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唐煜生办公室,她直截了当地问:“唐煜生你究竟什么意思?整整一个上午,你都当我不存在,现在又要赶我走?”
唐煜生站在办公桌后,放下电脑,这才抬眸望向她。
眼底明明有情绪在翻涌,语气却是克制的:“昨天为什么没来公司?也不请假?”
“那个……”
骆蒙自知理亏,嘴上吞吞吐吐,大脑却在飞速旋转。
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总不能说我就是看你没在所以懒得请假?我就光明正大的旷工你能拿我怎么办?
她左思右想,眼前忽然一亮,急中生智地说:“我跟霹雳请假了。”
唐煜生微微扬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再一次坚定地说道:“对,就是霹雳。”
“……”
唐煜生一愣,难道真的错怪她了?是霹雳没跟他提?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座机,按下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接通,然后他说:“霹雳,你过来。”
不是吧,大哥?难道还要当场对质吗?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骆蒙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不一会儿,霹雳推开办公室的门,探出一颗脑袋,“怎么了,老大?”
唐煜生看了骆蒙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骆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迅速转头看着霹雳,眼神里写满了“救我”。
唐煜生的视线转向霹雳,“骆蒙昨天跟你请假了?”
“啊?”霹雳脱口而出,“没有啊!”
骆蒙:“……”
唐煜生:“……”
作者有话要说: 骆蒙卒,全剧终!
谢谢小青蛙送的营养液。
第18章 第十八颗糖
骆蒙在心里骂了霹雳一千遍。
这个人平时脑子转得快,怎么关键时刻偏偏靠不住呢!
霹雳看了看唐煜生,又看了看骆蒙,忽然反应过来了,赶忙改口:“啊,老大,我想起来了。昨天女神确实跟我请假了……”
唐煜生扬了扬眉。
霹雳继续说:“最近做实验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医生说我可能得了间歇性失忆症,时不时就会忘事。这才把女神请假的事给忘了,没来得及告诉你。都怪我……”
骆蒙点点头,立刻补充道:“是啊,上周末还是我陪霹雳去看的病。”
唐煜生:“……”
望着两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唐煜生更加生气。
“出去吧。”唐煜生冷冷地说。
霹雳说:“不是,老大我……”
唐煜生再一次开口,语气里却已经没了耐心:“我让你出去。”
霹雳讪讪地离开办公室。
唐煜生看着骆蒙,轻哂了一声。
骆蒙自知再也骗不过去,只能一副低头认错的态度,声音也低了下去:“昨天,是我的错。我想着你们不在公司,我就没有请假。”
他问:“那我交代你的事情呢?”
“嗯?”
骆蒙抬起头,眼神迷茫,转瞬眼睛睁大。
她这才想起来前天晚上唐煜生交代她的话——“把育蚊室的温度调到二十八度,湿度多加一格。这批蚊子都是接下来研究要用的。”
而她昨天心里一直记挂着拍广告,把这事完完全全地忘在了后脑勺。
她心里一惊,轻轻地“啊”了一声。
唐煜生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疏忽,这批蚊子都死了……”
骆蒙心里咯噔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都、都死了?!”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终于知道唐煜生这么生气的原因。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顽劣和疏忽造成的,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
但这样的后果她却承受不起。
她咬着唇,心里特别内疚。但在这样的时刻,除了道歉外,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开口:“对不起。”声音已经有些慌了。
唐煜生看着骆蒙,感觉心里缠着一团火。
如他所料,她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没来公司事小,荒唐态度事大。
虽然骆蒙才来了短短几天,但她就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他向来认真严谨,做事一丝不苟,十分看不惯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于是在这档口,他将心中的失望和怒气一股脑儿地砸向她:“如果你来实习,只是想混个头条、立个人设、做做样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贝康有专门的摄影室,我想他们会很乐意陪骆小姐摆拍几张照片。”
不等她开口,唐煜生又说:“科研是很严肃的事情。你不认真、不愿意做,都没关系。毕竟没有人强迫你。但是相应地,我们也没空陪你炒作。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骆蒙呆住了。
唐煜生向来话少,如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来是真的生气。
这些话很重,想必唐煜生在心底已经对她的行为盖棺定论。
但事实上,她来实习没有通知任何媒体,一直是低调进行的。
她停了大部分工作,来这里三个月,不是为了摆拍照片,不是为了上头条,是真的想学点真材实料的。
唐煜生或许不会懂。这阵子,虽然她看上去整天嘻嘻哈哈,但真的尽力在学了。
毕竟他的研究领域过于专业。她一个外行人,没有任何背景与基础,学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她还有演艺事业傍身,要时时分心应付对手与危机。
这些,都是她的现状与困扰。
骆蒙望着他,心里有委屈,却没有解释半分。
——
霹雳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门没关。此时唐煜生批评骆蒙的话传遍了整个大办公室。
众人从未见过老大如此生气。
等骆蒙沮丧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太厚想上前安慰,她摆摆手:“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在座位上坐下,一言不发,低气压笼罩着她。
太厚朝霹雳使眼色,霹雳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然后径直朝唐煜生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唐煜生正专注于整理电脑上的实验数据。
霹雳笑呵呵地走上前,试探道:“老大,忙着呢!”
唐煜生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有事就说。”
“就女神吧,女神她……”霹雳思考着措辞,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挑了挑眉,转过头,“想帮她说话?”
