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意外’二字,渊诀尖耳朵压下很低的弧度,手掌用力攥紧。
这或许,并不是意外。
从他还只是一头小狼崽的时候,就很容易被魔物和野兽攻击。
在这次兽潮被攻击濒死之前,他体内属于魔族的血脉一直没有觉醒,这让他误以为他只是被诅咒了。
可现在看来,他会那么容易被攻击,完全是因为他的血肉对魔物而言,是大补之物。
这次小夫人会受伤,也很有可能是他的缘故。
她和他呆久了,所以才会被攻击。
幸亏阮秋秋不知道大灰狼先生现在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忍不住吐槽如果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太久了才被攻击,那是被魔气腌制入味了吗?
阮秋秋看他耳朵越垂越低,在心底偷偷浪漫的猜测他在心疼自己,唇角微微上扬,决定岔开这个苦闷的话题,“那个……”
“夫君。”
“衣服合适吗?”
阮秋秋眼睛亮亮的,没有任何被他拖累的自觉,看着某狼裸露在外面的大片皮肤,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穿,会不会……冷?”
渊诀“……”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佯装镇定的系好了长袍上设计的兽皮带子,深邃的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响,阮秋秋才听到他回答,“衣服,是给我的?”
阮秋秋“……”
她怎么都想不到渊诀会问这个问题。
但真的听到那头狼问出这个问题,却诡异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阮秋秋有些支支吾吾的回答,“……是、是啊。”
渊诀耳尖滚烫,心口蔓延上说不出感觉,某狼为了让自己在小夫人显得矜持且有礼貌,尽管已经开心到藏在兽皮被下的尾巴悄悄卷起小尖儿了,还是装作淡淡的说,“谢谢。”
阮秋秋“……不、不用谢。”
她回答完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奇怪——
这狼难道不知道衣服是给他做的吗?那他为什么……要穿?
难道……
是冷?
是冷但是不好意思说吗?
nbs自以为堪破了某狼的小心思,阮秋秋心情愉快的又往石灶里加了点燃木。
她瞅了瞅放在石桌上的三颗蛋,想到了家里还剩下的很多野牛肉,弯着嘴角说,“今天晚上,吃牛肉和蛋羹吧?”
对于晚餐吃什么,虽然为了节省食物,饿的饥肠辘辘许久没有吃饱过的大灰狼先生表示他不饿。
但很可惜,他的小夫人并没有听取他的意见并煮了很多肉,且在离开山洞去清洁时的时候用一种很困扰的语气说,“这么多肉吃不完就浪费了,要是田螺灰狼先生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全吃光吧。”
于是等到阮秋秋回来的时候,那些肉已经被柠檬狼全部吃完了。
看着干干净净几乎一滴不剩的石锅,又瞅了眼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的大灰狼先生,阮秋秋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看来大灰狼先生还是挺能吃的,家里的食物储备按照这个速度只能支撑半个月,她还是要努力捕猎才行。
或许,她可以发挥自己含有治愈效果的异能,去和冬熊部落的熊熊们换食物。
她原本打算问莫爷爷有关冬熊部落的事情的,被卿如意打断她倒是忘了。
不过……
视线落到大灰狼先生那双被山洞里的光反射出柔软星光的眸子,阮秋秋犹豫了一下,问,“夫君,你知道冬熊部落在哪里吗?”
渊诀顿了顿,沙哑着声音说“嗯。”
他漆黑的睫毛颤了颤,“你想去?”
