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直接说吧。”
青柠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
很快，里面出现青柠的声音在说：“有事吗？”
童立群面露诧异，却并未猜到录音的内容，面色未变。
倒是童雅月还在大哭的声音陡然顿住，错愕的看着拿着手机的青柠，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差点将她妈带倒了，紧接着她想要跑，却发现办公室的门早就关上了。
她抱着腿，将脸埋在膝盖上，不敢抬头，闷闷的哭声却不停的传来：“呜呜呜……妈，妈……”
霍婉已经预料到了，有些头疼的捂了捂太阳穴，蹲下身扶着女儿，心惊胆战的偷瞄童立群，心中更是恨极，怎么这么蠢啊！
办公室里，李老师和其他老师都意外的看着这里，没想到这孩子还录音了，挺……聪明的！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录音还是继续播放，紧接着是童雅月那尖利刻薄的语调：“童青柠，之前你不是很得意？还想着让我妈跟你爸离婚，结果是你被放弃了，活该！”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清晰的透过录音传来，恶毒之色尽显，让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不止童立群，其他人的眼神也都变了，目光诡异的看向已经缩成一团的童雅月，这小姑娘原来说话这么狠啊？
童立群脸色黑沉，双眼酝酿着风暴，尤其是录音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怒火中烧，冷冷的看着童雅月，咬牙切齿，说话的声音都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们母女了，要你这样针对我女儿？啊？”
童雅月缩成一团的身子抖了抖，疯狂的摇头，然而她头也不敢抬。
爸爸没有对不起她，可是她讨厌童青柠，不止讨厌，甚至是恨了。
霍婉默默地站起来，走到童立群身边，轻轻扯了他的袖子，红着眼祈求的看着他，哽咽道：“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她会这样，你怪我吧，都是我没教好！”说着，霍婉看向青柠，哭得越发厉害，甚至想跪下：“青柠，阿姨对不起你，没有教好女儿，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求你别生气……”
青柠侧身躲开，眉头微蹙。
童立群赶紧将人扶着，没让她跪下去，不然女儿在老师这里的印象就完了，他扶着霍婉，压低声吼道：“你给我老实点！”
霍婉被吼得心头一颤，动作僵硬在那，也不敢再试图挽回了，她还有更重要的……
……
录音播放完毕，青柠收了手机，面色如常，像是并未对这件事动怒，甚至直接无视了霍婉，认真道：“我录音只是想说明：我并未主动招惹她，先撩者贱，若是下次……”
青柠瞥了眼那还缩成一团哭泣的女孩，见她听到这，哭声都顿了顿，身子僵硬了一下，继续道：“她还敢打扰我，我也会继续打她的，只是下次就绝对不会这么轻松了。”
童立群深吸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女儿陡然这么强势，将欺负她的人都狠狠打一顿，他有些欣慰，想要笑，可一想到之前她没强硬起来时受的委屈可能比这个还要厉害，他却没能笑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仿佛他一出声，就能哭嚎出来。
他看了眼周围，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在，见他看过来，皆神色尴尬的别开脸，即使他们是老师，听了这些事都会觉得尴尬。
他再看向女儿，依旧是笑吟吟的，面上没有一点怪他的意思，那种失落感再次从心底升起来，莫名惶恐。
童立群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耳边是怀孕的妻子低低的哭诉和恳求，他面色黑沉，硬气心肠，冷声道：“青柠，你先上课，剩下的事不用管了。”
“立群……”霍婉哭声一顿，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童青柠去上课，那她的女儿呢？
她慌得眼泪又是一大把，甚至身形都开始摇摇欲坠了。
童立群冷眼看了她一眼，说：“先回家，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说完，他又看向李老师，声音沙哑道：“很抱歉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只是这件事不方便在学校里解决，青柠打人是不对，李老师看着惩罚，我先带人回去可以吗？”
李老师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可以。”说完见他脸色还是很难看，补充道：“其实孩子好好教育就是了，千万不能家暴，别冲动……”
