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重生)——凝鹊
时间:2020-04-05 08:51:17

  刚泡在舒服的木桶里,就听见窗户外面又窸窸窣窣声,玉瑶披上衣裳耳朵贴近雕花窗。
  “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非要在房里阖墙,偷偷随着婉侧妃去,现在主子让你在小佛堂里修身养性,你认真听了便是,求我来做什么!?”紫檀声音冷冷的。
  “贵贱无常,你难道就不想做个主子?我又有什么错?”玉光手里捏着一串刚刚擦干净的佛珠手串,朝着紫檀冷声道:“宁我负天下人,不惜一切代价,才有机会成鸾化凤。”
 
 
第11章 
  街上依旧闹哄哄,鞭炮声、喊闹声阵阵,玉瑶抬眼向窗外看去,看到灌木丛隐蔽处,玉光正红着脸和紫檀争执,声音没有很大,但明显两个人情绪都很激烈。
  尤其是玉光,她原本家世算是比寻常百姓好些的,眉眼饱含凌厉,红唇讥诮的勾着,一派狡猾心狠的模样。
  见到她这幅模样,玉瑶脑中忽然浮现出上辈子的情形。
  那时,颜玉光贪图荣华富贵要给婉侧妃的亲弟当侍妾,整日整日的往婉侧妃那里跑,什么奴颜婢膝的事儿都做了。
  最后为了博得婉侧妃孙嘉容的信任还出卖了玉瑶,先是私下偷玉瑶的首饰金钗,后来见到玉瑶卷入了东宫伤人的案子,便迅速往刑部奔去禀告。
  按照孙嘉容指点后的话术,一环扣一环的算计着玉瑶……
  想起这些,玉瑶不由心头猛跳。
  “从进王府那天起,你就针对我,你我同是奴婢,同是奴婢就该相互帮衬,紫檀,你是个聪明人,又生的肌骨莹润,若是稍稍有些上进心,将来做个姨娘侍妾的又有何难?!”玉光抬起头,细细打量了紫檀一眼,继续道:“做主子总比做奴才要好得多。”
  紫檀闻言脸上立刻升腾起一抹愠怒,道:“是,你精明,你足智多谋!”她抬起手指指向玉光,激动斥责道:“当年被孙家差点害死,是小姐善心保你一命,你但凡有些良心就不该口蜜腹剑的背叛小姐!你还有脸跟我谈主子奴才!”
  话不投机半句多,玉光原本是想用些手段拉拢紫檀玉瑶跟前说说好话的,不想一开口酒杯紫檀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一顿,索性也不愿和她谈这样的问题了,径直起身回了小佛堂。
  院子中寂静下来,玉瑶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冷漠,将前阵子玉光讨好她而绣的万福图径直撤下扔进了门外的木桶子里。
  人心不足蛇吞象,玉光这个丫鬟,是决计不能也不可再用。
  到了第二日清晨,玉瑶刚刚起床,诚王妃董氏便来了府里。
  诚王排行老三,跟东宫关系很近,只是诚王妃董氏却跟东宫很看不对眼,董氏是个爽快性子,心里憋不了话,跟旁的王妃又不对付,所以一受了气就来晋王府跟玉瑶八卦一番。
  董氏接过紫檀递过来的茶水,先是喝了一通,随后又只管拉着玉瑶的手,低声道:“十三弟妹,你说说,这后宅还真是个刀光剑影的地儿,千想万想都没想我身边的丫鬟竟然爬了床………”
  “这种事儿,算是见怪不怪了。”玉瑶见她紧拉着自己的手,不由也跟着她说笑了两句。
  “哼,才不是见怪不怪,那个丫头父母早亡,当年要不是我救她一命,怕是早被人牙子埋进妓馆去了。”诚王妃董氏手指戳着镯子,一阵气恼。
  随后又拉住玉瑶的手,谆谆告诫道:“玉瑶,不是我这个做嫂嫂的说你,你性情太寡淡干净,这后宅挑刺儿弄影儿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能整日看书风雅,总归要好好盯着晋王才是。”
  玉瑶听了呵呵一笑,“王爷也不用我盯,要是真到了盯得地步,索性也就用不着盯了。”
