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么办啊?”
“……”
米仙仙把几位夫人说得晕头转向,到出了府还一头乱。
米仙仙瘫在软榻上,重重喘着气。
可把她给累坏了。
肩膀上不重不轻的按压着,米仙仙舒服的溢出了一声叹。
直到那低沉的声音轻声在她耳边问道:“原来为夫就是被夫人这般一步一步拿下的么?”
——这个声音。
米仙仙恨不得把自己捂着。
她甚么也没听到,真的!
“相公你听我说!”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沙哑。
这是说了太多的话。
何平宴微微蹙眉,递了茶水给她,等人喝了,才仿佛要开始算账一般说了起来:“这些都可以以后慢慢交代,但是!”他的声音一下加重,手指在她修长的脖颈上点了点。
“你不是答应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有呀。”撅着嘴儿,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点了点她:“你呀。”
他把人揽入怀中,抱个满怀,腿上微微使劲儿,整个人把着人翻身上榻:“陪我睡会儿。”
米仙仙看着他。
他的眼下带着点青,连胡茬都冒了出来,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米仙仙微微抬了抬肩,从他头上取了发冠下来。
发冠是金边带银的,模样很是简单,但十分利落,米仙仙初见就觉得很是适合他。
面如冠玉,人如青松。
哪怕这会儿他已经疲倦至极,但仍然夺目耀眼,让她满心欢喜。
他嘴角勾着个安心的笑,仿佛知道她在看他,含糊着说道:“是你选的。”
米仙仙含笑点头:“是,是我选的。”
话未尽,但彼此都知道了那话中意思。
你予我情,我赠你冠。
乌发三千,根根缠绕。
他闭眼睡了过去。
她看着,在他怀里也安心的睡了过去。榻上,两人相拥睡去,发丝缠绕,铺了床榻一地。
“小公子,老爷和夫人睡着了。”米仙仙睁开眼,就见人参焦急的哄着四饼。
他正要往床榻上爬。
米仙仙缓缓起身,轻手轻脚的出来,并没有把人给吵醒。她抱着人出门,跟小声跟他说:“你爹太累了,让他再睡睡。”
出了房门,她问道:“黄芪醒了么?”
人参回:“两刻前已经醒了。”
“你让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人参匆匆去喊了人来,黄芪的精神头倒是好,都不用米仙仙问的,便气鼓鼓的交代起来了:“夫人是不知道,老爷带了个司农的县丞去,本是指望让这司农县丞在勘验了后能拿出个法子,谁知这司农县丞竟然连青菜和大白菜都分不清。”
就这司农县丞,怎么能指望整个柳平县境内有个好收成?
“他不懂他怎么上任的?”
“举荐的呗。”黄芪道:“这司农县丞姓王,是柳县丞的小舅子。”
一县县令是由吏部派管出任,但下边的官职多是考核或举荐来的,本是应由举人身份的出任,但柳平县统共都没几名举人,便由秀才顶替,这司农县丞一职,本是朝廷增设,并不在正品官职之
列,因此也多是考核举荐上任。
他们老爷瞧着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的,但这回却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黄芪到现在都觉得颇有些心惊胆颤的。
“小人估摸,不出明日,这司农县丞就要倒霉了。”
那柳王两家心里也明白,丝毫不敢耽搁,备了上等礼送了过来,传话说想见一见何平宴。
作者有话要说:何大人的进阶史开始啦。
冲鸭!
在古代,祸害百姓的往往不是官吏,而是无品无级的役。
二更晚9。
比心。
第51章
“怎么样,怎么样了?”柳府上,身体肥胖的王县丞走来走去,满脸焦急不安。
柳县丞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柳夫人也急道:“老爷,你可想想法子啊。”
“我有甚么法子?我看咱们这位知县是铁了心要干出实事来,王孟是正好撞在了上头。”
若是何平宴跟前任刘知县一般,他倒也不担心,左右只是为了任期,同衙门为官都能理解,但这位何大人不是。
他年轻,有能力,是绝不会满足于只安安分分待在这小小的知县位置上的。
柳县丞骂道:“我早跟你说过,让你没事的时候学着点学着点,你就是不听,还有你!”他转身骂起了柳夫人:“要不是你平日里惯着他,他又怎的连五谷都不分的?”