童立群扯了扯嘴角，点点头，率先离开。
霍婉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冒风险，将女儿也拉走。
童雅月一开始也不愿意走的，只是霍婉一个眼神，她又妥协了，哭哭啼啼的跟在后头，心头一片慌乱无措，仿佛……她即将被全世界抛弃！
——
青柠面上带笑，乖巧的站在李老师办工作旁等着他的惩罚。
李老师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这个女孩其实在他印象里，属于没什么存在感，文静秀气漂亮，不惹事，足够乖巧的。
除了高一下学期最后两个月她成绩下降了许多，让李老师对她这个名字稍微多了一点记忆，并无其他。
这么一看，他才知道原来她的家庭，其实是个重组家庭，而继母和继姐，也并不怎么友好。
也难为这样的家庭，还养出这么乖巧的女孩。
想到刚刚哭哭啼啼走的童雅月做的事，李老师看向青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这么一想，他也不忍心罚重了。
李老师轻咳一声，沉声道：“我知道你很委屈，只是有些事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打架本就是错的，以后一定要克制自己，有什么事找老师知道吗？”
青柠笑笑，看着李老师，并未吭声。
找老师自然是会的，只是不是什么事找老师都有用。
李老师知道她生性乖巧，以为听懂了，只是不好意思回应，便点点头，说：“好了，这次是你先动手的，那就先写五百字的检讨，今天放学之前交过来就行。”
“好，谢谢老师。”青柠这一次终于开口，脆声应了，说：“那我先回教室了？”
“回去吧。”李老师点头。
青柠便大步出去了。
办公室门关上，还在办公室的老师们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摇头，感叹一句：“果然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结果被欺负成这样。”
“是啊，李老师，这孩子估计很乖吧？看那样子就不是主动找事的，就那个孩子说的话，我一个大人听得都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老师没说，只是那脸上还是有些气愤，像是跟青柠感同身受一般。
李老师挠了挠有些秃顶的脑袋，起身说：“算了，人家家事，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然而起身之际，他也叹息一声，才往教室去。
……
此时青柠已经先一步进了教室。
教室里，科任老师正在一个角落跟同学们聊天。
青柠的座位在另一边的墙边，原主喜欢那里，不受人重视，不怎么显眼，而且距离黑板也不算远，她有轻微近视，又不想戴眼镜，这里是她计算过得最合适的地方。
虽然高一升到高二，一般同学都不会变，大家都会自动坐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但刚好原主的同桌转学了，原主旁边的位置就空下来。
青柠到教室时，教室里还热热闹闹，并未因她引起多少轰动，只是这一次她进来时，看见的人还是下意识愣了一下。
以前他们就知道童青柠长得漂亮，只是那种漂亮，在她有些怯弱畏缩的行为举止里，被缩小了很多倍。
她会努力缩小众人对她的关注，也让即使同伴的同学，看久了，也只觉得她漂亮而已，却过目就往。
然而现在，这么直愣愣的看过去，不少人都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头发被扎起后露出那张素净白嫩的精致容颜，穿着简单的运动服的少女带着满满的元气，明亮的大眼睛更是让人一触及到，就仿佛过电一般，心头一颤。
“嘿，你们有没有发现，童青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一个女孩碰了碰她身边的同桌。
同桌也跟着点头，夸张道：“脱胎换骨！刚刚走进来，真的好像看到了电影明星一样，惊艳！”
“哇！不会是整容了吧？”另一个人怀疑了一下。
只是很快就被否决了：“怎么可能？她五官就张这个样子，一点没变，再说就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哪能整容啊。”
那人悻悻的闭上嘴巴。
这时青柠已经走到自己位置上，她的位置在里面，而外面……本应该是空着的，只是这里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大帅哥。
“麻烦让一下，我的位置在里面。”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少年才仿佛从书中回神，扬起脸看她，莞尔一笑，轻声道：“抱歉。”
他起身，高挑的身材一下子将青柠这一个多月才长了一厘米的身高给比下去了。