  诚王妃听了,又是东联西扯的说了好些旁的府邸的事儿,玉瑶初初静静的听着,半晌脑中忽然“嗡”的一声,只觉的头疼欲裂,整个脖子根儿、太阳穴都像是被无数的绣花针在扎,偏生诚王妃还在兴头上,一刻不停的急巴巴的对玉瑶说着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诚王妃心里那口闷气说出来了,这才闭住了嘴,“出来这些时辰,府里还有些零碎的事儿,田侧妃又怀了孕,等改日得了空,我再来寻你话家常。”
  玉瑶送了诚王妃离开,刚回房那头疼欲裂就又来了,整个小脸儿都惨白起来,紫檀看出异常,忙过来扶她,不想玉瑶眼睛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甚至握不住紫檀伸过来的手。
  紫檀都吓慌了,忙搀扶住玉瑶,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看不见了……”
  紫檀这话突然提醒了她——自打重生以来,她的身体就不如以往好,原来淋了雨也没事儿,有事儿也是故意装病,可是现在逢上些冷风寒霜的,就头昏脑涨。
  “无妨,我歇歇就好了,你先出去吧。”玉瑶靠在软塌的枕头上,视线恍惚,头昏脑涨,一个劲儿的乏困。
  瞧着这症状,多半与重生有关,请了郎中来,要如实说自己是重生来的,怕是会被当成妖孽或者失心疯了,索性先睡一觉,歇歇后再看看情况。
  玉瑶是这样想的,可是紫檀却沉不住气,她向来忠心护主,见到玉瑶忽然眼睛看不见,心里自然又惊又怕,见玉瑶睡着了,就朝着晋王书房方向去了。
  紫檀匆匆赶过去,穿过浓密的竹林,只见书房门外空空的,并没有小厮守门,房内似乎也很安静,正犯嘀咕,就发现婉侧妃的丫鬟莺儿走过来。
  只见她梳着整齐的发髻,耳朵上戴着小珍珠的耳坠,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私下也是存了一二分勾引主子的心思的。
  见到紫檀来书房,不由嘲讽一勾唇,伸手径直扯住了紫檀的胳膊,“做什么来了?王爷书房是你随意能进的?”
  “莺儿姑娘不必慌张,我是替我家主子来传话。”紫檀伸手推开莺儿的手,退后一步说道,“王妃有要事要跟王爷谈,我这才过来的。”
  莺儿听了,涂着口脂的唇勾起了三分弧度,眉眼中满是嘲讽,“那也得先等着,我们侧妃在书房里呢,这会子保不齐做什么,你进去了是个什么意思?!王妃有要事,我们侧妃就没要事了?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不是?”
  紫檀大急,顾不得莺儿的冷嘲热讽,打不往书房门口疾奔,莺儿见紫檀这般着急,更是起了争抢风头的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觉得不能被紫檀抢了风头去,索性又挡在了紫檀的面前……
  书房里面,奉了香茶糕点,孙伯安在外间儿站着,见晋王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不由再三赔礼:“王爷,安答应身份的事儿……都怪我喝了壶小酒,一时间脑瓜子昏沉,实在是……”
  孙伯安是个粗鄙人,又是个好色贪酒的,这次来晋王府一时嘴馋又抿了几口小酒,说话就开始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了。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晋王脸上一片阴霾笼罩,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昏沉的脑袋也像是醒了酒儿一般。
 
 
第12章 
  孙伯安这个人是莽撞惯了,不管在谁跟前都是喝的这般狗熊不认铁勺的模样,唯一害怕的就是晋王,,如今见晋王一脸清冷阴霾,顿时就吓得更懵了。
  杨胤径直大手拍在桌上,冷睨孙伯安一眼,道:“你曾随我征战过,按照军法,你自己说说该如何惩罚?”
