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了三支桃花走出来,魏澜看见阿秀挺着肚子站在对面,笑容灿烂地望着他,像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孩子。
魏澜往阿秀身边看了看,仿佛看见有一个模样很像阿秀的女儿也站在那儿,高兴地等着爹爹给他摘桃花。
魏明珠虽然不是魏澜的骨肉,可亲手将那孩子抚养长大,魏澜看魏明珠与看儿子差不多,所以在证明自己能让阿秀怀孩子后,这第一胎,魏澜还真希望得个像阿秀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当然,女儿一定要继承他的头脑,像阿秀就太笨了,笨姑娘容易吃亏。
摘几支桃花的功夫,魏世子爷都操心到女儿出嫁会不会被女婿欺负上了。
阿秀不知道魏澜在想什么,看着送到眼前的水灵灵的桃花,阿秀心情更好了,一手拿着桃花,一手给魏澜牵着,继续往前走。
经过凉亭,两人进去小坐。
阿秀腰有点酸,靠美人靠不太舒服,她一手托背,瞄了眼魏澜挺直结实的后背。
“世子爷给我靠靠呗。”阿秀拉拉魏澜的手,谄媚地道。
魏澜看向外面站着的两个丫鬟。
海棠、玉兰一看夫人拉世子爷的手,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走远几步,面朝来路。
魏澜这才侧身,让阿秀靠过来。
阿秀毫不客气地靠了过去,两条腿都搭在了美人靠上,魏澜怕她失去平衡跌下去,既要微微弯腰让她靠得更舒服,还要伸出一条胳膊防着她掉下来。这样的姿势,比他在锦衣卫审问犯人辛苦多了。
阿秀享受的很,眼睛闭着,听着清脆的鸟叫闻着花卉的芳香,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哎!”
阿秀突然叫了一声。
魏澜不禁扶住她肩膀,转过来问:“怎么了?”
阿秀坐正了,低头看肚皮:“孩子踢我!”
魏澜还以为什么,虚惊一场,魏澜叫阿秀坐到,他单膝蹲到了阿秀旁边,俊脸正对着阿秀的肚子。阿秀将衣摆绷得紧一些完全贴着肚皮,两人就都能瞧见白色的衣料随着里面小家伙的动作波浪般起伏起来。
滚了一两下,小家伙不动了。
“肯定是不满意咱们偷懒,还想继续逛院子呢。”阿秀摸摸肚子,猜测道,她的目光温柔,声音也柔柔的。当然,阿秀看的是自己的肚子,她看魏澜的目光会更灵动更娇媚。
魏澜握住她手,扶她站了起来。
阿秀一边跟在他走一边问:“接下来去哪儿?”
魏澜道:“回去吧,一会儿该热起来了。”
阿秀点点头,现在算是夏天了,因为怀着孩子,她比往年更怕热。
返回风波堂,阿秀额头出了一片细汗。
魏澜扶她坐在床上,打湿帕子帮她擦手擦脸,被端王乱支招锻炼了半个月,现在魏澜做这些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阿秀怀着他的孩子,阿秀舒服了孩子也舒服,娘俩都舒服,魏澜便跟着一起舒服。
阿秀看着近在眼前认真伺候她的世子爷,看着稍微往前凑凑就能亲到的那双薄唇,阿秀突然有一点想。
虽然世子爷每晚都睡在她身边,但这半年多世子爷都没有亲过她摸过她,以前阿秀也没有想,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想,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
阿秀垂下长长的睫毛,手指头搅来搅去的。
魏澜在给她擦脸,擦着擦着,眼前的小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魏澜看向她的眼睛,她垂着睫毛,羞答答的。
魏澜奇怪问:“怎么了?”
阿秀摇摇头。
魏澜想了想,猜测她大概是偷偷放了一个屁,担心他闻到气味尴尬了。
魏澜什么都没闻到,意识到阿秀可能放屁了,他甚至屏住呼吸,若无其事地去放巾子。
怀孕的阿秀每天上午、下午都要睡半个时辰,上午她睡的时候魏澜去了书房,下午魏澜陪她躺了下来。
阿秀那念头还在蠢蠢欲动,看不到人还能压制住,现在魏澜躺在她身边,对阿秀的吸引就如同小时候一年才能吃一次的烤羊肉。
阿秀睡不着,手指头钻到魏澜的掌心,挠啊挠的。
魏澜攥住了她的手,他看过去,看到一双又害羞又媚意无限的眼睛,结合她猫挠似的勾人动作,魏澜明白了。
“最后三个月了,忍忍吧。”魏澜闭上眼睛道,否则在被她那么盯着,魏澜担心自己会忍不住。
阿秀难为情极了,抵着他肩头替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你帮我擦脸的时候就这样,越想越难受,想吃又吃不着,挠心挠肺的。”
魏澜想捂住她的嘴,她是想拉着他一起难受吗?
