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挂过科。
不敢相信地看了第三遍,沈棉傻眼。
要是哥哥知道她挂科就完蛋了。
“你考试卷子没写完吗怎么着也不可能不及格啊。”赵晓晨满腹怀疑。
“写完了。”沈棉眉头慢慢蹙起来。
商事疑难案件法律适用是门选修课,老师是学校很有名望的胡教授,上课从不点名,最后一次布置的课题作业成绩即作为平时成绩。
沈棉那一组四个全是学霸,和孟星河一起做的作业,得分必然不低。而平时成绩占比40,期末考她随便考考就能稳过及格线。
这个分数,越想越有问题。
“平时成绩零分”
沈棉回了趟学校。
胡教授很忙,平时就很难见到人,更何况如今放假。她们找到助教老师说明情况,查了成绩详单,得到的解释是56分为期末考试加权成绩,平时成绩0分。
“怎么可能”赵晓晨反应比沈棉还大,眉头拧成一团,“老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跟孟星河一组,其他三个人都是38分,为什么她0分”
“胡教授亲自批改,肯定没有问题。课题作业是按小组给分的,一般情况下四个人应该是一样的,胡教授不可能针对你一个人。”助教老师不好说得太直白,“问题肯定出在你们当时的报告上。”
“那给我们看一下当时的报告。”赵晓晨马上说。
助教为难“这个肯定是不行的,学校有规定”
赵晓晨还想再说道说道,沈棉忽然问“报告里没有我的名字,对吗”
同一个小组的人得分理应是一样的,何况,文科和非黑即白的理工科不同,分析报告即便写的再烂,老师也会酌情给些分数。
零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没有交作业”。
助教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你们当时的情况我不清楚,反正收到的作业就是这样的。”
学生里存在私下换组的情况,所以分数记录都是以最终报告为准,助教也是第一次遇到漏了人这种事儿。
沈棉点点头,问“您有胡教授的联系方式吗”
助教老师给了她一个座机号码“这是他办公室的电话,你打打看看,不过他最近有案子在忙,可能不在。”
两人离开办公楼,姚明薇和米雪已经闻讯赶来“怎么样,助教怎么说”
沈棉摇摇头“得找胡教授。”
“气死我了,夏唯真够阴的。”赵晓晨怒火中烧,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老子现在就要撕了她,别拦我”
“夏唯已经回家了。”米雪提醒她。
赵晓晨愤愤“别让我看到她”
“先不用管她了,当务之急是先联系上胡教授。”姚明薇说。
“但是就算联系上胡教授,包包也没法自己证明吧。”米雪担心,“夏唯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估计也不会帮忙作证。”
这门课挂科,来年下学期才有重修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一旦有挂科现象,无论外校本校,都保研无望。
这对沈棉有非常大的影响,但成绩已经公布,除非是改卷或统计分数上存在纰漏,否则改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件事必须向胡教授本人解释清楚,并且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当时的报告遗漏了她的名字,才有一线希望。但胡教授信或不信,会怎样处理,谁都说不准。
自证清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下午忽然开始降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四个人都没带伞,在校园里来回奔波,沾上了湿气。
辅导员陈老师得知这件事后出面找夏唯询问,她在电话里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的报告里明明有沈棉的名字,我有发给他们确认过。”
报告提交之前,夏唯确实有发给她们确认过,沈棉知道当时有自己的名字。
至于为何出现在胡教授那里的版本遗漏了她,夏唯说不清,她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赵晓晨在旁边疯狂翻白眼,但陈老师一转身,她马上低头。
夏唯作为班长以及组织部部长,平时和陈老师关系就不错,这件事陈老师对她难免袒护。
“估计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你们先别急,我这边也会再联络胡教授看看,争取帮你恢复成绩。”
从陈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已是傍晚,雨下得更大了一些。
胡教授贵人事忙,一天联系不上,这件事就一天无法解决。而拖得越久,解决的机会也越小。
沈棉难免有点垂头丧气。
姚明薇刚想安慰她一下,她刚才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江一行,她最近在关注江一行的消息,知道他和胡教授接了同一个案子,想看看他能不能帮忙。
有些事对她们来说难于登天,但他也许有能力。
姚明薇的话刚到嘴边,赵晓晨突然撞了沈棉一下,朝一个方向抬抬下巴“孟星河来了。”
沈棉转头,看到孟星河和左耳一起走了过来。
