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0-04-04 09:53:27

  陆宴低头看她的字,不得不说,着实有些意外。
  没想到她人不大,写的字却格外大气潇洒。横画如现鱼鳞平而实不平;竖画如勒马缰放松又紧勒,有自成一派的气势。(1)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字帖,道:“这‘墨’字,你再写一次我看看。”
  沈甄点头,沾了沾墨,缓缓下笔。
  这一看,陆宴发现她藏锋的起笔与收笔十分巧妙,欲左行而先行右,运至左尽头亦向右回笔,整个字行云流水,着实不错。(1)
  抛开她是自己的外室不说,陆宴也是惜才之人,他思忖半响,道:“明日我叫人多给你送些纸来,这样好的笔墨,别荒废了。”
  闻言,沈甄那双剪水瞳里多了一丝光亮,低声道:“大人过赞了。”
  陆宴道:“信可是写好了?”
  沈甄点了点头,忙把信件摊开放到他手上,大有一副让他审阅的意思,“大人,我只给长姐报了平安,并未说明我在何处。”
  他上下扫了一眼,低低“嗯”了一声,随即将信收了起来。
  陆宴看了一眼窗外,正想该走了,沈甄却主动抱住他的腰身,那细细白白的手臂,带着一股让人心猿意马的清香,“大人,我今日做了一碗莲子羊汤,您想喝吗?”天知道,这一碗汤,她足足折腾了一日。
  沈甄的声音柔柔的,淡淡的,说起话来,就像是女子用娇嫩的指尖,去碰了一下男人的脸颊。
  格外勾人。
  陆宴心里猛然一紧,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也不知怎的,白日里同僚的话忽地一下灌进了他的耳朵——这风月之事,最是难收场。
  陆大人您以为呢?
  这一刻,他以为,他比文塬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文塬将妻妾混为一谈,实属荒唐,他不是文塬,她亦不会成为那自缢的外室。
  屋内的烛很暗,冬日的风很凉。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胜过一旁粘稠未干的徽墨。
  陆宴转身捏了捏沈甄的下颔,似笑非笑地问她,“这算报答?”
  沈甄目光澄澈,似水洗过的葡萄一般。
  她轻轻摇了摇头,“一碗汤罢了,如何能算报答?”
  陆宴睥睨着她这份暗藏的娇憨,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她的腰上。
  并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继而缓缓向下,轻拍了她一下,“去端来吧。”
  沈甄被他这看似随意的动作,瞬间弄红了脸,咬着下唇道:“那大人等等,我去热一下。”
  “好。”陆宴道。
  半响过去,沈甄端着一碗羊汤走了过来,放到了桌案之上。
  她用勺轻轻舀了舀,冲陆宴道:“大人尝尝?”
  陆宴接过,尝了一口。
  入嘴之时香味是有,但不美的是带了一股膻腥味。
  陆宴本想阖上盖子,但看着她熠熠发光双眸,终究是忍着种种不适,多喝了两口。
  须臾过后。
  他撂下瓷勺,杯盏发出了清脆了声响。
  沈甄知道他晚间向来少食,刚起身准备收拾下,便发觉自己的腰被人一把扣住。
  此刻的她,就像是荒野中被虎豹盯上的麋鹿一般。
  依旧是在书房,依旧是这样的姿势,沈甄小腿颤颤,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
  她这样紧张,他如何能察觉不出?
  陆宴从背后环着她的身子,故意咬着她的耳朵,命令道:“转过头来。”
  在男女之事上,沈甄向来是依着他的。一来是她无甚反抗的余地,二来是她发现,她越怕什么他越来什么。
  沈甄定了定神,照他说的做。
  四目交汇时,只见平日里那双冷清肃然的双眸,忽然多了一抹的游刃有余的笑意。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嘲弄,是沈甄在黑夜里从没见过的,他的样子。
  “在这儿,还是回去。”他哑声问她。
  一听这话,沈甄如蒙大赦,两只小白手立马攀上他的衣襟,急急道:“回去。”
  瞧瞧,人都是如此的,有了更坏的选择,那对另一个,便会更容易满足些。
  杨宗在外面侯了半响,迟迟不见世子爷出来,正不知该如何办,就见陆宴拦腰抱着个人走进了澜月阁。
  杨宗在风雨里抖了抖缰绳,拍了拍马颈,低声道:“看来,今晚你还是得回马厩。”
  ——
  年关将至,下了一场入冬以来最大的雪。
  这天恰好是二房肖氏的生辰。
  众人正围在一处说话,一个小丫鬟走到肖氏身边道:“二奶奶,席面已备好了。”
  菜已三献,镇国公和两位弟弟挪至一旁喝酒,为了热闹,几个小辈便开始喊着玩飞花令。
  除了大房只有陆宴一根独苗苗,其他两房均是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二房的陆烨、陆妗;三房的陆庭、陆蘅。
  眼下让老太太爱不释手的曾孙,就是由陆烨的媳妇沈曼生的,追溯其根源,沈曼也是沈家女,不过是旁支罢了。
  只为助兴,这飞花令自然不会玩多难的。
  这时,陆蘅指着外头的雪道:“不若应个景,选个‘雪’字如何?”