“我去前院吧。”这种情况,魏澜觉得分开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阿秀嘴上答应了,小手却拉着他的袖子,魏澜别回头,一回头她就用馋猫的眼神看他,如果阿秀有尾巴,那尾巴肯定也缠到了他胳膊上。
魏澜既同情自己,也同情这样的阿秀,如果没有怀孕,就阿秀现在这妖精样,魏澜可以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被阿秀拉着,魏澜无奈地俯身过来,吻住了阿秀的嘴唇。
阿秀立即把两条胳膊都抱到了世子爷的脖子上。
亲了一盏茶的功夫吧,理智终于战胜欲望,魏澜拽下阿秀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阿秀目光迷离又幽怨。
世子爷这样将她吊在空中,还不如别亲就走呢!
魏澜并没有走,他默默地站在内室外面的次间,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滚。
里面的阿秀不能碰,外面有丫鬟们守着,他进退两难,只能一边灌凉茶一边默念佛经来败火。
第92章
其实魏澜比阿秀好熬,他不能碰阿秀,但可以动用一双手,阿秀顾忌孩子,手跟魏澜都不能用。
不过那种感觉都是一阵一阵的,撑过去了,阿秀又可以心平气和地睡觉了。
这天晚上,夫妻俩睡得都很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阿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魏澜也醒了,侧耳倾听,又传来两声,是个女人。
拍拍阿秀,叫她不用怕,魏澜扬声吩咐外面守夜的玉兰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玉兰已经在穿衣裳了,一边应一边往外跑,约莫一刻钟后跑回来,在内室门外道:“回世子爷、夫人,是二太太那边,二太太要生了。”
魏澜面无表情,阿秀攥住他胳膊,紧张道:“弟妹产期在五月中旬,这还有一个月,怎么突然发动了?”宋清雅是大肚子,阿秀现在也是大肚子,因为宋清雅遇到的孕期情况也可能发生在她身上,所以阿秀无法做到对宋清雅出现的变故无动于衷。
魏澜让玉兰再去跑一趟。
玉兰只好再吩咐守门婆子去打听。
这次守门婆子打听地特别仔细,根据二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的说法,二太太白日还好好的,晚上好像做了噩梦,一惊一吓的便动了胎气。还说产婆都准备好了,才早产一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得知了早产的缘故,这事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反正都醒了,阿秀让魏澜扶她去净房解了一次手。
从净房出来,阿秀问魏澜:“二弟不在,祖母年纪大了,父亲又不方便去,你说我要不要过去看看?”
魏澜皱眉道:“你也大着肚子,乱动什么,派个嬷嬷替你过去盯着就是。”
宋清雅肚子里的孩子是魏澜的亲侄子,魏澜都不紧张,阿秀更不会坚持,吩咐玉兰去请柳姑姑起来,别忘了给柳姑姑赏钱。
重新吹了灯,阿秀躺到床上,一时半刻睡不着。
肚子大只能侧躺,担心魏澜梦里乱动压到她或是打到她,阿秀都背对魏澜。睡觉失败,阿秀小声问道:“世子爷睡了吗?”
魏澜:“没,你还在想那边?”
算是吧,阿秀摸摸肚子,感慨道:“你说如果二爷没有去冀州求学,有他陪着,弟妹就算做了噩梦,醒来身边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是不是也不至于吓到提前发动?”
魏澜能不知道他的亲弟弟是什么脾气?
他讽刺道:“就算他没去冀州,今晚不是自己睡,也是歇在哪个通房那边,你以为天底下的男人个个都像我对你一样?”
阿秀仔细一想,还真是,魏沉待在府里的时候经常与宋清雅吵,孕妇到了后面三四个月一个晚上要醒上几次,要么腿抽筋要么去解手,魏沉哪有那个耐性伺候宋清雅?
阿秀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二爷与弟妹青梅竹马,听说以前感情很好,怎么婚后竟过成这样了?”
魏澜也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
“世子爷,你过来抱抱我。”阿秀突然道。
魏澜立即贴到她身后,手臂绕到她前面,以一种不压她肚子的小心方式抱着她。
“为何突然要我抱你?”魏澜低声问。
阿秀握着他修长的手指,心里挺复杂的:“当初二爷看不上我,世子爷身份比二爷更贵重,怎么会想到替二爷娶我?”
