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0-04-04 09:53:27

  她知道,沈甄对蟹子过敏。
  可即便是这样,沈甄依旧是没将这场马球赛躲过去,原因无他,许后听闻沈甄病了,竟然派太医亲自跑了一趟沈宅。
  美其名曰:沈大人在外劳苦功高,照顾沈甄,是她的分内之事。
  不得不说,这太医署的医术还真是因人而异,太子的病治了几年都治不好,倒是沈甄这没有个把月好不了的疹子,三天之内便恢复了原样。
  沈甄看了看自己白皙光滑的手臂,不由苦笑了一下。
  既然躲不过,便只能迎头而上了。
  翌日一早,清溪站在沈甄身后,对着铜镜替沈甄整理发饰,“姑娘觉得这支金镶玉的钗子如何?样式不复杂,瞧着也精致。”
  沈甄摇了摇头,道:“要那支最普通的。”
  近来大晋接连受灾,且不说洛阳的那场瘟疫,就说此次黄河决堤。数以千计的房屋被河水冲毁,良田的毁损程度到了明年也无法耕种,百姓流离失所,哭喊无门,朝廷只能开仓赈粮,再派军队前往难地建一些临时的茅屋以避风寒。
  沈文祁带走的钱粮和三万兵马,已是叫国库大伤元气。
  这时候穿金戴银,势必会被人指指点点。
  “还是姑娘想的周到。”清溪道。
  沈甄往袖子里别了一根银针,抬脚蹬上了马车。
  ——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八月十五的曲江畔,美的就像是从天上坠下来的一卷画。
  话说晋朝律法比之前朝,着实轻松不少。就比如这休沐的天数。
  每逢春季、冬至、清明则休沐七日,中秋、夏至则休沐三日,元宵节、中元节、端午节、重阳节等重大节日则还要再休沐一日。
  这不——
  江畔河草地上的凉亭早早就坐满了人,平日里辛苦上值的官吏也换上了常服。
  男子这边,有人早早便开始曲水流觞,吟诗作赋;也有人身着胡服,头戴幞头,翻身上马。
  而年轻的女眷这边,多是三俩成群嬉笑打趣。
  时不时用蒲扇遮掩面庞,去瞧台下英俊威武的郎君。
  王蕤捏了个葡萄放入口中,不经意地嘟囔道:“这回的宴会,时令的果子怎会这般少?”
  许意清皱眉道:“别瞎说。”
  “清清,我这怎么是瞎说?!”王蕤低声道:“往年案几上的葡萄吃都吃不完,你瞧瞧今日。”
  许意清敛眸小声道:“你可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眼下赶上洪灾,宫中的用度皆在缩减,皇后娘娘带头连金钗都弃了,你能有葡萄吃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挑?”
  王蕤捂住了嘴。
  这边正说着,不远处又走来几位身姿曼妙的美人儿。
  唯有一人,白的晃眼。
  沈甄身着一袭青绿色的缎面碧霞罗衣,手执一柄牡丹薄纱菱扇,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垂至脚踝的襦裙,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翩翩起舞。
  那不着华物的秀发,在日光的照映下,如明珠一般耀目。
  真真是应了那句,望而远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绕过几个凉亭,沈甄还是听到了周遭传来的非议声。当然,这次还多了猜测,以及夹杂着叹息的感慨。
  右边女眷的席位传来窃窃私语:“哎,风水轮流转这话真是没错,一个罪臣之女,转眼竟又成了朝中四品大员的女儿,谁能想到呢?”
  “你说,许大公子被打一事,究竟与她有无干系?”
  “我听闻……是长平侯动的手。”
  一女子压低了声音道:“那就是个祸水,你们还记得她与孙宓的事吗?”
  “可是闹到京兆府那次?”
  “正是那次,我听闻……那日在京兆府,沈甄请的讼师是扬州楚氏的大公子,楚旬。”
  话音一落,有人幽幽地插嘴道:“扬州楚氏是怎样的人家谁不知晓,没点特殊的情分,谁会插手呢?”