霹雳:“……”
霹雳顿了顿,迅速在脑中整理好思绪,然后开口道:“老大,女神昨天是拍广告去了。虽然没请假,但我们昨天不也不在嘛。这批蚊子虽然都死了,但是重新培育起来也很快的,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你就别生她气了。”
唐煜生没说话,霹雳继续说:“女神昨天真的很惨啊。那个叫方什么的广告导演故意刁难她,让她吃了整整二十包薯片。结果女神胃承受不住,吐了一整夜。”
霹雳把事实夸大了许多倍,终于引来了唐煜生的眉头轻蹙。
霹雳见状,立刻掏出手机,调出相关的新闻递给他:“老大,你看,女神她昨天真的挺辛苦的。”
唐煜生垂眸。
视频里,骆蒙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不停地呕吐,看起来确实十分虚弱。
见此,唐煜生凝重的表情稍稍柔软下来。
“老大,女神虽然只来了几天,但是你看她也还算努力工作。她不仅把一百多条蚊帐洗了,还买了一百多条新的蚊帐。昨天这事,我相信她是无心之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刚才那样说她,”霹雳的声音低了下去,“说实话,挺无情的。”
见唐煜生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霹雳又立刻补上一句:“我要是女神,现在估计伤心死了。”
唐煜生睨他一眼,“你还学会共情了?”
霹雳笑:“女神来的这几天,大家都挺开心的。老大你就别赶她走了。”
霹雳是真的喜欢骆蒙。
却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单纯的欣赏。
在骆蒙来贝康实习之前,霹雳就一直把骆蒙奉为女神。
他觉得她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充满仙气。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不像一般人那样俗气。
这些天,大家相处下来,霹雳发现骆蒙虽然长得仙,但性格倒是挺接地气。爽朗大方,不拘小节,非常好相处。
如今唐煜生要赶她走,霹雳自然舍不得。
等霹雳离开办公室,唐煜生立刻上网搜索了昨夜相关的新闻。
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视频和报道,这才终于确认,小姑娘确实被这个方鹏整得不轻。
新培育的这批蚊子虽然都死了,但确实也不是很大的事,无非是耽误两天实验进度。
其实方才她只要跟他说明一下情况,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但小姑娘脾气倔,偏偏一句话都不肯说。
之前的那些怒火瞬间消散了,转而浮起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撕下一张便利贴,静静地叠起了千纸鹤。
他心烦的时候就爱叠千纸鹤,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修长的手指像变魔术般变出一个又一个的纸鹤,但他的心思却全在骆蒙的身上——视频里她坚毅的眼神、虚弱的面容,方才低着头被他批评的样子,还有嗫喏着道歉的声音。
头一回,他反省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不是重了点。
万一小姑娘真如霹雳所说伤心了,该怎么办?
叠到第十七只纸鹤时,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手中的纸鹤随手一扔,他站起来,大步走出办公室。
正值午饭饭点,大办公室里已经没了人影,只有那个愿意花两百万买蚊帐的大款还在。此时大款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真被他气到了。
他犹豫着,走到她身边,轻轻扣了扣桌子,语气依旧冷而硬:“还不去吃饭?”
骆蒙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却是面色苍白,神情虚弱,满头大汗。
他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骆蒙摇摇头,又重新将头埋在臂弯里,声音瓮瓮的:“没事,就是胃疼。”
昨天薯片到底是吃伤了,加上一整夜没怎么休息,今早又被唐煜生批评。此时内疚气愤交加,导致胃病复发,大有来势汹汹的架势。
唐煜生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臂,“来,我送你去医院。”
骆蒙拒绝道:“不用,过一会儿就好。”
唐煜生没松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如哄小孩般,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唐煜生:老婆胃疼,心疼。
第19章 第十九颗糖
唐煜生扶着骆蒙,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然后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他刚发动车子,骆蒙忽然开口说:“先送我去嘉业大厦,今天有个约好的采访。”
这次采访之所以安排在中午,一方面则是她不愿意耽误实习的时间,想趁着午间休息完成采访工作;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媒体人的工作时间,不忍让他们加班来迁就自己的时间。
正是因为她这种尊重对方、为对方考虑的态度,因此大部分媒体都很喜欢她。
毕竟明星不提各种要求就不错了,而像骆蒙这样不仅不提要求,甚至自己上门参与采访的更是少之又少。
见唐煜生不说话,她又解释:“这个采访本来想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去,所以没跟你请假。”
望着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唐煜生又气又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采访。先去医院再说。”
他踩下油门,车子快速驶出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外,阳光明媚。
下一秒,右手传来轻柔的触感与温度。
他垂眸,看见骆蒙的手正覆在他的右手上,微微地颤抖。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低低的,像是小猫在呢喃,柔柔地灌进耳朵:“这个访谈是很早之前约好的。不去的话,他们要说我耍大牌了。”
说不清为什么,唐煜生心底有无名的火涌上来,声音冷然:“身体不要了?”
唐煜生自然不会明白,在娱乐圈,身体永远排在工作之后。毕竟名利场里,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随便的一出谣言都能置人于死地。
小姑娘的手紧了紧,眼神殷切,“拜托你。”
唐煜生默默转头看她,她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哭腔,似在哀求:“求你了。”
骆蒙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如今连“求”字都说出口了,他又怎么忍心。
也罢,就顺从她这一次。
唐煜生心里的坚冰化成了一汪水,调转车头去了嘉业大厦。
一路顺畅。
半小时后,车停在嘉业大厦停车场。
唐煜生搀扶着骆蒙下车,走进电梯。
电梯里,骆蒙的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火在燃烧。
唐煜生揽着她,她整个人靠在唐煜生的怀里。
他的胸膛坚硬而宽广。隔着薄薄的衣衫,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怦,怦,怦,鲜活而生动。
沉稳的雪松气息萦绕在她四周,不知为何,她蓦然一阵心安。
“还撑得住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骆蒙微微仰头,看见他下巴上的点点青须,然后点了点头。
小姑娘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脖颈上,细细碎碎地,痒痒地,像是小猫在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