阮秋秋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之前我在森林里,碰见了两只来炎狼部落换药草的熊妖。”
“他们没换到,我是变异水系,也许可以和他们做交易。”
阮秋秋说,“家里的食物和盐石还不太够,兽皮也需要换,还需要更多的灵石……”
她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都在盘算着他们的未来,像淙淙暖流,一点一点敲击在渊诀冷硬的心口,让他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不算远,西北方,翻过两座山,就能到。”
阮秋秋“…………”这还不算远,她要走到岂不是要走一两天,再加上回来,就要三四天。
妖识耗尽,已经看不见小夫人反应的大灰狼先生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小妻子的回复,轻轻攥了攥大掌,鼓起勇气说,“你若想去,等后日,我带你去。”
他现在筋脉愈合的差不多了,尽管断肢和双目没办法复原,还没能找到让妖核和魔核完全互存的办法。
但,她很轻,他背的动。
森林里有许多危险,有他在,她就不用担心了。
大灰狼先生有些害羞——
别的狼他不知道,但他是一头很有原则的狼,从来不曾让任何人坐上他的脊背。曾有古老的习俗,当一头雄妖询问喜欢的人族愿不愿意骑上自己的脊背,就是求爱的信号。
因此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一些乱七八糟规矩的大灰狼先生,说完这句话后,很紧张的等阮秋秋回应。
他不知道,他的小夫人并不知道这些规矩,也不懂这个是求爱的信号。阮秋秋听到这头还需要好好休养的狼说要带自己去,立刻摇了摇头,“……不了,不去也没事。”
她好不容易把他养好了一些,也实在不想看到他受伤了,虽然她想和冬熊部落做交易,但最重要的还是她的狼。
但是……
阮秋秋望着某狼似乎又一次黯淡下去的表情,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灰狼先生的狼崽模样,偷偷打算着等狼睡着之后一定要再薅他的毛茸茸大尾巴过过瘾。
她好久都没有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躺在床上,享受摸柔软毛茸茸的感觉了。
——而某狼,也在第一次求爱(?)被拒绝后,沮丧的决定今晚等小夫人睡着之后,要偷偷抱一抱她,然后再像痴狼一样,摸一摸她光滑的脸。
他好想,好想亲眼看看她的模样,好想亲亲她。
他没有忘记伤害过她的卿如意,他很记仇,但凡伤害过她的妖魔,都被他牢牢记在了心底,蛰伏等待。
一人一狼心底都打算等对方睡着之后,做一些亏心事,相处之间依旧容易害羞,但却都在尽力配合对方,艰难的等待夜幕降临。
在完成了今天的最后一项安排——修炼后。
一人一狼才终于“打算”睡觉了。
阮秋秋看着大灰狼先生灵活抖动的毛耳朵,已经快要手痒到不行了。
她好像十分镇定,确认了外面的“门”已经用木块抵住,普通的野兽进不来之后,才又回到了“主卧”里,看着眉眼漆黑的大灰狼先生,正犹豫着。
就听到那狼微抬起眸子,似乎漫不经心的说,“睡觉么?”
第53章 偷亲的狼和熊小花
阮秋秋“……”大灰狼先生看起来很正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倒显得盘算着薅狼毛的她看起来不那么单纯了。
不过今天累了一整天,阮秋秋也已经很累了。
她纠结了两秒,决定还是就这么和衣而睡。
望着火光下俊美的、穿着鲜红衣袍的某狼,竟然诡异的产生了一种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的错觉。
也许是上次大灰狼先生带回来的燃木品质太好了,阮秋秋躺在床上,裹着薄薄的兽皮被,竟然觉得有一些热。
继她躺好后,身侧传来了轻微的颤动和微风,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田螺灰狼先生的存在感还是特别的强烈。
山洞里一下安静了下来,阮秋秋浑身酸疼,闭上了眼睛等待某狼睡着。
但同样,打算着等小夫人睡着的某狼只是微阖着眼,悄悄的感知着阮秋秋呼吸。
一人一狼就这么互相等,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又或许过了很久,阮秋秋感觉自己快要困到意识模糊了,便悄悄动了动,伸出手朝某狼尾巴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渊诀敏锐的察觉到她呼吸的变化,刚动了动的大手就那么停了下来。
尖耳朵抖了下,渊诀想到了什么,俊脸越来越红。
大灰狼先生一边尽力调整呼吸,一边十分凶恶的想,要是等会儿小妻子又摸他,这一次他一定要摸回去!
阮秋秋悄悄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目光落在渊诀安静好看的脸上,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把手探到了大灰狼先生睡着的兽皮被里,准确的找到了他尾巴所在的位置。
渊诀“……!”
掌心里毛绒尾巴尖儿猛地颤了一下,阮秋秋还以为是自己摸的太用力了,立刻放松了力道,只是把手搭在他的尾巴上,手指一点一点的顺着梳理他尾巴上的毛毛。
一阵阵电流从尾巴尖疯狂生长,窜过脊背。渊诀浑身的血液都快烧起来了,心脏骤然狂跳,阮秋秋摸了他两下,他就快要控制不住变身了。
她又摸、摸他!
