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黑暗短暂地笼罩了他，下一瞬，新的场景在他眼前展开。
“这是……”
中也微微睁大了自己湛蓝的眼睛，双手扶住栏杆看着下面场地中一群小孩拿着武器。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他已经熟悉的身影，他能看见小姑娘的侧脸，不安、惶恐的情绪映在脸上，她一手抓着男孩儿的衣角，一手握着对她来说大过头了的匕首。
“地下的……角斗场？”
作者有话要说： 龟缩】
真的有在努力otzzz
还是不敢看评论，忏悔【……
第92章 临时工有什么不好
确定了李望舒这次的身份, 中也松了口气，转头观察起了这让他想起了角斗场的地方。
这着实是一片堪称广阔的区域, 像两个室外足球场那么大, 整个场地又像古罗马时贵族们观赏奴隶间相互厮杀的角斗场——
中间是一览无余的巨大空场, 周围一圈拾阶而上的座位，头顶密布着巨大的照明灯, 照得这整个场地都亮如白昼，栏杆下围着一整圈显示屏，在观众席的后方，巨大的显示屏就如同体育赛事的转播一样，轮番选择拿着简陋武器的孩子。
浓重的空气清新剂掩盖了罪恶的气味, 留下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中也看见了在临近他的这侧场地的缝隙中，还残留着半干涸的血迹, 那也许就是上一场厮杀留下来的证明。
他能听见周围人的低声交谈，对这次被带上来的孩子的评头论足。
“这场是那个少年杀手组织的养蛊场吧”
“是啊。看那群弱不禁风的小鸡崽子，还是刚才那场够劲!”
“有的长的还不赖嘛，是我的口味。可惜要死了, 啧啧。”
中也听得出这些人话里面或深或浅的激动，他觉得恶心，又觉得难受。
尽管年长的活蹦乱跳的李望舒，证明了她安然无恙地过了这一关。
但心疼，和这些是无关的。
所有的大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中规中矩的眉眼, 是不会引客人兴趣的样子。
中也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也许是李望舒对这个人有过深刻的印象，他麻木而残忍的眸光清晰地闪烁在他浑浊的眼瞳中。
虽然场合不太对，中也第二反应是，这家地下角斗场的老板很有钱，显示屏的分辨真是有够好的。
“女士们、先生们。本场是‘长廊’组织的场次，人数共为200人。”
随着主持人伸出的手，屏幕上的人像变成了男孩女孩们。他们有人神情麻木，有人拿着武器的手在不受控地颤抖，也有人对着镜头露出了兴奋的笑脸。
“本场是B5000至B5200批次，从这场竞技中，长廊将选出10位未来的新星杀……\"
中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前边那个，你哪家的？怎么还站在这儿！”
中也左耳听右耳过，反正他就是个透明人，也不可能是在和他说话，后面发生了什么，跟李望舒扯不上关系，那就是与他无关。
他目光锁定了小姑娘，但无论怎么观察，她的畏缩与胆怯都是发自内心的，并非虚假，看不出分毫属于李望舒的影子。
这就有点麻烦一一
中也一把抓住了靠过来的手腕，眼神冰冷回头看，“什么事。”
他为了避免口音，话说得又短又低沉。冷得像刀锋，又像积年不化的雪。
来人吓了一跳，气势下就弱了下来，“你，你是哪家的，为什么不坐着。”
中也不动声色地收好心里自己被碰到的意外，余光瞥见有戴着面具的妇人手掌探向小巧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
这么大的场地，这么多人参加，一定会有保安，贸然行动恐怕会有问题。
“李家的。”中也心思急转镇定自若，语气依旧低沉，“我就喜欢站着。”
面前的男人眼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中也凭着上佳的耳力能听到后面传来的低声交谈。
“李家不是从来没人来么果然都是——”
“我就说，哪会有什么光风霁月的家族，只是没遇见而已。”
李家没来过？
中也有点意外，那李望舒是怎么成为李望舒的？
“下注将在五分钟后结束，本场比赛即将正式开始！”
之前气势汹汹而来的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是属于李家的威慑力还是在为比赛让步？
他目光始终盯着李望舒捏着身边男孩衣角的手，嘴唇不自觉抿起。
“下注结束。本场比赛正式开始！”
小山丘、树木、灌木石头，甚至还有小河，突然出现的场地将孩子们分隔开来。
中也看着李望舒捏着一块被切断的衣角，茫然地望了一圈，选择了一棵生长得分外茂盛的小树，爬到了树顶里，身手敏捷而迅速，像只小猫。
