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完，青柠就恢复正常，眉眼间还有魅色，眼神却沉静如水，笑容也变得温和，细品之下，还有一种书卷气。
这让单筠不由得怀疑，她说的平日里经常读书是真的。
然而下一秒又摇头，她和她相处多年，哪能不知道呀。
……
开机的地方是a市一个文化景点，有人花了大价钱改造出来的一条纯民国风味的街道，许多民国剧也是在这里拍摄的。
说好的时间是九点钟，青柠来的时候刚好八点四十五。
孙宇正在忙碌，明明是个制片人，恨不得将道具组的事情也给做了，这里少了点什么，那里多了点什么，都要重弄一边。
青柠下车随着单筠前行，身上披着一块超大的披风，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身材，只露出那一张脸蛋，却也让不少看见的人都下意识跟向日葵一样追随着她而移动。
“哎，这个这个放这里！”孙宇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气的抹了把汗，吐槽道：“都是些什么人啊，转眼就忘！说过多少次了。”
忽然身边助理碰了碰他：“孙哥，有人来了。”
孙宇粗着嗓门道：“谁啊——”
啊字忽然断音，孙宇看着眼前的人，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季青柠？！！！”
他本来是想问你是谁，然而走近两步，忽然发现这人好眼熟，不就是前段时间刚见了面，半个月前还在网上见了的季青柠么？顿时嗓音一个急速转弯，震惊了。
等等，之前的季青柠感觉好像不是这样的？
青柠含笑的点头：“孙制片好。”
孙宇缓过来来了，收敛心中的惊讶，内心略微复杂，面上笑呵呵的打招呼：“你好你好，来这么早啊，走，我带你去见导演，戈雨菲应该一会儿就好。”
说着，孙宇招呼着两人往里走。
心中却道，这一回真的难选了。
“嗯。”青柠轻轻应声，跟着他走过一堆搭起来的建筑，来到一个休息室里。
霍启明导演正在里面，抱着剧本看着，房间比较昏暗，也就他手边有个灯照亮剧本。
乍一进去，有些像是鬼片。
青柠和单筠两人步伐都顿了顿，呼吸一滞。
“哈哈哈，别怕，霍导喜欢这种氛围。”感觉到身边两个小姑娘似乎吓得抖了一下，孙宇赶紧打开房间里的灯。
瞬间房间被照亮，一下子变得正常了。
霍启明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穿着大背心和花裤衩那不修边幅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来了，还有一个咧？”
孙宇道：“还没来，这个是季青柠，霍导，你先休息一下，等下他们就直接比赛，我去外面等着。”
“嗯。”霍导挥挥手。
孙宇离开，青柠则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便被他指着座位坐下来。
霍导也是个非常厉害的导演和编剧，主攻商业片，只是这些年他票房已经足够了，这部剧便是他的转型之作，商业化中夹杂着情怀和文艺。
但他也是个不会交际的人，见他们坐下，自己就靠在椅子上，拿着蒸汽眼罩带着，闭目养神。
青柠和单筠对视一眼，都默默地不说话。
青柠无事可做，目光就落在霍导的眼睛上，蒸汽眼罩估计是加的水多了点，两个眼睛上方都有一抹白雾，看得……很搞笑。
“咳咳……”青柠清清嗓子，掩饰着即将溢出的笑意。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打开，孙宇带着戈雨菲和她的经纪人许齐进来。
对方一进门，青柠便看过去，这一次四目相对，却不像王颖那次般友好，反而是充满火药味的。
戈雨菲第一时间给了一个蔑视的眼神，只是落在她那妆容上，却是滞了滞，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交握的双手紧了紧。
这个季青柠……好像变漂亮了！
至少气质上，似乎比之前好多了。
霍导也察觉到人来了，摘下眼罩，深深拦腰，起身淡漠的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直接道：“开始吧，题目你们自己来，只要是能让我觉得，你就是降红。”
戈雨菲笑容微僵，娇声道：“导演，我我以为你会出题，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们准备一下？”
“可以，十分钟够不够？”霍导点头。
“够的。”戈雨菲咬牙应道。
