变得沉静:“母亲不会因这两句话,就有方才的忧虑。”
  “怎么会没有,”李大太太抿了抿嘴唇,“安义侯在北疆的威望很高,他们这样查案立功,会不会是想要重回北方,趁机替换了张玉弛,我怕你将来无论在京城还是北方都被人压制着,心中不免不痛快,与其这样倒不如就算了,用不着这样拼命。
  母亲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成人,不能这样被人折腾。”
  李大太太说着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李煦知道母亲还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安慰着李大太太:“母亲思虑太多,儿子是朝廷的官员,只需要办好朝廷的差事,我们与安义侯府又没有深仇大恨,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害儿子,这次危险与安义侯府无关……”
  李大太太道:“那为何他们没有这样的凶险,却要将你丢出去?是不是他们躲在暗中坐收渔翁之利?”
  李煦站起身:“不是母亲想的那样,儿子在刑部看守慧净,那些人自然会向儿子下手。”
  眼看着李煦要离开,李大太太立即改口:“好了,好了,母亲不说这些了,母亲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凡事都想到坏的那一面。”
  李煦看着李大太太苍白的脸:“儿子请了一位御医来给母亲看症,现在就出去迎一迎。”
  离开李大太太的屋子,李煦听到背后传来李大太太长长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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