魏澜解释不了,只道:“娶了就是娶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阿秀点头:“嗯,我就是特别感激世子爷,如果不是你,我去外面再找不到合适的好姻缘,靠着两家老爷子定的婚约死赖着二爷,你看看,二爷对弟妹都这样,对我能有个好?幸好世子爷娶了我,还对我这么好。”
魏澜有些困,但还是闭着眼睛陪聊道:“那是因为你配得上这份好,倘若你换个性子,天天烦我,我也不会善待你。”
阿秀笑了,世子爷在夸她呢。
心里一高兴,阿秀也困了,拍拍他的手道:“拿开吧,我睡了。”哪怕不压着她的肚子,压肩膀阿秀也不舒服。
魏澜收回胳膊,躺回原地也睡了。
黎明时刻,魏澜起床去上朝,他离开后,阿秀也起来了,解个手,叫玉兰陪钱嬷嬷去趟听涛居,一来打听打听二太太的情况,二来让钱嬷嬷换下辛苦一夜的柳姑姑。
柳姑姑跟着玉兰回来后,不想让待产的夫人担心,笑着道:“第一次生孩子都这样,都得拖上五六个时辰,二太太虽然发动了,但一晚上都在等开宫口,现在才开了三指,最早也要中午生了,夫人别急,照顾好您自己再去那边陪着也不迟。”
阿秀好奇问:“开宫口很疼吗,昨晚二太太叫的怎么那么惨?”
柳姑姑道:“疼是都要疼一疼的,二太太从小娇生惯养比寻常女子更娇气,叫的就惨了些,后来适应了也就不叫了。”其实是被产婆用帕子塞住了嘴,不然力气都被二太太喊光了。
阿秀明白了,让柳姑姑快去补觉。
柳姑姑回来的路上就叮嘱玉兰了,让玉兰尽量拖延夫人过去的时间,去是必须要去的,不然传出去外人会说夫人大嫂当得不称职,可去的早了,夫人身临其境跟着着急,一紧张弄得自己也早产了怎么办?
没人担的起这个责任。
风波堂伺候的下人都懂,玉兰还特别请了小少爷魏明珠帮忙。
阿秀吃完早饭准备去听涛居瞧瞧,魏明珠非要她去看他射箭。射完箭还要念书,念完书还要练字,练完字还要下棋,一晃神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中午了。阿秀觉得她必须得过去了,香园突然派丫鬟来报,说梨落与莲开吵起来了。
阿秀想去香园看看,魏明珠让她好好坐着:“你是正妻,要过问此事也该叫她们过来。”
阿秀关心则乱,想起这个规矩,便让人去传梨落、莲开。
梨落、莲开来了,原来是梨落的一瓶胭脂不见了,她怀疑莲开偷走了,莲开当然不认。
阿秀不信莲开会偷东西,也不信梨落会无故冤枉人。
那该怎么办?
梨落道:“请夫人准我去莲开屋里搜,如果我搜不到,以后我再也不冤枉她!”
莲开气道:“搜就搜,我行地正坐地端,不怕你搜!”
梨落请阿秀去当个见证。
风波堂的后院第一次出乱子,阿秀当然要去看看。
结果梨落搜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搜到那瓶胭脂。
雁回突然问梨落:“你找的莫不是送给我的那瓶?”
梨落恍然大悟,一敲脑袋道:“对啊,我怎么忘了!”
莲开:“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还来冤枉我,你快向我道歉!”
梨落:“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赔你一瓶胭脂成不成?”
事情解决了,阿秀松了口气,走出莲开的房间,惊觉已经日当中。
魏明珠要陪阿秀吃午饭,阿秀想到柳姑姑说宋清雅可能中午生,等人生了她再过去,不妥。
“你先吃,我去瞧瞧你二婶。”
不顾魏明珠的纠缠,阿秀带上梅雪、玉兰一起过去了。太阳很大,玉兰撑了伞,免得夫人被太阳毒晒。
太夫人、宜春侯夫人都在,看到姗姗来迟的阿秀,太夫人和颜悦色的,宜春侯夫人皮笑肉不笑:“你也大着肚子,过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休息吧,不然累到了哪里,舅母没法向观山交代。”
这话充满了讽刺。
阿秀确实来得晚,她辩解不了什么,打算让宜春侯夫人讽刺一下就算了。
玉兰却笑着接了宜春侯夫人的话:“舅夫人有所不知,昨晚二太太叫的凄惨,我们夫人听见就想连夜过来瞧瞧,是世子爷担心夫人动了胎气,给劝住了,但夫人放不下心,当时就安排柳姑姑过来守着,一早又换了钱嬷嬷过来,现在来得迟,也是因为有事绊住了,事情一忙完,夫人午饭都没吃便急匆匆赶来看二太太。”
太夫人马上对阿秀道:“双身子不吃午饭怎么行,清雅还要再等等,你既过来了,咱们一道吃吧。”
她都不怪阿秀,宜春侯夫人也没有当着太夫人的面教训人家孙媳妇的道理。
为了给太夫人面子,宜春侯夫人还得陪着吃饭。
世子爷提醒过她少吃外面的东西,这是在听涛居,阿秀比在端王府吃席还谨慎,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太夫人劝她:“吃吧吃吧,不用担心清雅,等咱们吃完她差不多就生了。”
阿秀就装出她是在担心宋清雅的样子,担心地吃不下。
宜春侯夫人不信,认为阿秀一定是吃过了才来的,听太夫人那么说阿秀,宜春侯夫人真是差点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