还真是又被打个措手不及，肯定是霍导还在记恨上次自己说的那么直白。
她脸上有些火辣，早知有今天，她一定委婉一点。
戈雨菲拿出剧本，沉着脸看起来，飞快选定一个场景。
……
青柠全程没说话，因为她早就准备了。
戈雨菲也是提前又准备，一进来就可以看见身上那件漂亮的旗袍，以及那艳而不俗的妆容。
不过她估计真的是隆胸了，至少腰部上方那里比之前要打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旗袍的原因。
反倒是青柠这半个月，一直在持续运动，身体稍微饱满一点，显得那地方要小一点。
十分钟后，霍导和孙宇坐在前头，看着季青柠和戈雨菲，问：“你们谁先来？”
戈雨菲再次出声：“听说青柠这些天一直在为降红这个角色学习什么，肯定是她准备得更好，不如就青柠先来吧。”
霍导看向青柠，问：“你来？”
就是这么直接。
“好。”青柠点头，解开身上的披风，露出被挡住的风光。
上半身的蓝底白花绿叶的旗袍下，姣好到让人嫉妒的身材一展露，还没等众人视线凝聚上去，她白皙的皮肤将这一切都化作自己的衬托，再看那脸上的妆容，刚好跟旗袍对上，红唇妖艳，眼神却清澈沉稳，压制着她身上的艳丽。
一切都组合的非常好。
房间里三个男人，霍导和孙宇以及许齐都是一滞，就是戈雨菲都脸色难看。
至少在外形上，她输了。
然而这还没完。
身着旗袍的女人忽然偏头，对着沙发上的人温柔的笑笑，轻声道：“乖乖等姐姐回来，姐姐会为你报仇的。”
说完，她眼神缓缓变得坚定，打开门出去。
背脊挺拔，气势过人，像是上战场。
每走一步，她的神色就会变一分，沉稳褪去，妖艳起来，等走到霍导和孙宇跟前时，已经是那个将无数人耍得团团转的妖姬：“爷，久等了~~~”
四个字说得那叫一个勾人，红唇微勾，自信而又藏着一抹极深的自卑。
……
从青柠脱下披风开始，所有人的眼睛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而她一步步走近，霍导的眼眸也越来越亮，等最后一点结束，他眼中光芒大盛！
这就是他要的降红！
一个媚而不俗，拥有自己傲骨，却因现实还有些自卑的女人，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的牺牲，表面上是为了妹妹报仇，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借口，从而可以和那些光耀夺目的人一般，为了自己的民族斗争。
青柠收敛神色，瞬间所有媚态消失，比之前仿佛更加沉稳，即使身上没有披风，也无法让人亵渎。
“霍导，我表演完了。”青柠鞠躬，随后退后到一旁，表演之后，她神色没有完全褪去，气势还残留着，略有些傲然的看着戈雨菲，弯眸一笑，下巴微仰，说：“到你了。”
霍导没说话，只是目光也同样看过去。
戈雨菲身子微颤，下意识看向经纪人。
却见许齐目光还落在青柠身上，顿时气得咬牙掐了他一把。
许齐倒抽一口冷气，回神了，却还有些茫然：“怎么了？”
“没什么！”戈雨菲脸色顿时扭曲，却又顾忌着其他人，拼命将那扭曲的神色变成一抹笑容，摇摇头，起身道：“献丑了。”
她快步上前，站定后看向霍导，像是看见了什么，眼前一亮，坐在他腿上，勾着他脖子娇笑：“你怎么才来呀，人家都等了你好久了！”
霍导也是稳当，一动不动，气息平稳如常，专业当个摆设。
青柠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还能这样？！
第24章
青柠选取的片段很巧妙，她表演的不是一个情节，又确实是个情节，这个情节里饱含降红这个角色的变化。
和妹妹说的那句话，是她发现妹妹被糟蹋后下定决定报仇的时候，随后她在这短短几步路中完成了蜕变。
而作为表演者，青柠也完成的很好，短短时间，就让人目光凝聚在她身上，无法质疑，这就是降红，一个活在红尘中，却又让人敬佩的女人。
而戈雨菲，她见敌方太强，选择走另一条路，不能说不好，只是不适合霍导。
孙宇看见她动作时，下意识想要捂脸，好歹最后忍下来。
等戈雨菲表演结束，霍导忽然出声：“结束了？”
戈雨菲略有些羞涩的点头：“嗯。”下一秒，她“啊！”的惨叫出声。
只见霍导随手一挥，将人推开。
戈雨菲又穿着高跟鞋，没站稳直接摔到在地上了。
青柠：“……”她忍了忍笑，身子颤颤。
就是一直淡定的单筠也笑了。
许齐第一时间过去将人扶起来，干笑道：“霍导，不好意思啊，雨菲只是太入戏了。”
“理解理解！”孙宇赶紧点头，打圆场。
霍导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点头，目光扫过青柠，沉声问：“选谁你们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吧？”