  女眷这边的语气压得有多低,男子那边的兴致便有多高昂。
  十六岁的沈甄靠着一张至纯则欲的小脸,和不堪一握的腰身就能就让人一边怜惜一边兴奋。
  更遑论这个更加丰盈却还未出阁的她。
  在男人眼里,沈家三娘就像是秋日里刚刚熟透的果实,正等着男人去采撷。
  一见马背上的男子纷纷被沈甄吸引了目光,白家心直口快的二娘子不由冷哼一声,“方才沈姌来了,那些个成了家的跟着看,这回沈甄来了,又有人坐不住了。”
  说实在的,也不怪沈家女的人缘差。
  长安的勋贵子弟的虽然多,可出色的,长得好的,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
  长平侯苏珩,宣平侯世子随钰,还有兵书尚书之子孙论,许家大公子许威,扬州楚氏楚旬……
  在长安的小娘子看来,这些男人,有一个算一个。
  皆是受了皮囊蛊惑的俗人也!
  竟然一个接着一个地折了腰!
  实在没骨气!
  若不是沈姌低嫁,沈谣去和亲,只怕某些喜爱攀比的背地里都要将帕子揉碎了。
  “姑娘,奴婢瞧着,李夫人在最右边。”苗丽道。
  沈甄点了点头。
  此次宴会一人只能带一个婢女,由于清溪不会功夫,沈甄便带了苗丽出来。
  然而她还没走到最右边,就被一个宫女拦住了脚步。
  “可是河防使家的小娘子?”
  沈甄脚步一顿,“是。”
  “请随奴婢来,皇后娘娘正等这您呢。”
  沈甄深吸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许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沈甄行至芙蓉园一排凉亭的中间,躬身给各宫娘娘请了安,又给两位长公主请了安,最后,还给康宁郡主问了安。
  她听到了一句轻哼。
  “你的病,可是好些了?”许皇后道。
  诚然,许家人都是一等一的演技派,就像许后此刻关心起人来样子,叫人看不出一丝许威。
  举手投足间,哪怕是眼角的笑意,都透露着对小辈的疼爱。
  “承蒙娘娘惦记,已是好些了。”沈甄道。
  许皇后面带微笑,点了点头,柔声道:“你父在外为大晋奔波劳碌,本宫自当是惦记你的,你身子好了,本宫这心里头也安。”
  许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随后又道:“说起来,本宫也有一年没见着你了,听闻你去扬州小住了些时日,没想到,竟是出落的比往昔更加标致了。”
  “皇后娘娘过赞。”沈甄颔首道。
  许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到这儿来,陪本宫看场马球再去玩。”
  沈甄笑着应是。
  咬牙走了过去。
  她跽坐于许后身边,可她刚坐在没一会儿,后侧的孟昭容脸色蓦地就变了。
  孟昭容,便是近来圣眷正浓的孟家女,孟素兮。
  她瞳孔微震,侧头看向沈甄。
  沈家女身上这股的香气,她是怎么都忘不了的!
  孟素兮握紧拳头,低声道:“三娘的香囊,可否接我一观?”
 
 
第99章 (微修)
  “三娘的香囊,可否借我一观?”
  孟昭容不辍眼地看着沈甄,语气很淡,却让沈甄莫名背脊发凉。
  “这是自然。”
  沈甄连忙将腰间的香囊摘下,双手递给孟素兮。
  孟素兮将香囊放在鼻尖下轻嗅。
  她善于调香,素有闻香识材的本事,独独在镇国公府小住时,在那男人身上闻到的香气她怎么都调不出来。
  那是一股极其特殊的清香。
  她用了几十种香料配制,最终也只调出了一个类似的,总感觉差点什么,如今沈家这位三姑娘坐在自己边上,那隔了许久的熟悉感可谓是扑面而来……
  “这香,可是你自己调的?”孟素兮道。
  “是。”
  孟素兮点了点头,“这手艺真是极好。”
  “娘娘过赞。”沈甄颔首附和道:“若是娘娘瞧得上,臣女回府便调个一样的,回头给娘娘送来。”
  孟素兮露出了甚为惊喜的表情,笑道:“那便有劳你了。”
  “承蒙娘娘喜欢。”
  许皇后眼睛半眯,捏着茶盖,不紧不慢地去拨茶叶末,抬手慢慢饮了一口。
  眼下对面正热闹着,有投壶的、有蹴鞠的、有捶丸的、有在马上比骑射的……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声——
  两队人马接连入场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迎风飘扬的旌旗上,马球赛这是要开始了。
  许皇后朝宫女招了招手,低声道:“去把小七给本宫找来。”
  宫女低声应是。
  片刻过后,许七娘便携王蕤来到了许后身边。
  王蕤低声感叹,“果然还是中间的位置看的清楚。”
  许皇后弯起眼睛笑道:“你这孩子。”
  看着不远处的青年才俊驾马挥臂奔跑,康宁郡主不由低声道:“长平侯不在,这赛事都没悬念了,一会儿定然又会是三哥那队拔得头筹。”
  康宁郡主口中的三哥,便是陆宴。
  许皇后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在靖安长公主身上打转,见她并没有多看沈甄,微蹙的眉头不由缓缓展开。
  福安长公主由衷感叹道:“咱们陆三郎真是文武双全。风姿如仪,神采内朗,也不知阿姐是怎样教出来的。”
  靖安长公主瞧了一眼台下那个道貌岸然的臭小子,不由暗暗扯了下嘴角,道:“你可别夸他。”
  福安长公主捂揶揄道:“不就是没成亲么?难不成……你这亲娘还真恼上了?”