连青菜、大白菜都认不得,柳县丞觉得自己这张脸都被丢尽了。
柳夫人也委屈啊。
这是他们王家的根儿,唯一的儿子,谁不得好好供着的。说来也是那新来的知县太挑剔了些。
去送礼的下人很快回来了,个个苦着个脸。
——老爷,夫人,那何家把我们给撵了出来,还把送去的礼给扔了出来。
柳县丞还没开口,柳夫人不干了。
“甚么,他还敢把你们给撵出来,反了反了!”柳夫人在柳平县里威风了几十载,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给下面儿,当下就嚷嚷着,让柳县丞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他不过是才上任的毛头小子,咱们家在这县里经营多年,还怕斗不过他不成?”
正好把他何家给拿捏住,以后这县里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王县丞听着也面红耳赤的:“姐姐说的是,姐夫,就这样办!”
“办甚么办,你们一家子都是蠢货不成!”柳县丞真恨不得倒退回几十年前,他就是娶谁家的也不会娶这王氏回来。
“这何大人是上头特意开恩遣派回原籍做官的,那何家在柳平县虽只是乡下泥腿子,但这何大人可是在县里经营了数年,他的人脉之光,光是有功名的举人秀才就尽数是他交好的,还有那秦家,你们拿甚么拿捏人家?”
柳夫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哑然无声了。
“行了,左右我还在呢,看在我的面儿上,何大人也不会把人给撵出县衙的。”
何平宴确实没撵,只是把王孟这司农县丞的官位给撸了,发到了县衙门口守门。
知县县丞家的大小舅子都守门去了,也算是有了个伴儿。
柳夫人和王家人还想闹,但何平宴是铁了心,柳县丞也帮忙周旋一番才定了下来。
再闹,说不准连守大门的位置都没了。
人知县老爷的大舅子还在守大门呢,人家就没一句怨言,你一个县丞的小舅子,地位还没县里的大舅子高呢,人家能守门,你凭什么不能?
王县丞下台,米康在衙役中的地位顿时上升起来。
他懒,平日里更喜欢偷懒耍滑的,但人家好歹有点自知之明,没有非要要求去弄个官来当当啊,所谓德不配位,米康这个大舅子除了懒了些,别的缺点倒是没有,更没有仗着大舅子的威风仗势欺人的,相反,米康这人还有些行侠仗义的心,以往没这个身份地位,如今他在县里都能横着走了,平日里还路见不平,给人搭把手。
让何家米家的名声更好了些,人人都说这何大人是个好官,米家更是厚道人家。
夸何米两家的时候,柳王两家便是对比。
一时,何米两家的风头达到了顶峰,而柳王两家都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何平宴更是很快举荐了新的司农县丞上任。
秦碧英。
“秦少东?”看着秦夫人送来的一堆礼,米仙仙问亲手把人举荐上去的:“秦少东不是秦家酒楼的掌柜么,他怎么成司农县丞了?”
何平宴半搂着人,在他面前,案上还有许多县里的文书公务。
自打上回米仙仙点醒了主子跟下人之间,何平宴在办公的时候也偶尔会同她说上一些。
他道:“碧英不愿在科举一道更进一步,何况,他打理酒楼,对农桑事物很是有些心得,正好能填上这个空缺。”
“秦公子不是那等墨守陈规的人。”
所以,到现在还是个童生,想来还是被家里给逼迫出来的。
米仙仙捂着嘴儿笑:“莫怪飞凤给送了很多礼来。”
恐怕秦碧英能谋得这个位置,哪怕是个增设的司农县丞一职,对秦家来说,那是大喜事。
何平宴捏捏她的手心:“在为夫面前,夫人怎的对旁人如此熟络,该罚!”
米仙仙笑眯眯的:“罚什么?”