戈雨菲咬唇，被许齐扶着，满脸羞恼，还夹杂着怨气，没有说话。
青柠见此，也没吭声，但当霍导看过来时，抿唇一笑，礼貌又乖巧。
霍导点头，说：“那就这样，一切照旧，辛苦你跑一趟了，孙宇，送客。”
“好勒。”孙宇立马点头。
戈雨菲恨恨的看了眼那站着，从头到尾气定神闲的女人，跺了跺脚，高跟鞋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她快步跑出去了。
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她哪有脸待在这里啊！
许齐干笑一声：“哈哈哈……霍导，孙制片，季小姐，我们先走了。”
“慢走慢走。”孙宇跟在后面两步想要送他们，不过见他们走的太快，遗憾的转身，对青柠笑眯眯的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你这表演，绝了，刚刚我真的以为是降红出现了，你太适合了！”
“谢谢。”青柠抿唇笑笑，即使妆容艳丽，神色却和刚刚完全不同了，像是一个普通女孩。
霍导也终于站起身，颇为满意：“表演的不错，先去休息一会儿，开机之后就可以走了，要进组之前，会联系你的。”
“谢谢霍导，孙制片，那我们先走了。”青柠点点头，和单筠一起出去了。
——
出了霍导房间，青柠便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成功了，没有将这半个月的努力白费。
她眉眼轻松起来，多了几分笑意，看着精神了很多。
单筠也放松下来，有了这个角色，青柠往后的路都好走很多。
剧组人很多，半个月前的事情闹得很大，大家都知道，此时看见青柠出现，都有些惊讶：“季青柠怎么在这里？”
“害，你还不知道呀？季青柠是女二，就演女主姐姐！”
“哇！”
有人小声讨论，也有不少人主动跟青柠打招呼，关心一下季青城的寻找进度，以及莲荷疗养院的事。
青柠都笑眯眯的一一回答。
孙制片追出来，等她跟人说完，带她去和几个主演打招呼。
男主杭兴宁，原本是个身高一米八八的流量，不过转型早，又锻炼出肌肉，皮肤也晒黑了，看着硬气又俊朗，带着阳光的笑，让人一看就忍不住也想微笑。
今年已经三十多岁，演过许多电视电影，早就是影帝了，现在只接自己喜欢剧本，其粉丝从八岁到八十岁，即使流量又是实力。
女主郁诗诗，二线小花，今年刚满三十岁，鹅蛋脸，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目前是第一次做女主，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很友好。
作为其中地位最低的，青柠一本正经的微微鞠躬：“宁哥好，诗诗姐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哇，这么漂亮的美女叫我哥，我都已经老了么？”杭兴宁佯装难过的捧着心。
青柠哑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活泼亲切的……一线大咖，不，这人都已经超一线了，顿时笑道：“这不是宁哥看着很有安全感，像我哥嘛。”末了，又看着郁诗诗笑道：“诗诗姐很漂亮啊，果然是网友们说的永远的童颜。”
郁诗诗掩唇笑了：“哪里，你才好看！”
“啧啧，就这么商业互吹上了？”杭兴宁抱胸摇摇头，大长腿一伸，遗憾道：“怎么就没人夸夸我呢？”
三人都不是喜欢摆架子的人，在主演休息室里聊了一会儿，很快就熟悉了。
随后就有工作人员让他们过去化妆。
青柠身上的妆容已经准备得很好了，只是需要补个妆就行。
化妆师看着手边这张精致的脸蛋，小小的惊讶了一声：“季小姐是用的哪家底妆呀？好服帖细腻，完全看不见毛孔了。”
青柠眨巴眼，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根根分明却又长而浓黑，唇角一勾，本就画了眼线的眼角就向上翘，看得人心颤颤。
她想了想，说：“是h家的。”
化妆师一边捂着胸口，捧着刚刚被勾到的心神，一边遗憾道：“我也用的她家的，没有这么好的效果，看来是肤质的原因。”
青柠笑笑：“那试着早睡早起？我这段时间休息好。”
“也是。”化妆师点点头，动作轻柔的给她补妆。
单筠跟在她旁边刷手机，忽然指尖动作一顿，惊愕的看着手机屏幕，她正要跟青柠说些什么，不过看着这房间里的人，又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