中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暗处的术士一瞬，又挪回了场地中央，能够动用这么多术士，这个场地背后的人的背景恐怕非常了得，因此才能圈这么大的地方，因此才有这么多人敢来这里宣泄自己晦涩的欲-望。
李·小猫·望舒还没脱奶的样子，伏在树干上，躲避敌人。
隐蔽能力很好，树下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拨人，甚至发生了厮杀，但没有一拨人发现她。
只是，如果只能一味地躲藏，恐怕藏不了多久——
这些孩子，似乎都已经被教导好了，怎么伤人，怎么拿起利刃。
中也已经在关注李望舒的同时，从这200个小孩里挑出了好几个有着卓越潜质的小孩儿。
而平心而论，小姑娘并不算顶尖。
她是怎么从这场角斗中活下来的，难道……
中也停止了自己的思考，他看见小姑娘近乎热切地，跳下了树，迎向了开场时的那个男孩儿，那个男孩儿擦去了脸上的血迹，用没握着短刀的拉住了李望舒的手。
有点不太顺眼。
中也按了按眉心，之前出现过的黑气忽然如龙如蛇一般再度出现，悄然无声地从四面八方蜿蜒而出汇聚在男孩儿身上，和之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黑气是近乎平均地分散在了目之所及。
中也眯起了眼睛。
男孩已经像个小黑人儿了。
小黑人把小姑娘护在身后，就跟护着一个颜色不太相符的小鸡崽儿似的。
全场环绕的主持人声音始终不停的环绕在场内，说着实时情况。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进行到现在，场中已经从刚开始的200人变成了二三十人的样子。
除了小黑人儿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其他剩下的小孩儿表情都不太正常。
都是无独有偶的杀意满溢，又沉浸其中。
中·名侦探·也摸起了下巴，又开始思考。
为什么李望舒和其他人状态不一样呢？
能在这里参与竞争，那应该都是经历过部分训练的孩子，至少应该可以动手杀人。
可是，李望舒不可以。混进狼群里的猫崽子，在狼肚皮下瑟瑟发抖。
中也想起了之前的场景里，被各种往死里折腾，但就是死不了的李望舒。
莫非是故意的？
可是为什么？明明没必要，用怀柔政策吸引才更合适一点。
中也名侦探顿住，思考不下去了。
场上的角逐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场上只剩不到二十人。
而角斗场外围场地已经在幻术师的操纵下寸寸化作灰黑的深渊，驱逐着场内的选手向中间进发，与竞争对手厮杀。
“我们可以看到，目前场内还有19位未来的新星杀手，但是这其中有几位或许不够名副其实……”
主持人阴冷的声音依旧环绕在场上。
“不过，为了诸位贵客的观看体验，我们会让实力不匹配的新人们接受考验的。”
“长廊也以此承诺诸位，长廊的专业品质数十年如一日，欢迎各位下单，绝对好评。”
长廊……长廊遗梦？
李望舒和黑影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个小身影，浑身是血，笑容徘徊在癫狂与正常之间。
小黑影把李望舒推开，与来人战成了一团。
黑气再一次涌动，中也干脆跳下了高台，没人来阻，甚至周围观众席都是寂静无声，只剩下主持人如毒蛇般的声音讲解着战况。
小黑影很厉害，很快就解决了对手。
此时连主持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这偌大的场景仿佛一场盛大却拙劣的木偶戏，只剩下两个主演在继续上演这戏幕。
哦，还有个局外人。
中也走到了二人的身侧。俯视两个小孩儿的状态。
“126。”男孩儿的声音亮而温和，“你很像我妹妹——骗你的。”
中也的目光落到了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的李望舒。
“我没有在‘长廊’以外的记忆。感情容易让任务目标麻痹，而我的任务只有一个——”
“那就是杀了你。”
“可我为什么要如他们的愿呢？”
男孩儿伸手握住了李望舒的拿着匕首的手腕。
“杀了我，然后活得比任何人都久——”
男孩儿手上猛地向自己用力。
作者有话要说： 便秘结局……痛苦_(:з」∠)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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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临时工有什么不好