  晋王清冷的声音压下来,孙伯安顿时惊恐害怕的打抖起来,当年他亲眼见晋王处置醉酒误事的人。
  摘掉舌头,打断手脚……再受虫刑。
  所谓虫刑,就是将违矩者结结实实的绑在军队的大营外,在他们身上涂满蜂蜜和特制的药粉,喜食甜的蛇虫在闻到那个药粉后就会被招来,疯狂啃食人的筋骨,生不如死。
  晋王带兵时就会如此惩罚那些犯军规的人,那些人见了违反军规的人这般痛苦,自然不敢违规。再加上他自己行正坐端,整个军队军纪严整,不仅能打还抗打,和先前那些将领带出来的兵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时间隔得太长了,孙伯安渐渐已经忘记了,如今猛然被一提点,孙伯安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也顾不得旁的直磕头:“我错了,王爷,我错了,是该受罚,可是嘉容不能没有父亲……”
  “拖下去。”晋王冷着眉眼,言语不容置疑。
  晋王对外人总是如此,不苟言笑且执法严明,为人很是清正。
  小厮听见后,立刻上来不由分说的用绳子将孙伯安绑了下去。
  一直呆在里间儿的婉侧妃孙嘉容,听到孙伯安哭泣天抢地的声音,不由紧紧捏住了袖子,她在杨胤跟前素来是谨小慎微,温柔和顺,此刻却有些露馅儿。
  她起身靠在里间儿的锦帘儿处悄悄望着晋王。
  只见他身材高大,仪姿挺拔,微微闭着双眼、鼻梁高挺,通身都是皇家淬养出来的端肃雍容。
  她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诗经里的“有匪君子,会弁如星。”
  可是如今,她满心里都是父亲孙伯安,生怕他真的给孙伯安用了虫刑。
  她谨小慎微了这般久,每次都是在玉瑶犯错惹恼了晋王时,主动给晋王递梯子找台阶,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谋算未成之际,她父亲给她惹出了这样的祸患,也从来没想到晋王会这般狠厉的对她父亲下手。
  “王爷,父亲他一时醉酒,求您收回成命,父亲必定会将功赎罪的。”孙嘉容抬头看向晋王,眼中泪光点点,身姿纤弱,让人不由的怜惜!
  晋王扶起孙嘉容,眉眼清冷的扫过她的脸儿,淡淡道:“国有国法,罪就是罪,功也抵不得罪。”
  孙嘉容眸中泪光点点,红唇微微抿着,明明马上就能哭出来的,偏生又忍住了泪珠,在眼眶中滚了滚,整个眼睛都红的可怜兮兮的,“父亲他……王爷……”
  晋王看着孙嘉容这般可怜委屈的模样,不由伸出的手指拭掉她眼角的泪,顺势手捏紧她的腕子往身侧一拉,凑近她耳边,低低道:“可是怨恨本王?”