他的头一下低下来,温热的气息在她嘴角拂过,轻轻厮磨。
微微移开些距离,两人的呼吸近在眼前,相互融合,他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压抑:“罚夫人眼里,”他手指在她眼上轻点,移至心口处:“心中。只有为夫一个。”
米仙仙满面笑意,柔软的小手覆上,仰着小脸看着他:“一直都只有你。”
他的脸上蓦然爆发出浓烈的欢喜之情,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一般,眼里都是笑意,是对着心爱的人才有的情意。
“夫人。”
他缓缓低头。
微弱的烛火下,斜摆在一旁的屏风,在那烛火下,似能见到一双璧人缓缓拥入,缱绻缠绵。
“砰”的一声,满室的旖旎散尽。
何平眼眉目很是不悦,还未开口,一个哇哇大叫的人已经跑了进来。
“妹夫,你可要救救我!”
米康面色焦急,跑进来甚至都没主意到一旁的米仙仙。
“我可真是倒了大霉了,刚下衙的时候出门见一姑娘险些摔到,我好心好意的扶了她一把,她竟然说要嫁给我,还跟了我一路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拍了拍胸脯。
到这会儿,他才见到人:“妹妹你也在啊?”
米仙仙恨不得捶他一顿。
什么叫她也在,她早就在了,他才是莫名闯入的好吧?
黄芪跟在身后跑了进来,小声解释:“小人都跟大舅爷说了老爷忙,没空。”
“哎呀,我这可是关乎终身大事的!”
第52章
米康说的米仙仙一个字都不信。
她认定了米康是来破坏他们夫妻亲密的,半点不给他好脸色:“哥,你平日都不照镜子么?”
年纪一大把了,还有小姑娘被他扶过就非要嫁给他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米康再三强调,还跟她说:“不信你让黄芪去门外瞧瞧,看是不是有人守着。”
米仙仙似信非信,但见他的模样又不像说谎,朝黄芪点点头。
在黄芪出门去的空闲,她还问了句:“你应该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妹子,我是甚么人你还不知道?我上楼子都不碰姑娘的,怎么会在大街上碰的?”
这倒是真的。
所以说她大哥有病。
两口子都病得不轻。
黄芪很快回来了:“回夫人,那外边果然有个姑娘,手里还挎着个篮子,不住朝里边张望呢。”
“看吧,我没说谎。”
米仙仙:“那人家为何要跟着你?”
“我……”
何平宴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若真如大哥说的这般,只怕这女子背后少不得有人指点一二。”
知县大人的大舅子,攀上了他就等于攀上了知县大人。
他的步子迈得大,已经招了许多的眼了。
米仙仙也知道他的意思,但固执的说了句:“要不是他太招摇了,别人怎的能惦记上他?”
她相公是绝对不会错的。
错的是她哥。
她米仙仙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米康:“行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我这怎么办?”
何平宴牵着米仙仙的手从案上走下来,渡到身边,嘴唇微勾:“委屈大舅兄近日不能出衙门了,我会跟班头打个招呼,把你先暂时调进院子里,负责巡逻。”
两人从他身边走过,移袂翩跹,裙角和下摆微微翻飞,起伏间,肆意重叠,不分彼此。
米康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
亏得他还以为这妹夫不同,没想跟他妹子也是一个性子。
小性。
不就是打扰了他们亲热了么。
被定性为小性的何平宴这会正牵着小姑娘的手朝后院走去。夜深,只有几点月色烛火隐隐照着,浅浅的虫鸣之声在耳畔响起,耳边,似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走着走吧,米仙仙突然发现四周亮堂了些,但身后却没了声音。
“黄芪呢?”
何平宴从背后搂住她,高大的身躯贴了上来,“他走了。”
米仙仙正要问人怎么走了。
“你看。”
她顺着抬头,却一下整个呆立住。
只见在四处的草木中,无数的灯笼从地上缓缓升起,摇曳的火光下,灯笼不过近在咫尺,仿佛她一伸手就能勾到,映照出那笼面儿上或站或依的绝色佳人来。
那画上分明是她。
米仙仙知道自己生得好,但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眼里会有这么多的情绪。
娇嗔,含笑,发怒,娇俏,是如此鲜活,仿佛它就是她,她也是它一般。
数不清的灯笼映衬下,他们置身在一片山水美画之中,抬眼便是绝美风景,幽幽散发的青草香气涌入鼻息,佳人在侧,心意相通,让人恨不得沉醉其中。
“你甚么时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