少年也是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米白色长裤，整个人有一种俊秀帅气的美感，和祁韧那种带着邪气浪荡的帅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一起身，便引起班上绝大多数目光，尤其是女孩，双眼更是一亮，纷纷捂嘴惊呼，和小伙伴讨论。
戈航唇角含笑，半点不意外自己引起来的骚动，只是当他目光落在那已经入座的女孩身上时，却是凝滞了片刻。
居然……又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自己！
再看看她此时的形象，戈航垂眸，眼中疑惑更深了。
青柠感受着身边人似乎在不着痕迹的观察自己，唇瓣勾了勾，目不斜视的拿出书本和之前补习班发的资料书，继续做题。
这时，一旁的少年试探的说：“你好，我叫戈航，戈壁的戈，航行的航，估计这一个月我们会是同桌了。”
青柠这才看向他，大眼睛眨巴两下，看得戈航心头弥漫上一股紧张之意，握着书脊的修长手指不由得紧了紧，唇角的笑意都僵硬了两分，耳朵都隐隐开始发热了。
只是很快，眼前的少女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一圈，跟之前一般的清冷嗓音道：“我叫童青柠，青色的青，柠檬的柠。”
说完，女孩眼睛低垂，继续做作业。
戈航再次愣住，嘴角的笑意彻底僵化，眼中都多了一些不可思议：就这样？没了？居然没有一点别的反应？
他不甘心的转头看向另一边，一个女孩刚好对上他的目光，脸蛋一下子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戈航再看向身边的少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不是他魅力不够，是童青柠审美有问题！
是了，她刚和祁韧分手，现在估计审美还在祁韧那混混的样子。
想到这，戈航眼中闪过一丝为难。
第73章
青柠来到教室时，班上所有同学都到了，除了祁韧。
他的位置是在班上最后一排，周围一圈他的小弟，只是被包围在中间的祁韧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青柠觉得他是不敢看见自己，毕竟被一个女孩按在地上揍，硬是没能占据上风，这种事情当时还被不少人看见，虽然没闹大，但也让他脸上无光。
估计得做一阵子心理准备才能上课吧，没准还会转学？
李老师很快也来了，一站上讲台，低下欢闹的同学们下意识安静。
就听着他的安排：“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希望大家积极配合，现在班长带几个男生去一楼搬书，其他的同学就过来交学费，手机转账也可以，今天第一天，不收手机。”
“哈哈哈……”本来严肃的气氛被班主任最后一句话弄得再次热闹起来，众人立马开始活跃：“我去搬书！”
“我去！”
“……”
几个男生从位置上离开，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其余的人就先过去排队交钱。
青柠看了眼，排队的人很多，那就先等等再去，便继续在自己位置上做题，一副非常刻苦的姿态。
李老师经过上午一事，收费中途还不忘特意多观察了一下青柠，见她的表现，满意不少，他琢磨着，以后多注意一下这个小姑娘，最起码成绩不能下降。
好好念书才能有个好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未来有个相貌品行都优秀的丈夫，父亲这边，好好敬着便是。
……
当天下午，科任老师来上课，学校里的一切步入正轨，青柠上课就乖乖听课，还时不时举手回答问题，态度十分积极，和以往的她性子也不一样，引得班上不少人上课都忍不住偷偷瞄她。
听说今早发生的事，哪怕青柠是打人的，科任老师们见她这副乖巧爱学习的姿态，一个个也都对她十分软和心疼，说话都仿佛温柔了许多。
班上好奇的人不少，趁机欣赏颜值的人也有，唯独戈航，心头暗自着急——一切和他预料的不一样，他甚至跟青柠搭不上话！
就是中午，他刚想说自己刚来，不熟悉食堂，想邀请她一起去吃饭，就见青柠从直接从他背后的空隙溜出去，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教室里。
等他回来，看见的就是趴在桌子上午休的女孩。
午休过后，又要继续上课，学习，重复循环，戈航便再也搭不上一句话了。
坐在青柠前面的女孩徐苗苗跟原主关系还行，高一时便是前后桌，原主成绩好，虽然班上都是成绩很好的，但徐苗苗偶尔也会偷懒想要抄作业，被抄的，自然是原主了。
一来二往，两人也会说说话。
徐苗苗性子比较活泼，又见青柠和上学期不同，身边还有个大帅哥，便频频回头观察两人。
一个课间，趁着戈航去上厕所，徐苗苗巴巴的回头扒在青柠桌上，小声说：“哎，童青柠，你这个暑假是去干嘛了？怎么感觉变白了，更加好看了！”
青柠正在看书，抽空笑着回答：“去练武了，锻炼身体。”
徐苗苗顿时惊呼：“哇，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之前被闹上热搜的女孩，是不是你？”
青柠眉头一挑，坦然承认：“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