  孙嘉容眉眼盈盈,听到这句话,眼泪这才配合主人一下滚落下来,声音怯怯的,“妾从未憎恨过王爷,妾只是怨父亲,怨他醉酒后就心思天真,旁人一求他什么,就立刻一幅心怀苍生的菩萨样儿,若非如此,也不会这样被安氏利用……”
  反观晋王,面容镇定又冷静,抬手轻轻抹去她眼旁的泪水,“侧妃既是如此深明大义,本王也就如此执行惩罚了,原以为侧妃还会替孙大人求情……”说完,径直冷脸将手移开,接过苏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晋王怎会不知孙嘉容的算计,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说完便坐在了檀木椅上,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密信。
  孙嘉容一脸震惊的凝望着晋王,先前她都是这幅模样,将所有的明大义和柔顺全都展现在他跟前,晋王定然会觉得她是识大体的女子,每次都不会为难了她,甚至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可是如今这般结局,孙嘉容不由十分震惊。守在外间的苏公公和孙公公隔着香炉对视一眼,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转折的重罚。
  被以往的胜利冲昏的头脑瞬间就清醒了,孙嘉容一脸的伪装被当场揭穿,不由下意识地拉住了晋王的衣袖,着急解释道:“王爷,妾不是这个意思,是……父亲他……一切都是安答应设计陷害的,跟父亲无关。”
  晋王沉默了一会儿,见孙嘉容跪着紧拽她的衣袖,不由冷声道:“洁身自爱,自矜自贵才是……”
  听到晋王似有讽刺她奴颜婢色的意思,孙嘉容不由面色大变,盯着手里拽着的布料,似乎要将它瞪出个窟窿来,过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松开,哭哭啼啼的伏在地上。
  前阵子,苏玉瑶对晋王冷脸时,她分明在晋王眼里是着口碑极好的,可是自打苏玉瑶转过头来勾引晋王,她的地位就彻底不保了。
  她还听说王爷为了博得苏玉瑶一笑,甚至将暹罗进贡的独一无二的夜明珠,眼睛都不眨就送给了她。
  后宅的奴才都说什么夫妻恩爱,可是她当真是恨透了这种模样,要不是苏玉瑶半路转了性儿,她只要在努努力,说不定就能圆房了。
  现在生不生死不死的,若是被人知道她依旧是个处女,还不得被后宅那些多嘴多舌给捏死……
  越想,越觉得所有的错在玉瑶,错在玉瑶回头。
  忽然,房檐儿上的燕子窝掉落下来,躲在树上的寒鸦受了惊,“扑腾”一声在院子里横冲直撞,苏公公被吓了一跳,忙开门朝着院子去了。
  院子里的莺儿依旧对紫檀不依不饶的,紫檀心里着急着玉瑶的身子,想跟莺儿辩驳几句可又有点说不下去了,想到主子可能会失明,不由心中十分酸楚,强咬着牙,要跟莺儿争执一番,可是一动手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开门的苏公公看见。
  紫檀已经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主子那边儿现在是一刻也等不得,见到苏公公,紫檀一下就哭的更委屈了。
  苏公公看了莺儿一眼,欲言又止。见莺儿笑着走上来,苏公公不由往侧边绕路,径直走到紫檀的跟前,主动询问道:“可是王妃有话说?”
  苏公公静静的听完紫檀说的话,忽然就情大变,狠狠瞪了莺儿一眼,便着急忙慌的进了书房。
  苏公公心里暗叹一声,旁人也便算了,王爷对王妃是如珠似宝的养着。
  听到王妃头昏眼睛恍惚失明,那还不得心疼死,更何况还被莺儿阻拦了一个时辰,治病如治洪,耽搁一个时辰指不定会耽搁出什么大毛病来。
  晋王一脸阴沉的出门,莺儿原本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再者,婉侧妃在里面时间又长,她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儿,索性半是笑着半是魅惑的迎上去。
  看到莺儿那张脸,晋王脸上立时铁青,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抽过去,莺儿脸上火辣辣的,耳朵嗡的一声,身子却忘记了回转,只是愣愣地站着。
  “王妃若是身子有异,你黄家一百口都去陪葬。”晋王冷着脸,语气不容置疑。
  莺儿平日里仗着婉侧妃,嚣里嚣张的,实则性情愚笨又不懂人□□故,如今见晋王这般生气,知道坏了事儿,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她可不想让黄家一百口的命搭上,所以把各路神仙菩萨的名号都念了个遍,祈求玉瑶能逢凶化吉,健康平顺。
  在门口看着的孙嘉容,脸色也实在不怎么好,她到底性情谨慎,见到莺儿这般模样,担心被晋王迁怒,便装着看不见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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