大灰狼先生两颗尖尖的犬牙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她知不知道,雄妖的尾巴是很敏感的,不能随便摸。
渊诀脸越来越红,在阮秋秋摸的很舒服,忍不住渐渐把爪子往他尾巴中段伸的时候,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假装毫无感觉,唇齿之间反复碾落‘秋秋’和‘夫人’二字,最终却也只是克制着心口滚烫的情绪,淡淡的说“……夫人,你在做什么。”
阮秋秋“!!???”
阮秋秋“………………”糟糕,这狼不是应该睡得很沉的吗?怎么醒着啊啊啊。
耳边传来某狼低沉的嗓音,阮秋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地涨红,一时之间脑袋空白,又震惊又羞赧,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刚刚叫她夫人了?
是不是听错了?
阮秋秋咬着唇,感到万分尴尬,她假装自己不是故意的,破罐破摔,开始找借口“我……我手痒,想、想找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一蹭。”
渊诀“……”
阮秋秋说完就后悔了,毛茸茸的东西那么多,她完全可以蹭兽皮啊。
于是阮秋秋又给自己打了个补丁“夫、夫君的尾巴比较硬。”
渊诀“…………”
见到某狼没有反应,阮秋秋还以为他不高兴了,有些沮丧的想该怎么道歉比较好,放在某狼尾巴上的手也犹豫着往回缩。
渊诀忍无可忍的舔了舔干涩的唇,大尾巴灵活的缠上她即将缩回去的手臂,半侧过身,漆黑的长发落在耳边。
阮秋秋能看见他浓密漂亮的睫毛。
大灰狼先生恶劣的伸出大掌,眼尾通红的捏着自己的尾巴尖,轻轻的、一点一点的蹭过阮秋秋的手背,半响凶狠的问“还痒么?”
阮秋秋“…………”
她能说本来手背不痒,现在被他大尾巴蹭痒了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今天摸尾巴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阮秋秋被某狼有些小幼稚的报复性蹭蹭弄的有些想笑,她笑弯了眼睛,想到他那声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的“夫人”,试探性的改了一下称呼“那……渊先生,我给你输一些灵力?”
她刚刚修炼了一些出来,确实打算薅完狼尾巴之后,输送给他的。
敏感的某狼听到她称呼的变化,想到傍晚她又提起了田螺灰狼,心口又一点点拧了起来,耳朵低垂了下来,好不容易封好的醋坛又又又又翻了,“不用。”
阮秋秋感觉缠着自己胳膊的尾巴被某狼收了回去,她盯着他垂下来的耳朵和还有着狰狞伤疤的面颊,眼睛和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酸了起来,心口也软了下来。
阮秋秋半边脸埋在兽皮被里,第一次当着大灰狼先生的面,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渊诀。”
恶狼先生双眸微微睁大,眼底划过惊讶,却依旧十分镇定,维持着高冷的狼设,尾音长长的,“嗯?”
阮秋秋把还在放在大灰狼先生兽皮被里的手缩了回来,盖好被子,直挺挺的躺着,半响斟酌着语气问,“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她严重怀疑,大灰狼先生是不是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所以每次叫她才会那么敷衍→→
大灰狼先生“……”
他怎么会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但听到小妻子似乎有些失落的声音,有些无奈,一直苦大仇深的拧着的漆黑的眉毛柔和了下来。
薄唇轻轻含着阮秋秋的名字,大灰狼先生脸红红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叫出来。
阮秋秋原本等着大灰狼先生叫自己,可等了半天,那狼还是没开口。
她之前明明已经没了困意,甚至还很精神的想要修炼。
但在问了这个问题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越来越困。
阮秋秋等啊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朦胧起来,思维也越来越奇怪——
也许,她可以用家里的木材给大灰狼先生做一个轮椅,或者拜托卿如意奶奶做一个四轮车,再抓一头野兽来拉车,这样或许她就可以和渊诀一起去冬熊部落了……
在彻底陷入深眠之前,阮秋秋隐隐约约的,听到那狼叫了声,“秋秋。”
尾音温柔,缱绻的像一个错觉。
……
耳侧小夫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因为察觉到小夫人身体的疲惫,用了一点点术法的恶狼先生才半坐起身。
他寻着方向,像痴狼一样,单手撑着石床,缓缓弯腰,用了莫大的勇气,用唇碰了碰阮秋秋卷翘的睫毛。
接着情不自禁的缓缓下滑,轻轻滑过她的眼窝。
粗糙的指腹轻轻按在她柔软的唇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轻轻用唇碰了碰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