  “说起来三郎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议亲了。”许皇后揉了揉手腕,叹气道:“不过这亲事,也得讲究缘分二字,长公主也莫急。”
  靖安长公主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急。”
  就在这时,孟昭容又起了个话头:“臣妾记得,七娘也尚未定亲吧。”
  许意清双颊微红,连忙低下了头。
  这看似不经意的你一句我一句,里面其实大有学问,刚提起陆宴的亲事,紧接着又提起许意清的,这份暗示,在场的人皆能听明白。
  少顷,许皇后见靖安长公主没搭腔,便道:“七娘还小,虽然本宫也知道女大不中留的道理,但仍是想让她等到十七再嫁。”
  “娘娘,七娘愿一直留在娘娘身边。”许意清立马道。
  许皇后笑了笑。
  提到年岁,福安长公主看向沈甄,缓缓道:“若我没记错,三娘也有十七了吧。”
  “回长公主,臣女刚好十七。”
  “可议了人家?”
  “尚未。”
  “瞧我,怎该问你一个女娃娃这样的话!”福安长公主目光远眺,勾起唇角道:“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康宁撇嘴,轻声嘟囔:“招蜂引蝶的花吧。”
  靖安长公主眉头一蹙。
  福安长公主捏了她的脸一下,“胡说什么你!”
  “阿娘,康宁哪里是如说,若不是她,许哥哥怎会……”
  “住口!”福安长公主面色一凛。
  旁的也就罢了,可许威的事是圣人亲自定夺下来的,在结案的那一刻,便已容不得他人置喙。
  康宁郡主见自己的母亲是真恼了,也不敢再多言,瞪了一眼沈甄,回头继续看马球赛。
  晋朝的马球赛采用的是“计筹式”,一球算一筹,两队人马,哪个队先夺得二十筹,就算哪个队赢。
  一匹匹骏马在眼前飞过,球杆相撞,彩漆描图的马球在空中飞舞。
  “进了!”
  “又进了!”
  “随钰!你行不行!不行你换我来!”
  不一会儿,陆宴的马撞了随钰的马,反手一击,夺了第二十筹。
  一时间,鼓乐声、马蹄声、欢呼声几乎要都要穿破了人的耳朵。
  随钰坠马,起身之时一边拍打衣襟,一边怒骂道:“陆时砚你半分情面都不给我留!”
  陆宴轻笑,也不知随钰又说了甚,惹得陆三郎回头对着女眷看了一眼。
  那双惑人的桃花眼沾了笑意,没了往日疏离的清冷,立即添了几分风流之意。
  何为真正的风流呢?
  闭眼上,且听周围那狂狼的心跳声便是。
  沈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起码冷嗤三声。
  一场马球赛终了,许皇后将沈甄和许意清安置在隔壁的凉亭里,紧接着又与其他的内命妇说气话来。
  孟素兮闻了闻指尖的余香,再三纠结后,还是倾身在许后身边耳语了一番。
  许后目光一滞,下意识地看了长公主一眼,轻声道:“天有些凉了,孟昭容同我去竹蔓阁里头添件衣衫吧。”
  闻言,靖安长公主若无其事地继续品茶,在许后离开后,给身边的嬷嬷使了眼神。
  走进竹蔓阁后,孟素兮低声将去年十月的事又说了一遍。
  许皇后的目光不怒自威,她冷声道:“此事你可确定?”
  “臣妾不敢确定。”孟素兮咬了咬唇,道:“臣妾听闻沈氏女在西市还有间香粉铺子,她调香的水平高于臣妾,也有可能是臣妾多虑了。”
  “但有一点,臣妾可以确认。”
  “说。”
  “方才沈氏女的香包里,并无特殊的香料,可那股香气在她身上却依稀还能闻得见。”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她身上自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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