中也握住了小黑影的手, 三个人僵持地有几分滑稽。
李望舒，或者说B5126顿住, 这整个世界却忽然喧嚣起来, 乱成了一团。叫骂声、跑动声、繁杂刺耳的音响电流声重新能够如潮水般涌入人心。
小黑影身上的黑气消散汇入小姑娘身上, 他又变回了小男孩儿，身上无伤, 却如同受到了攻击一般倒向地面，他断断续续地道，“不过，如果我有个你这样的妹妹，应该会很开心吧。活得好点啊, 小丫头。”
啊, 是个温柔的孩子。
中也半跪下身，一只手依旧控着B5126的一只手, 另一只手抚上了小姑娘的脸侧。
像块嫩豆腐，软软的，一揉就会好似会碎在手里。
“别难过。”中也声音低沉地道，他的汉语说实话还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 小姑娘抬头，双眼中环绕着黑气，一片漆黑，却微妙地亮，盈着一汪泉水。
“他也算是为了你而死的，所以……这天空, 你来好好看看吧，像八咫鸟一样飞翔。”
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说不出好听的话，我还不太擅长。”
场地上的安保人员如潮水般涌来，这世界也出现了不可控的扭曲。
中也心里有几分着急，李望舒却一直沉默。
B5126却抬起头，莫名道，“八咫鸟是什么？”
“是一种三只脚的神鸟。”中也揉上李望舒的头，“会给人带来幸运的那种。”
“是吗？”B5126眼上的黑气散去，熟悉的镜像碎裂感再一次浮现，在一切破碎前，B5126望着自己眼前的青年，“你叫什么？”
“中原中也。”
“我好像还没有名字。”小姑娘说，“他也没有名字。我会找到我们的名字的。”
中也还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已经被卷席着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像，真是像。”
中也脚还没落地呢，就听见前方的女声。
哪怕还没见过这位女人，中也也能想象出那人的雍容，中也赶紧翻身上房梁，当了一把梁上君子，悄悄地摸去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身旗袍，头发盘起，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却莫名地有种气势，单手掐着小姑娘的下巴，微微抬起。
“那就叫你华碧梧好了。”女人收回手，手指敲了敲梨花木雕的把手，“桃花、木棉，带她去梳洗打扮一下。”
两个女生从她身后走出，带走了头发已经到肩膀的小姑娘，中也立马想要起身跟上。
女人猛地抬头，目光冰冷锋锐，虽然没有直接落在中也身上，但大致区域是不差的。
他往阴影里缩了缩，开始思考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有一说一，这个女人长得和李望舒还真有几分相似，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李家并非来去自如的地方。自己离开，不知者不罪。”
中也缩在房梁上，目送着女人缓缓离开，讶异地发现她路过时，竟然有一种异能被压抑的感觉。
他们甚至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中也跳上了屋顶。
在屋顶上迷失了人生的道路，这些屋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正高，他想，时间还来得及。
***
李长风看着自家前辈去检查李望舒和中原中也的状态，一边头也不转地出声问道，“这孩子交了很多朋友，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六道骸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摩挲过嘴唇，说实话，他对这位李家家主有种情不自禁想要离远点的冲动。
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但是，出口的一段流利的意语却又像是在示威，而且，在他面前，好像任何虚伪与蛇也好、幻术也罢，都起不了作用一样。
“kufufufu……怎么，李家主不问问亲爱的妹妹的情况吗？或者是去参与谈判。”
李家的前辈转过头来冲李长风比了一个OK的手势，李长风这才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直面六道骸，桃花眼微微弯起，眼角的蔓延出几分笑纹，“我很信任望舒的。所以我也愿意相信她的朋友。”