  众人都没意见。
  飞花令不难,说白了就是轮着接古诗,今儿的规矩,就是要接带“雪”字的诗。然,第一个人用“雪”字说了开头,那第二个接诗的时候,“雪”就要放在第二位了,以此类推。
  轮到谁接不上,便要自罚一杯。
  陆妗先开了口,“雪满前庭月色闲。”
  随后陆庭道:“春雪空濛帘外斜。”
  二句过后,刚好到陆蘅这。这雪在前,雪在后的诗都不少,独独第三位却难了些……
  陆蘅思忖良久,小声接:“迎春雪艳飘零极。”说罢,她自己的眼光都跟着动了一下。
  陆庭自是不会揭穿自己嫡亲的妹妹,陆妗也不会,但陆宴就不同了,他朝陆蘅扫了一眼,直言道:“你这韵律不对吧。”
  被人当场揭穿,陆蘅的脸不由一红。
  哪知道这才第一轮就吃了个瘪,她本想撒个娇说头回不算,陆宴就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目光一对,她有些绝望。
  三哥哥这是提前堵上了她的嘴!
  她想了想,举杯干了。
  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换了位置,轮了几圈之后,带“雪”的诗词越来越少,回回吃瘪的却仍是陆蘅,害得她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早知道说冬好了,说什么雪呀?”
  她偷瞄了一眼盯着她酒杯的陆宴,哀嚎道:“就三哥哥这性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三嫂嫂啊。”
  温氏听了这话,忙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温氏的话,听着好像是在教育陆蘅,但那语气、那神情,分明是在说——陆宴找不着媳妇,全家都知道,用的着你说吗?
  老太太在一旁道:“蘅丫头回回都是如此,玩不过,从不想着平时该多用用功,就知道怨你三哥哥不通情达理。”
  话音一落,席面上几个人都没崩住,皆笑出了声。
  陆宴摸了下鼻尖,无奈道:“合着祖母也认为我这是不通情达理?”
  陆老太太递了他一个“是也”的表情。
  就在这时,陆老太太手上抱着的韫哥儿,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也被这小家伙吸引去了。
  陆宴也算是得救了。
  因着家里的几个儿郎明儿还得上值,这席散的也早了些。
  靖安长公主回到崇雅苑后,连连叹气,明艳的双眸上,竟染上了一缕愁。
  镇国公陆钧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道:“怎么又叹气?”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今儿席面上的话你没听见吗?现在连蘅姐儿都知道拿婚事敲打他了。”孟家女一走,阖府上下无一不知,陆宴的亲事,又泡汤了。
  陆钧在身后替长公主一一卸下珠钗,然后道:“成家是大事,也急不得,而且到了明年,我估摸圣人有心思将他外调,眼下若是成了亲,没准还得将新妇冷落上许久。”
  一听这话,长公主的音调瞬间就拔高了,“再过一年?再过一年他都二十有四了!不行,明日我便进宫去找圣人说说。”一个不满就进宫,这也就是靖安长公主。
  “靖安你可别胡闹了,他在京兆府任少尹,已是事务繁多,你就……”
  陆钧话还没说完,就被靖安长公主打断,“事多都多到平康坊去了?你可知道宴哥儿前些日子都宿在哪?你又知道那孟家女因何走的?都说知子莫若父,不然国公爷跟我说说,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陆钧一看她要发作,连忙捂住长公主的嘴,直接给她抱上榻。
  “靖安,睡了。”
  ——
  谁知道镇国公还有料事如神的本事,翌日逢七,刚好群臣上朝的日子,宦官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下朝,陆宴就被圣人点名留下了。
  书房里,成元帝递给了陆宴一封密函,低声道:“朕命你以荆州富商之子的身份,去一趟扬州。”
  扬州。
  陆宴听后,心脏猛跳了一下,忍不住眉头紧皱。
  作者有话要说:(1)参考了东汉蔡邕《九势》
  好了,我要写到心心念念的剧情了!放心,不会异地恋。
  你们可以猜猜,男主的身份,应该配个啥?