孟星河撑了把伞,遮到她头顶,开门见山地问“联系上胡教授了吗”
沈棉一愣“你怎么知道”
孟星河没回答“别担心,这件事我会找胡教授帮你解释清楚。”
左耳在旁边脸色有点不自然,接口道“我们都可以给你作证,胡教授肯定会帮你恢复成绩的。”
赵晓晨说话太耿直“你转性了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这么好心”
左耳脸上有点挂不住,臭着脸给沈棉道歉“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了,不是有意针对你。”
沈棉没明白“什么误会”
左耳看了孟星河一眼,没说话。
他当真以为沈棉插足了孟星河跟夏唯之间,作为好朋友忍不住想帮夏唯出出气。
那次喝酒喝得胃疼了一周不说,隔天孟星河单独来找他,质问他为什么针对沈棉。误会倒是解开了,但搞得他跟个多管闲事的八婆似的。
几人说话间,一辆车从路口转弯行驶过来,缓缓停下。
小雨给整个世界蒙上一层浪漫的滤镜,纤尘不染的宝马被雨点打湿,墨绿色的车身在雨中显出一种无声而奇异的美感。
车门打开,一柄黑伞撑起,江一行下车,关上车门,抬眸,那张脸在雨中也惊心动魄的好看。
四周花丛树木颜色都偏青,他穿着优雅的灰色格纹西装,迈腿向她们走来,画面美得像在拍画报。
眼镜的金属质感在青色调的背景下更显冷色,他的气质斯文清淡,周身透着高阶感。
虽然已经见识过他的颜值,四个人还是整齐地被惊艳住。
沈棉天天看也看不烦,这张脸真是长在了她心坎上,每一根头发丝都对她的胃口。
连一旁的孟星河跟左耳都一同陷入静止画面,看着那个用好看和帅气已经不足以形容的男人一步一步走来。
江一行撑着伞走到几人面前,没有温度的视线扫过孟星河。
他不笑的样子看着比平时高冷很多,眼神落到沈棉脸上时,却又有了暖色。
他隔着两步站着,黑伞与孟星河的格子伞对立。
“过来。”他对沈棉说。
沈棉马上就朝他走过去。
左耳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孟星河,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来了”沈棉看到鸭鸭是惊喜的,但莫名其妙挂了科,心情低落扬不起来,垂眉耷眼的,像个丧气的小狗。
江一行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遭,她之前淋过一点雨,头发和头发都是潮湿的,搭配垂头丧气的脸色,显得尤为可怜。
他抬手,哄小孩似的揉了揉沈棉的后脑,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道
“来看看是谁欺负我家小孩了。”
第27章 二十七行
无论是摸头, 还是“我家小孩”的昵称,都亲昵过头了。
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至亲,或男女关系。
左耳觉得这人眼熟, 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低声问孟星河“沈棉她哥不是在美国吗”
“不是她哥。”孟星河盯着江一行和沈棉, 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左耳惊讶, 目光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米雪死死抓着姚明薇的手臂才没有嘤嘤嘤出声。
这是什么绝世苏男谁能扛得住啊有人撑腰的感觉也太好了吧
沈棉没有“不告状”的高尚节操, 小时候爸爸还在的时候,哥哥偶尔对她不耐烦, 她就马上找爸爸告状,把哥哥训斥一顿。后来没了爸爸, 依靠的对象换成哥哥, 舅妈偏心,把哥哥寄回来的钱都给表姐花,她每次都会在电话里一桩一桩地告给沈沣听。
所以沈沣每次回国,都会单独给她留一笔钱,还亲手教她怎样私藏钱不会被发现。不过为了瞒住舅妈, 沈棉不敢乱花, 一攒一攒, 从小就身价不菲。后来一考上大学,沈沣就不顾舅舅的再三挽留, 拜谢过他之后带沈棉离开, 在学校附近购置房产给她住。
每次告状, 必有回响。
江一行一问是谁欺负她, 沈棉惯性使然,马上就叭叭叭把挂科的事告诉他。
来之前,江一行已经在电话里把细节了解得很清楚了,但沈棉讲的时候,他一直注视着她,静静聆听,目光耐心又温柔。
等沈棉告完状,他才笑了一下,说“挂不了。”
小孩子的把戏,手段阴毒,却没什么技术含量。
姚明薇几人一听这三个字都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赵晓晨一直对江一行暗暗抱有意见,不得不承认,这时确实也有种孩子找到妈一样的感觉。
江一行看向她们“先上车。”
三个人麻溜地跑过去钻进后座。
沈棉跟着走到车边,江一行打开车门,她正要上车,忽然听到孟星河叫了她一声“等等。”
沈棉回头,孟星河大步走过来,看了眼江一行,问她“我有话问你。”
嗯问什么
沈棉张口还没发出声音,江一行按着她的脑袋,温柔但不失强硬地把她按进了车里。末了在她头顶轻轻一拍,关上车门。
孟星河皱眉。
沈棉趴在玻璃上往外看,后座三个人也立刻八卦地把脑袋聚在一起围观。
“矮油,这个修罗场我喜欢。”姚明薇搓搓手。
江一行气定神闲地转身,挑眉“这位同学,有什么事”
在大学校园里称呼一个学生为“同学”再合适不过,但这两个字让孟星河听出几分嘲讽。
他想知道这个人跟沈棉到底是什么关系,绝对不是“生意关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