 
 
第21章 身段
  陆宴暗访扬州的日子很快便定下来了,就在冬月二十四。
  沈甄直到上了马车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要带着自己去扬州。
  扬州,扬州,她很快就能见到泓儿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南开,半个时辰后,就来到了城门口。
  沈甄瞧了一眼外面,有些不大好的回忆,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安化门,也就是那日夜里,被他逮住的地方。
  回头想想,她之所以到现在还很怕他,跟那日是脱不开关系的。他从风雪里朝她走来的样子,就像是阴府的使者。
  沈甄盯着他手上的通关令和伪造的户籍若有所思。
  不禁感叹道:同样是伪造文书,但人家是替圣人办事,真是比不得。
  陆宴瞥了一眼沈甄,伸手便捏了下她的脸,“我这是公务,你那是潜逃。”就她这点心思,跟用纸写出来贴在自个儿脸上,真是无甚区别。
  被他逮个正着,沈甄连忙敛了目光,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由于这次出京陆宴并没有用镇国公府世子的身份,所以他们只能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放行,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陆宴才将户籍递了出去。
  户籍上明晃晃地写着一排大字——荆州嘉应县卫家长子——卫晛。
  圣人出手,这假户籍自然是和真的无甚区别,且不说字体大小,用纸用墨,都与户部的范本一致,便是连卫晛这个人,都是真是存在的。
  不大一会儿,就听外面的官兵就厉声喊道:“放行。”
  出城之后,沈甄便掀起了马车的帐纱,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长安。
  马车一路向东行,外面的山水也渐渐变了景色,多了山川,多了湖泊,就连空气都变得新鲜了。
  陆宴睨着就差把头都伸出去的沈甄,抽了抽嘴角,并无管她。她才十六,应是第一次出京,好奇些,也是正常的。
  然而对陆宴来说,外面就是飞过一只凤凰,也无甚吸引力。
  他捏了捏眉心,闭上眼睛,休憩了一会儿。
  到了傍晚,杨宗掀起了帘子,道:“主子,这走官道着实是远了些,属下以为,一会儿到了綦江河畔,抄近路走即可。”
  陆宴思忖片刻,随后否决道:“近两年朝廷也不安生,咱们就这十来号人,万一遇上了草寇只怕会耽误更久。暂且还是走官路,等过了洛阳,换水路便是。”
  继续进行着。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刚好行至密林深处,因为附近也没有个茶寮落脚,陆宴便命人就地休息。
  眼下到底是冬日,夜风甚是寒凉,沈甄手里明明捧着两个手炉,仍是时不时就要打个寒颤。
  陆宴侧头看她,怕她路上再病了,便把身上的大氅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沈甄美眸瞪圆,攥着大氅的毛领,“大人……”
  还未说完,她的喉咙就被陆宴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揉捻着,大有惩罚的意味。
  “昨夜我同你说的,这么快,就记不得了?”陆宴低声道。
  沈甄被他危险又上扬的尾音,震的瞬间恢复了记忆。
  他说:出了长安,便再也不许唤他大人。
  陆宴继续揉捏着眼前雪白纤细的脖颈,“唤我什么。”
  这时候若是脱下沈甄脚上的鞋袜,便会发现,她那十根莹白如玉的脚趾,已经紧张地全部蜷起来了。
  她的面颊绯红,朱唇间亦有千金重。
  可在他沉甸甸的目光的压迫下,只能顺着他喊了一声,“爷。”这样的称呼,简直是把沈甄的嗓子衬的更嗲了。
  陆宴又道,“这回记得了?”
  沈甄极小声地嗡嗡一句,“妾知道了。”
  是了,因着荆州卫家卫晛本身已经娶妻生子,沈甄又不会方言。
  她这次的身份,就成了“卫晛”在长安刚买到手的娇妾。
  夜色渐浓,沈甄靠在一旁慢慢睡去。
  陆宴却回忆起了圣人同他说的话,长叹一口气。
  说实在的,此番来扬州,真不算个好差事。
  有些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自去年一月起,扬州附近就出现了大量的流民,不只是流民,还有层出不穷的草寇。皇帝起了疑心,便派了些探子前往扬州。
  起初,这些探子还能传些有用的情报回来,但到了后来,就成了清一色的夸赞之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